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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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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吃肉

殷如意也曾在諸多陰謀算計中脫穎而出,她絕對不是個任人擺布之人,當初皇後以殷如意腹中的孩子為籌碼,誆騙殷如意將孩子生下,她來給唐訣下毒,等到唐訣死後再說這孩子是她的,屆時太後成了太皇太後,皇後成了太後,殷如意的孩子還能成為皇帝。

殷如意對這個建議心動,卻不會將自己的孩子送出去由他人控制,皇後給唐訣下毒,殷如意也同樣給皇後下毒,按照他們原先的計劃,若唐訣在前年中毒去世,去年春分時期殷如意產子,皇後成了太後,垂簾聽政,再按照皇後身體裏的毒性發作時間來看,今年春季皇後便死,一歲多的孩子回到了殷如意的手中,無人能掌控她,也無人能睥睨她。

只是世事難料,皇後原先就沒打算讓殷如意好好地活著,活成太皇太後,但皇後同樣沒料到自己居然會被對方擺了一道,最終身體潰敗,斷送了將來。

這些,也是雲謠反反覆覆猜想才總結出來的結果,恐怕也只有這個說法,最符合事實了。

二月底,皇後的病情加重,整日昏沈,甚至不能開口說話,只能發出‘嗯’、‘啊’兩個音節,有些人與她說話時她也算清醒,因為身體裏許多器官被燒壞,故而大小便失禁,床單每日要換好些次,口不進米,只能用勺子舀一點兒水或者奶液給她耗著。

這個消息傳開,宮中的女人都等著最後的通知下來。

孟太醫說,太醫院裏的太醫大多膽小怕事,與他這種閑散人士不同,太醫院裏的太醫身上多背著世家太醫的名號,家中還有妻兒老小,有祖上聲望,他們不能辦錯任何一件事,故而用藥、用料都只能小心謹慎,從不敢鋌而走險。

若一年多前皇後的肺腑沒有被毒藥徹底侵害時能讓孟太醫使法子逼毒,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治好了之後至少能再活個十多年,只是現在為時已晚。

皇後的年齡,也不過才二十四歲而已,正直風華之時,卻要如樹枝上搖搖欲墜的枯葉,最終落地。

三月初一,清頤宮中傳了一次通知,皇後停了半盞茶時間的呼吸,太醫們都以為她要不行了,便匆匆將消息放了出去,雲謠身為宮裏妃嬪,自然得去清頤宮中送別,消息傳到了延宸殿,尚公公問了唐訣一聲:“陛下去瞧瞧嗎?”

唐訣正在練字,手上的傷口愈合了許多,漸漸也好看了,他筆上沾了墨水,遲遲沒落在紙上,最終一個字寫得有些歪,不過落筆之後卻沒有絲毫猶豫,他道:“不去。”

說了此生不見,那便不會再見,齊瓔珞是死是活,他都不管。

雲謠在去清頤宮的半路上,又瞧見從清頤宮裏出來的小太監,小太監匆匆來報,皇後沒有西去,只是斷了呼吸,這會兒呼吸又好起來了,整個人面色瞧著也比先前要好許多,恐怕是孟太醫匆匆趕到,一劑藥灌得及時,這才搶回來了一條命。

雲謠微微皺眉,總覺得這不是個好預兆,她在清頤宮的門前還碰見了宮裏其他女人,淑妃與陳曦並肩,兩人身後是沐昭儀與陳婕妤、醇婕妤。

齊靈俏早早就來了,現如今已經在清頤宮中,幾人碰面有些尷尬,互相頷首算是打了招呼,那沐昭儀與陳婕妤、醇婕妤倒是朝雲謠這邊湊近,臉上掛著淺笑福身行了個禮,道了句:“雲妃娘娘好。”

雲謠聽見只覺別扭,三個人巴結的嘴臉也一眼就能瞧出來,她沒理會對方,跨步入了清頤宮。

清頤宮裏的味道比她上回來聞到的要難聞許多,之前也就是酸腥味兒,現在又加上了一些血腥味兒與沒揮散出去的臭味兒。皇後躺在床上,因為呼吸困難,鼻息之間發出呼嚕呼嚕仿佛進水的聲音,不過她的眼還能睜,她的嘴還能張,也比先前好許多,能說出斷斷續續的幾個字。

她的腿已經浮腫了,蓋在被褥裏頭僵硬發紫,曾經那般鮮亮的美人兒,如今卻成了幹柴枯瘦的模樣,因為毒藥引發的病痛讓她生不如死,卻又因為身份,沒了死的權利,哪怕一只腳踏入了鬼門關即將解脫,還是有人在努力將她搶救回來。

屋內的人按照宮裏位分排列站好,雲謠和淑妃並肩站著,接下來便是陳曦、沐昭儀,然後是陳婕妤、醇婕妤,齊靈俏站在了最後,一雙眼已經哭了半天紅腫了,正探頭朝前瞧。

淑妃的眼眶也微微泛紅,孟太醫急得滿頭是汗,還在給皇後紮針,雲謠瞧見心裏難受,於是瞥開視線,剛好看見齊靈俏的表情,於是對齊靈俏道:“你站我這兒。”

齊靈俏眼中道謝,連忙上前走到了雲謠的身邊,她的手帕濕了一半,正緊緊地攥在手心。

齊靈俏與皇後一開始並不交好,她們之間的感情,都是虛假著,虛假著,不知不覺便深了,齊靈俏眼見著皇後從光鮮亮麗的皇後,變成了如今這般可憐模樣,她也透過皇後看穿了唐訣真正薄情的一面。

從某個方面來說,她當真有些像皇後,也曾雙眸發亮,如璀璨寶石,卻又經歷了冰霜,如今不敢去碰情愛一關,更不去相信這世間真情了。

她曾有些囂張跋扈,在漪清閣中組起了小團夥,仗著自家家世不錯便不將他人看在眼裏,哪怕碰見了唐訣也是纏著粘著,嬌滴滴地說話,如今少了那些刺眼的光華,整個人瞧上去倒是順眼許多,少了棱角,溫潤了,不獨特,卻更適合後宮了。

雲謠有些唏噓,與幾人站了有一刻鐘後,淑妃率先招呼大家先在外頭坐著,都暫且不回去了。

這一坐便是兩個時辰,屋外的天都快黑了,皇後的體力漸漸恢覆了些,神智也清醒過來了,孟太醫忙了許久有些虛脫,然後被太醫院的太醫們扛了回去,太醫們走了,皇後暫且也沒有生命危險,這群守著的宮妃們也可以回去了。

雲謠出清頤宮時瞧見迢迢就在清頤宮門前站著,迢迢一瞧見她來了,連忙道:“娘娘,陛下等候您多時了。”

雲謠一怔,問了句:“他在淳玉宮?”

“到了有半個時辰了。”迢迢點頭,有些焦急地轉身讓雲謠先走,自己跟在後頭時回頭瞥了一眼,剛好瞧見陳曦的那雙眼,陳曦直勾勾地盯著雲謠的身影,瞧著並不友善,迢迢心中一慌,背後莫名起了一層冷汗。

陳曦剛好收回視線,又與她對上了目光,兩人視線相撞便同時收回,誰也沒做聲。

雲謠到了淳玉宮,唐訣正站在涼亭後方餵魚,即便是三月初,天氣回暖了,可一旦到了天黑還是有些涼意的,唐訣身上沒披披風,也不知在魚池邊站了多久,雲謠走過去率先摸了一下他的手,手指冰涼,又反手貼了一下他的臉,臉頰也是涼的。

“怎麽不進屋?這些小事讓下人們來做就好了。”雲謠說。

唐訣將裝了魚食的小碗遞給了嫣冉,嫣冉接過來繼續餵食,唐訣拉著雲謠的手朝寢殿的方向走說:“反正現下沒事兒,以前也餵慣了。”

雲謠抿了抿嘴,心裏知道唐訣必然聽到消息了,不過還是告知對方道:“皇後的身體大好了。”

“回光返照罷了。”唐訣說。

雲謠一時語塞,卻也找不到理由反駁,實則她也是這麽認為的,皇後那個模樣,又是中毒,肯定是活不久的,人死前都有回光返照,少則幾個時辰,多則十幾天,看上去像是要好了一般,其實不過是身體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然後便是長眠。

兩人坐回了屋內,安靜了片刻後唐訣才扯開話題,問她:“去春獵時你想騎馬嗎?”

“可以嗎?”雲謠擡眉:“尚藝告訴我隨行春獵的妃子是碰不得馬匹與弓箭之類的,只能在營帳附近看著。”

唐訣抿嘴輕輕笑了笑:“只要你想,朕說可以就可以。”

雲謠點頭:“那我自然是想啊,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騎在過馬背上。”

唐訣嗯了一聲道:“列隊過幾日便離開皇宮,此行春獵有大約三五天左右,離京都也不遠,出城行半日便到,到時候讓你騎馬跟著一起來回可好?”

“好啊好啊!”雲謠的心情好轉了些,不過還有些擔憂:“可是我不會。”

“朕教你。”唐訣道:“再幫你選一匹好馬,打一副好弓箭,等春獵的時候讓你也上場騎射,怎麽樣?”

雲謠連忙點頭:“更好了!我若打到了獵物,你當如何賞我?”

“你想要什麽?”唐訣問,迢迢從外頭進來,端了一杯茶和一些糕點,唐訣拿了一塊綠豆糕給雲謠,雲謠仔細想了想後說:“我現在不知道,不如你就先欠著我?等我想到了再找你要。”

“也好。”唐訣答應地爽快,雲謠一怔,開玩笑地問:“你就不怕我跟你要晏國的江山啊?”

“你不會喜歡這些的。”唐訣搖頭,眼眸輕輕垂著,嘴角笑容加深:“朕了解你,這個要求,你寧可用來尋朕開心,也不會要這累贅。”

雲謠一雙眼明亮地看著唐訣,不可否認當唐訣說出這話後,她的心跳加快了些許,眼前人的確足夠了解她,她不會要那些虛無的東西,這個獎賞,或許日後她在樹梢上看見一朵漂亮的花兒想戴在發髻之上,唐訣為她摘下了,也算是完成的。

尚食局的人送晚飯過來,雲謠趁著唐訣不註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頰,然後說:“吃飯!”

布菜的小太監看見這一幕差點兒將手上捧著的湯給灑了,唐訣沒在意,也沒說懲罰他手腳粗笨,小太監連忙退下後,才聽見方才膽大捏著陛下臉頰的雲妃娘娘正咯咯直笑。

唐訣不喜吃肉,雲謠喜歡,雲謠給唐訣的碗裏夾五花肉片時唐訣微微皺眉,雲謠說的理由是:“我若自己胖了得多難看啊,要胖我倆一起胖,以後也互相不嫌棄。”

然後唐訣就將那塊肉給吃了,一口吞下,差點兒噎著,雲謠拍著他的肩膀順便給他舀了半碗飄著黃油的老母雞湯,這一桌膩味的食物吃得唐訣腦子有些暈乎,起身時打了個嗝,楞是把自己惡心得不行。

雲謠還在吃雞腿,笑著對唐訣道:“二十也算長身體的時候,別總吃那些清湯寡水的,多吃些肉也不錯,說不定你這個頭還能往上再竄一竄呢。”

唐訣一聽,咬著點兒下唇道:“朕先回去了。”

雲謠沒起身,從懷中掏出了一條繡帕,擦掉了嘴角的油後擡手揮了揮,笑著對唐訣嬌滴滴地說了句:“有空常來坐啊~”

然後她瞧見唐訣腳下一趔趄,往旁邊跳了兩步差點兒摔倒了,他回頭瞪了雲謠一眼,耳根泛紅,開口道:“不許這般說話!”

雲謠呲溜一聲喝了口湯,眼見小皇帝在眼前消失,她長舒一口氣,心裏突然起了個念頭,他若不走就好了。

唐訣出了淳玉宮,小劉子就在門邊上候著,小劉子以為唐訣要走,結果唐訣站在原地定了定,突然扭頭問他:“朕矮嗎?”

小劉子瞥了一眼比自己幾乎高出一個頭的男人,迅速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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