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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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打住打住。”顧舟被他膩到，擡手制止。
李尾局促地笑笑，然後又是一臉真誠地看著她。
她本能多疑，也沒擁有任何的安全感，無法正視對方毫無保留展示出的真誠。
窗外晴空萬裏，天空碧藍，沒有一絲雲，腳底是正片蔚藍的海。
顧舟生硬地換了個話題：“我們已經離開碧山了？”
“嗯。”
“之前不是說超腦集團的人會來追捕你，怎麽不見蹤影？”
“不清楚。”李尾想了想，又慘淡地對她笑了一下，喃喃說道，“可能，我的存在已經無關緊要了。”
顧舟飛速看了他一眼，沒明白他的意思。本想追問一句，腦中脹痛襲來，她下意識痛苦地瞇起眼睛。
李尾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迅速察覺到不對勁，立刻欠身靠近：“哪裏不舒服嗎？”
顧舟：“頭有點疼，可能是......”
她說到一半停住，搖搖頭示意沒事。
她本想說，大概是因為腦中植入芯片取下的後遺癥慢慢顯現，卻又覺得這個話題太私人，沒有必要和他分享。
李尾看了一眼不遠處屏幕中的飛行軌跡，又說：“不到一小時就能去115區首府，那邊有很多醫院，我們去看醫生。”
顧舟靠上椅背，試圖讓自己腦中的陣痛緩解，勉強開口：“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閉上眼睛，腦中混亂，卻又仿佛空無一物，突然，一大片溫熱覆上額頭。
是李尾的手。
“我沒病。”她急促小聲說。
本想擡手撥開，卻又礙於頭疼欲裂連手也不想擡起。
“沒有發燒。”
李尾面色嚴肅地說完，轉過臉告訴飛行器的智能助手接下來去首府的xx醫院，然後又轉過臉來，俯身把她的肩膀撈進了臂彎。
“你幹什麽？”顧舟頓時警覺，卻頭痛到無法施展拳腳。
李尾沒有回答，不顧她的掙脫突然用力將她攔腰抱起：“我帶你去樓上的睡眠艙裏休息一會兒。”
他的力氣很大，語氣也帶著一絲認真的強硬，十分陌生。
走進二樓休息室，李尾的目光匆匆掃過眼前那排睡眠艙，之前那三名輻射汙染者曾在這裏休息過，他幾乎沒做停留，抱著顧舟徑直走到了房間的盡頭。
輸入密碼，墻體移開，裏面還有一個小隔間。
隔間裏竟是一片幽暗的藍色，隔著透明的擋板可以清晰看見裏面充滿了液體，可能是海水，眼前就像一只巨大的水族箱，幾道細長的黑色魚影從眼前閃過，正中央懸著一只睡眠艙，黑色的外壁亮著幽幽的綠色指示燈。
被疼痛與恐懼交錯著折磨，顧舟有些茫然地轉過臉問李尾：“這是......”
轉過臉才意識到兩人的臉貼得很近，鼻尖差點就碰到一起。
“我休息的地方。”李尾看進她的眼睛，輕聲說著，“這是基於我的智慧制造出的睡眠艙，比人類那種的更好用。”
他說著，已經從顧舟的眼睛裏讀出了難以掩飾的恐懼和絕望。
“你還是不信我......”李尾嘆氣，小聲說著，卻已經擡手按下了艙門開關。
顧舟沒說什麽，因為頭很痛，思緒已經被甩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身體也根本無力抗拒。
她幾乎就要昏過去。
感覺自己眼下就像一條待宰的魚，被對方用奇怪的溫柔放上案板，恍惚間，卻聽見他說：“安心睡覺，一小時後我過來叫你。”
***
睡眠艙大約在六十多年前被人類熟知，很快就成為了居家必備佳品。
它的設計迎合人體結構，讓人一進去就感受到舒適與愜意，它能隔絕外部的所有噪音，也能模擬出人們所希冀的任何場景——空山、海底、雲端......除此之外，它還能檢測睡眠中的身體數據，甚至記錄夢境。
後來智人系統問世，睡眠艙又退回了和舊時代的床同樣低廉的地位。
顧舟躺下，周身瞬間感知到極致的舒適感，她聽不到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頭痛似乎得到了一些緩解。
她好奇地環顧四周，睡眠艙裏並不大，在淡藍色的微光裏，不難發現這裏幹凈整潔，偶爾有細小的微風從不同的方向拂過，帶來了一陣難以捕捉的淡淡清香。顧舟艱難回憶，這好像是海洋的氣味。
手邊的置物格裏有兩件屬於李尾的私人物品，一本書，一只布偶熊貓。
顧舟突然想起，在李尾原先那架飛行器的睡眠艙裏，好像也見過一只一模一樣的熊貓娃娃。
熊貓的樣子憨態可掬，看起來很舊，黑色的絨毛已經開始發灰，卻洗得非常幹凈。
沒想到李尾一個外星人，也需要陪伴娃娃。
顧舟漫無目的地想著，又拿起了那本書，毫不意外，又是一本古早的霸總小說。
心底泛起不屑的疑問，這讓顧舟的頭又開始隱約作痛。這個李尾，來到地球之後到底經歷了什麽？怎麽會生出這麽奇葩的癖好？
疼痛扯著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顧舟只好放下書，乖乖躺下去，開始尋找艙內的控制面板。
可是，這裏好像並沒有那種東西......
這個李尾，到底想幹什麽啊......
這似乎是顧舟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隨後，她進入了一片蔚藍的虛無中。
......
是大海，是滿眼的海水，清澈，透亮。
後來，視野裏有了顏色，耳畔有了聲音。
眼前是搖曳的水草，成群的游魚，五彩斑斕的貝類......頭頂也是一片透明的世界，可以看見碧藍的天，白色的雲，海鳥振翅飛過......偶爾有巨大的黑影略過，聽到了大船駛過海面時，發動機的震響。
身體在深海穿梭游動，偶爾穿過茂密的海藻，偶爾和游魚打個招呼，甚至因為寂寞躍出海面，又礙於無法呼吸迅速紮進水中。
仿佛很自由，很快樂。
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生機盎然的地球似乎還沒有見過絕頂的災難。
很快，深海的鄰居換了一代又一代，水草枯萎死亡，魚蝦貝類驟減，最終只剩下一群通體漆黑的魚，它們彼此註視時，黑魚的眼中透出恐懼與順從。
在顧舟的潛意識裏，她清晰地想起了尚教授展示的資料中，那種奇怪的深海黑魚。
正是眼前這群。
某天，頭頂傳來了悠揚的樂聲，竟是海神之歌。
熟悉的旋律一次次傳進耳朵，無數黑魚落進天羅地網無處逃遁，它們被帶上了一艘艘捕魚船。在奇妙的共感中，有恐懼席卷全身，身體開始四處躲避，一次次從顧家的捕魚船下逃走，又一次次目睹了各種魚類命喪黃泉。
透過水面，頭一次看到了人類的臉，每一張都透著無盡的貪婪。
直到有一天，逃脫失敗，被網上了一艘船。
匯聚全身的能量，向深海中早已杳無音訊的同伴發出萬不得已的求救信號，巨大的能量讓周圍的黑魚撲騰翻滾，天色驟變，海上掀起狂風巨浪，卻始終沒有等來救援。
以為就要死了，死於進化成為魚類的半途。
當捕魚船靠岸時，天邊出現了夕陽的顏色，美得幾乎抹去了瀕死的恐懼。耳邊傳來人類的議論紛紛，卻一句也聽不懂。
但與之共感的顧舟聽得懂。
是漁民在抱怨出海時遇到了風浪，抱怨捕撈上來的黑魚在半路上死掉了一半，今天大概要虧錢了。罵罵咧咧間，漁網打開，隨著大批黑魚的屍體傾倒在灘塗上，呼吸越發困難。
還沒有進化到可以在空氣裏大口呼吸的那一步。
瀕死間，一雙手從石灘上將它捧了起來。
視線頓時被一張稚嫩的臉全部占據。
是個小女孩，穿著藍色帶花邊的小裙子，臂彎裏夾著一只熊貓玩偶。
圓鼓鼓的臉，大大的眼睛，還有一對翹起的羊角辮。
“這條還活著！”
小女孩語氣帶著驚喜，奶聲奶氣地咯咯笑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捧著雙手小跑到海灘邊，躬身把雙手放進了海水裏。
“小魚，快回家去吧！”
小女孩正催促著，身後的海灘上遠遠傳來了呼喊——
“阿舟小姐——回家吃飯了——”
瀕死感正在迅速消失，透過水面，小女孩已經一蹦一跳地跑遠了。
視線已經帶著顧舟再次潛入了深海，迅速的游弋間透著難以遏制的憤怒，一道道黑色魚影在周身不斷匯聚成型。
......
“滴滴滴——”
耳畔傳來一陣異響，顧舟睜開眼睛猛然坐起，張開嘴巴大口呼吸，仿佛依舊置身在那片令人窒息的海洋中。
恍惚間，她發現睡眠艙門已經打開，李尾的臉出現在外面。
“我們到首府了。”他輕聲說。
顧舟懵了幾秒，慢慢爬出艙門，頭已經不疼了，但腦袋很恍惚，一沒留神，她整個人跌了下去。
李尾眼疾手快將她抱住，輕輕攬著她的肩，低聲說：“沒事了，沒事了。”
顧舟的視線慢慢移到他的臉上，小心翼翼對他說：“剛才，我好像進入了......你從前的......一段記憶。”
“嗯，我知道。”
他竟回答得非常平靜。
顧舟在心底嘆氣。是啊，雖然變成了和人類一模一樣的外形，但他依舊是比人類更加高等的K星人，她瞞不過他的。
李尾放開她的肩，簡單解釋道：“這間睡眠艙是通過腦波控制的，你大概是發送了什麽奇怪的指令。”
“欸？”
顧舟細細思索，她好像是曾暗自吐槽過——“這個李尾，他來到地球之後到底經歷了什麽啊？”，難道這隨隨便便的一個想法，就已經發送出了指令？
“不好意思。”顧舟垂下眼，有些難堪地避開視線，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我不是故意的。”
李尾搖搖頭，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總歸是瞞不住你的。”
“那個小女孩是我？”
顧舟小聲問。其實內心裏早就有了答案，小女孩和她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李尾點點頭，認真看進她的眼睛：“顧舟，你救過我的命。”
他的眼中寫滿了溫柔的愛意，沒有絲毫掩飾。
“可是，我完全不記得這件事。”顧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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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舟生硬地換了個話題：“我們已經離開碧山了？”
“嗯。”
“之前不是說超腦集團的人會來追捕你，怎麽不見蹤影？”
“不清楚。”李尾想了想，又慘淡地對她笑了一下，喃喃說道，“可能，我的存在已經無關緊要了。”
顧舟飛速看了他一眼，沒明白他的意思。本想追問一句，腦中脹痛襲來，她下意識痛苦地瞇起眼睛。
李尾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迅速察覺到不對勁，立刻欠身靠近：“哪裏不舒服嗎？”
顧舟：“頭有點疼，可能是......”
她說到一半停住，搖搖頭示意沒事。
她本想說，大概是因為腦中植入芯片取下的後遺癥慢慢顯現，卻又覺得這個話題太私人，沒有必要和他分享。
李尾看了一眼不遠處屏幕中的飛行軌跡，又說：“不到一小時就能去115區首府，那邊有很多醫院，我們去看醫生。”
顧舟靠上椅背，試圖讓自己腦中的陣痛緩解，勉強開口：“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閉上眼睛，腦中混亂，卻又仿佛空無一物，突然，一大片溫熱覆上額頭。
是李尾的手。
“我沒病。”她急促小聲說。
本想擡手撥開，卻又礙於頭疼欲裂連手也不想擡起。
“沒有發燒。”
李尾面色嚴肅地說完，轉過臉告訴飛行器的智能助手接下來去首府的xx醫院，然後又轉過臉來，俯身把她的肩膀撈進了臂彎。
“你幹什麽？”顧舟頓時警覺，卻頭痛到無法施展拳腳。
李尾沒有回答，不顧她的掙脫突然用力將她攔腰抱起：“我帶你去樓上的睡眠艙裏休息一會兒。”
他的力氣很大，語氣也帶著一絲認真的強硬，十分陌生。
走進二樓休息室，李尾的目光匆匆掃過眼前那排睡眠艙，之前那三名輻射汙染者曾在這裏休息過，他幾乎沒做停留，抱著顧舟徑直走到了房間的盡頭。
輸入密碼，墻體移開，裏面還有一個小隔間。
隔間裏竟是一片幽暗的藍色，隔著透明的擋板可以清晰看見裏面充滿了液體，可能是海水，眼前就像一只巨大的水族箱，幾道細長的黑色魚影從眼前閃過，正中央懸著一只睡眠艙，黑色的外壁亮著幽幽的綠色指示燈。
被疼痛與恐懼交錯著折磨，顧舟有些茫然地轉過臉問李尾：“這是......”
轉過臉才意識到兩人的臉貼得很近，鼻尖差點就碰到一起。
“我休息的地方。”李尾看進她的眼睛，輕聲說著，“這是基於我的智慧制造出的睡眠艙，比人類那種的更好用。”
他說著，已經從顧舟的眼睛裏讀出了難以掩飾的恐懼和絕望。
“你還是不信我......”李尾嘆氣，小聲說著，卻已經擡手按下了艙門開關。
顧舟沒說什麽，因為頭很痛，思緒已經被甩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身體也根本無力抗拒。
她幾乎就要昏過去。
感覺自己眼下就像一條待宰的魚，被對方用奇怪的溫柔放上案板，恍惚間，卻聽見他說：“安心睡覺，一小時後我過來叫你。”
***
睡眠艙大約在六十多年前被人類熟知，很快就成為了居家必備佳品。
它的設計迎合人體結構，讓人一進去就感受到舒適與愜意，它能隔絕外部的所有噪音，也能模擬出人們所希冀的任何場景——空山、海底、雲端......除此之外，它還能檢測睡眠中的身體數據，甚至記錄夢境。
後來智人系統問世，睡眠艙又退回了和舊時代的床同樣低廉的地位。
顧舟躺下，周身瞬間感知到極致的舒適感，她聽不到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頭痛似乎得到了一些緩解。
她好奇地環顧四周，睡眠艙裏並不大，在淡藍色的微光裏，不難發現這裏幹凈整潔，偶爾有細小的微風從不同的方向拂過，帶來了一陣難以捕捉的淡淡清香。顧舟艱難回憶，這好像是海洋的氣味。
手邊的置物格裏有兩件屬於李尾的私人物品，一本書，一只布偶熊貓。
顧舟突然想起，在李尾原先那架飛行器的睡眠艙裏，好像也見過一只一模一樣的熊貓娃娃。
熊貓的樣子憨態可掬，看起來很舊，黑色的絨毛已經開始發灰，卻洗得非常幹凈。
沒想到李尾一個外星人，也需要陪伴娃娃。
顧舟漫無目的地想著，又拿起了那本書，毫不意外，又是一本古早的霸總小說。
心底泛起不屑的疑問，這讓顧舟的頭又開始隱約作痛。這個李尾，來到地球之後到底經歷了什麽？怎麽會生出這麽奇葩的癖好？
疼痛扯著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顧舟只好放下書，乖乖躺下去，開始尋找艙內的控制面板。
可是，這裏好像並沒有那種東西......
這個李尾，到底想幹什麽啊......
這似乎是顧舟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隨後，她進入了一片蔚藍的虛無中。
......
是大海，是滿眼的海水，清澈，透亮。
後來，視野裏有了顏色，耳畔有了聲音。
眼前是搖曳的水草，成群的游魚，五彩斑斕的貝類......頭頂也是一片透明的世界，可以看見碧藍的天，白色的雲，海鳥振翅飛過......偶爾有巨大的黑影略過，聽到了大船駛過海面時，發動機的震響。
身體在深海穿梭游動，偶爾穿過茂密的海藻，偶爾和游魚打個招呼，甚至因為寂寞躍出海面，又礙於無法呼吸迅速紮進水中。
仿佛很自由，很快樂。
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生機盎然的地球似乎還沒有見過絕頂的災難。
很快，深海的鄰居換了一代又一代，水草枯萎死亡，魚蝦貝類驟減，最終只剩下一群通體漆黑的魚，它們彼此註視時，黑魚的眼中透出恐懼與順從。
在顧舟的潛意識裏，她清晰地想起了尚教授展示的資料中，那種奇怪的深海黑魚。
正是眼前這群。
某天，頭頂傳來了悠揚的樂聲，竟是海神之歌。
熟悉的旋律一次次傳進耳朵，無數黑魚落進天羅地網無處逃遁，它們被帶上了一艘艘捕魚船。在奇妙的共感中，有恐懼席卷全身，身體開始四處躲避，一次次從顧家的捕魚船下逃走，又一次次目睹了各種魚類命喪黃泉。
透過水面，頭一次看到了人類的臉，每一張都透著無盡的貪婪。
直到有一天，逃脫失敗，被網上了一艘船。
匯聚全身的能量，向深海中早已杳無音訊的同伴發出萬不得已的求救信號，巨大的能量讓周圍的黑魚撲騰翻滾，天色驟變，海上掀起狂風巨浪，卻始終沒有等來救援。
以為就要死了，死於進化成為魚類的半途。
當捕魚船靠岸時，天邊出現了夕陽的顏色，美得幾乎抹去了瀕死的恐懼。耳邊傳來人類的議論紛紛，卻一句也聽不懂。
但與之共感的顧舟聽得懂。
是漁民在抱怨出海時遇到了風浪，抱怨捕撈上來的黑魚在半路上死掉了一半，今天大概要虧錢了。罵罵咧咧間，漁網打開，隨著大批黑魚的屍體傾倒在灘塗上，呼吸越發困難。
還沒有進化到可以在空氣裏大口呼吸的那一步。
瀕死間，一雙手從石灘上將它捧了起來。
視線頓時被一張稚嫩的臉全部占據。
是個小女孩，穿著藍色帶花邊的小裙子，臂彎裏夾著一只熊貓玩偶。
圓鼓鼓的臉，大大的眼睛，還有一對翹起的羊角辮。
“這條還活著！”
小女孩語氣帶著驚喜，奶聲奶氣地咯咯笑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捧著雙手小跑到海灘邊，躬身把雙手放進了海水裏。
“小魚，快回家去吧！”
小女孩正催促著，身後的海灘上遠遠傳來了呼喊——
“阿舟小姐——回家吃飯了——”
瀕死感正在迅速消失，透過水面，小女孩已經一蹦一跳地跑遠了。
視線已經帶著顧舟再次潛入了深海，迅速的游弋間透著難以遏制的憤怒，一道道黑色魚影在周身不斷匯聚成型。
......
“滴滴滴——”
耳畔傳來一陣異響，顧舟睜開眼睛猛然坐起，張開嘴巴大口呼吸，仿佛依舊置身在那片令人窒息的海洋中。
恍惚間，她發現睡眠艙門已經打開，李尾的臉出現在外面。
“我們到首府了。”他輕聲說。
顧舟懵了幾秒，慢慢爬出艙門，頭已經不疼了，但腦袋很恍惚，一沒留神，她整個人跌了下去。
李尾眼疾手快將她抱住，輕輕攬著她的肩，低聲說：“沒事了，沒事了。”
顧舟的視線慢慢移到他的臉上，小心翼翼對他說：“剛才，我好像進入了......你從前的......一段記憶。”
“嗯，我知道。”
他竟回答得非常平靜。
顧舟在心底嘆氣。是啊，雖然變成了和人類一模一樣的外形，但他依舊是比人類更加高等的K星人，她瞞不過他的。
李尾放開她的肩，簡單解釋道：“這間睡眠艙是通過腦波控制的，你大概是發送了什麽奇怪的指令。”
“欸？”
顧舟細細思索，她好像是曾暗自吐槽過——“這個李尾，他來到地球之後到底經歷了什麽啊？”，難道這隨隨便便的一個想法，就已經發送出了指令？
“不好意思。”顧舟垂下眼，有些難堪地避開視線，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我不是故意的。”
李尾搖搖頭，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總歸是瞞不住你的。”
“那個小女孩是我？”
顧舟小聲問。其實內心裏早就有了答案，小女孩和她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李尾點點頭，認真看進她的眼睛：“顧舟，你救過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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