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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錯認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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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錯認23

鄺王府。

三皇子面色沈沈回到府邸, 一回來就叫來了親信僚屬,上來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你怎麽辦事的?我不是讓你滅口了嗎?怎麽咳咳……”

情緒太過激動,話的最後帶出些咳意來。

那親信被罵得不明所以, 但見此情形,還是忙不疊地遞過水去,“殿下息怒,不知今日發生了何事?”

鄺王根本沒心思喝茶, 擡手把對方手裏的茶盞揮倒了地上, 怒道:“何事?!讓你手腳利落點, 別留活口,現在可倒好!那寫信的老家夥現在落在老七手裏了。”

親信更是不解, “不會啊?我已經讓人處理了啊?”

鄺王神色更顯冷厲:“那本王看見的是鬼還不成?!”

老七藏得跟什麽似的, 要不是他不放心去看一眼,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呢。

親信當然不敢質疑主上,這會兒只能擰著眉回憶。

但這事也不是他親自沾手,想了半天也只能推脫道:“是底下的人辦事不力, 屬下這就去教訓他們。”

鄺王臉色沈下,“教訓?教訓有什麽用?那人落在老七手上, 你能保證他一個字都不說?”

親信這次訥訥不敢多言。

他不敢。這位七殿下是什麽排面上的人物啊?要放在幾年前或許還沒什麽人知道,但是自從對方接手了新政, 那威名可是無人不知。手段酷烈又不講情面,太子的母家都在他手上吃大虧。

但一聲不吭到底不是個事,特別是在主子發怒的這當口。

他沈吟了一會兒, 終是開口:“殿下不必擔心, 聽殿下的口氣, 這人還沒被提審。既然如此,讓他被提審之前, 徹底閉上嘴就是了。”

鄺王聽懂了他的含義,不由擰了擰眉,臉上帶著疑慮。

那親信見狀,連連出聲保證,“殿下放心,大理寺有咱們的人,不過是吳子酉的事再來一回罷了。上次的事不是到現在還沒查出來?這次只是稍稍麻煩那麽一點而已。”

他拿小指比了一點點距離。

吳子酉是自殺,不過這老家夥就沒那麽知情趣了,得找個動手的人。

鄺王聽他這麽說,眉頭略略舒展。

但目光淡淡掃過去,道:“你親自去盯著。這樣的疏漏,我不想看見第二次。”

*

芙蕖宮。

天色漸漸暗下,但是七殿下好似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紫絳看著那邊的人,臉上露出點顧慮的神色,但是郡主沒有開口,她總不好出聲趕人。

只是心底的憂慮實在難解,她忍不住跟旁邊的人低道:“七殿下是不是留得太晚了?再過會兒宮門可就落鎖了。”

金六楞了一下。

他先是反應了會兒,緊接著便露出了個“我懂了”的表情,點頭哈腰道:“小的這就去辦。”

紫絳:?

辦什麽?攔宮門還是趕人啊?

不管哪個都不是芙蕖宮一個平平無奇小宦官能幹的,紫絳看著那風風火火出去的身影,忍不住露出十足困惑的神情。

只是還不待她追過去問清楚,一旁又有小宮女急匆匆過來:“紫絳姐姐,郡主問前幾日禦賜的那件香榧棋盤,我差人去庫房查了一遍,怎麽都找不到,姐姐知道在哪嗎?”

紫絳:“西偏間找了嗎?”

小宮女:“找過了。”

紫絳擰眉:“我去看看……”

被這麽一打斷,她頓時也忘了剛才金六的事。

*

棋盤最後還是找著了,擺到了盧皎月和梁渙的中間。

不過對弈兩個人的心思都不在棋局上,打發時間的意圖更多點。

盧皎月手上落下顆黑子,口中問道:“大理寺那邊,你不用去看看嗎?”

梁渙:“鄺王知道我今日入宮覲見,我不在,他還能更放心點。”

盧皎月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說法。

但還是不確定,“你覺得他會動手?”

梁渙摩挲著白子沈吟,“八成把握。三哥是個自負的人,又有先前吳子酉一事,他恐怕覺得大理寺也沒什麽。”

……

梁渙猜的沒錯,不僅是鄺王自負,連他的手下也是如此。

有了上次不知怎麽被對方逃脫一命的疏漏,再加上這次鄺王的施壓,對方竟是親自到的獄中。

只是待要動手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的動靜。

那人心道不妙,拋下手下正嗚咽掙紮的人就想脫身,但還沒來得及動作,整個牢獄就被火把照得一片通明。

進來的卻不是獄卒,而是身著刀兵的侍衛。

來人還為這些侍衛的身份疑惑,就見眾侍衛向外讓出,從中走出了一個白面無須的中年人,竟是成帝身邊的親信大宦官李樅安。

這人面色瞬時慘然。

到了如今,他哪裏還不知道、自己落套了!

像是意識到什麽,他忙低頭往另一邊看去。

方才被他勒住脖子囚犯這會正連滾帶爬得往遠處去,對方身形確實與那個代筆書信的人相似,但是卻完完全全長著另一張臉。只不過亂糟糟的頭發和滿臉臟汙的遮掩,竟讓人一時難辨區別。

*

皇家醜事不好外傳。

成帝讓李樅安帶著宮中禁衛去大理寺,就是把這事摁在“家事”的程度。這麽一來,三司會審、一點點擺出證據來定罪是不可能了,成帝連夜召了鄺王進宮。

宮門夜開鬧出來的動靜不小,但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去湊那個熱鬧。

傳信的宮人把消息報到紫絳這裏,紫絳看著那邊對弈的兩人,總算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但是她心底還是有點微妙的情緒,七殿下要是真的留在宮中,總有落腳的地方,留在芙蕖宮,多少有點兒不合適了。

紫絳正這麽想著,卻見旁邊的金六急匆匆地跑過來,“紫絳姐姐,偏殿已經收拾出來了。”

紫絳一楞:“什麽偏殿?”

金六也是茫然:“姐姐不是說,七殿下今日要留宿芙蕖宮。”

紫絳:???

“我什麽時候……”說的這種話?

兩人對話間,那邊盧皎月剛剛和梁渙結束了手上的這局棋,盧皎月贏了半子。

不過這種智力類游戲跟運氣關系不大,又加上兩人就是打發時間,盧皎月也沒太在意結果,聽見那邊的動靜,也順勢地擡頭看過去,問:“怎麽了?”

紫絳一時不知道怎麽答話,旁邊的金六倒是接過話來,“回郡主,奴已經把偏殿收拾出來了,七殿下可要去歇息?”

盧梁二人都楞了一下。

梁渙今日來芙蕖宮這邊,是和盧皎月一起等晚上的結果,倒沒考慮留宿的事。

不過既然這偏殿都收拾出來,盧皎月倒也順勢笑道:“今晚的事還有的磨呢,阿渙不如先在我這裏歇下?”

梁渙的目光不由地跟著聲音落了過去。

燈影之下,白皙細膩的肌膚蒙上一層朦朧又柔和的光暈,柔軟的唇.瓣隨著說話聲張合,梁渙莫名地覺得口中泛起一陣幹渴。

他甚至不敢看那雙眼睛。

但喉結上下動了動,他終是啞著聲應下,“好。”

*

不同於芙蕖宮的安然閑適,成帝的寢殿這時候卻是一片壓抑的死寂。

臥榻上半分褶皺都沒有,顯然帝王這晚也沒什麽安寢的心情。倒是身旁的折子堆了老高,看起來像是要把這幾日擠壓的事務清個幹凈。

離宮了大半日的李樅安回到了禦前,見此情形,卻也一時不敢說什麽話,只默默地站到了成帝身後。

隔了好一會,成帝在把筆放在了一邊,沈著聲問:“人帶過來了?”

李樅安:“是,在外面候著呢。”

又是半晌沈默,成帝:“讓他進來吧。”

……

這天晚上,成帝屏退左右和鄺王談了些什麽,無人得知。外面的人只看見鄺王離開的時候,額上沾著血跡,臉上還有水痕。

狼狽至此,但他面上的表情卻十分平靜。

大概是知道事無環轉的餘地,整個人反倒沒有什麽可顧慮的了,離開前甚至還對著李樅安行了一禮,倒是讓後者滿臉尷尬地連道“不敢”。

成帝在寢殿內枯坐了一.夜。

將近天明時分,宮外傳來急報。

沒人敢打擾剛剛遭逢親兒子之間操戈相向的帝王,是李樅安迎了出去詢問情況,但聽聞消息之後,他面色陡變。

偏生這會兒正發著呆的成帝回過神來,揚著聲問外面:“發生什麽事了?”

一時無人應聲。

成帝心頭陡然一跳。

他目光落在李樅安身上,沈著聲:“你說。”

帝王氣勢沈沈壓過來,李樅安死死伏在地上,嘴唇顫了好幾下,才抖著聲,“回陛下,鄺王府……失火了。”

在這當口,不會是“失火”。

只能是自.焚。

成帝只覺一陣目眩,腳下不穩,回神已經跌倒在地上。

宮人們見轉都匆匆上前,嘈雜聲匯成一片,但成帝耳邊這時盤旋的卻是先殿中那和著血淚的質問,“父皇明知太子不堪為君,可多年來仍是信之任之,不顧社稷安危,也要將大業交托他手。父皇眼裏、難道只有太子這一個兒子嗎?!”

成帝當然不止太子這一個兒子,但是他也承認,每個兒子在他心底的分量是不同的。早年剛為人父時的兒子自然比後來的上心得多。但是現在,這麽上心的兒子,拿命狠狠砸在他腦門上!又把那些話一句句紮進他的心口!

成帝在地上僵坐了許久,到底憑著多年的修養重新穩下心神。

他擡手制止了要去請太醫的宮人,對著下面沈聲吩咐:“讓太子來見我。”

他確實在太子身上花費的心力最多。可倘若花費了這麽多心力,卻依舊不能讓他成事,那他確實該好好想想了。

*

天明時分,芙蕖宮。

梁渙睜著眼看著床帳。

他以為自己很難睡著,自從接手新政之後,遇到的刺殺太多,人時刻警醒著,便是在自己府上都很難睡個囫圇覺,更何況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但是當衾被擁住身體,淡淡的香氣縈繞身周,熟悉的氣息帶來了說不上來的安心,意識不知不覺就陷入了黑沈,再睜開眼時,竟然能看見熹微的晨光了。

一種稱得上舒適的懶洋洋的感覺充溢著四肢,好似做了個漫長又讓人放松的美夢。

外間。

聽到了內殿裏面的動靜,門外候著的內侍請示,“殿下,奴進來了?”

梁渙應了一聲準備起身,剛起了一半人就僵住。

他看了眼已經拎著水進來小宦官,聲音平靜地,“水放下,你先出去。”

小宦官目露困惑。

但是在梁渙的吩咐下,也只能低頭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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