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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悖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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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悖禮

不過瞬間,眾人便將宮門外的這處小院圍了好幾層,火把將樹上的葉子都照成了橙紅色,雲謠沒想到會有人出現,更沒料到會有這麽多人一同將太後與殷琪圍住,連帶著大理寺的官兵,就像是早有預料一般。

她沒叫出聲,倒是迢迢輕呼了一聲,好在那邊已經亂成了一團,根本沒人顧及她這邊,雲謠沒被發現,又對迢迢搖頭告知她安靜,目光朝身後的宮巷看了一眼,尚公公依舊沒到,雲謠只能壓低聲音對小泉子道:“你再去延宸殿催催看。”

小泉子應聲,加上這場景也的確嚇了他一跳,他不敢待在這兒,故而轉頭就走,躡手躡腳地鉆入了宮門。

再回頭看向被火把圈住之處,太後與殷琪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兩人仿佛傻了一般看向面前的人,一切皆像是幻覺,兩人方才還濃情蜜意地抱在一起互訴終身,甚至將未來都安排好了,卻沒想到下一刻便是無路可退之境。

“羞恥啊!這實在是對先帝的奇恥大辱啊!太後!太後啊……與這殷琪,一個晏國的太後,一個從死牢中逃出的反賊,你們還是姑侄關系呢!同姓不婚,又何況是血親!有違綱常,倫理之恥!”禮部尚書本來就是個老頑固,對禮節方面甚為看重,否則也不會當初在唐訣娶了齊瓔珞當皇後時,他怕殷道旭,卻也非要讓殷如意退入後宮,不再垂簾聽政。

他雖在朝堂之上的立場不算堅定,但倫理綱常卻根深蒂固地紮在他的骨血裏,不論如何都不能敗壞這些規矩,太後所為倒是將禮部尚書氣得不輕。

陸清松了口氣,還好他在這個月結束之前找到了殷琪,否則再過幾日,京都翻遍了天也沒殷琪的下落,他就該上斷頭臺自行了斷了。

陸清想過殷琪或許會投靠殷太後,畢竟殷太後是如今殷家唯一一個活得好好兒的,還位高權重之人,當初殷家沒有造反時,殷如意就倍寵殷琪,唐訣年幼時。她便親自下了令,凡是殷琪入宮都不可攔,沒有哪個外臣能天天在後宮裏跑,日日去紫和宮中的,除了殷琪。

他原以為這兩人之間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卻沒想過是悖禮禁忌的愛情。

什麽可笑愛情,這分明是畸形。

齊瞻道:“太後娘娘,包庇反賊逃犯可是大罪,拿晏國律法來說您也沒這個權利,一旦坐實,也就只能國有國法,將您與反賊淪為一邊,關入大理寺的死牢中了。”

太後怔了怔,深吸一口氣昂著下巴道:“齊瞻,你是兵部尚書,不是刑部尚書,即便你是刑部尚書,你也無權管哀家之事,要給哀家定罪也得等陛下回來,陛下若說哀家有罪,哀家自當認了,陛下若說哀家無罪,你們縱使有天大的膽子、權限,也不能拿哀家怎麽樣。”

“是,您是太後,我們是臣子,可即便是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陛下若知曉太後娘娘夜半幽會在逃反賊不知會作何感想。”齊瞻的目光落在了太後的肚子上挑眉道:“更何況……太後娘娘您腹中所為何物?方才我們在外面雖聽不全,卻也聽清了,懇請太後娘娘再告知臣子一聲,先帝去世近八年,太後卻懷有身孕,此話若傳出宮外,讓晏國百姓皆知,不知先帝在天之靈會作何感想。”

天後一聽,頓時扶著肚子往後退了兩步,雲謠皺眉,將所有的話都聽進去了,就在這個時候宮巷中傳來了腳步聲,雲謠回頭看過去,當即看到朝自己跑來的小泉子,小泉子應當是在去找尚公公的同時與其半路碰見所以回來了。

小泉子身後除了尚公公之外,還有方才離開的皇後,皇後身後還有淑妃,淑妃身旁有沐昭儀、嫻昭儀、陳婕妤、醇婕妤、齊靈俏與陳曦兩位美人,這宮裏凡是能帶來的主子似乎都在這兒了。

雲謠有些不解,正在不久前皇後才從這扇宮門出去,又如何會從宮裏出來?

而且為何尚公公會與皇後一道?

不待她想這些,尚公公瞧見宮門外的火光便領著禁衛軍朝這邊跑了過來,他先是跑到雲謠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問了句:“雲妃可有事?”

雲謠搖了搖頭,尚公公才松了口氣道:“下回可千萬別再這樣嚇咱家了,您若掉了一根頭發絲兒陛下都饒不了我的。”

話音落了,便聽見皇後道:“這是發生了何事?”

皇後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的臉色看上去非常不好,整個人都靠在了睦月的懷裏,瞧上去像是病得不輕。

那邊將太後與殷琪圍住的人聽見了皇後的聲音讓開了一條小路,於是禁衛軍橫,其中,又將那邊圍了一層,尚公公與皇後站在一塊出面,雲謠自然也跟上了,連帶著那些大晚上都沒睡的嬪妃一起朝太後與殷琪瞧去。

太後瞧見皇後從宮裏出來時便站不住,踉蹌了兩步差點兒跌在地上,還好殷琪上前扶了一把,太後苦笑了一聲:“中計了。”

殷琪還沒明白過來什麽意思,他瞧見皇後甚至覺得皇後是來幫忙的,於是起身對皇後露出了求助的眼神:“表妹……”

“你……你叫本宮什麽?簡直無禮!咳咳……”皇後立刻咳嗽了起來,齊瞻走到皇後身邊微微皺眉道:“娘娘保重身體。”隨後他又對殷琪道:“殷琪,自你爹謀反那一刻開始你便是帶罪之身了,齊家與殷家早就斷了關系,站在你面前的是晏國的皇後,又怎容你叫一聲‘表妹’。”

殷琪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是表妹她找了我,她還說姑父你也會幫我的!”

“這是什麽情況?”陸清朝齊瞻看過去。

齊瞻立刻道:“顯然是這反賊如今被捉住了口不擇言,想拖本官下水,不過陸大人知曉的,今日本官一直與禮部尚書下棋,晚間手下在京都巡視的官兵說見到了好似殷琪之人,本官都未來得及送走嚴大人,便直接拖著嚴大人去找你了,若本官真如他所言,又何必拉你過來捉人呢。”

“下官自是相信齊大人的。”陸清對齊瞻拱了拱手。

禮部尚書嚴大人嘆了口氣:“兩位大人別為這些小事爭吵,索性他說什麽都不足為信,當下倒是想想,太後娘娘居然與這廝有此般關系,這該如何是好?”

“如果本宮沒記錯的話,晏國律法有言,血親成婚當施以杖刑,杖八百。”皇後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

杖八百其實便是要將一個人活活打成肉泥,血親成婚雙方皆要受刑,一人都逃脫不了,太後聽見這話,立刻指著皇後的臉道:“齊瓔珞!你為何如此害我?!你難道不想要你的太後之位了嗎?!”

“太後說什麽本宮聽不懂,本宮當太後?那豈非陛下亡故,本宮有子才可?太後此話莫非是在詛咒正病重求醫的陛下?太後好狠的心啊,難怪陛下道……是您親自下旨殺了當年的寧妃,是您一碗毒酒賜死了寧妃宮中的所有人。”皇後說到這兒,太後頓時喘不過氣來。

禮部尚書點頭道:“的確如此!血親成婚杖八百,更何況太後腹中居然還有這反賊之子!簡直是罪孽啊!”

殷琪與太後被眾人逼至絕境,太後更是捂著肚子大口大口地喘氣,殷琪跪在太後跟前不住地流眼淚,他搖頭道:“姑姑別急,你是太後,他們不敢將你如何,姑姑……姑姑,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太後見殷琪泣不成聲,伸手摸著他的臉搖頭,心裏卻知道,怪只怪自己太輕信了他人,若說害,反倒是她害了殷琪,難道今日他們連帶著腹中的孩子都要一起死去嗎?她日日喝藥,就是為了保住腹中孩子,她一生無子,到了這把歲數再難懷上了,這麽多日她夜夜捧腹低語,已經感受到腹中生命,難道這個孩子還未出生,就要將他扼殺腹中嗎?

太後痛苦,殷琪比她還痛苦,他幾乎渾身顫抖,一只手輕輕地按在了太後的肚子上,他的掌下,是他與姑姑的命,為了這條命,他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命。

皇後見殷琪與太後抱在一起哭,雙眉微擡,輕聲問:“嚴大人,本宮不明白若無法證明太後之子是與殷琪所生的話,那太後與這腹中孩子當如何處置?”

禮部尚書道:“嬰孩無辜,若太後娘娘腹中之子並非是與血親所懷,晏國有律,可通融太後腹中之子,待到太後娘娘產子之後再賜白綾一條,已算恩典了。”

禮部尚書剛說完這話,殷琪就朝他看了過去,皇後見狀又問:“大人所言可真?”

“自然是真。”禮部尚書點頭,陸清在一旁跟著附和:“律法的確言明如此,皇後娘娘這麽問難道是……”

“哈哈哈!”陸清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殷琪的笑聲打斷,他笑得有些瘋癲,歪著頭對眾人道:“可惜啊,可惜,若我逃出大牢時就離開京都,你們還能找得到我?被你們抓住,我殷琪認了!可你們說我與她通奸?未免也將我看得太低。”

殷琪站起來,目光鄙夷地看了太後一眼:“且不說她是我姑姑,即便是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女子我也不會要她這已年近半百的老婦!我相貌堂堂,難道找不到美人了不成?”

太後渾身一顫,連錦連忙將她扶著,太後看向殷琪眼眶犯淚輕聲道:“殷琪……”

“你閉嘴!別用你那張嘴喊我的名字!”殷琪伸手直指太後的臉道:“我當你今夜叫我過來是能給我找到出逃的機會,卻沒想到你想勸我歸降,回到大理寺的死牢伏法?哼!你還真是一顆心向著你那早就死了多年的老皇帝啊!這麽幫他保著晏國,難道還指望他從陵墓裏爬出來感激你?!”

“你!你瘋了!侮辱先帝,快住嘴!”禮部尚書急了,連忙對陸清道:“陸大人,快將這反賊拿住!他口不擇言,侮辱先帝,簡直罪大惡極!”

陸清給了大理寺中的人一個眼神,還未等眾人靠近,殷琪便揚聲大喊道:“天要滅我殷家!”

說完這話,他轉頭就朝一旁的柱子上撞過去,決絕到連太後一眼都不看,直接在太後的身邊撞了個頭破血流,鮮血噗地一聲綻開滿地,身體脫力地摔在地上。

大理寺的人都楞了,而站在不遠處面色發白,滿臉驚恐瞳孔收縮的太後在殷琪撞向柱子的那一瞬晃了晃身體,當時猛喘一口氣朝後倒去,暈在了連錦的懷中。

一夜鬧劇,因為殷琪之死而散場,齊瞻與陸清將殷琪的屍身帶走,禮部尚書離開時還一直喊著先帝,尚公公命令宮中的小太監將這處的血跡清掃幹凈,禁衛軍也要將宮門這處排查一番。

宮中的妃嬪統統得回到住處去,雲謠從頭至尾沒說話,她有許多事都想不通,但在殷琪突然瘋了般否認與太後的關系,並且毅然決然地撞柱而亡時,她想通了。

場面太過熟悉,正與當初明溪在紫和宮中撞墻身亡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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