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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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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第五十三 小白臉

“你管我去哪。”

這些並非是氣話, 她本想著拋卻過往於京城繁華地有個重生,但這段時日卻見自己最好的姐妹因著自己遭受許多無妄之災,心中愧念叢生。

有心思躲了。

可躲去哪裏也並沒想好, 家中屋舍早就倒塌,況且她也不願再回去, 舊宅處處都是徐朝的痕跡, 如今每每想到胃裏就會泛起不適。

多少個心如刀割的夜裏都是她自己無聲落淚硬挺過來的, 過去覺著自己邁不過的坎,竟也強撐著走到今日。

語氣三分似唐薏,從前相處時陶文璟便覺著她沈悶卻不無趣, 安靜卻不懦弱,忍不住調侃, “怪不得你和唐二姑娘要好。”

“只是,若我不答應你離開呢?”自椅上站起, 人高馬大的, 擋在人眼前, 遮了光線,給她一種異樣的壓迫感。

讓人連呼吸都有些局促,本能朝後退卻兩步與他拉開距離,可那人使壞一般又朝前貼近些。

“我孤身一人,誰也管不到我頭上,你也做不得我的主。”

吳相宜不蠢,如何看不懂陶文璟的意圖, 與他眼中灼灼的情意。

只是經了徐朝那一場,如今她對男人早就沒了任何盼頭, 所以只將陶文璟視作不見。

“我知道你在怕什麽,擔心什麽, 但我想說,再難的事情我也有解決的法子,你得給我時間。”

這算是他所給出的承諾與暗示。

‘你得給我時間。’這句話似一柄彎鉤寒刀,毫無征兆的朝她心口剜,從前徐朝也是這般對她說,給他時間,給他時間。

壓在心底的暗火一下子被點燃,猛擡眼,聲調都比方才高了許多,“我憑什麽給你時間,我為什麽要給你時間,你和我有什麽關系?”

“我沒有招惹你們,我沒有欠你們,我活的坦坦蕩蕩,你們為什麽就不能離我遠些?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目眥欲裂,這般失態使她眼中聚了層薄薄的霧氣,眼前的人五官輪廓比方才還要清晰。

一句一個你們,陶文璟一下子體味到她的委屈與怨懟,他沒有因她的怒火而退卻,更多的是心疼。

垂於身側的手掌捏緊又松開,反覆幾次,他才溫聲道:“你從來都沒有錯,只是我不想讓你離開,如果說這京城你還有所留戀,我希望那點留戀可以是我。”

“呵。”吳相宜目光看向旁處,很巧妙的擡手拭下自己眼角的濕潤,“我不會再信任何一個男的人話,這種話你去同別的女子講吧,你是陶家人,就沖這點,咱們兩個也絕無可能。”

“門那在邊,”吳相宜擡手,“小店簡陋,民女身份低微,容不下你這樣的貴客,還望陶大公子往後不要貴步臨賤地,免得作踐了自己的身份。”

“你能讓我安生活過幾天,就算是對民女的憐憫了。”

“我......”

“吳娘子,今日你在可就太好了,我這件錦衫刮開了線,需得找你織補兩針。”

——鋪面外有一位婦人人未至聲先到,打斷陶文璟的話。

邁入門中才發現這鋪裏除了吳相宜竟還有一位模樣不錯的小郎君。

婦人瞧看二人面色,好似發現了什麽端倪,笑有深意,“喲,有客在。”

“不是客,大娘您今日要補什麽,我瞧瞧。”吳相宜很快便調理好情緒,借著理額前碎發的機會輕撫自己眼尾,確保自己看起來能自然一些。

這鋪面本來就小,三個人同時站著便顯得越發擁擠,盼著他能識趣離開,可那人偏生不走,甚至後退兩步又扯過椅子乖巧坐到了角落裏去。

吳相宜懶得理會他,擺出一副隨便他去的神情,便轉而去忙自己的事。

這鋪面裏沒有多餘的椅子,那大娘只能尷尬的站在一旁。

“這能補嗎?”大娘指著衣裳問道,“若是時間長久,我晚些再來取。”

“能補,”吳相宜點點頭,指尖兒細細撫過開線處,刮的不輕,需要費些功夫,“明日巳時後你再來取吧。”

“那就好,那就好。”大娘覺著氣氛不對,也不好在此多待,得了她的信便離開了,走前還不忘悄然看角落裏的男子一眼。

“陶大公子,你坐在這裏很趕客,請您離開吧。”吳相宜朝他這邊看過來。

“我趕客?”他突然挺直身子,“我哪裏趕客,難不成我長得嚇人?”

以吳相宜現在的情況,與之多講一句話都覺著頭疼,見人也趕不走,越發加重了她想要離京的決心。

咬咬牙關也暫且忍了。

唐薏遇襲的事,從棠州傳到京中,自然是江觀雲有意洩露造勢,方便來日擒賊。

一時間京中流言無數,很巧妙的,矛頭指向姚嘉念。

她當初央求皇後娘娘的事也不是秘密,一傳十十傳百,如今已經發酵成她見江觀雲覆勢而起而意圖轉圜,卻愛而不得,因而借機報覆。

對此,姚嘉念百口莫辯,已經多日不敢出門。

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冤屈。

婢女正替她收拾細軟,見自家姑娘不開心,於心不忍,“夫人也真是的,明明不是您做的,非要讓你去山莊修身養性。”

自打唐薏江觀雲和她三個人之間的事傳開,姚氏一族便覺著臉上沒了光彩,在所有人的誤解中難以自辯,只能硬著頭皮出門。

流言傳的難聽,姚嘉念也氣病了兩回,即便是躲在府裏也不得安生,姚夫人無法,也只能將女人先送離漩渦中心,以免她不得安寧。

“罷了,好歹我還有地方去,等到京中流言散了我再回來便是。”近幾日姚嘉念心神不寧,連妝也未上,整個人失了華彩。

婢女理好最後一個包袱,招了人來將房裏的東西都擡出去,姚府的馬車停在西門外,選了最不起眼的兩輛,姚嘉念由婢女攙扶,自西門出,陽傘遮面,匆匆上了前面那輛馬車。

為了不惹人註目,也不過僅有四位小廝隨行,皆跟著運送行李的馬車。

一應就緒,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駛離姚府西門,一個人影自胡同裏現了半身。

鬥笠之下一雙眼目沈沈,緊緊盯住馬車所行方向,待不久後,此人再次將鬥笠壓低跟了上去。

不比京中酷暑,棠州陰雨連天多日。

這一場雨澆得透徹,壓下不少暑氣,只是唐薏小腿處的傷口正值痊愈的當口,皮下的肉芽一遇連陰天便癢得難受,她總是忍不住伸手去抓,每每江觀雲見了便固住她的手,白日還好,一到了夜裏便難控制,好在江觀雲眠淺,也能逮她幾回。

轉眼,江觀雲到棠州已近一個月,經過一段時日的苦心連戰,棠州轉運使司的一堆爛帳也有了眉目,條理乍見,只要安排下去其餘的便不必他親自動手。

不日便可回京。

一應規整,再無初來時的焦慮和壓力,整個人都煥然新生一回,無論如何,他都覺著來棠州一回,值的很。

今日有外出之務,回來時雨尚未停,他撐著傘回到府司衙門,正見堂室敞開的軒窗處是唐薏的身影。

無聊閑時她常來前衙也不是新鮮事,江觀雲以為唐薏今日又來等他,面帶笑意大步入了堂室,卻正見她站於桌案邊低頭認真瞧看什麽,連他入了門都沒發覺。

身側緊挨的是個小白臉——不久前才調來的副司使,周南逸。

面露不悅,江觀雲以拳抵唇輕咳一聲。

那二人這才齊齊回頭,自他的角度看來,竟頗有幾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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