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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錯認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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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錯認41

盼喜回來的時候, 正趕上盧皎月往外走。

他納悶於這位怎麽離開得這麽早,但是還是不敢去攔,只能旁敲側擊地詢問, “殿下這就回去了?”

盧皎月看不出什麽異樣地點了一下頭,頓了下,到底還是開口,“好好照顧他。”

梁渙沒全醉, 但看上去也不怎麽清醒, 不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盼喜聽得此言, 自然連聲答應下來。

但一直等到他進去之後,才知道自己接下的是一個多大的雷。

他一踏進內殿就覺出不對, 太.安靜了。

整個內殿都是一片落針可聞的死寂, 侍立的宮人像是怕自己喘氣兒聲大了點就驚動了殿中的主人。

在這樣的安靜之中,盼喜進來的動靜就太明顯了。

裏面的人立刻就擡起頭來。

但那點不自覺的期盼和柔軟在看見來人之後就立刻冷了下來。

眼神寸寸凝冰,盼喜覺得自己像是要被那眼刀活剮了,他幹咽了一口, 急忙開口道:“奴方才進來的時候,遇到了皇後殿下, 殿下吩咐奴好好伺候著。”

這話落後,那點繃緊的氣氛總算稍有緩和。

但梁渙還是開口, “醒酒湯放下,你們都出去。”

他不想要、也不需要阿姊以外的任何人。

*

那邊盧皎月從梁渙的寢殿離開後,也沒能維持住臉上若無其事的神情, 她不自覺擰緊眉, 露出點難辦的神情。

要是她沒看錯的話, 梁渙應該是喜歡她的。

是那方面的喜歡。

盧皎月思來想去,覺得是因為她當掛名皇後這段時間相處的緣故。

帝後畢竟名正言順的夫妻, 便是有什麽過於親近的舉動,旁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梁渙因為缺少親密關系,沒辦法合適地控制距離感,偏偏她又沒有及時發現這個問題。感情這種東西本就界限模糊,本來就有好感再加上肢體接觸帶了的本能欲.望,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

想到這裏,盧皎月深感棘手地嘶了口氣。

但是隔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那口氣緩緩吐出來。

現在懸崖勒馬應該還來得及。等兩人拉開了距離,梁渙自然就冷靜下來了。

……所以,還是得她先離宮。

*

盧皎月的離宮沒有那麽容易。因為先帝那“指定皇後”的說法,再加上梁渙本就是非正常登基,盧皎月以常規方式離宮根本不可能,只能想辦法假死。

但是眼下的時機卻不太合適。

西南苴禮犯邊,朝廷正籌備著應對。皇後死了乃是國喪,又因為她這個皇後身份特殊,這個國喪必定要大辦,說不好要影響到戰事。

盧皎月是想要趕緊離宮,但還不至於在這種事上仍舊不管不顧。

不過,前期準備還是能做的。

盧皎月想通後,當即對紫絳吩咐,“芙蕖宮謝客幾日,就說我病了。”

紫絳一開始還不明所以,問:“殿下哪裏不舒服?可要請太醫來看看?”

見盧皎月神色平靜地搖頭,紫絳先是費解,但很快想起了盧皎月先前提起的話,不由神情微微怔忡。雖然她先前已經聽皇後說了離宮的事,但是心底總覺得事情離發生還有好一段時日,這會兒突然聽見殿下就要為此做出籌備,不免有些無措。

她忍不住便開口:“殿下何必這麽急呢?便是再在宮裏多呆些日子又怎麽樣?”

盧皎月搖頭:“算不得急了。我聽說,朝中有人催陛下選妃?”

紫絳臉色微變,“哪個嚼舌根的在殿下面前胡唚?!”

盧皎月失笑,“這沒什麽的。他總得過自己的日子,我又不能一直在這宮裏,既然這樣,還不如早點走。”

也免得事情發展到無法控制。

紫絳這次總沒話好說了。

殿下在宮中並未受任何慢待,恰恰相反,作為先帝金口玉言指的皇後,又有陛下愛重,連參與政事都沒人敢說什麽。可即便如此,她對宮中生活都沒有半點留戀之意。

紫絳不期然地想起先前殿下看著畫冊發呆的樣子,略微有點晃神:殿下說是讓陛下“過自己的日子”,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她或許並不想要這些榮寵,只是想找個兩心相許的夫君,過些普通人家的日子,不必連自己的大婚都緊懸著一顆心。

紫絳忍不住想問對方是否如此,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下去了。

如今殿下尚在宮中,仍是中宮皇後,問出這種話來終究不太合適。

但是等殿下出了宮,她又要去何處問呢?

這麽想著,紫絳的情緒驟然低落下去。

但是這多年當大宮女的本分,她到底還是收斂了多餘的情緒,恭謹低聲,“奴婢這就去辦。”

盧皎月:錯覺麽?總覺得紫絳像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

盧皎月本來是想著先把消息放出去,再為後來的行動做準備。

但是沒想到,她前腳關了芙蕖宮門,後腳梁渙就過來了。

雖說芙蕖宮閉門謝客,但是皇帝想來,還是沒人敢攔的。

梁渙趕得很急,還沒來得及等人通傳就進來了,急著聲問:“我聽人說阿姊病了?!”

盧皎月:“……”

她鎮定自若地闔上了手裏的畫冊,不著痕跡地把冊子往裏面推了推,問:“你怎麽這會兒過來了?我還想著,等晚些時候讓人去萃集殿請你呢。”

苴禮犯邊的事,梁渙召了大臣商議。

盧皎月讓人金六在前殿候著留心,等梁渙議完事再告訴芙蕖宮。這會兒金六還沒來得及回來通傳,梁渙先一步過來了,只能是從議事大殿那邊直接來的。

也是奇了怪了,雖然芙蕖宮閉門算是個不大不小的事,但梁渙沒往後宮走,從哪知道她病了?

梁渙被問得神情微僵。

怎麽知道?當然是因為他在芙蕖宮插了人。

阿姊的芙蕖宮不至於像當年的東宮一樣遍是篩子,但是阿姊對他沒有防備,他如今又是皇帝,想安插幾個人還是很容易的。若不是理智尚在,他恨不得把對方身邊全換上自己的人手。

但是梁渙沒法直說。

這事要是真的問起來,可不像前幾天醉酒一樣,可以隨便蒙混過去。

因此他只是微微停頓了一下,就在盧皎月深想之前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我回來的路上聽到些消息,就直接趕過來。”

見盧皎月果然接受了這個解釋,梁渙微微松了口氣,但心底又浮現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明明以阿姊的聰慧,這些都是很輕易就看透的事,可如果做的人是他的話,再拙劣的借口她都會不假思索的相信。

這種世間獨此一份的偏愛,當然讓人動容不已,但如果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最初謊言的基礎上呢?

梁渙不願意去深想,也不敢去深想。

他只能一個謊言接著一個謊言地編造著,讓對方永遠無法觸及背後的真相。每一次動容都越發提醒著他,這些本不是他的。

梁渙習以為常將那股情緒壓下去,上前一步關切道:“阿姊讓太醫來看了嗎?怎麽說?是發熱了嗎?”

他註意到盧皎月的臉上有些發紅,待要再細問,卻突然卡了一下殼。

暈紅的霞色宛若白玉面上化開的胭脂,清透的眼睛比平時多染幾分瑩潤的水意,春水紅霞相交,就連眉梢都像是平白多了勾人的意味。

盧皎月倒沒察覺到梁渙那點異狀。

她就是被對方那句“發熱”問得一噎,默默、默默地把手邊的畫冊往袖子裏塞了塞。

梁渙當然註意到了這點小動作。

某種微妙的異樣感讓他對這東西提起了註意,但阿姊收起來的樣子,明顯不想讓他多問,梁渙也適時保持了沈默。他不想讓阿姊生厭。

另一邊,盧皎月也終於鎮定下來。

她只是微頓了一下,便平靜地回答了梁渙先前的問題,“我沒生病。”

梁渙:“小恙也可釀成……”

他說了一半頓住了,後知後覺註意到了盧皎月的用詞:阿姊說的不是“沒什麽大礙”,而是“沒生病”。

一些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徘徊,但梁渙還是強打起精神,勉強笑道:“阿姊是要休息幾天嗎?確實,這段時日太忙,阿姊不必事事看顧,把事情交給底下的人就是了……”

盧皎月先前是沒有多想過,但是發現端倪之後,梁渙的某些情緒在她眼中就太明顯。

她搖了搖頭,打斷了梁渙的話,“我要離宮。”

梁渙兀的沈默了下去。

他停頓了一下,開口:“是因為前幾日的事嗎?我喝醉了,冒犯了阿姊,是我的不是。”

盧皎月:“跟那個無關。”

雖然她確實是因為那件事發現了梁渙的心思,但是就算她什麽都沒有發現,也早晚會離開的。

她擡眸看了過去,正色道:“當時我們成婚,本就是權宜之計。現在局勢已經穩定下來了,我沒有再留在宮中的必要。”

梁渙抿了下唇,試圖讓自己的表情平靜一點,“苴禮邊患,如今實在不適宜國喪。”

盧皎月不意外他會以此為借口阻攔,當即點頭到:“我知道,我不會選在這個時候。”

但不等對方神情緩下,盧皎月就擡頭看過去,她很認真道:“但阿渙你要知道,我早晚要走的。”

梁渙臉色蒼白了一下。

但就在盧皎月以為這次談話就可以到此為止的時候,梁渙突然開口,“不能留下嗎?”

盧皎月:“嗯?”

梁渙低著聲開口:“宮中什麽有讓阿姊不舒服的地方嗎?我可以讓他們改。阿姊不合心意的事,可以不做;阿姊有喜歡的東西,我也可以讓人帶到宮裏。阿姊想要出宮逛逛,我也不會攔阻……”

“為什麽一定要走呢?是有哪裏讓阿姊不快了嗎?”

那雙碧色的眼眸定定地看過來,翻騰的暗湧被壓抑其下,眼底呈現的似乎只有純然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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