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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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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嬤嬤, 孤以為你是個聰明人,能伺候的了燕皇後,難道還看不懂眼色嗎?”

他與她交代時不再有同李姝茵說話時下意識放軟的神態、語氣, 反倒像是命令。

林嬤嬤自然明白, 應聲:“奴婢明白。”

月上柳梢頭,雨聲雷鳴漸停, 榻上的人輾轉反側,鬢邊脖頸被汗水浸濕, 滾燙的身子忍不住扭動。

發高熱,很不好受。

宋演也不好受。

太醫跪倒一片,有幾位大膽上前施針,不過很快又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林嬤嬤端著面盆,宋演擰了幹凈的帕子, 細心的為她擦拭著身上黏膩的汗漬,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二人之間,分明是宮人可以代勞的事,宋演卻執意攬收, 更是就連同林嬤嬤也只要她在帳幕之外侯著。

林嬤嬤不好說什麽, 牙酸的在心底兒嘀咕兩句作罷。

公主有額外的人疼愛, 她甚是歡喜。

日出東升,一夜的喧囂可算停歇。

“坤寧宮那位被陛下禁足了去,蕭大人降職統領,陛下本要來東宮,是坤寧宮那位以死相逼攔住陛下的腳步。”

阿福將夜裏的事兒一一報上。

宋演了然, 又回屋子裏。

半夜她迷迷糊糊醒了兩次, 不過總是念叨著害怕,念叨著不要過來, 夢魘之中纏著她的東西過分惡劣。

但後半夜睡得熟,溫度也慢慢褪去,只不過汗還是渾身冒,不經停。

宋演本想一直守著,但因秦不眠的到來打斷。

二人坐在書房裏,他眼下一片青黑,神色淡淡:“老師也是因為昨夜的事進宮的?”

秦不眠呷口茶,悠悠道:“昨夜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因為一個女子,提劍冒雨闖進坤寧宮,劍指皇後。”

宋演:“呵。若不是還想找到阿茵,她早已是劍下亡魂了。”

秦不眠睨向他:“臣都不敢想,今兒若不是陛下罷早朝,殿下會被彈劾成什麽樣子。但即使不上早朝,陛下書房案上的奏折都已經疊成山高了!”

“嗯。”

秦不眠瞪大眼:“殿下,您倒是絲毫不慌張,那令牌的事報給陛下,證據確鑿,陛下不也沒動手抓人嗎?陛下現下不想動寧家,饒是你我怎麽用力,也不過是白費!”

他滔滔不絕說個半天,宋演卻是左耳進右耳出,半晌他忽然起身,動作有些匆忙。

秦不眠見他這架勢,以為他又要沖到坤寧宮去鬧事,連忙扯住他的袖袍:“殿下,您——”

宋演拱手福禮,“老師歇著,子文先行離開,算起時間,阿茵要醒了。”

秦不眠收回手,訕笑:“你這碧螺春挺好喝的。”

……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李姝茵無力的撐開眼,雙手耷拉在身旁,渾身酸疼。

環顧四側,陌生至極。她扶著帷幕下床,光腳踩在地上,冰涼的觸感刺痛著她回神。

宋演推門而入,便見著她像個易碎的泥娃娃,臉色蒼白帶著未幹的淚痕,光腳踏在地上,無措卻又警惕的盯著站在門外的人,氤氳著的淚水在看清他的那一瞬噴湧而出。

昨夜的記憶也慢慢回籠。

少年的身形與黑暗中挺立的身姿重疊。

“地上涼。”宋演上前將她抱起,手臂橫在她的臀下,另一只手掀開帷幕,像是抱小孩兒似的將她放在榻上。

頷首看見她發怔的眼神,他忍不住低笑:“啊茵,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李姝茵搖搖頭,紅唇癟了癟,淚珠子掛在長睫上一顫一顫,惹人心疼。

宋演靠近親了親她的眼眸,含去那有些苦澀的淚,溫聲問道:“是不是餓了?”

她埋進他的脖間,感受著他身上隱隱的溫熱,甚至要比湯婆子讓人舒服。

“我們小阿茵怎麽變成了小啞巴?”

聽著他略帶調笑的聲音,李姝茵這才忍不住回答他:“餓。”

宋演摸了摸她的發頂,將她放在榻上,拿著枕席墊在身後,又撚了撚她的被角,這才柔聲道:“t這是東宮,你安心呆著,不會有人再欺負你。”

旋即有宮人叩門,端著白粥入內。

宋演端過粥,舀了勺放在唇畔吹冷了些,再遞到她嘴邊,“嘗嘗看。”

李姝茵實在是餓極了,囫圇吞棗的咽下,又眼巴巴的盯著他看。

宋演忍不住發笑:“看來是將阿茵餓慘了。”

他心思細膩,從見到李姝茵的第一眼便瞧出了她惴惴不安的心緒,即使見到他,也鮮少搭話,更多的是沈默。

顯然是被昨兒嚇到,還未走出來。

他並不著急,溫聲哄著她喝完粥,再一次觸碰到她閃著暗光的眸子,他失笑:“林嬤嬤跟著孤照顧你一夜,她年紀大了,孤便讓她先去休息,當下過了三個時辰,你若是想要她來,孤讓人去請她過來。”

聞言,李姝茵的視線緩緩挪到他略顯疲倦的臉上,自然也聽出了他話中另一抹深意,心疼的望著他:“子文哥哥……”

宋演一喜:“阿茵是心疼孤嗎?”

李姝茵嘴一癟,那控制不知的澀意盡數脫出:“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胸脯因為著急而上下起伏,微微喘著氣,卻始終沒有大哭大鬧,只是小聲啜泣。

“別怕,孤在。”他不由得心疼,將她摟的更近些:“欺負你的人,孤會讓他們還回來的。”

她像是水做的,一下便哭濕他胸前衣裳,抽泣聲不斷。喘著氣:“子文哥哥,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

宋演忍不住親了親她柔軟的發:“什麽對不起,是孤對不起阿茵,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他探了探她的額頭,見不再滾燙,心裏頭才松了口氣,不過還是有些害怕她的情緒會把自己帶偏,便讓人將林嬤嬤喚過來。

在這段空閑的時間,李姝茵那是哭了個盡興。

宋演一邊拿著熱雞蛋替她滾眼睛,一邊揶揄她:“我們阿茵果然是水做的,還以為是發大水,接起來都能洗臉了。”

李姝茵雙頰緋紅,含羞帶怯的看著他,嗔道:“子文哥哥!”

宋演低低笑:“嗯?”

李姝茵慣事受不了他這副繾綣溫柔的模樣,搭上那張可以算得上人神共憤的俊臉,讓人心猿意馬。

她嗔怪道:“你莫要拿我尋開心!”

二人正說著,林嬤嬤也趕了過來,顯示站在外邊候了候,待宋演開口,她這才推開屋門入內。

李姝茵擡眸望去:“嬤嬤!”

她激動的想要從宋演的懷中跳出來。

床沿較高,宋演害怕她掉下來,忙的伸手錮著她的腰。

“急什麽急,小心摔著了。”

他的聲音清冽,帶著緊張之意。

林嬤嬤也顯得著急,但還是掐著手心停在原地。

李姝茵拍了拍他的手:“沒事兒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宋演不答,確實松了手中力道。

李姝茵道:“嬤嬤,要你擔心了。”

不過一夜之隔,林嬤嬤滿頭銀發更多了些,瞧著蒼老了不止十歲。

林嬤嬤卻只是一笑而過:“殿下無礙便是好,要奴婢用命做調換,也不是不可。”

李姝茵吸了吸鼻子,小哭包似的又要掉下淚珠。

宋演眼疾手快的擦去她眼角沁出的淚:“要腫了。”

李姝茵點點頭:“不哭了,不哭了。”



李姝茵窩在院子裏吹暖風,宋演正吩咐監督著宮人往院子裏栽花草。

蝴蝶蘭生的好看,又是慶國最喜歡的花種。

紅藍一片,好看不得了。

李姝茵小口小口吞著糕點,院門外突然傳來人參差不齊的腳步聲,擡眸看去,走在前頭的是文和公主,跟在她身後是慕生與李長宴。

“東宮可真熱鬧呀。”

李姝茵將糕點遞給幾人,饜足的笑:“子文哥哥費了很大心思。”

李長宴是以秦不眠幕僚身份進入東宮會見太保,現下又是人多眼雜時候,他見李姝茵安好便松了口氣,躲在人群之後並沒有說什麽。

文和也笑,只是這笑頗有些意味深長:“稚和你還吃,太子哥哥將你賣了你還要替他數錢呢!”

聽到她的話,宋演停下手中動作轉身看來。

文和趕忙補上嘴:“不過皇兄也不會賣你的,你可放心!”

李姝茵噗嗤笑得前仰後翻,左右都不見像是剛剛出事情的模樣。

這倒也讓李長宴心神安穩。

宋演說的不差,依著李姝茵的身份,他的確不能直接將她帶走,沒有理由沒有立場,說不定連皇宮都走不出去,更何況他是太子,只手遮天。

他想了一天一夜,終於還是決定將選擇權利交還給李姝茵。

文和嘗了口,旋即又拾起一塊遞給慕生:“這糕點可真是好吃,但奇怪的是既不想禦膳房的手藝,也不像醉仙樓的手藝,難不成是你們東宮廚子做的?”

宋演睨了她眼,沒說話。

李姝茵笑的更開懷了,“是子文哥哥做的,外邊兒可買不到。”

文和嘖道:“皇兄還真是好,還親自下廚做糕點,古往今來,哪有太子......”

“公主!”她忙制止她,又將碟子的糕點遞給一直沈默不語的李長宴,:“慕公子你也嘗一塊。”

宋演悠悠看去,李長宴也擡眸看向他,視線相對,暗流湧動。

終是在李長宴挪開眼而結束。

“臣便不用了。”李長宴婉拒。

李姝茵登時垮下來小臉。

宋演冷冷的看向他:“孤想起來有些事要與太保交代,順便慕公子也一起來一趟兒吧。”

李長宴視而不見,克制有理的拍了拍她的發頂:“胃口不好,不想吃。”

宋演氣的冒火,氣勢洶洶的走到二人之間,拍落他的手:“同孤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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