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趙母和顧母兩人擔心餘代勖夫婦徇私，一路跟在後面，餘代勖找到了喜來問了他們在哪裏玩，一路找過去，也沒有見到餘夢煙的影子，快到天黑時，餘代勖心裏有些承受不住了，可是在妻子面前，他不能表現出來，想著他的女兒不應該是這樣遇到事情就躲起來的個性，一定是在哪裏玩或者早已回家去了。

周氏一瘸一拐的舉著火把走在前面，她明白丈夫的心思，極力表現得很鎮定，一切結果又丈夫說了算。這時的趙母哥顧母臉色也沈了下來，不再如之前那樣火爆了，她們也暗暗擔心著餘夢煙要是出了什麽事，之前鬧成那個樣子，也是太丟臉了，再者，大家都知道餘代勖是一個讀書人，每次遇到事情都是平靜的處理問題，這於情於理大家都都會覺得是他們對不住別人，如今這餘夢煙找了幾圈都沒見了蹤影，這可如何是好？

她們兩人相互對視了一下，想借機離開。

“……那個……餘大哥……其實吧……這事也不能全怪煙兒，今兒這事……我看還是算了吧……”趙母腆著臉縮著脖子表情有些扭曲的說道。

“是啊是啊……我家之閱還在床上躺著呢……我要回去做飯照顧他了……”顧母也跟著附和道。

見著她們兩人說完轉身想留，餘代勖本是不想喊住她們的，畢竟堂堂一個大男人，不想去與婦道人家計較，可是她們現在這副模樣，心中就不免一陣怒火上竄。

“等等，既然來了，大家都是鄰居，鄰居嘛，就要相互照應，如今我家煙兒找尋不到，還請你們幫幫忙，可否？”

餘代勖說話一向都是客客氣氣，沒有得到雙方面對面的對質，他是不會輕易相信他的女兒是有錯的，如今鬧完了就想跑，這是什麽道理？

“是啊，你們也是做母親的，我家煙兒也找了好幾遍了，都沒有找到，還請你們幫幫忙？”周氏見丈夫有些松口，很是憐憫的樣子說道。

趙母和顧母低下了頭，默默的答應了。

四個人找了好久還是沒有找到，現在雨越下越大，餘代勖心裏更是記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可是作為男性的思維，他是極度冷靜的，每找一個地方都仔仔細細，剩下落下一個細小的角落，就算他知道這裏不可能藏人。

見著妻子沒有回家，趙父帶著喜來也來了，聽說了事情整個的緣由，趙父連連給餘氏夫婦道歉，狠狠的瞪了一眼趙母，全程對妻子沒有好臉色，這時的顧母也心虛了，按照這種情況，她的丈夫也快要找來了。果然，不多久就帶著顧之閱來了。

大家一起舉著火把冒著雨在林子裏出找著餘夢煙，不管怎麽叫喊，都沒有見到餘夢煙，周氏再也忍不住了，她哇的一聲坐在雨水裏大哭起來，這樣的雨讓她想起了去年餘夢煙被山泥掩埋的情景，她害怕這次真的失去了寶貝女兒。

眾人也被這哭聲動容，趙父回了村子找了鄉鄰來幫忙，一時間，樹林裏到處都是火把，到處都是聲音。

大雨快要將火把澆滅了，眾人不得不去了平時多餘的茅亭裏，商量著如何去找餘夢煙，大家檢查了山裏的情況，沒有出現任何的崩塌，所以一直安慰著周氏不要往壞處想。

這時，喜來走到餘代勖面前楞楞的說道。

“大叔，我知道一個地方，夢煙可能就在那裏。”

“哪裏？喜來，快！！快！快告訴大叔！！”餘代勖聽了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蹲下來，緊緊的抓著喜來的雙肩，熱淚盈眶的問道。

“我聽我哥跟我說過河岸上的蘆葦叢裏有一個洞，那裏是他和夢煙的秘密地方，只有他們知道。”

這話說得趙母一把將喜來拽到面前。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竟敢這樣汙蔑你哥！！你還是不是我的女兒！！？”

“你撕一個試試！！！”趙父站出來將喜來攔在面前，兇狠狠的說道。

趙母見了不敢吱聲，退後了一步。

餘代勖聽了喜來的話，不敢耽誤，那蘆葦叢都找了幾遍了，也沒有發現哪裏有洞口，被喜來這麽一說，他責怪自己還是大意了，找的不夠仔細，對不起女兒。

他跪在地上，扒開蘆葦叢一寸一寸的找著洞口，果然，真有！！他趕緊摸進去，是煙兒！！！當他的手觸摸到瑟瑟發抖的手腕時，他欣喜的確定著這就是他的煙兒。生怕說話的語氣和聲音造成了餘夢煙的誤會，會更加害怕，就盡力的壓制著心中的喜悅，激動的情緒說話還是有些顫抖，輕聲細語的喊著煙兒。

餘夢煙被父親的溫暖寵得再也忍不住了，再也不會一個勁的往裏縮著了，放聲大哭起來，一聲爹爹喊得餘代勖的心都碎了。

父親那寬厚溫暖的懷抱，讓餘夢煙盡情的哭個痛快，外面的人都被感染了，也流下了眼淚。

許久，餘夢煙的情緒慢慢的平靜下來，她哭著告訴父親，她不想這樣子的，只是想出來玩一下，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害怕，害怕別人會找上門找爹娘算賬，害怕她又成了一個壞孩子。

“不是的，我們家煙兒是最好的，我一直都相信我家煙兒是最好的……”餘代勖老淚縱橫，撫摸著女兒的臉說道。

將餘夢煙帶出來，眾人都擦幹了眼淚，高興的拍拍餘代勖的肩膀，將他們送回家。他們離開時，餘代勖連連給他們鞠躬道謝。

趙母和顧母低著頭臉羞得通紅，鄉鄰們聽了顧之閱和喜來將事情的緣由說了清楚，都在指責他們，兩人的丈夫也是被連累得臉面盡失，想著以後該怎麽擡得起頭來。

人群都已離去，餘代勖雖是心疼女兒，可是也有些生氣，他將餘夢煙的情緒完全安撫下來，帶到身旁坐下來。神情很慈祥。

“煙兒，你今天出去玩鬧沒有一點的錯誤，我和你娘都不會怪你的。”餘代勖表情溫和，似在微笑的說道。

“爹，娘，煙兒錯了……”餘夢煙低下頭誠懇的說道。

“煙兒沒有錯。”周氏流著淚說道。

餘代勖望了一眼周氏，周氏就不語了。

“那你說說，你錯在哪兒了？”

“煙兒犯錯，不該躲起來，讓爹娘擔心。”

“你能明白如此，說明你當時做了很大的心裏鬥爭，你的本性還是沒有變。”餘代勖一聽女兒的話，內心甚是欣喜，可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語重心長的說道，“既然沒有變，為何要去試試呢？既然去試試了，就說明相信自己，就應該和從前那樣，直面錯誤，勇於接受現實，而不是靠躲起來逃避一切，你可知道？”

“知道，煙兒記住了。”

“在你這個年紀，可以玩鬧，可以任性，但是也要慢慢的懂得很多事情，學會成長，我們的年紀越來越大了，不能陪著你走得很遠，所以以後遇到任何事情，都需要你獨自去面對，如果如今日這般，為你心痛的人都沒有了，你還怎麽有勇氣從那蘆葦叢的洞裏出來呢？”

餘夢煙聽了父親的話，更是愧疚難當，當即跪下來給爹娘賠罪，表示以後不會再這樣做了。回到房間，她拿出了趙至誠送給她的玉佩，打開窗戶想要將其扔出去，可在伸手的那一刻卻停了下來。

她又一次仔細的看了看這玉佩，坐在床上聽著雨聲徹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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