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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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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再等人下了馬車, 往酒樓裏頭走,崔鶯鶯叫來小二重新給她上了果盤,準備開始看熱鬧。

畢竟這還是很有點意思的。

慕府多的是姨娘, 但子嗣缺少,總共只有慕蝶衣,慕程意和慕沛三人。景仁宮那位貴妃娘娘最護著的就是就這位同胞弟弟, 慕程意打小就不安生, 打架遛鳥的紈絝子弟, 底下人阿諛奉承是常有的事兒。

她今日也給慕沛送了帖子, 不過人沒來。想必是開始與她避嫌了?

慕沛幫過她一次, 也不能總次次幫著, 也倒是合乎情理。

“慕少爺,你家這酒樓菜價可真不便宜啊!”

“破落的窮酸戶, 還嫌我家酒樓貴, 那你別來吃啊!”慕程意一擡頭,就看到二樓窗戶裏的女人,這不是崔鶯鶯還會是誰!他道, “要我說呢!誰敢在慕府的地盤上動土,那不是找死麽。原來是你崔娘子啊!”

“正是在下。”崔鶯鶯慢悠悠的說。

慕程意, “幹嘛吶!打算吃霸王餐!”

女人依靠在窗邊,身子單薄,笑聲玲瓏,“哎!你這個主意好啊!憑著我倆的關系,一頓飯罷了。”

這眼前的,崔鶯鶯不就仗著儲秀宮那位懷了身孕, 拿著雞毛t當令箭!慕程意可不怕她:“崔娘子,真當是能吹啊!怎麽想著來我家酒樓擺宴了呢?你不要與我說, 你不知情這酒樓後的東家是我啊!”

“小少爺,在京都誰不敢給慕府面子?那昭儀娘娘的位份不如貴妃娘娘,上來討好,也是正常的!”

“是啊!這酒樓又大又豪華,擺宴也是體面之極的,崔娘子又不虧!”

幾個路人一唱一和,說的慕程意很有面子,他扯了扯領子:“既然見到人了,那我就回了。”

被當做議論的當事人崔鶯鶯倒是笑的眉眼彎彎,人畜無害,說:“慕少爺,你怕是搞錯了吶!想見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你得罪了我沒什麽的,得罪了不該得罪的,那就不太好了。”

“那還不趕快些!”慕程意才不信崔鶯鶯的話:“到底是誰要見本少爺啊!滾出來!”

“是我。”

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慕程意踮著腳尖看過去,而後嘴巴像是被塞了個雞蛋似的。

要說如此場景,真是最尷尬沒有了!

慕蝶衣誰都不在乎,卻看重這位!耳提面命了幾次,要慕程意小心做事,別留了把柄。他要是早知道是這位門神,慕程意打死都不會走出府門半步!

“慕程意。”裴茗光補了一句,冷道:“要你來見我的,你還不願意了?”

這是什麽事都沖著他來,別和崔鶯鶯過不去。

而那女人什麽話也沒說,就眨著大眼睛看著,路人都不敢再說話了。

先前不懂那是沒看清,這會兒大家哪裏還不明白,首輔大人哪裏是來鬧事的,分明就是給崔鶯鶯撐場子的!

到底是夫妻一場,要照拂一二的!

慕程意聽這聲音臉色是相當難看,“這不是首輔大人,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別廢話。”

慕程意說話的時候差點把腳給崴了,“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

崔鶯鶯“嘖”了一聲,身份擺在那裏沒辦法,人比人氣死人啊!

裴茗光看過來,問,“人叫來了,鶯鶯,你有什麽想問的。”

她搖頭,“我還沒想好。”

裴茗光卻頷首,道,“不著急,慢慢的想。”

慕程意趕緊的上樓,他先在裴茗光跟前找點存在感,道:“我來見裴大人是我的福分!這哪裏有什麽不情願的?只是您這幾日抱恙,誰都不見,姐姐她挺擔心你的。”

崔鶯鶯了然,貴妃娘娘和前夫他情誼深厚,果然是怎樣沒錯啊!

“沒這回事,別亂造謠。”裴茗光察覺她的視線看過來,不知為何,他還有些挺忐忑和不安的?

不是造謠啊!

這眼前的兩人之所以會和離,還不是因為貴妃娘娘的緣故?

你知我知,天下人皆知的道理!

慕程意換了口風,“這酒樓的大廚做的糕點,我姐姐吃了都說好,裴大人,要不也試試?”

“我不愛吃糕點。”裴茗光反駁了他的話。

他可真和景仁宮沒關系,這酒樓也和他沒關系!對天,發誓。

要是他真和酒樓牽扯了什麽,還會讓這小子過來麽?那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蠢貨了?故而,裴茗光打發了冬滿前去庫房把賬冊子偷出來,白紙黑字的,夫人她總不好冤枉了他。

崔鶯鶯也不知裴茗光看著她,想表達什麽意思,可是叫人覺著他都在她眼皮底子下包庇慕家的人?愛屋及烏,是吧?

不過也對,先前他們還是夫妻的時候,裴茗光就總是站在景仁宮那邊。

這會兒,兩人什麽關系都沒有了,更是不用藏著掖著了!看她今日不得把酒樓捅個底朝天,這賬面上沒準就有賄賂朝廷命官,翻翻找找,總能找出點蛛絲馬跡的。

慕程意見著裴茗光不說話,大著膽子說:“裴大人都和崔家娘子和離了,總不能一直孤家寡人單著吧?要不要,我給您介紹一門好親事?”

裴茗光的手指挪開手中的茶盞,潑過來:“你管好你自己罷,竟是出來丟人現眼。”

莫名其妙的,就發起怒火來,何至於鬧到這地步?

慕程意被潑了一臉的茶水,還笑嘻嘻的,就差屈膝討饒的樣子:“那您還真的放不下崔家娘子啊!也對,一夜夫妻白日恩的道理,我還是懂得!”

“你們說話就說話,加上我算怎麽回事?”崔鶯鶯看著灑在衣裙上的茶漬,頗有有些可惜,這件衣裳她還是新上的身,頭一回穿:“這衣裳沾了茶漬,裴大人,記得賠錢。”

裙擺極大,她身子嬌小,又因為做足貴女姿態裙面蓋住了腳不得見。只是那斑斑駁駁的汙漬,撒上去,倒像是一片雪地裏被踏亂的腳印,她抖了抖裙面,這才隱隱預約可以見裙面下的一雙繡花鞋。

“好。”裴茗光輕輕的笑了,轉到慕程意臉上的時候,眼神就逐漸變得刺骨的冷。

慕程意把那些牢騷話吞咽進肚子裏:“我不曉得裴大人能找我有什麽事,話說回來,到底是從慕府出去的。而且,這酒樓也和您不是沒有關系。”

崔鶯鶯挑了眉,覺得有意思:“還有這樣的事?”

裴茗光回頭看向她,喉結滾動,他手足無措,想要辯解:“沒有。”

崔鶯鶯看到他這樣窘迫,真的是舒服極了。

他們在一起這麽久,一直以來都是她束手無措,被壓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上,憂愁困惑。何以解憂呢?唯有看到裴茗光出醜!

慕程意一拍大腿,道:“裴大人!您不能賴賬啊!分明開酒樓時,您也是入了夥的!”

崔鶯鶯卻是覺得非常好笑,裴茗光此刻的臉就像是被人甩了一個打耳光。看熱鬧看到自己頭上,這種滋味想來是很不好受的。

裴茗光卻還是坦然的坐在那處,八風不動,像是正在等著什麽人過來。

直到,他的清醒把中年婦人像是一塊破掉的抹布似的,被扔了上來。

“大人!屬下在庫房搜尋賬冊的時候,發現了這個賊子!”

她大喊道:“誤會!純熟誤會!你知道我是誰麽!”

裴茗光神情有些古怪,尤其是視線掃到那中年婦人身上的時候,他皺起了眉頭,“怎麽會是是你?”

至今為止崔鶯鶯都沒有看到過前夫臉上流出這樣的神情,他會為自己即將做出的決定,而考慮了好幾瞬。

崔鶯鶯開始反思,她是不是對他還不夠了解?前夫他有這個反應,又超出了她對她的認知。

所以。

這中年婦人是他什麽人?

“我的身份說出來嚇死你們!我可是首輔大人的親叔母!”裴氏插著手,中氣十足的喊道:“而且,我根本沒有做賊!這家酒樓就是我家開的!”

崔鶯鶯再次往蓬頭垢面的人身上看去,難怪她覺得聲音熟悉,“原來是你啊!”

那也難怪,慕程意會說這酒樓是裴茗光合夥一起開的。

裴氏也把崔鶯鶯給認出來了!她罵道,“你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從未在我面前行孝過一天!在外頭,和這些男人勾勾搭搭,幸虧我家茗光把你給休了!不然祖宗半夜都要從棺材板裏跳出來!”

“到底是不懂法的無知婦人。”崔鶯鶯嘆了口氣,說:“你那好侄兒都不曾給你端茶送水,你何必把這冤枉氣撒在我頭上?”

裴氏繼續叫囂:“崔鶯鶯你就給我等著罷!我是首輔大人唯一的其人,他一定會給我出氣的!”

此時此刻,裴茗光還不知道慕府拉著他那愚蠢的叔母擺他一道,那就太看不起他的智商。

但,這種手段,與他而言上不得臺面。叔母日子能不能過的舒服,要看的只有他一個人的臉色:“我怎麽記得,三年前,我就寫了斷絕信與你,你和我們裴氏沒什麽關系了。”

裴氏這才看清楚,這堂上還坐在個人!支著額頭,聽著幾人說話。

這樣的高壓出塵,穿戴的齊齊整整,不是她那大侄兒裴茗光!還會是誰!便像是老鼠見了貓,撲上去就哭:“好侄兒啊!叔母我怎麽舍得丟下你啊!你就不要說斷絕關系那樣的氣話了!”

正當裴氏哭的正起勁的時候,崔鶯鶯不合時宜的“噗嗤”笑了一聲:“不好意思,沒忍住。”

裴茗光看過去,有些不解:“鶯鶯,為何發笑?”

崔鶯鶯滿是憐愛的看著他,緩緩說道:“裴大人,有沒有覺得這話很耳熟?好像和你剛才與我說的話,一模一樣吶!真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話說來實在是挖苦,別人不知情這位裴氏叔母是如何為人,夫人她那裏還不知道呢?

小t時候,裴氏叔母仗著是長輩作威作福,根本對裴茗光沒有過關愛,倘若不是他自個兒讀書爭氣,事事對其留了一心,他能不能全全整整的坐在此處都未可知。

本來前些年念著給人留條性命,打發回故鄉,可裴氏叔母倒好,瞞著他與慕程意有了這層關系!

裴茗光眉心微動:“卻也怪不得旁人,是我不察。但這位叔母無財無權,不知是以什麽入的夥,讓慕小少爺一同開起的酒樓?”

“好說!”慕程意早知道他有這麽一遭,也不瞞著:“你家大恩向我家借了一萬兩銀子。”

崔鶯鶯也算是常走在人情世故之中,一萬兩,真不是什麽小數目。

“你這酒樓胃口倒真是不小。”

裴茗光沈默片刻,側臉看過來,問:“一萬兩全投進酒樓做生意去了?”

裴氏叔母見著裴茗光如此,哪裏敢造次的聽話:‘沒有!沒有!原先只有三千兩銀子,是他慕府獅子大開口,利滾利,這才是有了今日的一萬兩。況且,我也在酒樓幫工,工錢拿來全抵了利息……’

這可是一樁又牽扯出一樁,就是打算拉裴茗光下水,認定了他不會揭發。

這些小心思,打一開始,就開始布局了。

想到這裏,哪有什麽聽不懂的!

“要不是看在你是裴大人的親眷上,酒樓幫工的活還輪不上你呢!”慕程意呵呵一笑,一副聰明相:“當初借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哦,到了還錢的時候,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和你們酒樓那是一點關系都沒有!”裴氏叔母:“大侄兒!你可要為做主啊!這慕府就是個吃人的王八!像我這般被禍害的真是不少啊!”

裴茗光卻是清醒,擡手攔了人哭哭啼啼。他問:“鶯鶯,崔尚書管著戶部,應當清楚放印子錢該當何罪?”

真有趣,崔鶯鶯輕輕巧巧的就笑了,“官眷私放印子錢,杖八十,撤官職,錢財悉數充公,流放千裏苦寒之地。”

“你們可動不了我!我上頭有人!”

以為這樣的話能嚇住他,慕程意又不傻。

崔鶯鶯看向慕程意,問:“小少爺並無功名在身,憑的是仗著景仁宮的勢,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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