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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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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失蹤

提到“哥”這個字眼兒, 江觀雲心口似被利刃刺了一下,有些發緊,也有些發虛。

他是江聞谷的兄長, 可是這麽多年,不能更好的照顧他。

甚至沒有教他成材, 且沒護得住他, 使得生出今日的事端。

為自己清理傷口的動作很輕很柔, 可唐薏還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機敏似她,自是看得通透江觀雲心中所想。

可是在這件事中, 她無站定立場,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這事件裏的誰更可憐。

梁氏?江夫人?還是江聞谷。

或有人會覺得江夫人不容人, 可若是站在江夫人的立場之上,新婚不久的夫君, 滿心滿眼要與這人攜手走過一生, 對方卻突停腳步猝不及防的愛上了旁人, 且有了孩子。

最重要的,江夫人看到了夫君真愛的一面,他若深愛是何種模樣。

雖為了她做了妥協,沒有將人帶回府,卻將所有的愛給了那個人。

江聞谷自小喪母,養母又因生母的緣故始終對他帶著一層淺薄的恨意,自小欠缺了足夠的母愛, 這也是為何,他時常參不透為何同樣是江夫人的兒子, 卻總有被人厚此薄彼之感。

外加梁氏.......

唐薏沒有見過她本人,不曉得三人前因後果, 也不好評論。

越發覺著自己無法站隊,只小心地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這個問題也是江觀雲一直想不透的,他搖頭,難得見他這樣的人失了主意,“不曉得。”

他是家中長子,父親棄他們而去,所有的責任都需要他來擔。

實則唐薏對於信國公是很想說道兩句的,他是個男人,對兩個女人都沒頭沒尾,甚至最後一把年紀還拋家舍業生死未明。

這招真絕,這素未謀面的公爹絕的唐薏不知該說什麽。

終是沒忍得住在他面前抱怨,“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該不會跟你爹一樣,哪天也弄個真愛出來吧,如果說你也有那一天,你最好現在告訴我,我給你們騰地方。”

江觀雲手上動作一頓,擡眼瞬間有些無語之感,“你想哪去了,你不就是,我還要找誰?”

他很少一本正經的說情話,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使他後知後覺的紅了臉。

唐薏忍不住捏了他臉一下,這種平日說幾句情話都能臉紅的人,誰知他每每到了夜裏帳內又換了一副虎狼模樣。

當初唐薏不也是被這純情正經的模樣給糊弄了。

.....

夏末時節,蚊蟲最盛,普通的驅蚊香根本不頂用,周媽媽命人將香爐立在門外,內燃艾草,雖有些嗆人,卻也滅了蚊蟲侵擾。

時有下人裏外進出,每每進來個人,窗榻下的江夫人都要探身看看。

直到周媽媽再回屋,江夫人終忍不住開口:“那孽畜可回來了?”

主仆多年,周媽媽最知江夫人心性,一點即透,自知她說的是誰,一邊倒了新茶,一邊道:“已經派人追出去找了,二公子這麽大個人了,不會出什麽亂子的,他從來都是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指不定過一會兒自己就回來了。”

這回不同,這回和以往每一次都不同,江夫人心裏清楚。

她承認,這麽多年,因著梁氏的緣故,她是對江聞谷有所憎恨,可時而又想,他不過是個孩子,第一非他選擇投在梁氏的肚子裏,第二他對此一切根本不知情,他又有什麽錯呢.......

梁氏日日見著他們的兒子在自己眼前晃蕩,她時有刻薄,是因為她並非聖人,做不到將江聞谷視如己出,可有時他對江聞谷也不錯,甚至有時候忘了他不是從自己肚子裏出來的。

這般擰巴糾結,一眨眼,竟也過了這麽多年。

她原以為,就算那孩子有一天知道了真相,恨或怪她都無所謂,不在意,可今日他竟真的知道了,又覺得後悔不已,尤其是看著他跑開的時候,心也似突然空了一塊兒。

她甚至想,若是他過一會兒真就回來了,那該多好。

然,這次江聞谷出門多天,再也沒露過面。

唐薏也是頭一回失算,回到家中才知,無論是唐府還是小巷,江聞谷從未去過,甚至也沒去找過櫻桃。

一眨眼七八天,江聞谷似人間蒸發,所有他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卻全無蹤跡。

一家子這才開始跟著著急,連劉豐年也跟著出來找,唐府也派了護院找尋。

隨著時日漸多,櫻桃開始擔心的往壞處想,想著是不是江聞谷小孩兒心性,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

唐薏笑寬慰她說不可能,可也隱隱後怕起來。

江觀雲除了前兩日著急外,後面的日子一切照舊,一如平常,好似府裏根本沒丟過人一般。

只是時而會招了長隨於書房中竊竊私語,也不曉得在嘀咕些什麽,藏著掖著也不肯同唐薏講。

唐薏為著江聞谷的事糟心,也沒功夫與他較真兒。

後來關於江聞谷尋短見的傳言於府中鬧開,這話不知怎的也落到了江夫人的耳朵裏,江夫人連腸子都悔得青了。

她從未想過讓江聞谷去死,從未!

終是在第二日,江夫人再也不能似若平靜的待在府裏,一早起帶著周媽媽去了城外寺廟上香。

每逢十五江夫人都會出城拜佛,今日十三,她也來了。

周媽媽心裏明鏡似的,她這是於心不安,也是想為著江聞谷求個平安,畢竟這些日子她看似無動於衷,實則日日在佛堂幾乎閉門不出。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江聞谷平安。

待江夫人出門唐薏才睜眼,卻見著榻邊江觀雲已經穿戴整齊,唐薏揉了揉眼啞著嗓子問:“昨天你不是說你今日你休沐,你這是要出門?”

“嗯,”自起床便沈默的人聽到唐薏的聲音眼前一亮,扭過頭來斟酌片刻才問,“今日有可能見到聞谷,你可願和我一起去?”

聽到關於江聞谷的事,熱心的唐薏一下子從床上支起,全然沒了才醒的忪意,“有他消息了?”

其實原本江觀雲不想同她講,可是又覺著既夫妻一條心,便沒有先斬後奏的道理,便道:“今日或是聞谷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

似有什麽難言之隱,話講一半。

“你在說什麽啊?”唐薏急的想罵人。

“路上我再同你細說,若想跟著一起,就趕緊起來收拾收拾。”

......

今日江夫人在寺中留的尤其久,先是添了不少香火錢,而後又聽寺中僧人講經,最後還求了兩支簽。

周媽媽大字不識一個,簽文的內容她聽不懂,只是見著夫人聽到僧人解簽後久久不言,眉頭緊鎖。

周媽媽此時也只能從旁寬慰,二少爺不會出事。

可這些話在現下是無用的,除非見了他本人,否則夫人寢食難安。

於寺中用了齋飯,待太陽快落山時才下山乘了自家的馬車打道回府。

今日待的著實有些晚了,下山路上已經看不到行人,唯有江府一輛馬車,隨著幾名護院。

從山上下來到入城,需要經過一片樹林,正是林子茂盛之時,自打入了林中,馬車內的光線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周媽媽適時取了琉璃燈出來,將馬車裏添了一t抹明色。

江夫人還念著先前抽的那兩支簽,她未同旁人講,這是為江聞谷的平安所問,那簽不上不下,是中平,其中簽意晦澀難懂,讓人一時參不透。

本想求個結果,卻沒結果,歸路上心情越發沈重不安,似在心口積了一塊大石。

失神望著琉璃燈,冷不防的來了句:“我是不是做錯了?”

“夫人您說什麽?”周媽媽在一旁整理東西,沒聽清楚。

“孩子有什麽錯......”這是這麽多天來,江夫人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不禁連眼圈兒都紅了,“那孩子一直拿我當成親娘,雖調皮,卻孝順......”

“我不該處處為難他.......”說到此處,她終是再也忍不住舉著帕子掩面痛哭起來。

這幾日一閉上眼,皆是江聞谷的模樣出現在她眼前,從蹣跚學步到咿呀學語,從時而哭鬧到會撲到她懷中叫娘親.......

這麽多年每每她病了,那孩子徹夜守在榻邊,在外惹了禍事第一反應想的也是讓她不要生氣。

“我到底做了什麽啊.......”隨著山路顛簸,江夫人哭得越發止不住。

壓了這麽多天,終是壓不住了。

她想,若是那孩子肯回來,她一定與他好好說話。

只要他能回來。

車輪絆在一處石頭上,重顛了一下,馬兒突然嘶鳴,車外隨行的護院驚聲道:“什麽人敢劫信國公府的車!找死嗎!”

突發意外,馬車裏的婦人緊張起來,周媽媽機敏,將江夫人護在身後,江夫人的臉自手捂的帕中擡起,已經顧不上流淚,腫著眼朝馬車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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