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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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崔鶯鶯謝過馮太醫, 讓他不必送，她獨自返回到府邸，
喜鵲已經急瘋了, 見了人，趕緊上前，“夫人, 這是去哪裏了！”
“我去給夫君大人抓藥, 可不巧, 有幾味藥裏沒了存貨, 我便一直等著。”她提了提手裏的藥包, 想著總不是裴茗光發了閑, 有事沒事的找她吧？入了花廳，卻瞧見個宮女打扮的人兒正站在那處。
“夫人, 這位綠畫姑娘點了名兒的要見您。”喜鵲只覺得崔鶯鶯不在府上, 這宮女倒是托大，擺起主子的款兒來了：“我都說您去給外頭給大人抓藥了，她還多不信似的。”
想起來了, 這人不就是慕蝶衣派來的宮女，原來, 她還沒走啊？
崔鶯鶯笑的溫溫柔柔的，說：“綠畫姑娘有什麽吩咐？”
“我一個奴婢哪裏敢差遣夫人，便是首輔大人如此臥病在床，您也不是巴巴的往外頭去，不歸家麽！”綠畫見了崔鶯鶯就興沖沖上來，一頓的指責, “方才我在書房都聽說了，姻緣命格, 夫人與首輔大人之間本就是一廂情願，強扭的瓜不甜！說的不就是夫人當初一意孤行，以自己的性命要挾陛下賜婚！”
喜鵲聽不下去了，“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夫人呢！”
崔鶯鶯無奈得很，這都算什麽事，她壓住喜鵲的手，對著她搖了搖頭。
“怎麽就不可說！大人便是娶了你這女人，才會多災多難！”若是她，綠畫想她才不會讓首輔大人受到一丁點的傷害，還有一件事，耿耿於懷，“大人受傷，你卻在外久留，這t是何道理？”
崔鶯鶯皺起眉，這宮女，管的也太多了，沒得心煩。
喜鵲叉著腰，回道：“哪有你這樣的奴婢，都管到主子頭上去了！”
綠畫凝視她片刻，只說：“看來，夫人也未必真心愛慕大人。”
她當然不再愛慕裴茗光啦！
這麽個大實話，擺在明面上說有什麽意思。
瞧著，這宮女為裴茗光打抱不平，她覺得挺有趣的。
“綠畫姑娘，你愛慕大人的心思我知道的。”她面色卻無波瀾，說：“只是，欲速則不達，夫君大人他最厭煩他人偷聽他書房的談話。”
“真的麽……那我不是故意的。”綠畫有點緊張起來，可不因為這事就把她趕走罷！這女人，到底什麽意思？她真會這麽好心，提醒與她？
片刻後，崔鶯鶯道，“今日我就當沒聽見這話，你且下去歇息。”
喜鵲卻急道，“夫人啊！綠畫姑娘這樣的不懂規矩，哪怕是宮裏的人，也絕不能姑息的！”
夫人和大人想愛成婚多久，這宮女想要做小的心思，都快寫在臉上了。
昨夜裏，要不是裴茗光腦子拎得清，這綠畫就要拿著雞毛當令箭，給崔鶯鶯難堪了！
這麽一想，喜鵲可看不下去，“大人和信王在書房裏議事，那就不是一般的事！信王的事，萬一傳出些什麽不好聽的，我們難辭其咎！”
崔鶯鶯心下也疑慮，想起馮太醫與她說的那些話。
裴茗光當真是有意扶持信王上位？
隨後轉念一想，景仁宮的貴妃娘娘這時候派了個宮女，怕不是，也再與裴茗光密謀些什麽。
她不疾不徐的，說，“那也是景仁宮惹得禍事，和我們首輔府邸，有什麽幹洗？”
一句話，想拉他們一道下水，那是絕無可能！
綠畫聽後，忙解釋道，“奴婢出宮的事，可都是自己的主意，和我家娘娘無關！我愛慕裴大人，我家娘娘也是瞞在骨子裏，什麽都不知道的！”
當崔鶯鶯再次看向綠畫的時候，她已經把頭低到胸口處，她寬慰道，“我身子不好是真的，沒能給夫君大人綿延子嗣。綠畫姑娘既然跟了貴妃娘娘這麽久，應當也知道貴妃娘娘與夫君大人的淵源，我想著你這心意，還是早些讓貴妃娘娘知曉才好，沒準，還真能心想事成。”
綠畫卻嘀咕道，“貴妃娘娘自己不要的，捏在手裏不肯放，哪裏會白便宜我等？”
崔鶯鶯眼裏倒是極慈愛，仿佛是看到從前的自己，“綠畫姑娘，也別灰心，夫君大人對誰都是冷淡樣子。”
綠畫聽完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這世間，當真有如此溫柔善良的人？不，崔鶯鶯她，簡直就是愚蠢至極，才會對待一個愛慕者如此寬庭！她離開時候，看著可憐人好心提醒，說，“信王還說了一句話。這桃花煞，十有九傷。勸夫人與大人早日和離。”
和離，好啊！
多一個人在裴茗光說這些，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
喜鵲沒忍住，冷哼，“把你的心放肚子裏，我家夫人就算是死，那是也不會與大人和離的！”
綠畫覺得也是，“夫人如此愛慕大人至此，和離，她想來也是不會肯的。”
崔鶯鶯，“……”
非得她死麽？別這樣說啊！沒準兒，遭殃的是裴茗光，那也不一定啊……
書房這邊，裴茗光等著朱彥幽把話說完，才斂了臉上的笑意，他不見得這人真會發起閑心思，開始管家務事，“殿下，倘若夫人真出了什麽事，你今日之話靈驗了，想必，你也不會高興到哪裏去吧？”
“我與崔鶯鶯無冤無仇，何必詛咒她！”朱彥幽話方說完，就察覺對面的人神情陰郁的看著他，那眼神，真是有夠瘆人的，他避開目光，“崔鶯鶯要真有事，那也是因為裴大人的緣故！”
哐當一聲，門外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那站在門口的女子生得貌美，細柳的腰肢不盈一握，雙眼含著淚，像是收到了什麽驚嚇。
這就是崔鶯鶯？
朱彥幽真和記憶裏那個團子的影子重疊不起來，應當也是了，只有這般好容貌，才讓謝知鶴都上了心，求著他上門來壞他人的姻緣。這面容，的的確確是不可多見的禍水。
“見過信王。”崔鶯鶯上前福身見禮。
裴茗光看著她臉色蒼白的樣子，不自覺的皺緊了眉，上前，扶住她，問：“有沒有傷到手？”
“夫君大人，好不容易熬好的湯藥撒了，都是我無用。”男人滾燙的氣息落在脖頸，崔鶯鶯覺得有些發癢，躲了躲，可手指卻被那人攥緊了。
裴茗光湊到她的耳珠一側：“夫人來的正好，我早就覺著這人煩了。”
換做往日裏，他是不會覺得朱彥幽會對崔鶯鶯有什麽非分之想。可謝知鶴的前車之鑒，還血淋淋的擺在跟前，讓他不得不忌憚。
裴茗光的手牽著崔鶯鶯的，就沒有打算松開的意思。她一定也很苦惱吧，畢竟，這位還是曾經的同窗。
崔鶯鶯可並不覺得是與朱彥幽敘舊的好時機，她懊悔，就不該多事來一趟書房。真是像粘在身邊的牛皮糖，甩也甩不掉，沒錯，她說的就是首輔大人。
“崔鶯鶯？”朱彥幽的視線落到她身上：“你可還記得我？”
“殿下，我自然是不會忘的。好像，殿下小時候說想皈依佛門，可今日，這身打扮？”崔鶯鶯打量他幾許，不做和尚，改做道士了？
朱彥幽身子一顫，手中的羅盤恐有些拿不穩。他自來不愛宗室那副做派，做和尚，做道士，於他而言並沒什麽不同。
只是，這世間，能記得他志向的，大約就眼前的這位女子了、
朱彥幽還想再與崔鶯鶯說些什麽，卻被裴茗光徹底擋住了：“殿下的事，我們改日再密探。”
崔鶯鶯頓了下，擡起頭，“夫君大人，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
朱彥幽道：“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我無心帝位，裴大人還是莫要再多費口舌。”
裴茗光只覺得頭疼的緊，這兩人，不是不熟麽？怎麽，一見面，倒像是好友知己般？他聽見自己沈沈的一聲嘆息：“殿下說的是，如今陛下身子抱恙，正是危難之際。夫人一介女流之輩，也想出一份力，殿下身為皇孫貴胄，應當也是義不容辭的。”
她感覺到手背上一掐，眼淚擠出兩滴淚：“夫君大人說得對。”
“你們這一唱一和的夫妻二人，可真是費盡心機。”朱彥幽他甩袖子，離開了。
當信王離開後，崔鶯鶯也沒再書房多停留片刻：“夫君大人，記得喝藥。”
裴茗光烏沈沈的眼睛，看向她，問：“抓藥這些小事，用不著夫人親自動手。”
“那什麽大事呢？”崔鶯鶯冷漠的，說：“立儲是大事，可夫君大人似乎也從來不曾想和我說起這件事。倘若，今天不是我恰巧碰見，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夫君大人的打算？”
她說罷，就要轉身跑開。
“夫人！莫走！”
裴茗光拉著她的手腕，帶她入懷中，緊緊的擁抱著她。
她別過臉去，“我現在有點生氣，不想和你說話。”
裴茗光去追她的唇，低聲的哄：“夫人，擔憂昭儀娘娘的處境，這事我知道。可倘若，陛下不好，那昭儀娘娘能能好到哪裏去？陛下將皇位禪讓給信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就知道，這裏頭一定有玄妙！
居然是如此打算的麽？崔鶯鶯回過頭，摸了摸他的臉，說：“你要向我保證，不得偏心景仁宮的貴妃娘娘。”
裴茗光握著她的手，百般的留戀，“我不會做辜負夫人的事。”
-
等到過了一個時辰，書房裏陸陸續續又來了些人。暗探查到些什麽，特意來報裴茗光，“回大人，夫人今日在藥鋪裏所喝的是避子湯。”
“避子湯？”
虧得他還一直憐惜崔鶯鶯，她倒好姜然如此糟蹋的身子！裴茗光無力的擺擺手，眼尾滿是怒意：“下去罷，此事莫要讓夫人知曉。”
入夜。
崔鶯鶯不情不願的上了閣樓，也不知道裴茗光又要做什麽，居然讓人把飯擺在這裏。她那清冷的夫君大人，換了一身衣袍，穿著一身的玄色，像是要隱沒在黑夜之中。
可想而知，這頓飯，她吃的有多膈應。等好不容易，吃完了飯，她想要溜走。
裴茗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夫人，急著要走，是打算回屋t去喝湯藥？”
“是啊！我就只是普通強身健體的湯藥罷了。”崔鶯鶯擡眸，看他：“夫君大人，不一直是知道的麽？”
“我可以相信夫人麽？”裴茗光低垂著眼，一瞬不順看她：“夫人對我不滿多日，卻也不曾對我開口。我們之間，原來竟然是生疏到了這份上。”
她楞了下：“夫君大人，你的眼神好可怕。”
“我一直都是這樣，是夫人自己心虛了吧？”裴茗光已經到了她的跟前，逼迫著，她仰頭看他。
他手指之間骨骼碰撞的聲音，聽起來就很疼。
夜間又蟬鳴，春夜很短，不知不覺就入了初夏，人心也會跟著煩躁麽？崔鶯鶯的脖頸落下一雙寬厚的手，慢慢的收緊，裴茗光看上去，像是不肯輕易的放過她。
她的外裳被撕破了，丟在了地面上。
“大人，宮裏頭傳了消息過來，慕貴妃心悸，讓您即可入宮。”
崔鶯鶯暗自松了一口氣。
幸好！宮裏頭的消息來的正好，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景仁宮那位今夜註定是要心悸的，裴茗光留不下來。
“夫人，想讓我去麽？”裴茗光的手指已經停在肚兜的紅絲帶上，他眼睛看著崔鶯鶯，似乎她的回答對他來說十分的重要，嘴角微微勾起，蠱惑道：“夫人想讓我留下來，我就不去。”
崔鶯鶯受不住他那熾熱的眼神，也很驚訝他會這麽問她。應該是有什麽目的吧？
……可是他的氣息撲面而來，還沒等她做出任何回應，那肚兜的紅絲帶就像是扯落的風箏線，搖搖欲墜起來。
她一把捂住，擡起頭，去看向他：“我當然希望夫君大人陪著我，可是，這樣子是不對的。”
“什麽是對的，什麽是不對的？夫人，難道從來不會覺得委屈？”裴茗光的呼吸紊亂，輕聲詢問：“你只要開口，我就留下來，嗯？”
她被這一句一句暧昧的話語，迷得暈頭轉向，卻依舊，不改口：“不成……”
裴茗光瞧著銅鏡裏的人影，虛虛晃晃，一時間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又或是，崔鶯鶯與他所說之話皆是違心之言？這樣的念頭，一旦從腦海裏閃過，就如野火般，燒得寸草不生。
他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然而，她仍舊在說著那些戳人心的話，冠冕堂皇，卻是以為他好的口吻，她道：“夫君大人為國為民，兒女私情這樣的事，和你並不相襯。”
裴茗光很是在意她說得這句話，想透過那雙眼，一直看到她心裏去。罷了，罷了，崔鶯鶯這人是無心的，他眼尾患不明的笑意：“今日就破一回例。”
“什麽？”崔鶯鶯無法相信眼前的人做出的決定。
不是吧！可是因為今日的避子湯裏，有什麽滋養肌膚的藥材，這都把裴茗光迷得不搭理慕貴妃了？
可是不要啊！
她一點都不想和他同房！
腰間卻是酥酥麻麻的，他手環至她身後，任憑著自己的喜好動作。
崔鶯鶯只好羞澀的，低下頭，盡量不去看他。動作也小心翼翼，生怕在這個節骨點，又惹毛了裴茗光，“夫君大人。”
“自輕自賤的崔娘子，你現在裝什麽賢良大度？”他對她並無幾分關懷，硬是天明了才出了閣樓。
寒門出身，一路爬到高位，裴茗光如何不知皇帝已經對他起了殺意。他不得不接下這門婚事，可這女人夫君夫君的不停，卻是不依不饒的要趕他走。
裴茗光擦著脖頸的紅印，眸色晦暗，嘴角噙笑。
這崔娘子可不是什麽大家閨秀啊。
等大事已定，新皇登基。再與她仔細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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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鶯鶯謝過馮太醫, 讓他不必送，她獨自返回到府邸，
喜鵲已經急瘋了, 見了人，趕緊上前，“夫人, 這是去哪裏了！”
“我去給夫君大人抓藥, 可不巧, 有幾味藥裏沒了存貨, 我便一直等著。”她提了提手裏的藥包, 想著總不是裴茗光發了閑, 有事沒事的找她吧？入了花廳，卻瞧見個宮女打扮的人兒正站在那處。
“夫人, 這位綠畫姑娘點了名兒的要見您。”喜鵲只覺得崔鶯鶯不在府上, 這宮女倒是托大，擺起主子的款兒來了：“我都說您去給外頭給大人抓藥了，她還多不信似的。”
想起來了, 這人不就是慕蝶衣派來的宮女，原來, 她還沒走啊？
崔鶯鶯笑的溫溫柔柔的，說：“綠畫姑娘有什麽吩咐？”
“我一個奴婢哪裏敢差遣夫人，便是首輔大人如此臥病在床，您也不是巴巴的往外頭去，不歸家麽！”綠畫見了崔鶯鶯就興沖沖上來，一頓的指責, “方才我在書房都聽說了，姻緣命格, 夫人與首輔大人之間本就是一廂情願，強扭的瓜不甜！說的不就是夫人當初一意孤行，以自己的性命要挾陛下賜婚！”
喜鵲聽不下去了，“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夫人呢！”
崔鶯鶯無奈得很，這都算什麽事，她壓住喜鵲的手，對著她搖了搖頭。
“怎麽就不可說！大人便是娶了你這女人，才會多災多難！”若是她，綠畫想她才不會讓首輔大人受到一丁點的傷害，還有一件事，耿耿於懷，“大人受傷，你卻在外久留，這t是何道理？”
崔鶯鶯皺起眉，這宮女，管的也太多了，沒得心煩。
喜鵲叉著腰，回道：“哪有你這樣的奴婢，都管到主子頭上去了！”
綠畫凝視她片刻，只說：“看來，夫人也未必真心愛慕大人。”
她當然不再愛慕裴茗光啦！
這麽個大實話，擺在明面上說有什麽意思。
瞧著，這宮女為裴茗光打抱不平，她覺得挺有趣的。
“綠畫姑娘，你愛慕大人的心思我知道的。”她面色卻無波瀾，說：“只是，欲速則不達，夫君大人他最厭煩他人偷聽他書房的談話。”
“真的麽……那我不是故意的。”綠畫有點緊張起來，可不因為這事就把她趕走罷！這女人，到底什麽意思？她真會這麽好心，提醒與她？
片刻後，崔鶯鶯道，“今日我就當沒聽見這話，你且下去歇息。”
喜鵲卻急道，“夫人啊！綠畫姑娘這樣的不懂規矩，哪怕是宮裏的人，也絕不能姑息的！”
夫人和大人想愛成婚多久，這宮女想要做小的心思，都快寫在臉上了。
昨夜裏，要不是裴茗光腦子拎得清，這綠畫就要拿著雞毛當令箭，給崔鶯鶯難堪了！
這麽一想，喜鵲可看不下去，“大人和信王在書房裏議事，那就不是一般的事！信王的事，萬一傳出些什麽不好聽的，我們難辭其咎！”
崔鶯鶯心下也疑慮，想起馮太醫與她說的那些話。
裴茗光當真是有意扶持信王上位？
隨後轉念一想，景仁宮的貴妃娘娘這時候派了個宮女，怕不是，也再與裴茗光密謀些什麽。
她不疾不徐的，說，“那也是景仁宮惹得禍事，和我們首輔府邸，有什麽幹洗？”
一句話，想拉他們一道下水，那是絕無可能！
綠畫聽後，忙解釋道，“奴婢出宮的事，可都是自己的主意，和我家娘娘無關！我愛慕裴大人，我家娘娘也是瞞在骨子裏，什麽都不知道的！”
當崔鶯鶯再次看向綠畫的時候，她已經把頭低到胸口處，她寬慰道，“我身子不好是真的，沒能給夫君大人綿延子嗣。綠畫姑娘既然跟了貴妃娘娘這麽久，應當也知道貴妃娘娘與夫君大人的淵源，我想著你這心意，還是早些讓貴妃娘娘知曉才好，沒準，還真能心想事成。”
綠畫卻嘀咕道，“貴妃娘娘自己不要的，捏在手裏不肯放，哪裏會白便宜我等？”
崔鶯鶯眼裏倒是極慈愛，仿佛是看到從前的自己，“綠畫姑娘，也別灰心，夫君大人對誰都是冷淡樣子。”
綠畫聽完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這世間，當真有如此溫柔善良的人？不，崔鶯鶯她，簡直就是愚蠢至極，才會對待一個愛慕者如此寬庭！她離開時候，看著可憐人好心提醒，說，“信王還說了一句話。這桃花煞，十有九傷。勸夫人與大人早日和離。”
和離，好啊！
多一個人在裴茗光說這些，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
喜鵲沒忍住，冷哼，“把你的心放肚子裏，我家夫人就算是死，那是也不會與大人和離的！”
綠畫覺得也是，“夫人如此愛慕大人至此，和離，她想來也是不會肯的。”
崔鶯鶯，“……”
非得她死麽？別這樣說啊！沒準兒，遭殃的是裴茗光，那也不一定啊……
書房這邊，裴茗光等著朱彥幽把話說完，才斂了臉上的笑意，他不見得這人真會發起閑心思，開始管家務事，“殿下，倘若夫人真出了什麽事，你今日之話靈驗了，想必，你也不會高興到哪裏去吧？”
“我與崔鶯鶯無冤無仇，何必詛咒她！”朱彥幽話方說完，就察覺對面的人神情陰郁的看著他，那眼神，真是有夠瘆人的，他避開目光，“崔鶯鶯要真有事，那也是因為裴大人的緣故！”
哐當一聲，門外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那站在門口的女子生得貌美，細柳的腰肢不盈一握，雙眼含著淚，像是收到了什麽驚嚇。
這就是崔鶯鶯？
朱彥幽真和記憶裏那個團子的影子重疊不起來，應當也是了，只有這般好容貌，才讓謝知鶴都上了心，求著他上門來壞他人的姻緣。這面容，的的確確是不可多見的禍水。
“見過信王。”崔鶯鶯上前福身見禮。
裴茗光看著她臉色蒼白的樣子，不自覺的皺緊了眉，上前，扶住她，問：“有沒有傷到手？”
“夫君大人，好不容易熬好的湯藥撒了，都是我無用。”男人滾燙的氣息落在脖頸，崔鶯鶯覺得有些發癢，躲了躲，可手指卻被那人攥緊了。
裴茗光湊到她的耳珠一側：“夫人來的正好，我早就覺著這人煩了。”
換做往日裏，他是不會覺得朱彥幽會對崔鶯鶯有什麽非分之想。可謝知鶴的前車之鑒，還血淋淋的擺在跟前，讓他不得不忌憚。
裴茗光的手牽著崔鶯鶯的，就沒有打算松開的意思。她一定也很苦惱吧，畢竟，這位還是曾經的同窗。
崔鶯鶯可並不覺得是與朱彥幽敘舊的好時機，她懊悔，就不該多事來一趟書房。真是像粘在身邊的牛皮糖，甩也甩不掉，沒錯，她說的就是首輔大人。
“崔鶯鶯？”朱彥幽的視線落到她身上：“你可還記得我？”
“殿下，我自然是不會忘的。好像，殿下小時候說想皈依佛門，可今日，這身打扮？”崔鶯鶯打量他幾許，不做和尚，改做道士了？
朱彥幽身子一顫，手中的羅盤恐有些拿不穩。他自來不愛宗室那副做派，做和尚，做道士，於他而言並沒什麽不同。
只是，這世間，能記得他志向的，大約就眼前的這位女子了、
朱彥幽還想再與崔鶯鶯說些什麽，卻被裴茗光徹底擋住了：“殿下的事，我們改日再密探。”
崔鶯鶯頓了下，擡起頭，“夫君大人，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
朱彥幽道：“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我無心帝位，裴大人還是莫要再多費口舌。”
裴茗光只覺得頭疼的緊，這兩人，不是不熟麽？怎麽，一見面，倒像是好友知己般？他聽見自己沈沈的一聲嘆息：“殿下說的是，如今陛下身子抱恙，正是危難之際。夫人一介女流之輩，也想出一份力，殿下身為皇孫貴胄，應當也是義不容辭的。”
她感覺到手背上一掐，眼淚擠出兩滴淚：“夫君大人說得對。”
“你們這一唱一和的夫妻二人，可真是費盡心機。”朱彥幽他甩袖子，離開了。
當信王離開後，崔鶯鶯也沒再書房多停留片刻：“夫君大人，記得喝藥。”
裴茗光烏沈沈的眼睛，看向她，問：“抓藥這些小事，用不著夫人親自動手。”
“那什麽大事呢？”崔鶯鶯冷漠的，說：“立儲是大事，可夫君大人似乎也從來不曾想和我說起這件事。倘若，今天不是我恰巧碰見，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夫君大人的打算？”
她說罷，就要轉身跑開。
“夫人！莫走！”
裴茗光拉著她的手腕，帶她入懷中，緊緊的擁抱著她。
她別過臉去，“我現在有點生氣，不想和你說話。”
裴茗光去追她的唇，低聲的哄：“夫人，擔憂昭儀娘娘的處境，這事我知道。可倘若，陛下不好，那昭儀娘娘能能好到哪裏去？陛下將皇位禪讓給信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就知道，這裏頭一定有玄妙！
居然是如此打算的麽？崔鶯鶯回過頭，摸了摸他的臉，說：“你要向我保證，不得偏心景仁宮的貴妃娘娘。”
裴茗光握著她的手，百般的留戀，“我不會做辜負夫人的事。”
-
等到過了一個時辰，書房裏陸陸續續又來了些人。暗探查到些什麽，特意來報裴茗光，“回大人，夫人今日在藥鋪裏所喝的是避子湯。”
“避子湯？”
虧得他還一直憐惜崔鶯鶯，她倒好姜然如此糟蹋的身子！裴茗光無力的擺擺手，眼尾滿是怒意：“下去罷，此事莫要讓夫人知曉。”
入夜。
崔鶯鶯不情不願的上了閣樓，也不知道裴茗光又要做什麽，居然讓人把飯擺在這裏。她那清冷的夫君大人，換了一身衣袍，穿著一身的玄色，像是要隱沒在黑夜之中。
可想而知，這頓飯，她吃的有多膈應。等好不容易，吃完了飯，她想要溜走。
裴茗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夫人，急著要走，是打算回屋t去喝湯藥？”
“是啊！我就只是普通強身健體的湯藥罷了。”崔鶯鶯擡眸，看他：“夫君大人，不一直是知道的麽？”
“我可以相信夫人麽？”裴茗光低垂著眼，一瞬不順看她：“夫人對我不滿多日，卻也不曾對我開口。我們之間，原來竟然是生疏到了這份上。”
她楞了下：“夫君大人，你的眼神好可怕。”
“我一直都是這樣，是夫人自己心虛了吧？”裴茗光已經到了她的跟前，逼迫著，她仰頭看他。
他手指之間骨骼碰撞的聲音，聽起來就很疼。
夜間又蟬鳴，春夜很短，不知不覺就入了初夏，人心也會跟著煩躁麽？崔鶯鶯的脖頸落下一雙寬厚的手，慢慢的收緊，裴茗光看上去，像是不肯輕易的放過她。
她的外裳被撕破了，丟在了地面上。
“大人，宮裏頭傳了消息過來，慕貴妃心悸，讓您即可入宮。”
崔鶯鶯暗自松了一口氣。
幸好！宮裏頭的消息來的正好，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景仁宮那位今夜註定是要心悸的，裴茗光留不下來。
“夫人，想讓我去麽？”裴茗光的手指已經停在肚兜的紅絲帶上，他眼睛看著崔鶯鶯，似乎她的回答對他來說十分的重要，嘴角微微勾起，蠱惑道：“夫人想讓我留下來，我就不去。”
崔鶯鶯受不住他那熾熱的眼神，也很驚訝他會這麽問她。應該是有什麽目的吧？
……可是他的氣息撲面而來，還沒等她做出任何回應，那肚兜的紅絲帶就像是扯落的風箏線，搖搖欲墜起來。
她一把捂住，擡起頭，去看向他：“我當然希望夫君大人陪著我，可是，這樣子是不對的。”
“什麽是對的，什麽是不對的？夫人，難道從來不會覺得委屈？”裴茗光的呼吸紊亂，輕聲詢問：“你只要開口，我就留下來，嗯？”
她被這一句一句暧昧的話語，迷得暈頭轉向，卻依舊，不改口：“不成……”
裴茗光瞧著銅鏡裏的人影，虛虛晃晃，一時間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又或是，崔鶯鶯與他所說之話皆是違心之言？這樣的念頭，一旦從腦海裏閃過，就如野火般，燒得寸草不生。
他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然而，她仍舊在說著那些戳人心的話，冠冕堂皇，卻是以為他好的口吻，她道：“夫君大人為國為民，兒女私情這樣的事，和你並不相襯。”
裴茗光很是在意她說得這句話，想透過那雙眼，一直看到她心裏去。罷了，罷了，崔鶯鶯這人是無心的，他眼尾患不明的笑意：“今日就破一回例。”
“什麽？”崔鶯鶯無法相信眼前的人做出的決定。
不是吧！可是因為今日的避子湯裏，有什麽滋養肌膚的藥材，這都把裴茗光迷得不搭理慕貴妃了？
可是不要啊！
她一點都不想和他同房！
腰間卻是酥酥麻麻的，他手環至她身後，任憑著自己的喜好動作。
崔鶯鶯只好羞澀的，低下頭，盡量不去看他。動作也小心翼翼，生怕在這個節骨點，又惹毛了裴茗光，“夫君大人。”
“自輕自賤的崔娘子，你現在裝什麽賢良大度？”他對她並無幾分關懷，硬是天明了才出了閣樓。
寒門出身，一路爬到高位，裴茗光如何不知皇帝已經對他起了殺意。他不得不接下這門婚事，可這女人夫君夫君的不停，卻是不依不饒的要趕他走。
裴茗光擦著脖頸的紅印，眸色晦暗，嘴角噙笑。
這崔娘子可不是什麽大家閨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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