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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十三歲那一年，秦婉瑩和周泯離婚了。

原因是秦婉瑩撞見周泯出軌了，和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

我見過穆揚幾次，面容清俊，總是穿著一件幹凈的白襯衫，衣袖挽起，露出一截細白的手腕，他很愛笑，說話時很溫柔，經常給我買好吃的。

周泯經常搭著他的肩，頭湊近他說話，不知道他說了什麽，穆揚總會勾起唇角，笑得溫和。

我一時不明白穆揚這麽溫柔的人為什麽會和周泯關系這樣好？

周泯面對秦婉瑩，我和周焱，永遠是一副不茍言笑，冷漠寡言的形象，但和穆揚待在一起就會不一樣。

起初，我只是單純地以為他們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畢竟我很少見周泯有朋友。

說實話，我真的覺得周焱和他很像，沈默寡言，不愛笑，沒有同齡人的朝氣。

離婚那天，我才知道秦婉瑩和周泯當年是被迫結婚的，商業聯姻，為了家族利益只能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所以他們沒有任何感情，只有利益。

可朝夕相伴，在同一屋檐下度過了十年，秦婉瑩已經拋下過去，將自己融入這個冷冰冰的家庭。

而穆揚和周泯是在他結婚前就在一起了。

那時我還小，不懂兩個男人之間的事情。只知道爸媽離婚是因為穆揚，盡管他對我很好，但我絲毫不掩飾對他的敵意與厭惡，他卻伸手溫柔地撫摸我的臉龐，眼神柔和，對我說了一句話。

我至今都沒忘記。

他告訴我，為了和周泯在一起，他等了他整整十年。

十年。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我隨時會幻想我離開這個無趣的世界，每當我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我都會想起周焱，他還小，沒有我怎麽辦？

離婚後，周泯將我送出了國，而周泯判給了秦婉瑩。

我知道那意味著我要和周焱分開了。

所以當秦婉瑩帶著他來找我時，我躲進衛生間裏，聽著周焱痛苦的喊叫聲，以及周泯的吼聲，周焱在喊我的名字，他稚嫩的嗓音啞了，此時肯定滿臉鼻涕和淚水。

我咬緊下唇不敢出聲，眼淚在瘋狂打轉，我垂下眼皮，滾燙的淚水一滴滴砸在地面上，我擡手狠狠抹去眼淚，平覆著呼吸。

直到客廳裏沒有了聲響。

周焱走了。

我也要離開了。

我從來沒有聽他哭得這麽傷心，因為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哭過。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懦弱，無論對面對周泯還是其他人，我別無選擇。

自那天後，我再也沒見過穆揚，在美國度過漫長的八年。

………

從醫院出來後，我深吸了一口氣外面的空氣，眼皮疲憊地垂著。

我隨意坐在街邊的長廊上，脫了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椅子上，雙手撐著額頭，閉目養神了片刻。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壓得我喘不過氣，盡管知道了周泯將要去世的消息，我仍然沒有覺得絲毫輕松。

“嘟嘟嘟——”

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我接起來，發現是一串淩亂的手機號碼，開頭是零。我皺了皺眉，誰會淩晨兩點給我打電話？

很奇怪，最近半個月我總是半夜收到類似於這種來歷不明的電話，接通後那邊不說話，我把手機舉到耳邊，“餵”了一聲，回答我的只有蕭瑟的風聲。

那邊安靜了十幾秒，就在我再次開口的前一秒，電話毫無征兆地掛斷了。

我點了兩下屏幕，覺得越來越奇怪。不會是騷擾電話吧？

我翻看了最近半個月的通話記錄，除了工作上的通話，都是零開頭的號碼，每次都不帶重覆，通話時間保持在十幾秒鐘。

我動動手指，將手機關閉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中蔓延。

腦子忽然冒出一個久違的想法——

周焱可能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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