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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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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荷包

以唐訣生辰在宮中夢梨園辦燈謎會,邀宮人參與所籌的銀錢的確有許多,而唐訣也言明,這次籌得的錢全都會捐給妙法華寺為香油錢,拜佛的功德簿上,所有給錢的都能占一份。

宮人們開心,是因為宮中難得有這樣光明正大玩樂的機會,而且也的確有不少人猜對了謎題背後的答案,如願獲得了喜歡的物品。那些沒猜對的,也有唐訣說的那一份獻給妙法華寺,獻給佛祖的功德,如此一來,皇後與雲謠共同籌辦的燈謎會倒算是一舉數得,圓滿完成。

晚間用餐時太後就沒來了,只派人與唐訣只會一聲,善音司也派人過來給唐訣祝壽,席間舞姬翩躚時秋夕才回到了雲謠的身後,主仆二人對上了眼便知事情辦成了,原本獻完舞後所有表演也都結束了,卻沒想到善音司還有個保留節目,便是給唐訣唱一首祝壽歌。

唱歌的女子亭亭玉立,曾是思樂坊裏的人,名叫萱萱,去年跟著素丹一起入了宮,陪在素丹身後照顧她,後來雲謠使了金針紮小人的計將萱萱從蝶語軒中解救出來,她沒出面,只是讓內侍省把她編入了善音司,成了名歌姬。

去年皇後生辰時萱萱也算一曲成名,皇後問了她的名字,知曉她叫萱萱後覺得萱與喧同音,與她的歌喉不符,便幫她重新改了個名,賜名為:鈴音。

過去的萱萱,此時的鈴音正抱著琵琶坐在殿中央,唱了一曲祝壽歌,皇後喜歡她的歌聲,所以在鈴音唱完後第一時間便笑著替唐訣賞了她。

鈴音與善音司一同退下,雲謠特地朝齊靈俏看過去,果然,齊靈俏的那張臉可謂精彩。

雲謠曾聽唐訣講過晏國開國皇帝的故事,除了那開國皇帝的建國偉業之外,也提了兩句他與皇後的鶼鰈情深,在晏國開國皇帝當上皇位的第一年,他的皇後便親手為他寫了一首祝壽詞,不光是祝了皇帝,也祝晏國綿延千萬年,永盛不衰。

這首詞,被鈴音作為祝壽歌唱出來了。

鈴音的聲音既然能被皇後賜名,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好聽,而晏國開國皇帝的皇後所寫的詞,也肯定比齊靈俏自己寫的那些要好上太多,午間齊靈俏唱了一首沒得什麽賞,晚間鈴音唱了一首皇後賞了,這打臉聲,雲謠聽得心裏暢快。

正因為心情好,所以桌案上放著的果酒,她也多喝了幾杯。

時辰不早,眾人也都散去,早年在宮裏的妃嬪們都知道唐訣的喜好,故而走得直接,齊靈俏與陳曦猶猶豫豫,還想與唐訣說些什麽,不過陳曦沈穩,與齊靈俏耳語幾句,齊靈俏也只能跟著離開。

皇後和雲謠是最後離開的,兩人不同路,在夢梨園的門口便要分開了。

雲謠席上喝了幾杯酒,當時不覺得有什麽,現在酒勁兒上來了,雖說不至於神志不清,但是也的確讓她有些渾噩,皇後幫她解圍她心裏記掛著,所以在臨分開前她特地向皇後道謝。

皇後看向她,此時謠昭儀的臉上帶著薄紅,身上穿著的桃花粉裙隨風飄搖,十六歲的容貌如含苞待放的嬌花,身上帶著果酒香氣與淳玉宮的熏香味兒,說話時嘴角掛著淺笑,卷翹的睫毛蓋下,她左眼尾的紅痣越發明顯了。

看完謠昭儀,皇後再看向自己,分明年齡不大,也只是比對方年長幾歲而已,可因為皇後身份,總得穿得端莊賢淑,少了幾分少女的靈動與柔情,突然覺得……有些可惜。

“不必客氣。”皇後道,又扶著雲謠的手讓她起來,秋夕攙著雲謠,雲謠笑著對秋夕道:“我還不至於倒。”

等皇後走後,雲謠才長舒一口氣,她擡頭望了一眼天上的月,撇嘴自言自語:“和情敵好好相處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我總覺得在後宮裏待久了,這張臉……”

她頓了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本想說這張臉就越來越不像自己的了,想笑時不能笑,想厭時不能厭,還得與不喜歡的人虛與委蛇,對著不那麽想面對的人賠笑,當真難受。不過她也不是不清醒,仔細想想,這張臉本來就不是她的,不過是她占了吳綾的身體,占了吳綾的容貌,打從她來到晏國的那一刻開始,就戴上了假面具。

面具……

想起面具,雲謠便想起了唐訣在雁書樓後的宮墻上畫的那一張張鬼面,在這還算熱的天氣裏,她打了個冷顫,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雲謠將視線從月亮上收回。

秋夕跟在她後頭一路往淳玉宮走,還沒走幾步,雲謠就將鞋子脫了踩在腳下,然後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樣東西掛在手指上晃著。

看見了那樣東西,秋夕心中便是疑惑,也有酸澀。

曾經也有一個人,穿不慣宮裏的鞋子。

凡是有身份之人,鞋子必然是厚鞋幫,鞋幫上繡花繡鳥繡金紋,只有那些身份卑賤的才穿粗布軟鞋,那個人穿不慣宮裏的鞋,所以經常踩著鞋幫走路,為此不知被陛下訓過多少回也沒見改過。

那個人也不擅女工,從來不會刺繡,偶爾心血來潮會讓她教一教,但總是一朵花瓣繡完了之後便像是要了半條命似的,轉頭便去看故事書。

眼前的這個人,與那個人的相似點太多太多了,光看後面,秋夕差點兒就要以為她們是同一個人。

謠昭儀也穿不慣鞋子,喜歡踩著鞋幫走路,也不會女工,所以幾天前向她請教,特地選了上好的緞子繡花,還細心地問了配色,自己打了絡子裝了玉石,親手做的穗子掛上去。

秋夕猜,那應當是送給陛下的生辰禮物,卻不知為何今日沒有呈上。

“秋夕。”雲謠突然開口,秋夕連忙應聲:“奴婢在。”

雲謠朝她看去,問:“你在宮裏生活了這麽多年,累嗎?”

“奴婢有幸,碰到的主子皆是好人,所以相較之下,奴婢沒有那麽累。”秋夕道。

雲謠撇嘴,她看著秋夕的表情,回想起曾在延宸殿時,秋夕跟在她身後時的臉,又想起來她們倆互相往彼此嘴裏塞八寶糕玩鬧的畫面,再看向秋夕如今的樣子,雲謠微微皺眉,她知道,秋夕也是有面具的。

原來大家都一樣啊。

雲謠笑了笑,繼續晃著手上的荷包往淳玉宮走。

還沒走多久,身後便傳來了聲音,原先跟在雲謠身後的宮女和太監紛紛跪下喊‘陛下萬歲’,輪到秋夕了,雲謠回頭看過去,剛好看見迎面過來的唐訣,待到人站在她跟前了她才咧嘴笑了笑:“你怎麽來了?”

“回延宸殿也是這條路。”唐訣眼中含著笑意,說完這話俯身在雲謠臉頰邊聞了聞,惹得雲謠縮著肩膀臉上泛紅。

唐訣道:“方才在席上就見你喝酒了,果然,現在聞你就是個小酒壇子。”

“我還是小醋壇子呢。”雲謠與唐訣向來沒大沒小:“一整天都陪著你與你的大老婆小老婆們,我也累了,回去休息。”

雲謠說完,轉身便走,手上晃著的荷包被唐訣看見,唐訣順手奪了過來。

他與雲謠並肩走著,借著月光看了一眼那荷包。淺藍色的錦緞上繡著紅粉色的海棠花,不過這回比起以前繡的那個要稍微精致一些,針線也順多了,雖說看上去依舊算得上繡工中比較醜的那一類,但總的來說有長進。

荷包邊還用粉色的線勾了雲紋,收帶為淺紅,收帶兩邊還打了絡子,絡子裏面裝了兩粒翡翠珠子,珠子下頭掛著紅粉漸變的穗子。荷包做成了圓形,邊角工整,算是一個完成度較高的作品,唐訣打開一看,裏面放了兩朵風幹的淩霄花,沒有香味,不過小皇帝看得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雲謠見唐訣都打開看見裏頭放著的花兒了,於是撇嘴,裝作不在意道:“給你的,生辰禮物。”

“朕就知道謠兒心裏有朕,不會什麽都沒準備。”唐訣說完,低頭自顧自地將荷包掛上,一邊掛一邊道:“不過謠兒,你這女工有長進,配色也比先前那大紅配翠綠要好看多了。”

雲謠:“……”

她撇了撇嘴道:“你若嫌先前的那個醜,丟了不就行了?”

唐訣將荷包掛好了之後伸手牽著她的,將人往自己身邊拽了拽才說:“你之前送給朕的那個,朕可一直掛在身上呢,以後這兩個朕都掛著,一個掛在中衣上,一個掛在外衣上。”

“那我以後再多給你做幾個吧,你兩個掛在肩膀上,兩個掛在手腕上,兩個掛在胸前,兩個掛在後背。”雲謠扯著玩鬧的笑,說完這話後卻沒想到唐訣點頭道:“有何不可?你這一輩子能做幾個,朕就掛幾個,一個也不落!”

被唐訣這麽說,雲謠反而楞了楞,臉上紅了起來,隨後她抵著頭抿嘴不說話。

唐訣伸手將她額前落下的發絲撩至耳後道:“朕喜歡你的荷包,也知道你送的意思。”

這個荷包上依舊是兩朵海棠花,不過後頭並沒有其他花苞點綴了,先前雲謠誆騙唐訣,說這兩朵花是他與皇後相依偎,後頭的那些花苞都是後宮粉黛來陪襯。

眼下的荷包沒有任何花苞陪襯,只是一枝漂亮的並蒂花,雲謠的心意唐訣明白,於是他道:“朕與你想的一樣,日後若有機會,朕扶你登上後位,從那之後,後宮女子皆無顏色,唯你在朕的眼中姹紫嫣紅。”

“什麽……什麽姹紫嫣紅啊。”雲謠吐槽一句,在唐訣眼裏看著卻是嬌嗔。

小皇帝低聲笑了笑,跟在後頭的尚公公眼皮沒動,秋夕也只覺得新奇,似乎謠昭儀入宮之後,陛下的心情好了許多。

秋夕心中有疑惑,所以壓低聲音開口問尚公公:“公公可否解秋夕心中所惑?”

尚公公朝她瞥了一眼,秋夕道:“兩名除了相貌家世以外,其餘皆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陛下身邊,真的是好事嗎?”

尚公公面色如常,道:“秋夕,陛下以往吩咐你,不論殷太後、是靜妃、瑩美人、雲禦侍的身邊,都是如何說的?”

“一舉一動,皆要上報。”秋夕回。

尚公公又問:“那讓你來謠昭儀身邊是如何吩咐的?”

秋夕頓了頓,道:“盡心伺候,以命服從。”

“陛下說得如此清楚,難道還需咱家再叮囑你一遍嗎?”尚公公揮了揮拂塵,看向前方又鬧到一起去,幾乎帶著小跑追逐的兩個人道:“你我對陛下都是盡忠職守,死而後已,深宮之中變數無常,只有惟命是從,讓你盡心照顧,你便盡心照顧,若需要你以命相護時,你自要將胸腔奉上。”

“奴婢……知道了。”秋夕頷首。

心中疑惑雖未得到確實答案,但至少足以肯定,謠昭儀不同於其他人,她也只需如往常一般,聽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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