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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甜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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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甜膩

這話來的太突兀,姜梨要將蒸糕倒掉的動作也被嚇的微微一滯,回頭疑惑道:“夫君怎麽了?”

顧珽昨夜被那貓兒擾的一夜未眠,他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地了,一看到她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就燥的慌,鬼使神差的便脫口說出了那句別扔。

不過是這人方才又做出那副要哭的模樣罷了,他歷來就看不得女子在眼前哭,絕不是因為別的緣故。

他往日何曾來過後院,今日過來也只為了讓她將那礙眼的貓拿走罷了,至於方才為何會開口,他自己也不知道。

暗嘖了聲麻煩精,顧珽偏頭避開她的目光,眸色微垂。

“你也說了這蒸糕是珍霖閣的招牌,只一小碟便要幾十兩,你如今既已嫁進了顧府,自然要執掌中饋,這般說倒就倒哪有半分主母樣子?”

姜梨被他的大道理說的楞了楞神,眨著雙眼滿是無辜,“可這蒸糕不是夫君自己說的不想吃嗎?”

明明就是他自己不說清楚,方才還說她自以為是呢,把話說的那麽難聽。

壞男人!

“我是這般說的,可誰讓你倒掉的?”

“可夫君自己說不的不吃,既然夫君這般擔憂府中銀兩不足,那最應該做的不是以身作則麽?”

姜梨想到他剛才那句傷人的話就委屈,決心想要報覆,壞心的把自己咬過一次的蒸糕拿了起來,遞上前去,端起當家主母的模樣,柔聲勸道:“夫君,吃了吧。”

顧珽被她噎了一瞬,嫌棄的看了眼面前殘缺了一小塊的蒸糕,側面有個清晰小巧的牙印,便是傻子都知道是被人咬過的。

這女人不僅難纏,滿嘴謊話,還作。

奈何話已經被他自己給堵死了,只得騎虎難下的將那塊蒸糕給拿起。

姜梨趁機餘光偷瞄,心中樂開了花,用力的將翹起的唇角壓了下去。

那蒸糕缺口是她方才特意把自己咬過的那端擺在前面的。

見他動作實在太慢,忍不住催促道:“夫君快些吃了吧。”

顧珽哪能沒註意到這視線,額角青筋突突地跳。

見他就要將那被咬過的那端送入口中,姜梨偷笑的像個得了糖吃的小孩。

夫君的口水沾了她的口水,大抵也算接吻了吧?

卻見顧珽眼看著就要將那塊蒸糕咬下之時,臨時將點心沒被咬過的位置換了過來。

姜梨勾起的弧度登時停在嘴角,悶悶不樂的捏了捏帕子。

顧珽眼角暼到她這表情,垂下眼瞼,唇角不自覺漾了個極淺的笑。

這笑來的快去的也快,姜梨若不是一直在看他,險些就以為自己出了錯覺。

還不待她說話,就見他已經輕輕將那蒸糕咬了口。

姜梨立馬的湊上前,眼睛眨也不眨的問:“夫君覺得味道如何。”

甜膩的糯米味入了口便膩的慌,顧珽只嘗過了一口後,便將那膩的粘牙的蒸糕放回了小碟子裏。

他偏頭瞪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伸手倒了杯茶灌進口中,一盞茶入了喉卻沒什麽用,現在那股子膩味都仍留在唇齒。

姜梨撐著下巴,就看見那喝茶時滾動的喉結,不禁咽了口唾沫。

唔,夫君喉結真好看,好想捏捏。

見他將茶飲完了,姜梨又端起茶壺斟了一杯。

“夫君好興致,吃了點心還得品茶,妾身也覺得點心配茶不錯。”

顧珽平日用膳都偏清淡,甚少吃這些甜食,更不愛吃零嘴,耳邊都是少女的喋喋不休,目光冷的仿佛要殺人,嘴裏只生硬地擠出兩個字。

“太膩。”

這些女子素日就愛吃這般粘牙的東西?

果然這人就沒安什麽好心腸,說她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姜梨自以為馬腿拍的恰到好處,借著低頭倒茶的動作,聽完這話暗自翻了個白眼。

這蒸糕哪裏膩了,分明甜膩適中,她方才接連吃了好幾塊都無事。

顧珽正欲開口讓流川推他走,那股困倦又湧了上來,這才想起來意,冷聲道:“若你不想那只貓死了,就去將那畜生拿走。”

姜梨塞給他的那只貓兒不過是只還未斷奶的小貓兒,昨夜擾的他整夜都沒安寢。

這話說完,顧珽也不等她答話,徑直便走了。

唯有姜梨站在原地細細思索起來。

方才夫君強忍著咽下蒸糕的表情不似作假,難道府中真的已經窮到揭不開鍋了?

怎麽之前也未曾聽說這回事。

正巧綠蕘被遣了回來侍候主子,走近了便看見姜梨在發呆,輕聲問道:“夫人在想什麽呢?”

姜梨回頭看了眼她,想到剛才顧珽吃那蒸糕嫌棄又隱忍的模樣,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小心又帶著試探的悄咪咪問道:“綠蕘,咱們府裏,最近是不是有些難過?”

“不知夫人說的是何種難過?”

若說按大人那脾性,確實磋磨下人。

“就是,府中家底是不是沒剩多少了?”

綠蕘不知她怎麽會突然問起府中事來了,更加疑惑了些:“夫人何出此言?”

自大人出事後,聖上的賞賜就未曾落下,賞的盡都是些頂好的物件,有時還一箱一箱的往府中擡,都存在府中庫房裏。

哪裏像是窮困潦倒的模樣?

姜梨見她不願正面回答這問題,以為她是有口難言,越發篤定了方才顧珽沒騙她。

即便夫君都已是朝中三品,卻仍舊不驕奢淫逸,沒染上半點那些惡習,便只能說明這是個會為天下百姓著想之人,憂百姓所憂。

姜梨低著頭,心中全是與有榮焉,心裏喜滋滋的。

史書誠不欺她!

她家夫君可真是個頂頂好的人呢。

外界那些人真是沒眼光,看把她夫君都傳成什麽樣兒了!

至於顧珽方才說的那些傷人的話,早被她拋在了腦後。

府中既然那麽缺銀子了,夫君整日操勞憂心,脾氣不好在所難免,她是夫君的娘子,應該體諒夫君才對。

所以,盡管那蒸糕不合夫君的胃口,他也強迫自己咽了下去……

姜梨突然覺得自己剛才做的不像人事。

“夫人又怎麽了?”

姜梨見綠蕘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以為她是埋怨自己嫁了過來也不曾管理府中事物,莫名被看的有些愧疚。

她猛地拉起綠蕘的手,堅定道:“綠蕘,你放心,我會好好打理府上事物的。”

嫁過來這幾日她都只顧著攻略夫君了,還真沒想到要學著管家這回事。

說做就做,姜梨現在滿滿都是幹勁,立即吩咐道:“綠蕘,你去將府中賬本取來。”

說完這話她便將人遣了下去。

站在門口的綠蕘心裏抓麻,方才夫人說完就將她遣了出來,也不等她拒絕。

府中賬本哪是那麽好拿出來的,都在老管家那兒。

唯獨能吩咐管家的,便只有那一個人。

-

這邊,流川推著顧珽回了書房,正準備將今日的公文搬了過來,窗外忽地響起鴿子咕咕的叫聲,三長一短,十分有頻率,與那些蟬鳴鳥叫截然不同。

他立時就聽了出來。

是府中養的信鴿。

不需顧珽多言,流川聽後立刻走到窗前,將鴿子腳上綁的繩索解開,取出那裹成團的宣紙,再將信鴿往空中一拋,不待多時,便只能看見一個黑點朝著京都西側飛了過去。

做好了這一切後,流川也並未多看那宣紙一眼,恭敬的走到桌案前遞了過去。

顧珽伸手接過,將其展開,待看完其中內容後,眸色洶湧如墨。

信中說,那人仍舊沒有音訊。

將宣紙上的消息看完後,顧珽才把那張小箋放入紅燭之上,火焰立時吞噬整張紙,散出一股焦味。

燃燒起來的信紙被扔入燭臺,只剩了碎屑。

流川也不知那信上內容是什麽,雖好奇卻也不敢多問,立於案前等了良久,才聽見上首的人緩緩說道:“仍沒有消息。”

這聲音透著些疲憊。

自他得了消息起,接連派了三隊暗衛出去,只為尋找那人消息,半年時間過去卻依舊沒有結果。

沒有結果便罷,除了最後派出去的人還能時常傳回來些消息,先前派出的兩隊人馬仿佛石沈大海一般,沒有生息,就連是死是活都尚未可知。

仿若冥冥中有人在特意阻止些什麽。

流川眉峰蹙緊,愈發覺得事有蹊蹺。

“第三隊暗衛都查不到消息?”

顧珽倒是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也沒回答他這廢話,指骨微曲,輕扣在案幾上,發出的聲音沈悶而又有頻率,聲聲砸在人心上。

“我答應了替他守好這江山,不過要是再沒消息,我倒不介意將他這天下給奪了去,還救命之恩也得有個限度。”

這話要是叫外人聽了怎麽也得告發個大不敬,唯有房中的流川知道,主子是真有這本事。

百姓都道當今聖上賢明愛才,只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大楚欣欣尚榮、盛世昌平下都掩藏了些什麽暗藏洶湧。

不過只是今上的自欺欺人罷了。

顧珽沈默良久,忽而問道:“流峰那邊如何?”

“已潛進了宰執府,有三日未傳回消息了。”

顧珽眉眼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輕扣桌案的聲音停下後,才緩緩道:“給他傳個消息去,將夙霖給盯緊了。”

得了吩咐的流川出了門,恰巧就撞上了壯著膽子過來的綠蕘。

見她那副急匆匆的樣子,流川蹙眉問道:“綠蕘?你不在夫人院中伺候,來這邊作何?”

府中下人可向來都是繞著這院子走的。

綠蕘見撞到的是他,微松了口氣。

是流川也好,至少不是大人。

“夫人說要幫著料理中饋,讓我過來拿賬本。”

流川聽言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書房,思忖半晌才道:“知道了,我代你問問大人,先回去伺候你主子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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