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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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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夜色幽深, 耳畔蟬鳴起伏。

“殿下,慕大人此傷不重,大夫說修整兩日即可。”

黑衣少年躬身道。

床榻上慕生捂著胸口咳嗽, 高聲道:“殿下, 您不必為臣出宮一趟,珍饈樓之事已有眉目, 再不過兩日便能查出到底是何人殺了掌櫃。”

宋演擡手,冷峻的面上淺淺揚起一抹笑:“居然敢對大理寺的人動手, 他們是要魚死網破。”

慕生道:“此事是臣辦事不利,留了他們一個機會,請殿下讓臣再查上兩日,臣一定能抓到線索,再呈上與陛下。”

月色薄涼, 將他的身影拉長, 風吹起衣袂飛揚,宛如地下惡鬼。

“查不到便先放著,他們這般著急, 露出馬腳指日可待。”

他側過頭去, 眼底閃過一抹冷意:“既是要查寧府的人, 不能單單用大理寺的人,孤若是沒記錯,平陽侯府的郡主與林溫楠關系要好,平陽侯郡主又是寧無華的夫人,不如可以通過林溫楠之手, 打聽年初之時, 可有寧家人草草離京,至今未回。”

慕生恍然大悟, 道:“殿下的意思是,寧府與軍餉案脫不開幹系,那定然會派人去處理丟失的軍餉一事,無論是否已將軍餉運送至衡州,寧府肯定會有人走動,我們可以從走動的人入手,徹查。”

宋演道:“寧府是垂死之際,此趟老師歸來,寧府的人更不會將註意放在軍餉之上,你等沈靜幾日,他們便只能想著該如何將二皇子送上儲君之位。”

“殿下。”慕生道:“那豈不是會將矛頭對向您?”

宋演冷笑聲:“這些年的賬該清了,對上我的刀口,難免也會傷及他們自己。”

寧氏所為與殷氏而言是滅頂之災,通敵叛國便是斷了一脈之氣,雖說而後又還殷氏清白,但卻是亡羊補牢,為時過晚。

這些年宋演一直在為自己籠絡勢力,不論是前殷氏親信,還是現下俊才,只要偏向他多一人,那寧氏便少一人。

寧氏薄弱,對於慶皇後而言便少了左膀右臂。

慕生咳嗽聲:“殿下,臣定會盡心竭力。”

宋演微微垂眸,“但今夜之仇,必須得報。”

慕生:“殿下的意思是?”

一個時辰之後,上京郊外的左莊布院突然起火,火勢之大難以補救,再者布莊的布匹見火燃的更甚,蔓延之快,燒毀了一片布莊與錢莊。火光點亮了整個上京城的夜空。

劍氣刀落,院中屍首遍野。

宋演特地將屍首留在外頭,等著來的第一波暗衛能看見。

而這一片火光延至寧府的上空。

隔日清晨,寧府又一次亂做一團。

寧丞相氣的直接告了假,半死不活的昏了過去。

這一趟下來,直接拔了寧府在上京城的產業,甚至牽連一片與其有關的其它產業,鬧得寧府不得安生。

還有不得安生的便是慶皇後。

她早、午膳未食,坐在案前好一陣心痛,屏退了宮婢,寫了十頁家書要人遞出去。

寧府的產業不止是寧府的根基,更是其人脈的根基。

丟一個珍饈樓或許沒什麽變化,但若是丟了整個布莊產業一脈,那就是斷了手腳難以東山再起。

要知道,軍備物資、養精蓄銳,最重要的便是錢。

*

“你說,這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皇座之上,男人睥睨四座。

王公公上前:“奴才以為,殿下做不出這種事。”

慶帝冷笑,指了指王公公:“你呀,他這般睚眥必報的性子,你怎麽就看不透呢?雖說他身子羸弱,但手段高明狠辣,當年的事他記到現今,還是不肯忘記,對朕的恨意逐年遞加,朕......朕還能不清楚他的性子?”

王公公嘆了聲:“陛下說的是,可寧相會呈遞奏折要陛下派人查嗎?”

慶帝搖頭:“他不會。”

“陛下的意思是?”王公公問。

慶帝道:“他寧家想用這些做什麽,朕難道不知道?他若是趕著上來認領,那朕剛好可以用此查一查他,若是沒有做賊便不會懼怕,可偏偏他們藏著東西,經不起查,更經不起大張旗鼓的查。”

王公公斂眸:“所以寧相會吞下這口啞巴虧?”

慶帝蹙眉,嘖了聲:“王建,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怎麽年紀還沒朕大,比朕糊塗多了?”

王公公被罵著垂下腦袋,“陛下說笑,陛下哪裏糊塗,陛下那是清明——”

“得了得了。”慶帝不耐的擺手:“派人盯著,如果他們有什麽動作,速速上報,切不可讓他們在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

王公公擡手:“奴才明白。”

*

李姝茵研磨,耷拉著的腦袋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桌角。

宋演實在看不下去,擡手扶著她的臉,動作雖說已然輕柔,但還是將半睡半醒的她吵醒。

“怎麽了?”李姝茵手中的動作不停,眼皮疲憊的垂著,依舊強撐著看他。

宋演無聲一笑,慢悠悠的收回手,指著她眼下一片青□□:“昨夜做賊去了?”

她道:“昨夜睡不著。”

宋演寫著手中書,擡眸看她:“你今兒來的很晚,未時三刻才至,難不成是睡到午時才起的?”

李姝茵並沒有不好意思,停下手中事,一臉被戳中心事的憂郁。

宋演忍不住發笑:“說說,這是怎麽了?昨兒走的時候還好好的,誰惹我們阿茵不快了?”

她剜了他眼,意有所指:“你沒比我好多少。”

他昨夜分明也沒睡好,卻還氣勢淩人的問詢她來了。

宋演:“問你,你不要扯到我身上去。”

李姝茵終於是忍不住,大聲問:“子文哥哥,你就說說我一開始與你說的話,你認為我想的怎麽樣?是不是很有道理。”

她緊盯著宋演,不肯放過他臉上的任何神色,語氣極其認真:“你有沒有覺得我是天才?”

“......”

宋演眉心直跳,按捺不住的躁動。

事情還要從未時三刻說起。

他昨夜出宮,借此機會又買了些吃食和姑娘家喜歡的胭脂水粉來,從旭日東升之時便開始候著,一直到了正午,還不見人影。

用阿福的話而言,便是:“殿下,您都將花窗看穿了,不如奴才去昭日宮將李公主請過來。”

正當宋演看了第一百七十六次時,窗邊終於有人走過的動靜,木門也被輕輕敲響。

粉衣少女睡眼惺忪的鉆了進來,恍惚至極,就連領口衣裳也是歪歪扭扭扣著,看模樣像是睡的一半被人拖起來似的。

但一見到坐在屏風之後的他,登時睜亮了眼,將手中吃食一通拋下,湊到他身旁,壓低聲音,但藏不住話中的喜悅。

只聽她道:“子文哥哥,我想了點子,你覺得我聰明嗎?”

宋演便問:“怎麽了?”

她風塵仆仆而來,發梢之上還帶著落梅兩瓣。

“這慶國的太子你可認得?”她問。

宋演擡起的手一頓,強裝鎮定的撿去她發上的梅花,清清冷冷的點頭:“認得。”

李姝茵來了興味,“據說他驕縱頑劣,目中無人,且又是個藥罐子!但是呢又深受陛下寵愛,樣貌上乘,我若是能攀得上他,必能飛黃騰達,屆時出昭日宮,豈不是指日可待?而後我再捎上你,我們的好日子便來了!”

那花瓣躺在手心不動彈,就如同他現在的動作,一動不動。

像個木頭樁子似的。

李姝茵拍了拍他的手,“子文哥哥t,你別楞著啊,我說的怎麽樣?”

宋演俊美蹙起,啞然默聲。

不明白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她竟然能想到尋什麽太子?甚至就連這太子生的什麽模樣也未曾見過,便能棄他不顧,去尋下家?

他不曾說話,心底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度忘記,這太子便是他自己。

沈默的久,她這困意本就濃厚,更是有些耐不住,只得尋個位置坐下,靠在他的邊上替他研磨。

也未去細想宋演的態度與他的意思。

待宋演緩過神時,李姝茵已經開始半睡半醒的狀態。

他又只得將疑問吞回去,靜靜的看著她。

直到李姝茵又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子文哥哥,你為什麽不說話?你和我說說太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吧,我問了好多人,眾說紛紜,我也猜不出。”

她撐著下巴,緊緊的盯著他。

宋演被她盯的難耐,擡起手擋住了她的眼睛,也趁機讓自己有時間緩一緩。

少女的羽睫如同柔軟的羽毛不斷在他的掌心擦動,一下沒一下擾的他的心更加躁動。

他一咬牙,還是將手收回來,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問道:“你連他是個什麽人也不清楚,便眼巴巴的湊上前去,還要我誇你?”

她眨巴眼:“那我不是來問你了嗎?我要是真不聰明,我都不和你說,自己去辦事了,還不是因為你人好,我才來問問你,否則......”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便想著要來問宋演,甚至希望能得到他的肯定,繼而她才有信心去做。

習慣當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看來是要誇你做事考慮的十分周到?”他問。

她笑:“倒也不用誇——哎呦!”

話音未落,她的右臉便被人用力掐住,那一塊小軟肉被他夾在指腹之間,輕輕的揉搓。

宋演掐著她的臉,冷聲道:“還真是個小沒良心的東西。”

他待她這般好,她居然還要去尋他人?真是笑話!

李姝茵按著他的手,故作誇張的呼痛:“要掐壞了!掐壞了!”

宋演手勁一松,沒好氣的看了她眼:“你想去就去,不用問我,太子......”

“太子人不錯。”

半晌,只憋出這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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