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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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鐵門內依舊昏暗。
顧舟闖入的腳步被鐵門自動合上的聲音恰到好處地掩蓋，她立刻藏進了眼前的一張桌子底下。
房間內空無一人，顧舟按兵不動，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並不是江邊的那種鹹腥味，而更像是帶著鐵元素的血腥。
有人曾在這裏搏鬥，然後流血受傷了？
顧舟暗自苦笑，這個酒，難道真有那麽搶手嗎？
這時她突然註意到，房間裏還有一扇通往別處的小門，緊閉的門扉和外面那扇門一樣是鐵皮材質，上方還亮著一盞紅色的燈。紅光在陰暗的空間裏猶如一只血淋淋的獨眼，讓人覺得壓抑無比。
突然，紅燈熄滅，綠燈亮起。
“嘎吱”一聲，小門從一側拉開，一個黑袍人快步走出，將一壺暗紅色的葡萄酒放在了顧舟頭頂的桌子上。因為光線昏暗，對方並沒有註意到就躲在桌下的顧舟。
放了酒，黑袍人再次進入小門，門上的綠燈又變成了紅燈。
原來李尾要喝的酒是在更裏面的房間內進行加工的？顧舟只聽說過釀酒，並不知道此後還有哪些制作工序，但眼下的情況看上去並不簡單。於是她悄聲從桌子底下走出，拿起桌上那只玻璃壺一探究竟。
令她沒想到的是，盛酒的壺居然是熱的。
接近體溫的熱度透過壺身傳到顧舟的手心，她下意識低頭湊近嗅了嗅，頓時頭皮發麻。
壺裏裝的根本不是什麽葡萄酒，而是血。
想到甲板上那幾個人舉著酒杯觥籌交錯，想到李尾派她偷酒時的輕松隨意，顧舟更是怒火中燒。
她好像被一群惡魔戲弄了。
***
根據當前的情形，顧舟在腦內迅速制定行動計劃。
當鐵門再次打開時，她躲在門邊，從身後擊暈了進來拿酒的那名黑袍人。等紅燈再次變綠，她又從桌下飛身撲出，直接扼住送酒黑袍人的咽喉。
頭頂的綠燈不停閃爍著，幽幽綠光把黑袍人因窒息而變得慘白的臉照得陰森可怖，低頭看著這張臉，顧舟楞住，這張臉，居然和半世紀前某位知名的科學家年輕時一模一樣，除了年齡完全對不上。
又是一位人類精英的克隆體。
顧舟擡起手肘果斷將其擊暈，起身走進了那個嵌套在房間內部的小房間裏。
這個空間裏竟如白晝般明亮，四壁裝飾著不規則的黑色花紋，卻充斥著更加濃重的血腥味。果然，甲板上那群人喝的根本不是什麽葡萄酒，是血！而接下來映入顧舟眼底的，更是直接擊穿了她作為人類的底線——
白色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個類似手術臺的長條形鋼桌，上面躺著的並不是顧舟此前猜想的任何一種哺乳動物，而是一個人。
更確切地說，是一個年輕的女性。
就像在醫院抽血時一樣，一根長長的針管戳進她的小臂，可能在紮針時她曾劇烈反抗，又或許是因為黑袍人紮得隨意兇殘，手術臺和地板上都有血液飛濺的痕跡，暗色的液體順著透明軟管流向一旁推車上的空玻璃壺中，只是針管和軟管都比醫院用的要更粗更可怕。
顧舟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進入這間白色房間時她看到墻壁地板甚至天花板上所“裝飾”的不規則黑色花紋，其實是無數次四下飛濺的血液。
這個白色房間，完完全全就是地獄。
來不及考慮眼前的女人是人類還是克隆人，顧舟沖過去拔掉針管，拿出隨身攜帶的簡易急救用品立刻開始為她止血包紮。可年輕女人依舊紋絲不動，她的脈搏極其微弱，大概因為失血過多，又或因為原本就蒼白，渾身上下的皮膚竟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灰白色。
“沒用的。”
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把顧舟嚇了一跳，她拿起激光手.槍就要朝那個方向射擊，卻對上了一雙冰冷的鳳眼。
這才發現，房間的角落裏還有一只鐵籠，裏面竟然蹲坐著另一名年輕女性。
“宴會玻璃壺的容量是一升，她今晚已經被抽走三壺，肯定是活不成了。”
女子看著顧舟，語氣和她的面色一樣，冰冷鎮定。
顧舟收起槍，快步走到鐵籠前蹲下，仔細打量起籠中人的臉：“你是......？”
“下一個。”
對方慘淡地輕笑了一下。就像是只被捕獲的，已經放棄抵抗的動物。
此刻，顧舟的心緒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幕震得不得安寧。
她做了個深呼吸，低聲問：“你們都是克隆人嗎？那甲板上的人，他們為什麽要喝你們的血？”
女子眉眼一皺，眼中萬分警惕：“你是人類？只有人類才會把我們稱為‘克隆人’。”
顧舟沒說什麽，揮動激光劍砍斷大鎖，擡手一把掀開鐵籠：“出來，我救你出去。”
***
為了掩人耳目，她們換上了之前被顧舟擊暈的那兩個克隆人身上的黑袍。
眉眼鋒利的克隆女子穿上黑袍，把五官藏進黑暗，冷靜地對顧舟說：“我知道有條出去的路線，就在下面那層的尾部，那裏有一扇活動的隔板通向外面，是他們拋屍的通道。”
“好。”顧舟點點頭，“你帶路。”
顧舟的心激動得怦怦直跳。她知道，這絕不僅僅是因為第一次與克隆人達成了短暫的同盟那麽簡單。
離開房間之前，顧舟給手術臺上奄奄一息的女子使用了一針強心促醒劑，然後把她背在黑袍底下，打算一起帶出去。
“這是什麽？”克隆女子盯著針管在旁問道，眼中閃爍著好奇。
“能救命的——”
顧舟小聲回答，突然停住話頭，向克隆女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一陣腳步聲隔著外間的鐵門由遠及近，隨之傳來一個催促的聲音：“客人們快喝完了，趕緊再送一壺上去！”
門外的人說完便匆匆離開，克隆女子看了看顧舟，又看了看不遠處白色房間裏的那只盛滿暗紅色液體的玻璃壺，她的語氣鎮定如初：“如果不送上去的話，大概很快就會被他們發現異常，那樣，我們就徹底逃不出去了。”
顧舟心想，她果然夠聰明，也夠冷靜。
她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於是卸下背後那個失去知覺的克隆人：“她就拜托你了，我去送酒，你帶著她先撤。”
見顧舟拿起玻璃壺，克隆女子楞了一下，她似乎沒想到顧舟會如此爽快地做出一個極其危險且不利己的決定。
顧舟其實並沒多想。
畢竟克隆女子瘦弱不堪，體型和送酒的黑袍男性千差萬別，更重要的是，顧舟的武力值最高，最適合應付未知的危險。她也沒想過要主動救下兩個克隆人，她只是更想親自走上甲板，去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人類在幹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
“你......為什麽救我們？”克隆女子鋒利的眉眼似乎柔軟了幾分。
顧舟笑笑，什麽都沒說。她戴上身後的兜帽，拿起玻璃壺離開了房間。
***
拿著那壺帶著體溫的血，顧舟心情覆雜。
克隆人邀請人類秘密前往星隕市，在宴會上大口飲用同類的血液，這種事情簡直黑暗到令人惡心。
在確認兜帽把她的大半張臉都完美遮住，顧舟終於走上了甲板。
如果說腳下的船艙裏是慘絕人寰的地獄，甲板上便是一派歌舞升平的天堂景象。
三名黑袍樂手正在用鋼琴和小提琴合奏一支旋律歡快的古典樂曲，顧舟的視線飛速掠過，她相信其中那名正在彈鋼琴的克隆男子和半個世紀前全球知名的鋼琴家長得一模一樣。一排黑袍侍者的小臂上掛著餐巾，正畢恭畢敬地站在長桌邊。
長桌上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彌漫著濃重的血腥。
桌上卻沒有任何的食物，只有兩只空空如也的玻璃壺，以及四只饑渴的高腳杯。
沒有任何疑問，事實就在眼前。這場宴會的背後是殘忍的殺戮，呈現出的更是絲毫不加掩飾的貪婪與殘忍。
客人中的那個禿頂男人突然說：“我說李總，你就消消氣，氣壞了身體可不好。”
“是啊李總，這個時代，年輕人任性點也情有可原。”禿頂男人旁邊的短發女人附和。
被稱作李總的中年男人背對著顧舟，卻一言不發。他們似乎在聊一些家長裏短的話題。
這時，李總身旁的長發女人瞥見了正走來的顧舟，連忙笑著緩和氣氛：“酒來了，大家喝酒！”
顧舟楞了一下，她認出了這個女人。
沒記錯的話，這個女人是一位經常出現在公眾視野中的知名人士，超腦集團創始人兼CEO李廣泰的妻子。所以，眼前這個被稱作李總的男人，難道就是發明了壟斷全球的智人系統的首富——李廣泰？
顧舟忘了自己在原地定了多久，直到對上了一雙渾濁卻精明的眼睛。
李廣泰回過頭看向顧舟，他拿起手邊的酒杯，略帶不悅地在桌面上敲了兩下以示催促。
顧舟回過神，匆匆低頭走到桌邊為他們倒酒。
一杯，兩杯，三杯......四杯，幸運的是無事發生。顧舟將玻璃壺放在桌上，隨即轉身離去。現在，她並不打算再幫李尾完成什麽任務了，在摸清永恒號上的陰暗勾當後，她只想按照克隆女子告訴她的逃生路線全身而退。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有點憎惡人類。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李廣泰低沈的疑問：“剛才倒酒的，是不是換人了？”
“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怪，”他的妻子也嘀咕起來，“磨磨蹭蹭的，一點都不專業。”
“不，我的意思是，那個倒酒的看起來身強力壯，不太像這裏的其他克隆人。”
顧舟連忙加快腳步往船艙走，身後卻有人大吼一聲：“欸——你，給我站住！”
她低下頭，藏在黑袍裏的手已經按住了腰間的劍柄。
“砰——”
還沒來得及轉過身，顧舟身後竟傳來一聲尖刺的炸裂聲。
聽聲音，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她倉皇地回過頭，只見不遠處的餐桌邊居然出現了一副奇怪的靜止畫面：桌邊四人滿臉是血，他們怔怔坐在原地，每個人都是雙目圓瞪，表情更是驚恐萬分。
“啊啊啊啊啊——”短發女人捂住臉，突然發出尖銳刺耳的慘叫。
緊接著畫面開始晃動，甲板上瞬間亂作一團。樂手們停止演奏，侍者們圍上去查看究竟，四個人類叫嚷著，咒罵著，卻只得瑟縮著身體抱頭趴在甲板上一動不動。顧舟這才發現，引起這場騷動的竟是那只玻璃壺，看裂口，它似乎是被激光擊中而炸裂，裏面剩下的半壺血濺了那四個人滿滿四張臉。
顧舟緊張四下環顧，是有人在遠處用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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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內依舊昏暗。
顧舟闖入的腳步被鐵門自動合上的聲音恰到好處地掩蓋，她立刻藏進了眼前的一張桌子底下。
房間內空無一人，顧舟按兵不動，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並不是江邊的那種鹹腥味，而更像是帶著鐵元素的血腥。
有人曾在這裏搏鬥，然後流血受傷了？
顧舟暗自苦笑，這個酒，難道真有那麽搶手嗎？
這時她突然註意到，房間裏還有一扇通往別處的小門，緊閉的門扉和外面那扇門一樣是鐵皮材質，上方還亮著一盞紅色的燈。紅光在陰暗的空間裏猶如一只血淋淋的獨眼，讓人覺得壓抑無比。
突然，紅燈熄滅，綠燈亮起。
“嘎吱”一聲，小門從一側拉開，一個黑袍人快步走出，將一壺暗紅色的葡萄酒放在了顧舟頭頂的桌子上。因為光線昏暗，對方並沒有註意到就躲在桌下的顧舟。
放了酒，黑袍人再次進入小門，門上的綠燈又變成了紅燈。
原來李尾要喝的酒是在更裏面的房間內進行加工的？顧舟只聽說過釀酒，並不知道此後還有哪些制作工序，但眼下的情況看上去並不簡單。於是她悄聲從桌子底下走出，拿起桌上那只玻璃壺一探究竟。
令她沒想到的是，盛酒的壺居然是熱的。
接近體溫的熱度透過壺身傳到顧舟的手心，她下意識低頭湊近嗅了嗅，頓時頭皮發麻。
壺裏裝的根本不是什麽葡萄酒，而是血。
想到甲板上那幾個人舉著酒杯觥籌交錯，想到李尾派她偷酒時的輕松隨意，顧舟更是怒火中燒。
她好像被一群惡魔戲弄了。
***
根據當前的情形，顧舟在腦內迅速制定行動計劃。
當鐵門再次打開時，她躲在門邊，從身後擊暈了進來拿酒的那名黑袍人。等紅燈再次變綠，她又從桌下飛身撲出，直接扼住送酒黑袍人的咽喉。
頭頂的綠燈不停閃爍著，幽幽綠光把黑袍人因窒息而變得慘白的臉照得陰森可怖，低頭看著這張臉，顧舟楞住，這張臉，居然和半世紀前某位知名的科學家年輕時一模一樣，除了年齡完全對不上。
又是一位人類精英的克隆體。
顧舟擡起手肘果斷將其擊暈，起身走進了那個嵌套在房間內部的小房間裏。
這個空間裏竟如白晝般明亮，四壁裝飾著不規則的黑色花紋，卻充斥著更加濃重的血腥味。果然，甲板上那群人喝的根本不是什麽葡萄酒，是血！而接下來映入顧舟眼底的，更是直接擊穿了她作為人類的底線——
白色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個類似手術臺的長條形鋼桌，上面躺著的並不是顧舟此前猜想的任何一種哺乳動物，而是一個人。
更確切地說，是一個年輕的女性。
就像在醫院抽血時一樣，一根長長的針管戳進她的小臂，可能在紮針時她曾劇烈反抗，又或許是因為黑袍人紮得隨意兇殘，手術臺和地板上都有血液飛濺的痕跡，暗色的液體順著透明軟管流向一旁推車上的空玻璃壺中，只是針管和軟管都比醫院用的要更粗更可怕。
顧舟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進入這間白色房間時她看到墻壁地板甚至天花板上所“裝飾”的不規則黑色花紋，其實是無數次四下飛濺的血液。
這個白色房間，完完全全就是地獄。
來不及考慮眼前的女人是人類還是克隆人，顧舟沖過去拔掉針管，拿出隨身攜帶的簡易急救用品立刻開始為她止血包紮。可年輕女人依舊紋絲不動，她的脈搏極其微弱，大概因為失血過多，又或因為原本就蒼白，渾身上下的皮膚竟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灰白色。
“沒用的。”
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把顧舟嚇了一跳，她拿起激光手.槍就要朝那個方向射擊，卻對上了一雙冰冷的鳳眼。
這才發現，房間的角落裏還有一只鐵籠，裏面竟然蹲坐著另一名年輕女性。
“宴會玻璃壺的容量是一升，她今晚已經被抽走三壺，肯定是活不成了。”
女子看著顧舟，語氣和她的面色一樣，冰冷鎮定。
顧舟收起槍，快步走到鐵籠前蹲下，仔細打量起籠中人的臉：“你是......？”
“下一個。”
對方慘淡地輕笑了一下。就像是只被捕獲的，已經放棄抵抗的動物。
此刻，顧舟的心緒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幕震得不得安寧。
她做了個深呼吸，低聲問：“你們都是克隆人嗎？那甲板上的人，他們為什麽要喝你們的血？”
女子眉眼一皺，眼中萬分警惕：“你是人類？只有人類才會把我們稱為‘克隆人’。”
顧舟沒說什麽，揮動激光劍砍斷大鎖，擡手一把掀開鐵籠：“出來，我救你出去。”
***
為了掩人耳目，她們換上了之前被顧舟擊暈的那兩個克隆人身上的黑袍。
眉眼鋒利的克隆女子穿上黑袍，把五官藏進黑暗，冷靜地對顧舟說：“我知道有條出去的路線，就在下面那層的尾部，那裏有一扇活動的隔板通向外面，是他們拋屍的通道。”
“好。”顧舟點點頭，“你帶路。”
顧舟的心激動得怦怦直跳。她知道，這絕不僅僅是因為第一次與克隆人達成了短暫的同盟那麽簡單。
離開房間之前，顧舟給手術臺上奄奄一息的女子使用了一針強心促醒劑，然後把她背在黑袍底下，打算一起帶出去。
“這是什麽？”克隆女子盯著針管在旁問道，眼中閃爍著好奇。
“能救命的——”
顧舟小聲回答，突然停住話頭，向克隆女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一陣腳步聲隔著外間的鐵門由遠及近，隨之傳來一個催促的聲音：“客人們快喝完了，趕緊再送一壺上去！”
門外的人說完便匆匆離開，克隆女子看了看顧舟，又看了看不遠處白色房間裏的那只盛滿暗紅色液體的玻璃壺，她的語氣鎮定如初：“如果不送上去的話，大概很快就會被他們發現異常，那樣，我們就徹底逃不出去了。”
顧舟心想，她果然夠聰明，也夠冷靜。
她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於是卸下背後那個失去知覺的克隆人：“她就拜托你了，我去送酒，你帶著她先撤。”
見顧舟拿起玻璃壺，克隆女子楞了一下，她似乎沒想到顧舟會如此爽快地做出一個極其危險且不利己的決定。
顧舟其實並沒多想。
畢竟克隆女子瘦弱不堪，體型和送酒的黑袍男性千差萬別，更重要的是，顧舟的武力值最高，最適合應付未知的危險。她也沒想過要主動救下兩個克隆人，她只是更想親自走上甲板，去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人類在幹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
“你......為什麽救我們？”克隆女子鋒利的眉眼似乎柔軟了幾分。
顧舟笑笑，什麽都沒說。她戴上身後的兜帽，拿起玻璃壺離開了房間。
***
拿著那壺帶著體溫的血，顧舟心情覆雜。
克隆人邀請人類秘密前往星隕市，在宴會上大口飲用同類的血液，這種事情簡直黑暗到令人惡心。
在確認兜帽把她的大半張臉都完美遮住，顧舟終於走上了甲板。
如果說腳下的船艙裏是慘絕人寰的地獄，甲板上便是一派歌舞升平的天堂景象。
三名黑袍樂手正在用鋼琴和小提琴合奏一支旋律歡快的古典樂曲，顧舟的視線飛速掠過，她相信其中那名正在彈鋼琴的克隆男子和半個世紀前全球知名的鋼琴家長得一模一樣。一排黑袍侍者的小臂上掛著餐巾，正畢恭畢敬地站在長桌邊。
長桌上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彌漫著濃重的血腥。
桌上卻沒有任何的食物，只有兩只空空如也的玻璃壺，以及四只饑渴的高腳杯。
沒有任何疑問，事實就在眼前。這場宴會的背後是殘忍的殺戮，呈現出的更是絲毫不加掩飾的貪婪與殘忍。
客人中的那個禿頂男人突然說：“我說李總，你就消消氣，氣壞了身體可不好。”
“是啊李總，這個時代，年輕人任性點也情有可原。”禿頂男人旁邊的短發女人附和。
被稱作李總的中年男人背對著顧舟，卻一言不發。他們似乎在聊一些家長裏短的話題。
這時，李總身旁的長發女人瞥見了正走來的顧舟，連忙笑著緩和氣氛：“酒來了，大家喝酒！”
顧舟楞了一下，她認出了這個女人。
沒記錯的話，這個女人是一位經常出現在公眾視野中的知名人士，超腦集團創始人兼CEO李廣泰的妻子。所以，眼前這個被稱作李總的男人，難道就是發明了壟斷全球的智人系統的首富——李廣泰？
顧舟忘了自己在原地定了多久，直到對上了一雙渾濁卻精明的眼睛。
李廣泰回過頭看向顧舟，他拿起手邊的酒杯，略帶不悅地在桌面上敲了兩下以示催促。
顧舟回過神，匆匆低頭走到桌邊為他們倒酒。
一杯，兩杯，三杯......四杯，幸運的是無事發生。顧舟將玻璃壺放在桌上，隨即轉身離去。現在，她並不打算再幫李尾完成什麽任務了，在摸清永恒號上的陰暗勾當後，她只想按照克隆女子告訴她的逃生路線全身而退。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有點憎惡人類。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李廣泰低沈的疑問：“剛才倒酒的，是不是換人了？”
“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怪，”他的妻子也嘀咕起來，“磨磨蹭蹭的，一點都不專業。”
“不，我的意思是，那個倒酒的看起來身強力壯，不太像這裏的其他克隆人。”
顧舟連忙加快腳步往船艙走，身後卻有人大吼一聲：“欸——你，給我站住！”
她低下頭，藏在黑袍裏的手已經按住了腰間的劍柄。
“砰——”
還沒來得及轉過身，顧舟身後竟傳來一聲尖刺的炸裂聲。
聽聲音，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她倉皇地回過頭，只見不遠處的餐桌邊居然出現了一副奇怪的靜止畫面：桌邊四人滿臉是血，他們怔怔坐在原地，每個人都是雙目圓瞪，表情更是驚恐萬分。
“啊啊啊啊啊——”短發女人捂住臉，突然發出尖銳刺耳的慘叫。
緊接著畫面開始晃動，甲板上瞬間亂作一團。樂手們停止演奏，侍者們圍上去查看究竟，四個人類叫嚷著，咒罵著，卻只得瑟縮著身體抱頭趴在甲板上一動不動。顧舟這才發現，引起這場騷動的竟是那只玻璃壺，看裂口，它似乎是被激光擊中而炸裂，裏面剩下的半壺血濺了那四個人滿滿四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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