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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帝後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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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帝後58

周行訓損是真的損, 但是高興也是真的高興。

他實在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大半夜的帶著盧皎月一起爬了房頂。後來看盧皎月困得受不了,這才把人送下去, 自己在上面吹了一整晚上的風。

毫不意外地,他發燒了。

盧皎月:“……”

他小學生嗎?!

無語歸無語,但是還得把人叫起來喝藥。

周行訓迷迷糊糊地就著被塞到手裏的藥碗灌了半口,整張臉都皺起來, 張嘴就想往外吐。

盧皎月早有準備地抵住了他的下頜:“不許吐!”

周行訓發出點嗚嗚的抗議聲, 簡直像是咽毒似的咽了一碗藥, 搞得盧皎月覺得自己像是什麽給人灌藥的惡毒嬤嬤。

限定版的周小可憐被塞了一顆蜜餞之後立刻滿血覆活了,臉上瞧著也沒有什麽睡意, 而是有點高興地看過來, “阿嫦,我剛才做了個夢!”

盧皎月看著他不自覺往上翹的唇角,“是美夢?”

周行訓“嗯嗯”地點頭。

盧皎月有點兒想笑:“你要是說郭將軍攻下越都的捷報的話,那不是夢。”

周行訓搖頭:“不, 不是那個。”

不等盧皎月再問,他已經飛快地開口, “我把月亮拐跑了。”

盧皎月:“……?”

好吧,果然是做夢。

瞧著這人燒得不太清醒還分外熱衷分享的樣子, 盧皎月倒也照顧病號,耐下心來順著他的話詢問:“怎麽拐走的?”

周行訓作蹙眉回憶狀,“是好多年前了。好像是史燦融剛剛篡梁立趙的時候, 他召我和我爹入京。”

盧皎月聽得一楞一楞的。

她本來以為周行訓這夢是童話或者神話風, 但是沒想到居然是寫實風, 她還真有點好奇了。

不過她倒是先問了句,“你那會兒沒來吧?”

趙帝這道征召這明顯是不懷好意啊。

周行訓搖搖頭:“我倒是想去來著, 我還沒到過長安呢。但是跑到一半,我偽造回覆的書信被我爹發現,他急派人去守出入關隘、把我給扣住了。”

盧皎月:“……”

你還真敢啊,膽子有夠大的。而且偽造給皇帝的回信,周父有這麽個兒子,真是福氣。

周行訓倒是很淡定,“其實沒什麽。史燦融確實有殺心,但我爹在魏州,我單獨入京,他不敢動我。”

至於給皇帝的回信,那就更沒什麽了。同被征召的盧州節度使可是把趙帝臭罵了一頓,他的回信裏還捧了一下這位新皇帝呢,史燦融該謝他的。

盧皎月:但是萬一呢?

正常人都不會因為“想去長安看看”這種理由冒這麽大的風險吧?

可周行訓明顯不屬於“正常人”的範疇,盧皎月猜到了發展:“所以你在夢裏去了?”

這得是多念念不忘,這麽多年還能夢到。

周行訓神采飛揚地點頭,“對!”

……(夢境分割線)……

“過了十堰就出魏州地界了,少將軍、咱們真的要去嗎?”

周行訓看見眼前已經有些生疏的面孔,楞了一下,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慢吞吞地問:“重信?”

周重信應聲,又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少將軍?”

周行訓搖搖頭。

他只是有一瞬間,看見一張染血的面孔,密密麻麻的箭矢穿透了軀體,人被生生紮成了刺猬。再一晃神,那畫面便像是被抹掉一樣消失在腦海中。

周行訓也終於想起自己在幹什麽了,他特別肯定道:“去!我要去長安看看。”

趙帝篡梁後征召各地節度使入京,他爹拒了,但他想去長安。非常想去。於是就半夜翻書房偷改了他爹的回信,又點了人馬趁夜跑了。

周行訓帶的人大半都以為他真的是“代父入京”,但周重信是知道內情的,不由一路惴惴、再三確認。但都走到這兒了,周重信再怎麽惴惴不安,也只能接受現狀。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感慨,“少將軍怎麽知道將軍會派人在十堰關堵人?這可真是險了,要是趕得稍微慢一點兒,咱們這趟可就走不了了。”

周行訓被問得又恍惚了一下。

怎麽知道?似乎是“看”到的。看見了自己正被他爹的人堵在了十堰。

他只眨了一下眼,就飛快為此找到了理由,“那可是我爹。我能不知道他?”

肯定是太知道他爹了,才能看得這麽清楚。

周重信“謔”了聲,調侃:“這還是父子連心。”

就是將軍恐怕覺得,這心連得、怪紮人得慌。

周行訓才不覺得有什麽,還頗為得意地哼了兩下。

再嚴防死守又怎麽樣?不還是被他跑出來了?

長安一行也確實如周行訓預料的,並沒有出什麽事。

他爹手握兵馬在魏州,趙帝非但不敢對他做什麽、還得好吃好喝地招待起來。面聖之後的周行訓卻沒急著走,而是頗為無所事事地在長安逛了數日。

逛得周重信都心裏打鼓,“我說祖宗啊,你玩夠了就得了,咱們也該回了。你難不成還真打算在長安住下啊?”

周行訓下意識反駁:“我沒玩!”

周重信:?

您這一副把長安逛得比鄢城還熟的架勢說是“沒玩”?這是“沒玩遍”吧?

周重信還是沒和周行訓爭辯這個,他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改口:“將軍已經來信催了,咱們最晚明天一早,必須啟程。我這兒提前告訴您了,您到時候可別怨我啊。”

信裏的原話是‘把這小兔崽子給我綁回來’。

畢竟是少將軍,綁是不可能一上來就綁。但是要是這位不配合,那他們也只能動手了。

周行訓沒看到信,但也不妨礙他猜到裏頭的內容,當即往一邊撇了下嘴,“行了,我知道了。”

又擺著手趕人,“你先回去吧,我再逛逛,晚點回去。”

周重信:“……”

這人不是打算趁這個機會偷溜吧?

周重信最後還是把那冒頭的疑慮壓下去了。少將軍鬧騰歸鬧騰,但卻知道輕重,不至於在這種大事上捅婁子。

話是這麽說,他還是不放心叮囑一句,“你可一定回來啊。”

被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你當你是七哥啊!”

周重信:??!

哎!你給我站住!

回來說清楚,我跟那個周婆子哪兒像了?!

站住是不可能站住的,眼前人早就沒影了。

*

周行訓走在長安的街市上,看著周遭的人來人往,神情不自覺地焦躁。

他隱約記得,自己來長安、應當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才對。

但是他想不起來了……

漫無目的腳步轉入了一條巷中,這大約在長安城中也是富貴之地,青磚鋪路、擡眼就是高大又闊氣的門庭。

在這一眾堂皇的門第中,一間府邸衰敗得格外明顯。

那並不是一種外形上的衰敗,門口的石獅依舊威風凜凜,木質結構大門也堅固又寬闊,匾額更是簇新,但或許是因為一些角落裏主人無心打掃積下的灰塵,或許是內裏過分安靜的氣氛,也或許偶爾途徑之人遠遠繞開、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整間府邸都透著一種由內而外的衰頹氣。

周行訓定定地看著匾額上的那個“盧”字,心底莫名地生出一個念頭。

——他找到了!

……

一棵柿子樹的樹枝從街邊探進了院子裏,黃澄澄的果實還沒到熟得透了的時候,但是摘下來放一段時間也能吃了。

院中的少女仰頭看著樹枝,露出點沈思的神色:所以怎麽摘呢?讓人幫忙找根長棍子、敲一敲?

正這麽想著,卻見那根樹枝突然無風自晃了起來,並且晃動得越來越厲害。

終於有一枚果子承受不住這劇烈的搖晃,從枝頭墜.落下來,正沈思的少女下意識地伸手,那枚黃澄澄的果子正正落到了她的掌心。

她握了握這“從天而降的饋贈”,臉上切切實實露出點迷惑茫然的神色。

穿越的金手指?心想事成?

晃動的樹枝發出點承重的吱呀聲,院中的人下意識地擡頭去看,就見高.聳的圍墻上探出一個漆黑的頭頂,赤紅色的束發錦帶隨著主人的動作搖晃,一條束著護臂的手臂攀在了圍墻上,手臂一撐,一張明亮張揚的少年面孔就映入了眼中。

四目相對,墻頭上的人在些微的怔楞之後,露出了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

少年眉間笑意朗朗,他揚著調子,聲音清亮:“要同我回魏州嗎?”

為什麽一定要去長安?

我來尋她啊。

……

…………

盧皎月還準備聽聽周行訓尋到底做了什麽夢呢,卻見對方沈思了半天,表情突然嚴肅起來,“阿嫦,你別答應。”

盧皎月懵:“答應什麽?”

周行訓:“去魏州。你不要跟他去。”

盧皎月:“啊?”

什麽亂七.八糟的?怎麽又扯上“魏州”了?“他”又是誰?

周行訓的表情卻很認真,“會很辛苦,也危險。”

這並非坦途,他一路走來也有許許多多的僥幸。身邊的人一個個逝去,留下的越來越少,也有很多個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第二天的瞬間。

太辛苦也太危險。

他才不要阿嫦陪他吃這份苦。

“阿嫦就在長安等著我。”

“等一切終了,我會風風光光地來娶你!”

盧皎月:“……?”

她沈默了好一會兒,擡手去摸了摸周行訓的額頭。

——果然很燙。

燒傻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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