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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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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靖城王謀反,天下嘩然。

誰都沒料到他會在祭天大典上突然發難,還行事這麽倉促。幸好最後意料之中的沒有成功,不然真要嘔死一眾覬覦皇位的野心家。

皆知此時不是掀桌的好時機,如果讓靖城王誤打誤撞摘了桃子,那大家幹脆再重開一局得了。

不過這件事到底沒有開啟群雄爭霸的局面,因為眾人敏銳地發現謝子羲好像換人了。

現在皇位上那個,絕對不是原裝的謝子羲,因為原裝的謝子羲不會武功,而謝若玄會武功。重生一世,不可能突然覺醒沒有的天賦技能,那就排除所有不可能,只剩下最後一種最離奇的,是事情真相——

謝子羲不是謝子羲。

不知道這個變故是好是壞,有沒有可利用的機會。

可惜,現在眾人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否則大淵不會如此風平浪靜。

禮部尚書宗徽向謝若玄行了一禮,“皇上,祭祖的物品都已經處理幹凈,不會有人發現問題。”

天陰沈沈的,小雨淅淅瀝瀝落下。

長長的宮道下,謝若玄站在欄桿前,欣賞雕欄玉砌的美景。他長身玉立,衣袂隨風輕輕顫動,聲音也好似泠泠雨落下,涼入肺腑,“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宗徽應了聲,“是。”隨即躬身退了下去。

謝若玄擡手接落下的雨滴,涼涼的水珠砸在手中,帶來清新的觸感。

大淵該變天了。

沒錯,是他設計了謝嘉佑牌位一事,原本想挑起慶王和靖城王的爭鬥。但沒想到,靖城王竟起兵謀反,帶來這麽大一個意外之喜。

真是瞌睡了送枕頭,正愁沒機會對付靖城王,靖城王自己主動送上門了。

在祭天大典上起兵謀反,罪證確鑿,按律問斬。

目前靖城王已關入天牢,接下來該摸查靖城王一黨都有什麽人,幹了什麽事,進行清算。

不過,謝若玄最在意的,還是背後使用斷心術的謝明時。

他在位時,嚴厲打擊厭勝之術,近十幾年間,讖緯之學幾乎斷絕。不管是民間還是官方,都不見厭勝之術的蹤影。而謝明時不僅在民間舉辦聖蓮教,大肆推廣,還殺了謝嘉佑,涉嫌咒害謝子羲。如此不把他的詔令放在眼裏,簡直無法無天。

不把謝明時揪出來抄家滅族,都對不起他上一世坐了十五年的皇位。

禦書房。

游望之淩謙將整理好的證據呈到謝若玄面前,“這是臣等收集到的相關證據,聖蓮教雖看似獨立運營,實則確實是靖城王的產業。臣已查過賬簿,靖城王每年組建兩千人進山采集藥草,再由貨商以游醫的名義購買,中間過手兩道牙行,最後將銀兩轉移到聖蓮教。”

“這兩道牙行是靖城王妾室劉氏的產業,可以說,售賣藥草只是名頭。錢從靖城王府出,由第一道牙行‘收購’後,將藥草過一下明路,再轉手‘賣給’第二道牙行。第二道牙行有了購入藥草的記錄,便平了賬簿,後面就能放心把銀兩轉入聖蓮教了。”

不僅如此,淩謙還命人畫了聖蓮教教首謝明時的畫像,呈給謝若玄。

薄薄一頁紙放在禦案上,畫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道士,面容平平,扔進人堆裏都找不到的那種。

謝若玄卻表情空白。

他指尖顫抖,全身血液好似凍結,壓抑不住的恨意從心底湧出,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道:“這畫上的人……是誰?”

游望之和淩謙驚訝地看著他失態的樣子,印象中,這好像是冒牌貨第一次當眾失態。

為什麽?

因為認識畫上的人?

淩謙回答:“這就是謝明時。”

謝若玄握著畫像的手驟然收緊,指尖死死掐進肉裏,隱約有血跡滲出。他仿佛支撐不住,身體晃了晃,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游望之疑惑,“皇上?”

謝若玄好似聽不到,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找了這麽多年……

原本以為這個人已經死了,沒想到,這個人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成了聖蓮教教首。

真是世事無常,兜兜轉轉,他找到他了。

畫上的老道士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遞給謝若玄一個巫蠱偶,害謝若玄母親慘死、喬家滿門抄斬的罪魁禍首!

謝若玄到死都不會忘記這張臉。

他登基後,曾大肆尋找此人,奈何沒有結果。原以為人已經死了,沒想到,這人藏得好好的,還與靖城王有了牽扯。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哈哈哈哈……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大概是謝若玄狀態實在不對勁,游望之和淩謙面面相覷,皆從對方眼裏看出了驚疑之色。

游望之問道:“皇上,可是此人有何不妥之處?”

謝若玄面容半掩在陰影中,仿佛蒙上了一層陰翳,“朕要親自審問謝淮宴。”

話音落下,禦書房內陷入長久的寂靜中。

詔獄。

昏暗的石室裏,一根又一根火把照亮此方,還未走到深處,血腥味便撲面而來。腳下的石階上有暗紅色的汙漬,整座建築壓抑又窒息。

對於謝若玄的出現,眾人驚詫不已,不明白謝若玄為什麽來這個地方。

就算要審問靖城王,大可以把靖城王帶出去嘛。何必親自來這個骯臟混亂的地方,也不怕臟了腳。

自從知道謝子羲換人後,眾人對謝若玄無比上心,自然也能察覺出謝若玄的不同之處。如果是謝子羲,他就絕對不會親自來詔獄,因為他嫌棄詔獄臟。可謝若玄不一樣,他好似感受不到詔獄的壓抑,面不改色地進入審訊室。

審訊室三面都是石墻,其中一面掛滿了各種刑具,火盆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腐臭味。

靖城王淪為了階下囚,被吊在木架上,身上華服被剝去,變成了粗布麻衣。他頭發散亂,臉上都是血汙,若非獄卒指認,恐怕無法相信眼前這個不成人形的人,就是靖城王謝淮宴。

幾名小吏搬來幹凈的桌椅,再鋪上狐裘,讓謝若玄舒舒服服的。

與對面形成了慘烈對比。

這次審問,當然不止謝若玄一個人,除了游望之淩謙,孟闊以及一些其他官員得知消息,也趕了過來。

他們甚是好奇,謝若玄為什麽突然要親自審問靖城王。

難道兩人之間有仇怨?

謝若玄站在靖城王面前,火光照在他臉上,映襯得那雙眼睛漆黑,深不見底,恍若地獄幽魂。

“這個人,是你的屬下?”

他將畫像懟到靖城王面前,聲音冷漠無比。

靖城王勉強擡頭看,只見畫像上赫然是浮艮乘,他咧嘴一笑,不答反問:“皇上認識此人?”

謝若玄一把抓住他的領子,逼問:“你是怎麽認識他的?你認識他多久了?”

當年這個老道士害死他母親,害喬家被抄家滅族,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但他忍不住懷疑,喬家被滅,是否靖城王也參與其中?

洶湧的恨意在心中翻滾,理智分崩離析。

謝若玄下意識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三十多年前,靖城王尚未出生,更別說有能力讓喬家覆滅。

可謝若玄卻不願深究這一點。

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但凡與他母親被害有牽扯的人,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靖城王定定地註視著畫像上的人,忍不住懷疑謝若玄是不是已經知道他和喬家勾結了。但看謝若玄的樣子,他又忍不住懷疑謝若玄只是單純的恨浮艮乘。

他突然笑了,“皇上,臣年老體衰,已然不記得認不認識此人,何時認識的此人了,若皇上想知道,不妨放了臣,讓臣好好想想。”

很顯然,他看謝若玄失態,故意用言語刺激謝若玄。

事到如今,靖城王已經知道謝若玄不在意秦嫣然,反而對浮艮乘十分上心了。雖然他自己身陷囹圄,但浮艮乘並未落網,想要得知浮艮乘的消息,就不能直接殺了他。

有了“依仗”,靖城王放松下來,一時的皮肉之苦不算什麽,誰能笑到最後,才是真正的贏家。

謝若玄聞言,頭腦漸漸冷靜下來,也笑了。他抓住靖城王的頭發,狠狠將人摜到木架上,頭部撞擊木架,發出沈悶地響聲,靖城王痛呼出聲。

眾人大驚。

誰都沒料到謝若玄會突然發難。

這個舉動更加說明了,謝若玄與謝子羲大不相同。謝子羲雖然也會打人,但絕不敢對靖城王出手。

而謝若玄卻毫無顧忌。

“元封帝在位期間,喬家被抄家滅族,皆因此人蓄意陷害。”謝若玄抓著靖城王的頭發,湊到他耳邊,陰惻惻地說,“謝淮宴,當年喬家被滅,不會有你一份‘功勞’吧?”

靖城王瞳孔微顫,隨即恢覆了平靜。

眾人也一樣,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好端端的,謝若玄提當年喬家被滅門一事幹什麽?難道這個贗品跟喬家有關系?

眾人瞬間陰謀論起來。

喬黨的人更是冷汗直冒,事關喬家,他們恨不能立即派人通知喬溫瑜。

靖城王謀反不是小事,要是把喬家牽扯出來,可就真的功虧一簣了。

現在只有靖城王落馬還好,倘若把喬家牽連進內,他們這些人即使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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