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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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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了結

讓小順子退下,雲謠瞥了一眼已經被嚇尿了一褲子的另一名鼓手,與臉色慘白的陳河,熱氣之下尿騷味兒與血腥味兒撞在了一起。唐訣好好的一個生辰,幾回起伏,最後又落成了這般。

陳河等人恐怕是見了滿地的血害怕得不敢擡頭看,所以當雲謠走到他跟前時能看見他身上肌肉緊繃著顫抖。

雲謠對陳河說不上來什麽感覺,覺得有些愧疚,畢竟陳河喜歡琦水,瞧上去是真喜歡,只是他的性格容易受人擺布,難辨是非。從另一方面,她又覺得陳河活該遭這一嚇,她跪在院子裏被師父毒打的時候,陳河並未出手阻攔,他那些許懦弱也註定他會失去一些東西。

或許是人,或許是情。

雲謠嘆了口氣,道:“你們倆起來吧,快把他扶走,現在治傷還來得及,胳膊以後還能用,再遲的話恐怕人都得沒了。”

沒了行刑之聲,陳河與那鼓手也聽清楚了,多年伴在思樂坊,怎麽可能認不出琦水的聲音。

陳河猛地擡頭看向雲謠,見行刑的人已經離開,唯有幾個禁衛軍在遠處護著她,立刻站起來道:“琦水,真的是你!”

他要伸手來抓,雲謠往後退了一步。正好這個時候思樂坊的人得以放行,圍在殿外根本瞧不出這裏是何動靜的師父急匆匆地朝這邊跑過來。

他年紀大了,妻子早年過世一直沒娶,一心打理思樂坊,也就只有陳河這一個兒子,若陳河沒了,思樂坊估計也得散了。

師父領著一班思樂坊的人匆匆跑到這兒,思樂坊裏有會醫的,瞧見那受傷的鼓手立刻將人帶了下去。

師父身後跟著姍姍與小月,方才素丹被秋夕帶走,她們幾個急死了,原以為素丹也要出事,不過現在看來,是皇上放過他們了。

“琦水?”師父見了雲謠,有些驚訝,又瞧了瞧雲謠這身打扮,心口跳得厲害,他拿不準雲謠而今的身份,只能將陳河拉著往身後護住。

“爹,你讓我和琦水說說話吧。”陳河的眼眶有些泛紅,他看向雲謠,眼底還有眷戀,畢竟是從小一起玩兒到大的,即便是當妹妹感情也深著呢。

雲謠不打算和他來一場情深義重的分別,面色冷淡,道:“你殿前喧嘩,即便陛下沒有病發,你們這罪也大了。”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啊,琦水。”陳河嘴唇抖了抖,眼前的琦水讓他不敢靠前了。

秋夕一直在旁邊看著,對這幾人的關系甚為不解。

雲謠道:“琦水已經死了,我是雲謠。”

“那日爹不是有意重打你的,我已經向爹求情了一晚上,想給你去送藥,可是你走了,我找不到你……”陳河話還沒說完,就被雲謠打斷:“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將視線落在了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師父身上,道:“陳老先生,琦水之命與陳河之命,誰重要?”

師父緊緊地抓著陳河的手腕,雲謠點頭:“自然,是陳河性命重要些。若無我想法子,下一個被淩遲的就是他了,另外兩位鼓手也都逃不掉喪命。雖說哄好陛下的是素丹,不過素丹也是我差人找來的,照這樣算,救下的三條人命中,我怎麽也能占一條吧?”

師父雖年老,卻不糊塗,雲謠這番話他聽出來了,這是小妮子飛黃騰達了,要與思樂坊斷開關系呢。

師父嗤笑一聲,松開了陳河的手,提著衣擺正欲跪下道:“草民叩謝雲大人。”

雲謠冷冷地看著他,師父還沒跪下,就被站在旁邊的人給拉住了,幾人匆匆開口道不能跪,姍姍與小月還在罵雲謠心狠、忘恩負義、見錢眼開的勢力之徒。

就連陳河看她的眼神也變了。

雲謠嘴角勾起了個淺淺的笑容,一句話沒說,轉身便走了,秋夕對思樂坊的人道:“記住了,這是陛下跟前的雲禦侍,日後見著,不可無禮。”

“她變了……”陳河望著雲謠離去的背影,她腰背筆挺,走在陽光下沒有絲毫猶豫,不若以往那般帶著些許維諾,說話也不再溫吞反而咄咄逼人,這人好似除了這副皮囊,從裏到外,脫胎換骨。

師父抓著陳河的手道:“權利之下,人心善改,變了的何止她一個人?”

他還記得方才有人說了承合殿前的事兒,皇帝要殺陳河等人,當時被眾星捧月的素丹退到了人後,怎麽也不肯去,若非有禁衛軍過來拉扯,她恐怕為了自保,就這麽由著三人淩遲致死,說到底,人都是向著自己。

雲謠解決了之前的事兒,心裏的一口氣也松了。

報仇什麽的,哪兒有地位上風輕雲淡地碾壓來得大快人心?師父那一膝蓋是沒跪下去,但能當著思樂坊的人面前趾高氣昂,雲謠也心情舒暢。

從此以後她不再是思樂坊的琦水,就是雲謠自己。

抿嘴笑了笑,笑容才持續了片刻,她便想起了承合殿內的瘋皇帝,又開始頭疼了起來。

站在承合殿的小門前,雲謠沒跨步進去,秋夕站在後頭看著,問了句:“雲禦侍怎麽不進去了?”

雲謠抿了抿唇,扯著嘴角道:“我怕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素丹酥胸半遮香肩外露,唐訣又剛被哄好神思飄忽,按照正常的套路發展,這個時候他們倆肯定得幹柴烈火一番的,估計尚公公都退避三舍了,她闖進去,不合適。

秋夕沒聽懂她話中的意思,雲謠也懶得解釋。

秋夕就靠著後門看雲謠在長廊上來回踱步,一會兒快一會兒慢的,幾次走到門前了又搖頭往後退,然後安靜地坐在一處沒半盞茶的功夫又起身,焦躁難安的。

秋夕問:“雲禦侍是在擔心什麽嗎?”

“我擔心什麽?”雲謠嘴快:“我要擔心就擔心那素丹早晚有一天爬到我頭上撒野。”

秋夕:“……嫦婕妤與您有過節?”

雲謠深吸一口氣正欲說呢,頓了頓,又將‘過節大了’這四個字吞了回去。她走到長廊邊上蹲著,伸手扇了扇風道:“你不懂,有的人心眼兒小,你不去招惹她,她自來招惹你了。”

“我……懂的。”秋夕抿嘴。

雲謠朝她看了一眼,見她臉色難看了些,問:“你說的可是將你貶入掖庭之人?”

秋夕頓了頓,雲謠道:“我打聽過了,你之前跟著一位美人,後來那美人意外過世,淑妃娘娘似乎與她有過節,將氣撒在了你身上了對吧?”

秋夕搖頭:“是奴婢做得還不夠好。”

雲謠沒起身,手上扇風的動作不停,目光收回,眼朝殿後的一排小花兒看過去,嘴角掛著淺笑道:“放心吧,只要陛下能保我一日,我就能保你一日。”

話音剛落,便聽見殿前傳來起駕的聲音,雲謠頓了頓,提起裙擺朝殿內跑,承合殿內哪兒還有人啊,只剩下一地的淩亂。她匆匆跑出承合殿,瞧見那浩蕩離開的隊伍已經遠了,還有幾個太監宮女正在清理殿前的血漬。

她嘁了一聲:“就這麽把我給丟下了?還真是有了嫦婕妤,忘了瑩美人了。”

唐訣的生辰算是毀了大半,不過聽安排說晚間還有一餐,文武百官還有禮品獻上,屆時歌舞便是善音司裏的跳跳助興,主要還是賞夜。

八月初的月亮如鉤,這地方正好在山間,能看到漫天繁星,錦園有一座摘星樓,高四十丈,說是觸手可摘星,晚間唐訣與諸位大臣便在那兒過。

摘星樓是先帝建造錦園時有仙子入夢,先帝又信這些鬼神之類,便造了個摘星樓,可與天比高,觀月摘星,品美酒佳肴。不過究竟能不能去成,也得看唐訣的病發狀況,若他一直不好,晚上恐怕也不得安寧了。

雲謠與秋夕一道回了坤韻殿,坤韻殿前圍滿了人,方才匆匆離去的大臣與皇後、淑妃此刻都在坤韻殿外候著,恐怕是聽手下的人說唐訣要殺的人沒殺,病況也被控制住了,這才趕來關心的。

尚公公從裏頭出來,淑妃正欲問情況,皇後先一步上前:“尚公公,陛下身體如何了?”

“陛下服了藥,已經歇下了,此刻不宜打攪,皇後娘娘、淑妃娘娘請回吧。”尚公公說著,稍微揚了點兒聲音對著後頭的大臣道:“諸位大臣也都請回吧。”

“那晚間摘星樓……”禮部的人問了句。

尚公公道:“時辰還早,勞煩禮部先備著,若陛下落日前醒來身體好轉便一切照常。”

“好,勞煩尚公公多費心了。”禮部說完,大臣們陸續離開。

皇後與淑妃依依不舍,又叮囑了兩句,這才離開,雲謠站在一旁對二人行禮,那二人根本沒瞧她一眼,恐怕此刻心思不在唐訣身上,就在一朝得寵的素丹身上了。

送走了人,雲謠才朝坤韻殿正門過去,尚公公正吩咐小順子做事兒,瞧見雲謠來了。

雲謠對他頷首,正準備回自己住處的,尚公公立刻與小順子結束了話,開口道:“雲禦侍留步。”

雲謠停下,給秋夕一個眼神讓她離開,自己轉身面對尚公公,勉強掛著笑容問:“尚公公有事?”

“你方才去哪兒了?”尚公公問。

雲謠道:“陛下嫌殿外淩遲吵鬧,我去遣散他們了。”

“現在又準備去哪兒呢?”尚公公問。

雲謠回:“回屋歇著,怎麽?還有我的事?”

“你是禦侍,自然得伺候陛下。”尚公公皺眉,雲謠哦了一聲:“我方才聽尚公公道陛下歇下了,所以才想著去休息會兒,不過陛下病著,的確得有人看陪著,我這就去。”

她的手貼在了門上,正準備推門而入,瞧見小順子拆了兩個太監提水過來,楞了楞,問:“這是做什麽的?”

“陛下沒睡,正要沐浴,雲禦侍好生伺候著吧。”尚公公說完這話,轉身離開。

雲謠怔在原地,推門的手縮了回來,小順子與其餘幾個太監先她一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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