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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錯認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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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錯認19

成帝並沒有掩飾自己在等盧皎月。

這會兒見人來了, 直接往旁邊指了下,“你去看看吧。”

他指的那桌上,放了一沓書信, 最上面幾份是拆開了展開放在一邊,下面都是未拆封的。

盧皎月還不明所以,成帝又接著道:“信很多,你慢慢看……李樅安, 給高平郡主看座。”

成帝都這麽說了, 盧皎月再滿腔困惑也只能低頭應是。

不過她剛剛坐下看了幾行字, 就臉色微變。

是太子私通劉安饒的信件,那個東宮屬吏沒說清楚的前因後果, 這下子可再清楚不過了。

盧皎月忍不住擡頭看了成帝一眼, 後者已經開始批閱奏章

註意盧皎月的視線,他擡頭看過來一眼,倒是一副態度平靜的樣子,“你先看, 看完了一塊兒跟朕說說。”

盧皎月:“……是。”

信確實是厚厚的一沓,但是盧皎月這會兒也不需要逐字品鑒, 一目十行掃過去,只提取裏面的關鍵信息, 倒是看得很快。

也就半刻多鐘,盧皎月擡起頭來。

成帝擱了筆看過來,“怎麽樣?這信裏都寫了些什麽?”

盧皎月如實回答:“都是些太子對陛下訓斥的怨憤之情, 還有些欲謀尊位的大不敬之言。”

旁邊的李樅安眼皮子一跳。

他還以為這位主子多少會幫忙描補一下呢?沒想到居然這麽實誠。

成帝卻沒露什麽情緒, 只是語氣淡淡地:“高平是如何想的?”

李樅安連忙使了個眼色過來:陛下這又是等人, 又是讓別人看信的,替太子開脫的意思可太明顯了, 這位殿下可別捋了虎須。

這倒是多慮了,盧皎月又不傻,成帝這可不是給太子論罪的態度。

她開口;“寫信之人對宮闈內事很是熟悉。”

李樅安還不解,又聽盧皎月補充,“太子何日、因何遭了陛下的訓斥,信上都如實記下。”

以太子那純孝寬厚的性子,這信上寫的東西,恐怕他本人都記不了那麽清楚。

成帝還沒做出什麽反應,旁邊的內侍宮人卻更先一步反應過來,以李樅安為首呼啦啦跪了一地,眼淚說來就來,“陛下明鑒,奴等絕不敢為此大逆不道之事!”

盧皎月;啊這……

她其實並不是指這些宮人。

成帝:“……”

他擺擺手示意所有人起來,於是李大總管的眼淚又在一眨眼的功夫中收回去了。

盧皎月:“……”

果然,不管哪個小世界,能混到禦前的宦官都有點不秘傳的個人絕活。

不等盧皎月平覆好情緒,重新組織語言,成帝已經點頭應道:“朕知道了。”

他頓了下,又道:“朕已經命鄺王和老七一塊兒查這案子了,如今看來,倒是不那麽妥當。不過皇命已下,總不好收回,你和太子一向交好,朕再給你個口諭,讓你去同查這事,倒不必和他們同路,高平你看如何?”

盧皎月:“……”

如何?她難道還能抗旨不遵不成?

她低頭稱是,“高平領命。”

對宮闈內事了解那麽清楚的,除了成帝身邊宮人,還有皇子。

成帝明顯聽懂了這意思,但是還是半點猶豫都沒有地去查。

他再怎麽訓斥處罰太子,別的兒子加起來都沒有太子一個來得重要。

*

盧皎月從慶和殿出來,本來想去找梁渙的。

太子之事是和劉安饒謀反案牽扯在一起的,對於後一件事的始末,梁渙作為最開始接手調查的人,應當最清楚不過。

但是她人都出宮了,卻臨時改了主意。

梁渙剛剛接下成帝的調查命令,這會兒應當是最焦頭爛額的時候,她還是別去添亂了。不如等對方理出個頭緒來,她直接去問結果。

紫絳沒有跟著進慶和殿,不知道成帝那道口諭,心底不由忐忑。

雖說自家殿下面聖之後並不像受到什麽斥責的樣子,但是這一副接著摻和到這件事的態度還是讓人深感不安。

現下見人似乎終於有了改主意的趨勢,紫絳忙不疊地確認,“殿下,咱們既然不去七皇子府上,那就先回宮?”

盧皎月思索了一下,搖頭,“不,不回去。去枕中齋。”

紫絳一楞。

枕中齋?

那不是十殿下的畫齋嗎?

郡主去那幹什麽?

*

枕中齋。

一幅花開妍麗的牡丹圖前,站了一位相貌昳麗的青年。

青年姿態隨意地負手一立,便是修竹之姿、蕭蕭肅肅,凜然的姿態讓那昳麗的相貌都帶上幾分不染俗物的脫塵之感,在這人間富貴的牡丹圖的反襯這更顯氣度超然。

不過這會兒匆匆忙忙跑上來的小童卻對這可堪如畫的場景沒什麽感觸,開口就打破靜謐,“殿下,有客人來了。”

梁攸尚:“……”

他是剛才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才端起來,沒想到過來的是自己人,真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這麽想著,梁攸尚挺直的脊背霎時塌下去,什麽傲然修竹、松下之風的氣度全沒了,然懶懶散散地往椅子上一坐,長腿一擡,簇新的雲紋靴子就搭在前頭桌上。袖子隨著他的動作往手肘上落了一截,露出了手心裏幾枚雕得精致的金葉子。

梁攸尚一只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金葉子,另一只手則是順勢撈了茶盞,吹了兩下上頭的熱氣,小心試探地呷了半口,這才慢悠悠地問,“說罷,哪位客人?”

小童:“高平郡主。”

“噗!咳咳咳!!!……嗷——砰!”

那半口水結結實實嗆在嗓子眼裏,梁攸尚手一哆嗦,緊接著又被熱茶潑了一身,然而慘叫剛發出一半,因為腿架在桌子上又掙紮起身的動作、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下。

梁攸尚:“……”

一手扶著腰,一手撐著地,只覺得那尾椎骨直沖天靈蓋的疼,讓他嚎都嚎不出來了。

話雖如此,他原地緩了一會兒,還是掙紮著起身,對那小童:“楞著幹什麽?還不快扶我過去?”

他多大臉啊?敢讓這位等著。

對方當年可是讓皇帝把一部尚書趕出來專門接見。

小童卻沒有動彈,看著梁攸尚,面帶猶豫,“殿下,您不換身衣服嗎?”

梁攸尚沒好氣:“換什麽換?哪有時間換?!你也是的,這麽大的事,就不能早點告訴我?你要是一進來就直接說……”

梁攸尚絮絮叨叨地數落,目光卻順著小童的猶疑的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襠上。

梁攸尚:“……”

“…………嘶!”

他說怎麽燙得這麽疼啊!!!

*

被茶水打濕的地方實在太不雅觀,雖說心裏十萬火急,但梁攸尚到底還是換了衣服才姍姍來遲地到了畫齋的客堂。

他走路姿.勢稍顯別扭地上前,“對不住,遇到一些雜事,讓郡主久等了。”

“殿下客氣了。”盧皎月答了一句,又往旁邊示意,“殿下坐。”

梁攸尚:“……”

想想自己這會兒前後都疼的屁.股,他默然良久,終是開口:“我還是站著吧。”

盧皎月有點兒奇怪,但也沒深究,開門見山道:“今日早朝上的事,想必十殿下也知道了。”

梁攸尚一楞,面露困惑:“什麽事?”

盧皎月擡眼看他。

梁攸尚:“……”

他在原地僵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道:“郡主是說太子的事?”

他這麽說著,扶著幾案,盡量不著力地讓自己屁.股著力地坐在了盧皎月對面。

枕中齋的布置都很風雅,這間客堂更是仿照先代布置,裏面設得並非高桌高椅,而是矮幾和跪榻。本來一站一坐沒什麽,但這麽一來,看著對面高平郡主直身正坐跪在他的對面,梁攸尚覺得自己要折壽。

等梁攸尚小心謹慎地避開傷處坐了,這才松了半口氣。

至於說另外半口……

他默然良久,還是給自己找補:“早朝之後,有官員來枕中齋拿畫,我聽他們提起一點。”

看著對面人輕輕頷首,也不知道信沒信,梁攸尚的心又提了半邊。

他覺得自己這“醉心書畫、不理政事”的形象很穩固啊?連成帝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對方到底從哪看出來的?

盧皎月:“我這次是為了此事過來的。”

梁攸尚:?

這裏頭有他什麽事啊?

他不由開口:“郡主的意思是?”

盧皎月:“東宮長史呈送禦前的、太子私通劉安饒的信件,用的紙是枕中齋的紙。青檀紙帶異香、桃花紙暈粉澤、還有箋上的雲紋……十殿下送來芙蕖宮的紙很有巧思,我都很喜歡。”

梁攸尚:“……”

什麽叫弄巧成拙?這就叫弄巧成拙!

盧皎月又笑了笑:“這些東西,我猜殿下沒有給東宮送?”

皇子府邸之間的贈禮,單單送紙就太廉價了,梁攸尚為了立自己的醉心書畫人設,送的應該都是名家字帖畫作。

梁攸尚:“……”

他壓下那微變的臉色,揚聲強笑道:“確實如此。那賊人想要陷害太子,卻不想竟出了這麽大的紕漏,真是的天道昭彰、報應不爽。”

他頓了下,對外揚聲:“丹童、丹童,快來!把齋裏的賬簿拿……”

盧皎月擡了擡手,攔住他的動作,搖頭道:“不必。”

那個被喚作丹童的小童子卻已經進來了,見此情形,不由請示,“殿下?”

梁攸尚擺手,“聽郡主的,你先下去吧。”

雖說如此,等人走後,他卻同樣疑惑,“郡主做什麽攔著我?這事實在令人痛惡。我倒要看看,有誰竟敢用我齋裏的紙,行如此齷齪之事!!”

他說著說著,聲調不自覺拔高,語氣激動起來。

這激憤情緒倒是真心實意了。

盧皎月:“是要看賬簿,但不是這份賬簿。”

梁攸尚那義憤填膺的表情僵在了臉上,“郡主這是什麽意思?什麽這份賬簿那份賬簿的?哈哈。”

話末還幹笑了兩聲,像是想緩解氣氛,不過似乎沒什麽效果。

盧皎月倒是不介意,她對著對面笑了一下,又重覆了一遍先前的話,“太子私通劉安饒的信件,用的是枕中齋的紙。”你說這裏面誰的嫌疑最大?

“拿賬簿”和“被拿下”,選一個吧。

梁攸尚:“……”

他只想給眼前的姑奶奶磕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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