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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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猗
宋演暗啞著聲, 晦暗不明：“樹枝插在哪兒？”
李姝茵指著他放在桌邊的青玉瓷瓶：“放那兒！”
阿福怔神，小心的打量了宋演眼。
那個青玉瓷瓶他記得很清楚，是初到冷宮時, 貴妃娘娘派人送來的, 整個慶國獨有一個。
“阿福。”宋演瞥了眼。
阿福沒猶豫，借著梅枝拿著青玉瓷瓶去外邊兒插去。
他倒是十分有眼力見。
宋演收回眼, 悠悠走到書案邊，指尖卷起幾張宣紙, 用兩本書蓋在宣紙之上，嚴絲合縫的擋著。
李姝茵提著食盒跟在他身後，待他坐下，自己也端了小圓凳坐在他跟前，打開食盒將裏邊沁著馨香的桂花糕拿出。
在宋演疑惑的眼神裏, 她笑：“桂花是嬤嬤上年存的, 你不會介意吧？”
宋演嗤了聲：“你覺得我會介意嗎？”
“自然不會，子文哥哥，你吃。”
她拿出一塊遞到他唇畔, 眉眼彎彎, 好似天上彎月。
因為二人中間隔著書案, 她即使支著半個身子也很難將桂花糕送到他唇邊，遂想著要他自己接過去。但宋演卻忽然湊過身子，傾覆而來。
殷紅的唇瓣碰到軟糯的糕點，柔軟的觸感浮在指尖，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唇瓣輕輕擦過她的之間, 將一整個糕點吞之入腹。
李姝茵頓了頓，迅速收回手, 指尖泛起點點酥麻，紅了整個耳廓，忍不住四處亂撇瞟，胡亂找話：“今兒送飯的小太監多了送了些雞腿來，嬤嬤午時便煮了很多，還有這些布匹冬衣，雖然到了春日，身子還是覺得寒涼，更何況你身子羸弱，更是要註意。”
少年慵懶的半支著下巴，眉目溫柔如水，霞姿月韻，藏著日月星辰，山川河流。
談話間，對上他深沈的眸子，她不免得又亂了神，忙道：“你、你再嘗一口我的桂花糕。”
她又取了桂花糕遞過去，不過這一次她並未支起身子，而是擡著手，示意他拿走。
但他卻不為所動，覆身而來，他的氣息她包裹在其中，狠狠的侵略著她的感官，似乎要將她吞下。
面對他的逼近，她下意識仰起身子要躲開，但身後是那青竹屏風，退無可退。
幸虧宋演在離她她有兩個手掌的位置停下，紅潤的唇瓣張開，眼神卻從她的臉上移到了桂花糕上。
李姝茵心亂如麻，萬馬奔騰，幾乎是要跳出胸膛。
她啞著嗓子，慌張的問：“你還嘗嘗嗎？”
少年勾唇，雙手撐在書案上，如墨的眸子裏帶著漩渦深深的將人吸入其中，退無可退，無地可逃。
鬼使神差之下，她擡起手將梅花糕送入他的唇邊。
他微微啟唇，甜香的桂花糕化在唇間，眼神卻不曾離開她的臉一分，好似她是他的囊中之物，觸手可及又勢在必得。
桂花糕甜膩，但他卻頗為喜愛，甚至可以稱得上愛不釋手。
“是不是很好吃？”她眨著眼看他，在那炙熱滾燙的眼神裏，羽睫扇動，“最近也不知道怎麽的了，宮裏邊總有人送好東西來。”
他俯身直直盯著她，可以壓住嗓子，嗓音變得又沈又低，強壓這一股燥意，低沈悅耳：“只要你的東西不給他人，明日的小太監還會給你送。”
清冷的嗓音灌入耳中，帶著淡淡的笑意，還有埋藏在底的寵溺。
李姝茵呆楞的合不攏嘴，回神後只當他是在逗弄自己，便笑：“如若小太監又送好東西來，我再送你一份，絕對不會虧待你！”
宋演被她的模樣逗笑，擡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待到她束起規整的發歪了才肯松手，狀似不經意的詢問：“你今兒出去了？”
李姝茵擡手抗拒著他的胡作非為，順勢將指尖的殘渣抹在他的衣裳上。
默了默才道：“沒有出去。”
她不想告訴宋子文自己去見了皇後。
宋演笑容漸淡，眼底有戾氣一閃而過。
小姑娘在騙她。
阿福絕對不會認錯人，當時她就站在轎攆邊上。
李姝茵察覺到他身上忽冷的神情，忙道：“你怎麽了？”
宋演展顏，冷意散去，清冽的聲音讓人舒適：“沒怎麽，我隨口問問你，因為你一整個下午都沒有過來，我去隔壁院子裏尋你，也不見人，遂而問問你。”
李姝茵臉上浮現慌亂，強裝鎮定道：“我在的，我在後院的竹林裏，我總是在竹林裏閑坐，而後挑一些上乘的竹木。”
見她不願說實話，宋演也不再逼問。
他不想鬧到二人不快，既然她不願意說去了哪裏，但他總是能查到的。
就算是她出了上京城，他也能查到。
天下之大，沒有幾人能逃得出他的手心，只要他想，什麽都可以知道。
“子文哥哥，你怎麽了？”
他方才的神情冷冽狠厲，是她不曾見過的模樣，讓人後背發涼，不寒而栗。
宋演坐下，指腹摩挲著宣紙畫卷，他沖她笑：“沒事，方才有一瞬的頭疼，現下好了。”
李姝茵心有餘悸的上前，蹲在他的跟前，仰著頭看他：“現下還疼嗎？”
宋演搖頭，輕輕推開壓在宣紙上的一本書，起身道：“我去給你拿個東西。”
李姝茵順著他的動作起身，卻見他往臥房走去，只能頓住步子，往回退去，將他放在案上的書冊全部收齊堆在一側，緩緩將食盒裏的糕點拿出，一一擺在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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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弄間抖落出了兩張宣紙，隨風飄落在地上，她趕忙上前將其拾起，卻在瞧見畫上之物時楞了楞。
因為那畫上的東西不是別的，而是她。
一副是她蹲坐在門檻邊上，外邊洋洋灑灑鋪著雪，而她的小襖上邊也覆了層銀霜，月光打落在她的身側，四側昏暗，唯有她深處之地含有微微亮光，她正一臉希冀的瞧著天上彎月，笑容燦爛。
另一幅是她撐著下巴倚在美人椅上，依舊是亮著眼，一瞬不瞬的看著遠方，雙頰微紅堪比桃色。畫上並無他物，只畫著她，落筆處皆可看出用心。
深深淺淺，用盡心意。
李姝茵只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氣，難以言喻的情感正在侵占她的五感，要她陷入其中，不必脫身，仿佛頭頂是烈陽高照，要她滿身是汗，要她心口發慌。
胸口處格外的難受，心悸的感覺讓她沒由的害怕，只敢看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
她胡亂的將畫塞進書冊裏邊，捏了捏臉上的軟肉，慌張的坐回位置上，下頜卻因為緊緊咬著牙而緊繃著。
越是逼迫自己冷靜，她的思緒就越是飛舞。
那畫上墨汁瞧著已經幹了很久，絕對是在今日以前畫的。
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在畫上畫自己？
“阿茵，在看什麽？”宋演從裏屋走出，看著她面色發紅，眼神飄忽不定，坐立難安的模樣，視線落在案上淩亂的書冊和那被翻動過的宣紙，心下了然，卻依舊像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走到她的身後，手中捏著一根小巧的銀簪遞給她：“給你。”
李姝茵的註意力全在方才的事兒上，自然忘了他過於親昵的稱呼，如同牽線木偶似的接過銀簪，直到銀簪冰涼的觸感從指尖蔓延開來，這才將她喚醒，驚得她下意識想要松開手，卻不料他早她一步，將她的手握在手心。
少年的眼底閃過一絲玩味，促狹的勾起興味：“怎麽了？”
李姝茵雙眸滴溜溜的打轉，訕訕笑：“為何要送我簪子？”
是一枚鎏金蝴蝶銀簪。
華美貴氣，卻又不失姑娘的溫柔嬌俏。
宋演松開手，“上回兒那枚銀簪，遞出去我便後悔了。”
李姝茵瞪眼：“你是覺得送我金簪心疼嗎？”
宋演失笑，少女未施粉黛的小臉格外動人，他心下一動，擡手捏住了她的右臉輕輕揉動，指腹間皆是柔軟滑膩，叫人心情大好。
“既是送給你的，我心疼什麽？只是覺得你若是戴著金簪，難免會遭人覬覦，所以我讓阿福去取了根銀的，銀的戴著，也不顯得招搖，至少不會引人耳目。”
他說的有理，李姝茵也讚同的緊，接過簪子後道：“快吃，放涼了總是少一些味道。”
她催促著宋演過去，他也聽話的坐在對面，看著書案上一疊疊食欲大開的糕點，忍不住嘆道：“阿茵的手藝真好。”
這回她是聽清了他的話，也聽清楚了他的稱謂，渾身一震，雙手無措的放在桌上，仰著下巴看他：“你不要喚我阿茵。”
少年動作未停，正嘗著身前的糕點。
她道：“我的小字叫做稚和，她們都叫我稚和公主，我親近的人也是直接喊我的小字，你這種叫法，沒人叫過。”
有些不倫不類。
宋演頷首看她：“別人沒有喚過的才是好的，如若他人都這樣喚，我再這樣喚，豈不是沒有不同，你是覺得，與他人歸為一類，才是好的嗎？”
李姝茵微怔，試圖反駁他：“可是交換小字才是特殊，你喚我的既不是小字也不是乳名，聽起來......”
她努努嘴：“聽起來好奇怪。”
宋演順勢問道：“那你的小字喚作什麽？”
李姝茵上了他的套，像個貓兒似的瞇起眼，“‘瞻彼淇奧，綠竹猗猗’，裏頭的猗猗。”
宋演低聲咀嚼著這兩個字，“猗猗......”
她道：“這個乳名是哥哥給我取的，只有他這般喚我，母後他們都是喚我稚和，當然你可以喚我猗猗，因為你同我——”
宋演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他的預感十分強烈，少女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會讓他十分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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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茵，在看什麽？”宋演從裏屋走出，看著她面色發紅，眼神飄忽不定，坐立難安的模樣，視線落在案上淩亂的書冊和那被翻動過的宣紙，心下了然，卻依舊像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走到她的身後，手中捏著一根小巧的銀簪遞給她：“給你。”
李姝茵的註意力全在方才的事兒上，自然忘了他過於親昵的稱呼，如同牽線木偶似的接過銀簪，直到銀簪冰涼的觸感從指尖蔓延開來，這才將她喚醒，驚得她下意識想要松開手，卻不料他早她一步，將她的手握在手心。
少年的眼底閃過一絲玩味，促狹的勾起興味：“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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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美貴氣，卻又不失姑娘的溫柔嬌俏。
宋演松開手，“上回兒那枚銀簪，遞出去我便後悔了。”
李姝茵瞪眼：“你是覺得送我金簪心疼嗎？”
宋演失笑，少女未施粉黛的小臉格外動人，他心下一動，擡手捏住了她的右臉輕輕揉動，指腹間皆是柔軟滑膩，叫人心情大好。
“既是送給你的，我心疼什麽？只是覺得你若是戴著金簪，難免會遭人覬覦，所以我讓阿福去取了根銀的，銀的戴著，也不顯得招搖，至少不會引人耳目。”
他說的有理，李姝茵也讚同的緊，接過簪子後道：“快吃，放涼了總是少一些味道。”
她催促著宋演過去，他也聽話的坐在對面，看著書案上一疊疊食欲大開的糕點，忍不住嘆道：“阿茵的手藝真好。”
這回她是聽清了他的話，也聽清楚了他的稱謂，渾身一震，雙手無措的放在桌上，仰著下巴看他：“你不要喚我阿茵。”
少年動作未停，正嘗著身前的糕點。
她道：“我的小字叫做稚和，她們都叫我稚和公主，我親近的人也是直接喊我的小字，你這種叫法，沒人叫過。”
有些不倫不類。
宋演頷首看她：“別人沒有喚過的才是好的，如若他人都這樣喚，我再這樣喚，豈不是沒有不同，你是覺得，與他人歸為一類，才是好的嗎？”
李姝茵微怔，試圖反駁他：“可是交換小字才是特殊，你喚我的既不是小字也不是乳名，聽起來......”
她努努嘴：“聽起來好奇怪。”
宋演順勢問道：“那你的小字喚作什麽？”
李姝茵上了他的套，像個貓兒似的瞇起眼，“‘瞻彼淇奧，綠竹猗猗’，裏頭的猗猗。”
宋演低聲咀嚼著這兩個字，“猗猗......”
她道：“這個乳名是哥哥給我取的，只有他這般喚我，母後他們都是喚我稚和，當然你可以喚我猗猗，因為你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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