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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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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回芳墅。

宜妃氣得在屋子裏來回走動, 郭貴人被她晃得眼睛暈,“你坐著歇一下吧。”

“我是倒了什麽黴啊,怎麽小赫舍裏氏每次遇到不好的事情都牽扯到我, 她五行犯沖, 專門沖我來了!”

前一次, 小赫舍裏氏的小皇子病重,第三次在別人那裏截皇上, 正好這個別人是宜妃, 宜妃跟她又沒什麽親戚關系,這胡到底是沒讓小赫舍裏氏截到, 誰知當晚上,小阿哥真的就去了;這是第二次了,她的狗好好在外頭逛著, 小赫舍裏氏手欠去招惹狗, 她自己沒站穩掉進湖了,偏偏四處嚷嚷是狗先咬了她, 旁人只會對宮裏的事情捕風捉影,以訛傳訛, 誰又在乎真相是什麽。

清清白白的宜妃很苦惱,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她?

郭貴人連忙道:“巧合,這純粹就是巧合。第一次她來找皇上,是皇上自己決定不去的,你在不在都沒影響;至於這一次,皇上也已經查明白了呀,跟咱們無關。”

宜妃道:“以前看小赫舍裏氏覺得她膽子小, 脾氣古怪, 但不是個愛惹事的, 這是真被佟妃刺激到了,我這兩次都是給佟妃頂鍋,我真是欠了佟妃的。”

你可不就是欠了人家嘛,慫恿博爾濟吉特氏捉弄佟妃算不算?郭貴人心裏這麽想,嘴上還得勸,

“這又關佟妃什麽事啊,都是她自己鬧出來的。”

佟妃現在可是熱竈,再加上她的家世,她怕宜妃想不開去跟佟妃較勁。

宜妃擺擺手,“我知道好歹,算了,人家幫了我阿瑪一次,就當是我還她的人情了。但願小赫舍裏氏從此安分一點,別再鬧事了,不然就憑元後留下的那點情誼,也快要被她耗幹凈了。”

郭貴人笑道:“只怕已經耗幹凈了,我讓人去打聽消息,皇上上午已經讓人送她回宮了,都沒讓她在這裏先養養身子再說。”

對於小赫舍裏氏怎麽樣,宜妃並不關心,只是遺憾道:“可惜了我的小雪兒。”

小雪兒是她才養的那條狗的名字。

郭貴人輕描淡寫道:“不過就是一條狗罷了,等過幾日風頭淡了,你再養一只。”

“我可不敢再養了,還不嫌事多。”宜妃可不想皇上每次來她這裏看到小狗就想起小赫舍裏氏的事情。

宜妃還是不太放心,園子裏沒那麽多規矩,她派太監張啟用去一趟清溪書屋,看看皇上是否在,如果皇上在,宜妃便打算自個親自去面見皇上呈情,她不想因為此事在皇上心裏留下不好的印象。

張啟用從清溪書屋回來,回稟宜妃:“皇上不在清溪書屋。”

宜妃道:“皇上想必是去政事閣與那些朝臣們議事去了。罷了,等晚些時候你再去清溪書屋那邊瞧瞧。”

然而一直到晚上,皇上都沒有回到清溪書屋,張啟用道:“奴才仿佛隱隱聽人說是皇上帶著顧太監出了暢春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宜妃挑眉,皇上出了園子,去哪了?

整個暢春園不止她一個人疑惑皇上去了哪裏,到後來連德妃、樂盈都知道了。

玄燁侍奉皇太後一向恭敬,晨昏定省,從不落下,除非真有事,也會遣人來給太後說一聲,這日晚上,太後沒有等到皇上來請安,也沒有等到皇上派來的人,心裏很擔心,她老人家大晚上的坐了轎子去清溪書屋看望皇上。

皇太後駕臨,肯定是大事,住在清溪書屋附近的嬪妃們連忙前去服侍她,樂盈跟著德妃一道去了。

誰知清溪書屋仍舊是無人,皇太後擔憂極了,派人找遍整個暢春園,然而都沒有找到玄燁。

她急得失去了穩重,忍不住伸手拍桌子,“皇上這是去哪了,怎麽都不說一聲,真讓人擔心啊。”

德妃微笑,“想來是宮裏有急事,皇上回了一趟宮也說不定,您呀,就別擔心了,這天兒也不早了,我送您回壽宣春永歇息吧。”

太後固執道:“我就在這裏守著,皇上不回來,我哪也不去。”

她是個沒什麽主見的人,但是認死理兒,在科爾沁娘家裏的時候,聽父親的話,即使知道嫁給皇帝不是一條好路她也認了;嫁到這清宮裏後,她就只聽太後(孝莊)的,太後讓她做什麽她做什麽;太後臨死前叮囑她,以後凡事都聽皇上的;皇上便成了她的主心骨,現在皇上不知道去了哪裏,她心中恐慌,只肯待在清溪書屋。

眾人無法,陪著她一起等候。

玄燁是半夜回到暢春園的,他遠遠望著燈火通明的清溪書屋,苦笑一聲,“這大陣仗,只怕是驚動了太後。”

顧問行道:“都是奴才的錯,奴才沒有提醒您,應該提前派個人給太後娘娘說一聲。”

“不怪你。”

玄燁自知那個時候自己正是憤怒傷心,打馬出宮,顧問行等人護著他,哪有功夫記得去向皇太後請安的事情。

玄燁帶著顧問行出現在清溪書屋的門口,皇太後立刻顫巍巍地迎上去,“皇上!”

“皇額娘,兒子讓您擔心了。”玄燁半蹲著身子握住皇太後的手。

皇太後搖搖頭,將玄燁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皇上沒事就好。”

她並不問玄燁去了哪裏,怎麽現在才回來,只是問他吃了嗎,渴不渴,累不累?

玄燁笑道:“朕好得很,請皇額娘放心。宮裏有急事,朕匆忙回了一趟宮,已經處理妥當,沒事了。我送皇額娘回壽宣春永吧。”

皇太後道:“皇上也累了一整日了,我自己回去吧。”

玄燁當然不依,非要親自送她回去,皇太後便不再推辭,母子倆動身去了壽宣春永。

這對大清國最尊貴的天家母子離開後,榮妃懶洋洋道:“沒什麽事了,大家都各自散了吧。”

宜妃笑著迎上去,“我跟姐姐一路走。”

榮妃瞥了她一眼,“我們不順路,你也別跟著我了,我又不知道皇上去了哪裏,況且皇上剛才也說了,他只是有急事回了一趟宮,怎麽,你覺得不是麽?”

可能是常被榮妃這麽時不時刺一句,宜妃已經免疫了,仍舊笑道:“瞧瞧,我只說了一句,連皇上兩個字提都沒提,姐姐卻說了這麽多話,莫非是姐姐自己對皇上的行程有疑問?”

榮妃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我沒有。”

然後就不再理會宜妃,扶了侍女的走率先離開了清溪書屋。

宜妃無奈對眾人道:“榮妃姐姐還是這麽愛拒人於千裏之外。罷了,我也走了。”

貴妃養病沒過來,其他人位份低也不必過來,在場的嬪妃中,除了榮妃、宜妃這二人,再就是德妃與樂盈了。

眼見這兩人都走了,德妃攜了樂盈的手,“我們也走吧。”

七月流火,八月萑葦。此時已是八月初,暢春園水多,夜風吹過,人身上不免感到一陣涼意。

樂盈擡頭望向天空,繁星點點,連銀河都清晰可見,她指給德妃看,“天河西岸最亮的那顆星星是織女星,東岸那顆很亮的是牛郎星,它的左右各有兩顆星星。”

德妃失笑,果真是赤子天真,今晚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大家心裏都沈甸甸的,她卻像個孩子一樣看起了星星,從某方面來說,這樣的開朗的心胸,確實給這沈悶的深宮增添了一絲明亮的色彩。

“看呀!”

這裏沒皇帝,沒有子女,也不是處處都充滿規矩的紫禁城,德妃的心跟著明亮起來了,她想起小時候在家時,夏天一家子人在院子裏納涼,額娘把幼小的她摟在懷裏,也曾指著天上的星星教她認。

“牛郎星在民間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扁擔星,你看它們一左一右,是不是像根扁擔?”

她兩人索性走到湖邊的一處小亭子裏看起星星來,紫檀與來喜待在一邊等各自的主子。

突然一陣涼風吹過,樂盈打了個噴嚏,德妃摸她的手發涼,再試試額溫,竟是有些燙,擔心道:“可別是著涼了,咱們快回去吧。”

樂盈沒有盡興,“我沒感覺到不舒服。”

“等你真覺察到不舒服就晚了,快回去吧,夜深了,你要看星星,咱們明日再來看。”

她先送樂盈回珠蕊院,叮囑紫檀給她煮碗姜茶喝,夜裏要是不舒服就請禦醫。

待德妃離開後,畫眉的姜茶也煮好了,樂盈一口氣幹掉了整碗,真辣嗓子啊,但願別感冒。

再一眼西洋鐘,已經淩晨了,過了她睡覺的點,反而怎麽也睡不著了。紫檀跟她一個屋,聽到她翻身的聲音,忙問道:“可是不舒服?”

樂盈道:“沒有,就是睡不著。”

紫檀索性拿了自己的枕頭過來,樂盈朝裏面翻身,給她讓出一個位置來,兩人就像在佟府時一樣躺在床上聊天。

樂盈想起清溪書屋,當時大家都很擔心皇上,只有榮妃一人淡定自若喝茶,她陪伴皇帝時間最久,也許她知道玄燁去了哪裏,當然也許她就是純粹不關心皇帝去了哪裏,這麽一想樂盈覺得後一個可能性更大。

紫檀倒不在意,“別管皇上去了哪裏,他身邊那麽多伺候的人,誰出事也不會輪到他,他是最安全的。”

她覺得是皇太後有些小題大做了,但是想想皇太後就是一個一輩子沒有見過大風大浪,活在別人的庇護下的老太太,著急也是情有可原。

兩人小聲說了一回話,樂盈突然想起了宜妃的那只狗,“它怎麽樣了?”

“我讓汪平去狗處看過了,它過得還好。”汪平是玄燁撥到樂盈這裏專門照顧小京巴的小太監。

“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以後小京巴也會留在暢春園,到時候咱們讓汪平順便多去看看那只狗,想來不會有人敢故意虐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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