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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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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迢迢

尚公公走後,便有一名小宮女匆匆端了杯熱茶進來。

宮女大約十六、七歲,雲謠見她眼熟,記得她以前跟著秋夕學過刺繡,很會養花兒,涼亭後的魚好似也是她餵的,於是雲謠問她:“你是叫嫣冉吧?”

宮女擡頭,有些震驚地看著她,糯糯道:“奴婢、奴婢是叫嫣冉。”

雲謠點頭,看來她記性還是不錯的。

嫣冉心中好奇,從去年年底開始,她就被內侍省來來回回調了好幾次了,以前是在淳玉宮做活了,跟著雲妃手下日子過得很快活也很輕松,雲妃沒有架子,也喜歡與她們玩鬧,秋夕姐姐人好且溫柔,迢迢也天真活潑,只是雲妃死後,她們便各散東西了。

秋夕不在了,迢迢也去了逸嫦宮陳昭媛那兒,淳玉宮裏的一些姐妹,還有小太監,大多都不在一處,也很少碰面了。

其實她們以前也都幹過苦活,只是在淳玉宮過得太好了,養得金貴了些,再從淳玉宮出去,便沒那麽討上頭人歡心了,去年年末大雪,姬國送了和親公主來與陛下為妃,被稱為宮中禁地的淳玉宮居然又將他們找了回去,只是也有吩咐,誰也不準打攪和親公主半分。

他們不言語,只低頭做事,不過在淳玉宮做了幾日,便又被遣散,如今過了一個月,卻再度回到了這個地方,其實手下人心中都有些慌,來來回回這麽下去,他們在一個地方做不久,也無法往上升,沒人用,便會很難過活。

嫣冉的心思寫在臉上,雲謠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他們怕她,畢竟她現在是姬國來的和親公主,不是什麽脾氣好的雲妃,雲謠要讓他們與往日一樣待自己一心一意,必然需要重新示好。

所以她從懷裏掏了掏,又掏了兩個沒剝皮的橙紅小橘子出來,放在嫣冉跟前對她笑道:“尚藝沒口福不吃,給你吃。”

嫣冉一楞,她定定地看著雲謠的笑臉,瞧見那雙熟悉的眉眼,驚覺原來這位和親公主的眼下也有一顆亮眼的紅痣,而且性子,似乎沒那麽不好相處。

“拿著呀!”雲謠道。

嫣冉接過橘子,行禮道謝:“奴婢多謝公主。”

雲謠將腿盤在了椅子上藏在銀狐毛鬥篷裏,她順著門看向寢殿外的院落,還是冬日的蕭條,沒有半分顏色,雲謠又想起來什麽,於是道:“去,將宮門前馬車上的水仙給我拿來。”

花雖然差不多落光了,看上去就像是種了一盆蒜,但好歹是綠色的,清新。

唐訣回到延宸殿身上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下便直接與兩位大臣商量雪災之事了,大雪覆蓋,許多人家的門都被攔了,還有養了牲畜的也都凍死了許多,房屋上的大雪積了厚厚一層,經過融化成了巨大的冰塊,也有許多房屋都坍塌了,造成了很大損失。

人禍易擋,天災難防,戶部與工部在撥銀賑災方面商量了一番,也與唐訣說了個結果,唐訣覺得可行便讓他們下去盡快安排了,等人走了,天也快黑了。

唐訣坐回了位置上,桌案上堆了許多奏折,雖說現如今朝中的人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但還是有不少大事需要他來定奪,離開京都一個月的時間,朝中政務幾乎堆成了山,唐訣見了有些頭疼,尚公公勸道:“陛下舟車勞頓,今日還是早些歇下,明日再改吧。”

唐訣看著案上的奏折,嘆了口氣道:“推到明日不是還要看……”

他坐在了桌後,尚公公讓人將碳爐拉近了點兒,免得唐訣受涼,當唐訣拿起一本奏折時尚公公才看見了他的手,眼神頓了頓。

唐訣的一雙手上幾乎每根手指都有口子,左手的手背還因為凍瘡腫起了一小塊,聽人說凍手只要凍一年,接下來便年年凍,若不好好養著,每到冬日寫字便成問題了。

尚公公出門讓小喜子跑一趟太醫院,叫孟太醫過來給唐訣看看。

孟太醫到來時,唐訣微微皺眉握著筆,以前寫字快,現下速度慢了許多,字也沒那麽好看了。

唐訣的手上有些口子需要清理,細小的傷口還要塗藥才不會留疤,尚公公與孟太醫都心知肚明這傷口是怎麽來的,給人當那麽長時間的車夫,又是趕在一年最冷的時候,臨走前京都周圍百裏都是大雪天,手凍了也是正常的。

孟太醫塗好藥後便將藥放下了,唐訣繼續看奏折,孟太醫便對尚公公道:“這個藥每日要塗三次,塗好了藥後腫起的地方還要經常揉一揉,再有一個多月天便漸漸好了,到時候自然會消。”

尚公公點頭,送了孟太醫離開,這才站在延宸殿外朝殿內看去,唐訣的桌案上有一盞小燈,香爐飄煙,碳爐散熱,他今夜恐怕是不會睡下了,明個兒一早上了朝還有更多事兒需要唐訣親自把關的,恐怕有一陣子不能往淳玉宮走動了。

唐訣當真是一夜沒睡,次日天才微微亮他便穿戴好朝服往議政殿去上早朝了,尚公公跟著,臨走前問了小劉子一句:“淳玉宮那邊的人可到齊了?”

“所有的宮女、太監昨個兒太陽落山前便到齊了,只是那公主跟前沒個伺候的人,迢迢姑娘還在陳昭媛身邊,內侍省的人不敢去問啊。”小劉子道。

尚公公皺眉:“蘇公公現下身體不好恐怕時日無多想回鄉了,陛下也給他這份殊榮,待到蘇公公走後,大內總管這個位置便是咱家的,小順子沒了,你比小喜子又跟在咱家身後久些,這麽點兒小事兒都做不好,咱家現在的位置又如何能放心交給你啊?”

小劉子一聽,頓時打了個激靈,臉上掛著笑點頭道:“師父放心!奴才一定辦好!”

小劉子不知道這姬國來的和親公主是什麽大人物,不過他長了眼,會看,在延宸殿前待了這麽久,誰像誰,誰能得寵,他心裏也有數了,小喜子是個傻的,他可一點兒也不傻。

早些年陛下去錦園過壽,看中了一個歌舞坊的歌姬,將那歌姬帶在身邊封了個禦侍他就知曉這姑娘不一般,果不其然,雲禦侍在延宸殿的位置也就只比陛下小那麽一點兒,就是尚公公平日裏與她說話也得讓著些許。

後來雲禦侍遭逢意外死了,宮裏女子中出了個吳綾,吳綾入宮短短幾個月便成了雲妃,深受陛下寵愛,甚至獨占一宮,陛下還將淳玉宮改成了她一個人的花園,便是為了討對方歡心,只是好景不長,雲妃也沒了。

如今能住淳玉宮的人,能是什麽俗人嗎?

姬國來的公主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公主的長相,小順子昨日瞧過了,與那雲禦侍、雲妃不說八分像,那也有五分相似的,舉手投足仿若一個人,這等人物入了宮,陳昭媛也得往邊上靠靠了。

小劉子先是去了一趟內侍省,安排內侍省送到淳玉宮的東西一定要早,要快,千萬不能拖沓,這又開始問:“陳昭媛那邊,你們可去要人了?”

“劉公公,我們真不敢去,陳昭媛身邊的那是大宮女,她不放人,誰能要來啊?”那內侍省的太監道:“況且皇後娘娘已經一年多沒主過事兒了,這麽長時間都是陳昭媛與淑妃娘娘管這後宮開銷用度各類雜事,說是淑妃娘娘高陳昭媛一頭,實則還不是天天被陳昭媛壓著,她現在……說句不好聽的,皇後娘娘也不是她的對手。”

小劉子聽見這話皺眉,又想起來自己即將到手的總領太監的位置,心裏下了決定,還是他親自走這一趟。

陳曦搞不懂唐訣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和親公主上個月來時,因為這公主的長相與雲妃相似,他喜歡得很,直接讓和親公主入住了淳玉宮,還將淳玉宮以前的宮女太監們都找了回去,不過才幾日的功夫,那些宮女太監們便又被遣散了。

陳曦去過淳玉宮兩次,第一次在門前碰見了和親公主,對方並未與她說話,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晨曦見到那張臉心中驚懼,故而回到了逸嫦宮住處想對策,然後她又去了淳玉宮,與和親公主說上了話,她想挑撥公主與唐訣之間的關系,果不其然,沒兩天淳玉宮便冷冷清清,唐訣連她隨身帶來的宮女都遣散出宮了,陳曦以為她受了冷落。

長得像卻不是,看來也沒什麽用,只是這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所有人又被找了回去,甚至從昨日開始,迢迢也有些不對勁,今日她問了一番才知道,內侍省的人找過她,讓她回去淳玉宮。

陳曦靜靜地坐在軟椅上,淑妃來她這兒串門,正好碰見了這一幕。

淑妃與陳曦本就同住逸嫦宮,說起來淑妃還是逸嫦宮主位,卻為了能在後宮好過些,好幾次對陳曦都低聲下氣的了。

皇後不管事,一年多不出清頤宮,齊靈俏還是個美人,與皇後交好,性子漸漸定了下來,也不爭風吃醋,甚至很少露面了,至於那剩下的一個昭儀一個婕妤,更是對陳曦只有巴結,後宮女人少,卻還是亂糟糟的。

淑妃瞧見迢迢站在陳曦跟前紅了眼眶,喲了一聲:“妹妹這是在訓話呢。”

陳曦朝淑妃瞥了一眼,她心裏氣,暫且沒管淑妃,只讓淑妃坐,深吸一口氣好聲好氣地問迢迢:“內侍省問你時,你是怎麽回答的?”

“奴婢說了,奴婢是昭媛的人,昭媛放人,奴婢才能走。”迢迢說罷,擡起眼眸看了陳曦一眼,陳曦咬著下唇哼笑一聲:“她這是對我反擊呢。”

熱茶上來,淑妃端起熱茶喝了一口,陳曦也端起茶杯,想了想又覺得不甘心,一杯熱茶扔在了迢迢的身上,她從未發過這麽大的脾氣,嚇得迢迢連忙跪了下來,磕頭道:“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我知道,自你見了那淳玉宮裏的人,心便不在我身上了,一個月前淳玉宮裏的人又散了後,你還偷偷往門縫裏塞過炭,呵……迢迢,你心裏究竟有幾個主子呢?”陳曦說罷,迢迢回答:“奴婢是昭媛的人,昭媛便是奴婢的主子。”

陳曦抿嘴,臉色難看:“撒謊。”

淑妃道:“她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呢,別嚇壞她了。”

陳曦不做聲,淑妃又道:“陛下的心,宮裏的人都抓不住,多了個公主,少了個公主,其實都一樣。”

陳曦不甘:“你自是從未抓住過。”可她差點兒就要抓住那個人了,就差一點兒!

淑妃臉色難看了一瞬,起身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還是不打擾妹妹了。”

淑妃剛要出門,卻正好碰見了小劉子,小劉子臉上掛笑給她行禮:“給淑妃娘娘問安。”

“劉公公。”淑妃點頭,微微側身讓小劉子進去,自己站在門前沒走,小劉子剛進去,她便聽見對方說:“陳昭媛,陛下說了,叫原先在淳玉宮伺候的下人們都回去,就差迢迢姑娘了,昭媛,您看……這便讓迢迢姑娘跟咱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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