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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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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

林嬤嬤說話斷斷續續的, 顯然是有些喘不上氣,心裏頭直打鼓:“殿下向來乖巧懂事,若是真有人請她出去, 不管怎麽樣也會知會聲, 嫌少會同現下這般,忽然離開, 不見蹤影。”

“殿下,奴才派人去找找?”

前有寧無華的事兒在前, 阿福便有些擔憂。

頷首看去,見宋演的臉色早已黑下,周身極度壓抑,低氣壓席卷著人大氣不敢喘。阿福還是梗著脖子道:“殿下?”

宋演緩緩垂眸,指尖扣穿手心軟肉, 露出猩紅的血肉, 可他卻像是不曾有所察覺,只是極其冷靜的,淡漠至詭異, 像是一塊沒有感情的木頭。

“搜。”他道, “去坤寧宮。”

阿福擡頭:“殿下…需要奴才去打聽——”

不等他說完話, 他便轉身離開。

阿福何其了解他,自然知道他當下極差的心情,渾身一抖,忙吩咐底下的人去尋人,另外又讓他們快些送人。

林嬤嬤上前兩步:“福公公, 老奴可以跟著你們嗎?”

阿福擺擺手:“勞請您在院子裏侯著, 太子殿下一定會將人好好給您帶回來的。”

林嬤嬤也知道憑自己的力量或許帶不回李姝茵,她只好點點頭, 卻還是擔憂的看著他們,感謝的話脫口而出:“多謝貴人。”

片刻之後,她忽然一怔。

太......子殿下?

原來他便是慶國太子宋演。

她抿唇淺笑,忐忑的心思也稍微落定,依著慶國太子的性子,絕對能將人帶回來。



窗外時不時有悶雷想起,密不透風的柴房裏腥臭的難以忍受,唯有的窗子又被木板封住,耳側風聲呼嘯,宛如野獸嚎叫,撕心裂肺。

她遲鈍的睜眼,因為疲倦而泛起紅血絲的眸子微微顫動,像是一只靈動的蝴蝶墜亡。

手心挨了板子有些疼,十指連心,勝過了臉上的疼痛。

“嘶......”微微一動,那疼痛更甚,似要將她死裂開來。

滿目瘡痍。

就在這時,那柴房封起的四方窗,陣陣沙啞聲傳來。

她頷首看去,竟是那木板缺了一角,從而被外邊的風吹開來,正搖搖欲墜。

但這恰好是一個生機,好讓逃離此地。

扶著墻邊挪去,麻繩捆著雙手好不難受,幸好皇後的人不曾奪去她發上的銀簪,她磨了許久,將那麻繩磨出個口子,手腕狠狠用力,應聲斷裂。

扶著缺口處用力一掰,那窗板掉落在地。

大雨傾盆而落,冰冷的雨水被風吹斜而入,時不時打在她發白的小臉上。

但此時她已顧及不到這裏,翻過窗戶,從高高的窗臺上往下跳,陷入泥濘之中。幸虧下了雨,潤了泥地,減緩了她墜下時的疼痛。

但距離還是過高,她又拿不準什麽力道,腳腕仍舊歪了一下。

鉆心的疼痛爬起,叫她倒吸一口涼氣,身上被雨水浸透,大雨鋪天蓋地的砸下來,打在身上隱約還有些疼。

李姝茵茵扶著墻走,步步艱辛。

“你說她不會死在裏面了吧?”

前邊走來兩個打傘的太監,其中一個小太監道。

另一個太監的聲音悶在雨裏:“死了就死了,一條賤命而已,又沒人來尋她。”

聞言,李姝茵貼著墻後退,躲在陰影之間匿去身形,幸得這風大雨大,倒是讓她更好藏匿。

“你可別說,孫公公被寧公子借走,回來便死在外邊,這也不知和她有勞什子關系,你就說這點大的人,她有什麽本事對孫公公下手?”

“哎呦,您可別說了,這要是讓其他人聽去,嚼舌根到娘娘跟前,我們腦袋不保啊!”

“罷了,罷了,快去看看死了沒有,真也是晦氣,這下大雨還要過來。”

二人快步走到柴房外,隨後掏出鑰匙插進孔鎖裏邊。

聽到開門的動靜,李姝茵也知道很快他們便會發現自己逃了,屆時便會打草驚蛇,驚動坤寧宮的人來找,那她更加逃不出去。

思及至此,她忙著往裏跑,也不管腳下是什麽路,閉著眼亂竄。

身後淩亂的腳步聲響起,她大概知曉他們動身尋人,只好尋個黑暗狹小的草垛躲了進去,潮濕粘膩的泥土腥味惹人反胃,但她只能更往裏邊縮著點。

“不見了,快!”

那二人奪門而出,不到片刻便喚了整個後院的人出來尋人。

與此同時,前院正處於劍拔弩張之際。

慶皇後立在屋檐之下,雨水落在飛檐翹角之上,順勢滴落在地,濺起雨水打濕她的下擺。她面色寒涼,伴著淺淺的慍怒,斥道:“太子殿下,深夜造訪,可有事?”

前殿的院子被禁衛軍團團圍起,腳步徐徐,盔甲嗒嗒作響。

而宋演一襲月白色浸泡,負手玉立,眉眼陰鷙藏刃,眼神忽動,矜貴冷漠,他的視線越過慶皇後落在了她身側的不寧身上。

不過一個眼神,阿福便瞬間會意,“將她拿下!”

三兩個侍衛上前,架著不寧的胳膊將她扯到宋演的跟前,大雨之中狠狠踹了她一腳,被迫跪下狼狽的撲倒在他的腳前。

慶皇後迅速反應,冷聲道:“宋演,你這是做什麽?她可是本宮的貼身宮女!”

雨下的更大,雷鳴聲陣陣,不時有光亮起,忽明忽滅,襯得雨幕中的他如同一只惡鬼

宋演彎唇淺笑,絲毫不曾顧及慶皇後的臉色,而是彎身看向不寧:“聽說是你把她帶走的?”

不寧不由得一顫,被他盯著的地方莫名泛寒,如墜冰窖。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慶皇後,再接受到對方淡漠的眼神後,才沖著他搖頭:“奴婢不知道太子殿下說的是誰。”

宋演也不在乎她的話,“搜。”

“誰敢!”慶皇後阻止道。

宋演終於將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神色懨懨,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孤想做的事,還沒有人可以攔著,繼而今日你敢將人綁來,你便應t該猜著結果。”

“宋演,你有何證據,證明是本宮綁的人?休要信口雌黃、血口噴人!若是你今兒敢闖本宮的宮殿,本宮絕不會輕饒!”慶皇後似氣的急了,指著宋演的手指都在打顫。

誰也沒有料到宋演竟會如此直白的反駁慶皇後。

對上他這副架勢,不怕才是假話。

“證據?”宋演嗤笑,“不寧,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嗎?如若你說出她在哪裏,孤可以考慮饒你一條賤命!”

慶皇後道:“宋演,你不要威脅本宮的人。”

不寧受不住的打顫,“殿下,奴婢真的不知道——”

宋演沒了耐心,冷冷的環顧四周。

雨水打在地上泛起圈圈漣漪,禁衛軍湧入後院。

慶皇後嘶吼道:“滾出去!你們敢闖進來......本宮一定會告訴——”

她話音戛然而止。

眼前橫立著一把泛著寒光的銀劍,雨水順著劍鋒下滑,而在利劍之後,是少年狠辣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個死物,毫不留情。

“若是她受了什麽傷,孤一定會十倍百倍在你身上討回來!”

他微微頷首,笑意不達眼底。

慶皇後鮮少會被他嚇到。

大許是在繼位之時,她見過一次。

甚至在殷氏一案發生之前,她見過宋演的次數屈指可數,宋演從不出入後宮,只在東宮呆著,只有到宮廷宴請之時才會從東宮出來,其餘的閑暇時刻,也都是在禦書房學習政務,來日好做為儲君登基。

平日裏見面時也是匆匆一瞥,溫潤如玉,清冷如月,總是讓她不大喜歡,總是覺得他不過是一個長了獠牙但還還未長大的小狼崽。

可在封後大典上。

那明明是深谙大道的少年,變成了傲慢無禮,目中無人,將她痛罵許久,甚至敢在大殿上與皇帝對峙。

像是一個冒出枝芽的猛漢,第一次亮出來了屠刀。

至此,她便與他爭鋒相對。

不過來回過招都只是私底下罷了,可像現在這般提到明面上來,倒是真真少見。

“放肆!”她大吼著試圖嚇退面前的少年。

但宋演只是歪了歪頭,黑眸濃墨淩厲而銳利極具威壓。

如芒在背。

“滾!”

劍鋒逼近,竟直直削下她右頰的頭發,打亂她高高束起的發髻,珠釵落下金簪散落遍地,發出叮咚聲響。

不過只是輕輕一挑,竟叫平日裏作威作福的皇後嚇得雙腿打顫,若不是身後有太監攙扶,想必早便滑落在地。

“你瘋了,竟敢將劍鋒對準皇後!”她高聲呼起。

“廢物東西。”

雨幕簾卷起,大雨像是掙脫似的,將跌在雨中華貴的女人淋個透徹。

夜間大雨,所有飛蟲都同她一般躲在草堆之中,直接鉆入她的衣袖中,將她嬌嫩的肌膚咬的泛起紅疹。

但即使如此,李姝茵仍舊大氣不敢出,咬牙忍受著痛苦。

不遠處有人打著傘提著燈籠走近。

朦朧的燈光搖曳,隱隱約約像是唬人的惡鬼。

李姝茵忍不住抱緊身子,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很快又垂下腦袋,埋入膝蓋之中。

冰冷潮濕。

“找到了嗎?”

“沒有!”

“大人,這邊有人被關過的痕跡!”

“在哪裏?”

“快去請殿下!”

柴房裏邊地上散落著幾段繩索,而不遠處的窗戶大開。

這時,院子裏慌亂成一團的宮人也被他們押送進來,一個個頂著雨站在院子裏。

期間包含著那兩個來找李姝茵的太監。

看著柴房裏邊狼藉一片,又小心翼翼看了眼宋演,跪在地上不敢起:“太子殿下!奴才來時便沒見人了。”

“先前你們將她關在此處?”

柴房陰暗,滿地灰塵。若是她真被關在這,定是被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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