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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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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受傷

姜梨定神看去, 前方的男子正端坐於高頭大馬,此時身上仍舊尚未褪去的盔甲,也難怪小販被嚇楞了, 瞧這戰甲上沾了不少血跡, 再加上那張臉上的寒意,任誰都會被嚇到。

也不知他已經在她身後待了多久,看這風塵仆仆的模樣想來也是剛到,不然那小販也不會突然間變了表情。

她見過他坐輪椅的模樣,見過他暴戾陰狠的模樣。

但卻獨獨沒見過他這般身穿戰甲, 意氣風發的模樣。

只在這短短一瞬間, 姜梨險些快以為是史書中記載的那個人, 活過來了。

見面前之人怔楞, 顧珽微挑起眉, 將眸中那些情緒斂藏於心中, 連同眉眼間那些會嚇到人的寒意, 一並掩於深處。

穩了穩心神,他翻身下馬。

他下馬的動作不像旁人那般, 做得極為颯爽,只見那雙腿夾緊了馬腹, 下一刻在空中旋了個極漂亮的弧度, 最終雙腿穩穩站於地面。

不得不說,確實極為精彩。

現下正是人潮熙攘的時候, 過往間行人不乏少年郎,男兒志向高遠,這般年歲正是崇尚軍營, 想要保家衛國的年紀。

本他們看著顧珽通身散發戾氣, 不欲沾惹, 哪曾想此時會見到這般精彩的動作。

少年們本就心性慕強,當下眾人紛紛將方才懼怕的情緒拋於腦後。

剎時間,掌聲雷嗎,聲音大得將鬧市人潮喧鬧都掩蓋了去。

而那正被眾人喝彩的主角,此時卻雙眸定定的看著姜梨,對周身那些喝彩不予理會。

姜梨:“……”

單單下個馬都搞出這般大的陣仗。若不是心知顧珽不是這般幼稚的人,她差些就以為這是故意在耍帥了。

似是怕嚇到她,顧珽並未將貼身佩劍一同拿下來,只把那東西扔在了馬腹處栓著的布袋上。

即使不帶佩劍,但就那通身氣度,只這麽往人前一站,更像極了一把鋒利的劍。

他在朝著她,一步步走上前。

顧珽邁步走得極穩,那頭頂處的雲冠雖遮去了些面頰,將側臉弧度襯得更為流暢俊美。

有風拂過,身後的玄色大氅被風吹得發出了些微聲響。

按著他的腿長,這分明只是區區幾步的距離罷了,可素來都是冷面矜貴的人,鮮少將步子走得這般慢,每邁出的一步都踩得既穩且慢。

姜梨心跳得極為厲害,怔怔看著他。

額前細碎的發下,長睫無端地撲扇。

她雖然一直都期待,也盼望著他站起來是何等模樣,卻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風采。

單就那如利劍出鞘般的氣勢,就能讓人膽顫。

少女抱著兩個紙袋的小手,掩在寬大衣擺下,顫顫的發著抖。

他這哪裏是在往前走,分明就是每一步都踩在她心尖上。

即使是將步子走得再慢,但只這區區幾步路的距離,顧珽也到了。

腳步聲停了下來。

顧珽站定於少女身前,微俯下身,仔細端詳了她一瞬。

對上這雙深如寒潭的眼,姜梨心間的跳動有片刻的滯停,呼吸狠狠一窒。

姜梨:“!!”

救命,該不會是要來抓她回去的吧?

而且就看這個架勢,是準備興師問罪了?

她都做好了要在京郊客棧住兩夜的準備,卻從未想過他來得速度會這般快。

所以,現在該怎麽辦?

姜梨心裏撲通撲通的跳,卻只見他雙眸晦暗的看了她一瞬,卻並未同她說什麽。

顧珽垂眸看了眼她懷中抱著的兩個紙袋,這才轉頭看向同樣怔楞的小販,從懷中掏出了些銀子遞過去,面色沒有半分不耐,輕啟薄唇,再度重覆了句,“我來替她付。”

微風輕拂而過,道旁樹梢被吹落了不少殘葉,卷起地面上不少碎葉,姜梨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趁著他現在遞銀子的動作,想也不想的轉身就往人潮最多的地方跑。

她生平還是頭次跑得這般快,好似身後有什麽猛獸在追一般,也來不及顧及那些貴女儀態,此時將那些禮數通通都拋於腦後。

所幸姜梨為今日的翻墻做好了準備,從櫥中挑著穿了件芙蓉袖落梅的廣袖裳裙,裙擺相比起那些樣式繁覆的衣裙也不算繁重,邁起步來也不太吃力。

鬧市街頭人群嘈雜熙攘,姜梨將擋在身前的人盡數往旁邊推,情況緊急,她來不及解釋,只得一遍遍的重覆“抱歉”。

好在街市上百姓多,再者也都看她衣著華貴,還與方才引了諸人喝彩的矜貴男子關系不淺,即使心有不滿,也都忍下了沒發作。

只見長裙裙擺之下,少女步伐步步焦急的踩在地上,連頭上的朱釵流蘇晃被歪了都無暇顧及。

可惡,她才剛剛跑出來,才不要被他逮到。

他一連消失就是好幾日,她這才走了半天都還沒過,若是現在就被逮回去,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碎銀落在攤販的木質板面上,發出“哐當”幾聲響。

小販當即回過神,瞅了眼此時跑遠,早已看不清的人影,再偷偷覷了眼神情晦澀的男子。

“好嘞好嘞,謝謝貴人,貴人這給的也太多了些。”

顧珽未去理會他,聽見身旁漸遠的腳步,收回的手垂於身側,手背處青筋鼓起,指甲不陷進肉裏,掌心往下淌了些血跡。

卻分毫不自知。

分明剛才還乖巧待在身側的少女,此時卻沒了人影。

除去空氣中似乎仍有些栗子與蜜餞的甜味,提醒著他適才身旁之人的存在。

顧珽雙眸暗了暗,往姜梨剛才跑的方向看了一眼,周身莫名加深了幾許寒意。

他當即棄了馬匹,輕點足尖,就朝著她所跑的方向臨空追去。

姜梨也不知自己是跑了多久,只知道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少了許多,眼前只餘下了個昏暗狹窄的小巷。

她毫不猶豫,當即就朝著前方深巷跑去。

姜梨從前在府中時雖不得喜愛,但仍舊是嬌養著長大的世家貴女,哪曾向今日這般狼狽的跑過。

她口中氣喘籲籲,捂著胸口回頭望了眼,既未看見馬蹄聲,也未曾看見那個身穿盔甲的人,頓時就松了口氣。

“還好沒追上來。”

剛放下心神,姜梨登時覺得腿有些軟,伸手扶住墻,氣息急促的輕/喘起來。

剛才是她太過全神貫註,所有神思只放在了逃跑上,現在好不容易松下心神,自然就覺得不好受了。

深巷空寂,所有響動都會被放大,姜梨身後莫名傳來了些輕響。

心頭忽地浮現出些不好的預感,姜梨顫著眼睫回身看去,面色倏然怔住。

人不知何時,早已站定在了她的身後。

姜梨“!!”

到底是她太過天真,他是身懷武藝之人,輕功一下可越數十丈,她雖跑了許久,可若是他想追,怕是不需費什麽力氣便能追上。

那雙幽深的眸子此刻正定定的瞧著她,其中含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光是瞧著都能讓她喘不過氣來。

姜梨只覺得這剎那間,她好似變得不會說話了。

不同於將將鬧市中的喧鬧嘈雜、人聲鼎沸,這小巷墻角處落了不少灰,年歲想必也是極為久遠,仿佛鮮少也未有人來過。

加之現在兩人正相對而立,被這般靜謐渲染下來,更覺得令人壓抑。

顧珽眸光緊盯在少女身上,瞧出她面色害怕,眸光微不可查的黯了黯。

他將唇抿得很緊,許多埋藏於內心深處的話,此刻不知該如何講。

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將人放跑。

顧珽緩步上前。

怕走得太急會將人嚇得更害怕,他放緩了步子,慢慢朝前走。

此方地界只餘他們兩人,這步聲雖細微,卻在空寂處被放大了許多。

看見他眸中愈著寒意,再加上晦暗的神情,姜梨莫名就有些心慌,還有些跑路後被抓到的心虛。

衣襟之下,“怦怦怦”的心跳聲似乎就響在她耳邊。

即便是袖擺下的手打著哆嗦,她想也不想就往後退了兩步。

連聲線都在發著顫,“我,我警告你,你……你別過來啊。”

姜梨本以為這警告多少能有點用,可她嗓音本就含嬌似嗔,此番夾了些許顫音的出聲,倒不似威脅,反而像是蜜意情人間,姑娘家的嬌嗔。

聽在耳中,哪裏有半分威脅的意味。

她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

小巷被廢棄已久,道算不得深,姜梨到底還是被逼至墻角,再也無路退無可退。

擡眸看去,只見面前的男子眸色晦暗,一步步仿佛踩在她心尖上。

終於,腳步輕響聲停下,顧珽站定在她身前。

姜梨想過一萬種跑路後被逮到時該說什麽,可沒想到這場景真來了,她反而不知該說什麽。

顧珽本就人高腿長,現在不用坐輪椅,兩人間的身高差便被拉得更大了些。

姜梨被迫適應著現在的高度差距,等了半晌,終於聽見他嗓音淡淡的出聲——

“不跑了?”

這道音線說得極淡,好似含了萬種情愫在其中,卻又將那些情緒壓得極深,姜梨想窺探一二,卻聽不出究竟是何意思。

姜梨低頭看著裙擺下的繡鞋,偷偷撇嘴。

她哪裏是不跑了,分明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可這話她也只敢暗自在心中腹誹,到底沒那個膽子說出來。

好不容易重生,她還想多活幾年。

姜梨心裏打著鼓,怯怯的悄悄看去,就見那雙比往昔更加深邃的眸子正定看著她,也不知是看了多久。

終於,站立良久的顧珽動了。

他好似有些不滿兩人間仍留有一臂寬的距離,不加多想便欺身上前,雙手撐在小少女身側。

姜梨身段嬌小,他此舉輕而易舉就叫她再沒半點退路。

這下,適才還有些遠的距離,登時被拉近了許多,兩人面頰相對,呼吸灑在對方耳畔,只餘下區區幾毫厘。

姜梨不知他這又是何意,可她再無可避,心中仍留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只能將頭瞥開不去看他。

她肩上背得有小包袱,因著這下偏開頭的動作,那根包袱細帶驀地便漏了出來。

可姜梨現下並不知道,自然更看不到男子雙眸中加深的暗色。

顧珽看出她的拒絕,到底沒做出什麽強迫人的舉動,只低頭盯著那根包袱細帶,指腹間輕輕摩挲起來。

包袱就背在姜梨肩上,她自然察覺出了這輕微的變化。

“你……”

她只將那個“你”字說了出來,對上那雙冷眸,莫名就噤了聲。

救了大命了。

要殺還是要將她強取豪奪直說就行,可他卻偏偏只字不言,知不知道這樣很讓人揪心的?!

唔,這些時日她把那本追夫寶典都給看完了,還看了不少的話本,漲了不少知識,也不知被他這樣的人強取豪奪該是何等滋味。

尤其是那雙素來都只有冷然的眸中,為她染上欲念,再看這般冷傲自持的人為她癡狂的模樣,能不能不要太讓人心動!!

要不是時機不對,姜梨都覺得她能嗷嗚出聲了。

嚶嚶嚶,好想看到夫君對她這樣那樣,

姜梨生怕他看出自己心內的想法,竭力忍下小鹿亂撞的心跳,保持著之前那般生氣高冷的表情。

她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指,抵住前方離得愈發近的胸膛,

“你你你你,你要做什麽?”

卻不想顧珽並不答這話,指骨輕輕摩挲著包袱細帶,撐著墻的手改為攬住了她的纖細腰肢,眸中湧動起她看不懂的情緒,眼尾還泛著猩紅。

“阿梨收拾了包袱,是準備跑到哪裏去?”

“我收不收拾包袱與你有什麽關系,你不是什麽事情都不願意同我說麽?”

姜梨面不改色的將這話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麽不對,猛地仰頭看著他。

他他他,他方才喚她什麽?

她沒聽錯吧?

心頭咯噔了下,姜梨咽了咽唾沫,“你你你,你剛才,你剛才喚我什麽?”

腰間的桎梏感令她有些不舒服,下意識就想退開,奈何兩人間力氣懸殊,姜梨掙脫不開,只能維持著這般姿勢問他。

良久也沒等到眼前人的答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姜梨只聽頭頂傳來了聲幾不可見的輕嘆。

直至周遭灑下的陰影變大,她只覺得肩上忽然變得重了些。

姜梨不知道他又要作何,怯怯地轉首看去,才見他將下顎放在了自己肩上。

難怪這麽沈。

顧珽視線放在面前白皙纖細的脖頸上,嗓音低沈喑啞。

“我喚夫人阿梨,怎麽了?”

現今事情都已處理完了,他今日得到她逃走的消息時險些沒控制住心緒,為了避免以後還會嘗到這滋味,看來不/逼/逼/這小騙子是不行了。

既然她不願說,就由他來開這個口。

這聲“阿梨”實在來得太過猝不及防,姜梨仍舊維持著偏頭的姿勢,目光怔怔的看著他。

他喚她本名時面不改色,神情並未有半分震驚,能是說明了什麽。

顧珽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既然早已知曉,前些時日還是用同往常一般無二的語氣叫著“姜柔”。

姜梨不知道他既然知道真相了為何還要那般,但依著他多疑的性子,不外乎就是因為想要試探。

心間亂糟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心頭堵得很難受。

顧珽只見那雙看著他從來都是歡喜希冀的眸子,此時滿是受傷與生氣。

他右眼莫名跳了跳。

姜梨收起了往日的軟糯溫吞,冷聲道:“既然顧大人早就知曉,那還要整日看著我演戲,真是難為大人了。”

“你誤會……”

姜梨不待他說完便出聲打斷,“哦,不對,是小女子的疏忽,殿下不待多時便要登基了吧,到時定是能恢覆淮南王爵位的,按理該是顧大人承襲爵位,不知我該叫你世子,還是王爺?”

葉策同顧珽是表兄弟,他又管蘇後叫姨母,身份還有什麽難猜的,蘇後母家只有一個嫡妹,便是昔日的淮南王妃。

這話說得生疏又難聽,顧珽支起身,將下顎從她肩頭移開。

以前還會甜甜的喚他夫君,現在竟能面不改色的叫他官職爵位了?

“想不到還是夫人狠心,有事喚我夫君,無事叫大人?”

聽見這聲略帶低啞的“夫人”,姜梨心跳驀然加快。

他之前從未這般喚過她。

但姜梨現下心頭有氣,努力穩了穩呼吸,冷哼了聲將頭瞥開。

突地,那雙摟著她纖腰的手使了些力道,托於身後,扶腰將她往前帶了帶。

他力度雖穩,但這變故來得太突然。

慣性使然,姜梨朝前撲了過去。

下一瞬便進了那個滿是清冷的懷中。

姜梨現在不想離他這麽近,下意識就想逃開,可腰間緊緊箍了只手,力度大的不容她掙紮。

正在掙紮間,臀/上突地傳來抹痛感,姜梨面色僵了僵,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

連眼都忘了眨。

顧珽,打……打,打了她的屁/股?

她還沒將他打一頓出氣,他竟還敢打她。

尤……尤其還是這般私密的部位。

姜梨羞紅了臉,哪料她還未說話,眼前這個罪魁禍首卻換了個姿勢,食指將她下顎擡起。

現在他們身高差距太大,原本顧珽坐著輪椅姜梨還不覺得有什麽,可現在這般被人俯視,加上方才被打了屁/股,此時心頭更覺得羞辱。

顧珽對上她漲紅的臉,俯身咬了下她挺翹的小鼻子。

這力道有些大,姜梨吃疼,輕輕“嘶”了聲。

小嗓音裏滿是羞意和惱怒,不滿的控訴道:“除了咬唇還咬會鼻子,你屬狗的啊?”

擡手將她散落的碎發撥回了耳後,顧珽嗓音極淡。

“這一下便當做懲罰了。”

“你,你竟然……”

“我竟然什麽?原就是阿梨騙了我,現在罪魁禍首還要來顛倒黑白,委實該打。”

說起這個姜梨便心虛起來,當初她同姜柔替嫁的初衷是為了與仰慕之人距離更近一些,但不得不說,拋開那些外來因素,確實是她欺騙了他。

這個她反駁不了。

姜梨嘴唇囁嚅了兩下,她撲扇著眼睫,小手不安的攪著裙襦。

“那……那你也不該知道了真相都不同我說,我騙了你是我不對,但你不也騙了我麽?這便當做扯平抵消了,況且,你離府一連消失了數日,還同我說了那些話兒,怎麽、怎麽也該是我更生氣才對。”

這話乍一聽仿佛有些道理,但細細思索下來,是極不占理的。

顧珽垂眸靜靜看著她蠻橫狡辯。

小巷裏靜得很,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姜梨不知他是怎樣的思緒,但她能聽見自己略帶了些急促不安的呼吸聲。

他這般不言語,氣氛便又尷尬了下來。

姜梨洩了氣,恰逢墻頭樹梢掉下了些樹葉,伸出腳將那礙眼的枯葉給踢了開。

也不知是不是越煩什麽就越來什麽,本只掉下來三兩片枯葉,她踢開了後,頭頂反而又接連掉了幾片下來。

低笑聲在空曠的小巷內很響,姜梨對眼看去,便見他素來深邃的雙眸,此時含了幾分笑意。

分明兩人距離相隔的並不遠,偏偏他滿身未沾上半點塵土落葉,反而自己卻被枯葉落了個滿肩。

姜梨:“……”

果然,連這風和落葉都是勢利眼,知道這人惹不起就光來欺負她。

兩人俱是這般不言語也不是個辦法,姜梨略微思索了下,下一刻,櫻唇動了動。

“那個,要不然……”

卻不想她剛一開口,就聽見後方廢棄的瓦房處傳來了幾許瓷器摩挲的聲響。

破空聲離得越來越近,還未等她回頭看去,緊接著自己腰間被用力的一攬,兩人間的距離便被迫倒轉了過來,她連帶著被他攬進了懷裏。

瓦房上那東西掉落的速度太快,姜梨還來不及瞧清楚,就聽見了“哐當”兩聲響,在空曠的小巷中極為刺耳。

姜梨剛才雖沒看清楚,但能看見有東西從瓦沿處落了下來。

最後砸在了顧珽的背上。

她餘光瞧見有細碎的瓦片掉在腳邊。

這是什麽意思姜梨很清楚,是他替她擋下了那東西。

想到顧珽可能受傷了,姜梨掙紮著欲從他懷中起身,話中盡是焦急,連那副生氣冷淡的模樣都裝不出來了。

“你放開我!”

她得看看是怎麽回事。

奈何顧珽卻不許她動。

清冽低啞是嗓音響在姜梨耳邊。

“無事,不過就是這邊的房屋年久失修,有些破碎瓦片掉下來罷了。”

顧珽本就不覺得疼,姜梨眼中的關心簡直顯而易見。

胸腔輕動牽引出震顫,他將頭窩在她脖頸處,悶悶低笑了兩聲

姜梨明顯不信,只當他在哄騙她。

“整日說我傻,我看你才是真傻,笑什麽笑,疼不疼你沒感覺啊?”

“我穿了戰袍你忘了?下面都是盔甲,真不疼。”

剛才姜梨心中溢滿了擔憂,聽他這麽一說才想起來這回事,勉強放下心來。

箍著她腰身的手松了開,兩人相對而立。

男子聲音低啞又慵懶,光是聽著就能醉人。

“不生氣了,同我回府,嗯?”

若說旁的事情,無論是文策抑或兵法武論,顧珽都能信手拈來,從未被難倒過。

唯獨對著姜梨,他有些犯了難。

若是她真要走,顧珽自己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些什麽。

但……倘若真要將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到底有些狠不下心。

姜梨眼眶泛了些紅,囁嚅著唇,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突地,她視線被一抹暗紅色吸引住。

姜梨定神看去,才見那是在顧珽手臂處,因為他現在側身對著她,很輕松便能將其看清楚。

只見那小臂處的衣襟破了兩寸,有個十分清晰醒目的傷口,現下正破了皮,殷紅的血跡向下淌。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方才被那瓷片劃傷的。

心緒被一股名為擔心的情緒占滿,少女哭腔再也按捺不住——

“還說沒傷還說不疼,你還嫌自己身上傷口不夠多是不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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