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無數個阿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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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無數個阿爾法
帝星的上空禮炮齊放。
悠長的號角聲中，帝星仿佛一下子蘇醒過來。
底下的蟲群停下手中的活計，他們擡起頭，幾秒異常的安靜後，爆發出一陣猛烈的歡呼，街道上載歌載舞。
“殿下回來啦，殿下回來啦！”
艾文殿下在簇擁之下從軍艦上緩緩走下，他身上依舊是離開時那件華貴榮服。
眾蟲的註視下，艾文微微擡起雙手。
“阿爾法救駕有功，授予上將職位。”
帝國上下一片歡騰。
熱情的掌聲裏象征著榮譽與勳章的金色雄鷹被呈上，被佩戴在半跪著的阿爾法胸前。
阿爾法謝禮起身，他的目光透過眾蟲投向遠方，堅毅的面容染上溫柔繾綣。
雄主，我回來了。
他一步又一步走向軍雌，他揚起手如同凱旋而歸的將軍。
突然一陣風很輕很輕拂過他的面容，溫柔觸碰，不舍地離開，撩過他的金發。
發帶散開，飄蕩在風中。
阿爾法瞳孔驟然一縮，猛地伸手向空中的發帶抓去。
發帶已經有些發舊，周圍一圈因為摩擦過多褪成淡淡的白，金色的刺繡開始脫線。
阿爾法突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心臟被掏空了般的空洞，有什麽在上浮又下沈，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要離他而去了。
“呲——”
很輕微的聲響，輕地如一只蝴蝶輕輕劃過水面帶起一點漣漪。
契約斷開了,
他摸著心口一次次確認，契約斷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契約一旦形成，就無法背離，除非……
阿爾法面容上僅剩的一絲血色退了個幹幹凈凈，他不願、也無法接受那個除非。
……除非一方死亡，否則絕不可能斷離。
俞白死了，他的雄主死了。
還在拼命鼓掌歡呼的軍雌們突然看見他們殺伐果斷的軍團長沈穩的面容寸寸碎裂，露出一種幼崽一樣脆弱的表情，他身形踉蹌了一瞬。
“阿爾法！”
普萊抓住阿爾法的右臂，感受著他癱軟的身軀，臉上浮現出擔憂。
阿爾法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他突然發了瘋一般不管不顧就要往前方沖去，周身的精神力顯現暴亂的趨勢。
攙扶的手被狠狠推開，普拉捂住口鼻，低聲呵道：“冷靜！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唔——”
普萊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大手生生摁壓在喉嚨裏。
強悍的精神力颶風一般在阿爾法四周席卷，距離他最近的普萊頭痛欲裂，他怔怔地看著風暴之中的阿爾法，第一次從心底升起恐懼。
“滾開。”
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聲音，金色的眼眸此刻覆上蛛網般的血絲，壓抑著暴虐，普萊被那一眼看得仿佛血液都要凝結。
空中突然飄起了雪花。
歡呼變成驚詫，一片尖叫之中，金色的蟲翼劃破天際。
——————————
別墅。
帕裏斯被狠狠拍到地上，轉眼間剛剛還在他懷中的俞白已經換了個位置。
懷中的體重很輕，輕飄飄地如同握住了一片羽毛，阿爾法不敢直視俞白的臉龐，呼吸停滯。
那是一張憔悴的，幹枯了的臉，如同寒秋中懸在樹幹上的一朵枯葉，不是枯黃的，而是枯槁、如同死灰顏色的枯葉。
短短十數天中，俞白瘦的幾乎脫相，像是夏季開得正艷的花在這寒秋到來之時快速枯萎了。
“雄主…”
“雄主，我回來了，您看看我。”
阿爾法抱著俞白撫摸著他的臉頰，他的手指有意避開俞白的鼻子，不敢試探鼻息。
“這是怎麽回事？”
“嘔、嘔——”
帕裏斯倒在地上吐出幾大口血，他跪著爬起來，看著抱著俞白的阿爾法張開嘴露出滿身鮮血的牙齒。
“哈，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嘔——”
狂暴的精神力卷上帕裏斯，下一刻他對上一雙幾乎漠然的眼，像被一只剛逃出來的深淵惡鬼雙眼猩紅緊緊盯住，殺意蔓延，如臨紅雨。
“雄主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脖子被緊緊攥著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響，帕裏斯張大著嘴呼吸著，伴隨著喉嚨裏發出咕嚕聲他艱難開口：“閣下病了！”
“病了？”
阿爾法低下頭看著俞白，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茫然。
他和雄主之間有血契相連，雄主病了他不可能不清楚，這十多天來，他從沒有感受過痛楚，就連和維克利對戰時痛楚也消失地極快，身軀一片溫暖祥和，甚至安逸地有些可怕。
帕裏斯抹著眼淚，撕聲大喊：“對！閣下病了。他被發現時已經是昏迷狀態，指甲掰斷了，嘴也咬爛了，一床的血跡，口中卻叫著你的名字。而你呢，你在哪？！你在哪啊？！”
阿爾法眼底一抹亮光跳動，似抓住什麽虛無縹緲的希望。
“雄主只是病了。”
“是這天太冷了，雄主您的手都冰了。”
阿爾法脫下軍裝包裹著俞白瘦小的軀體，試圖用手心捂熱俞白的臉。
“為什麽捂不暖，為什麽？”
阿爾法一遍又一遍撫摸著俞白的臉頰，仿佛壓抑著什麽極為強烈的情緒。
帕裏斯看著阿爾法如同瘋子一般一遍遍重覆，掛起嘲諷的笑：“呵——閣下走了，你現在來裝什麽深情？”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雄主還在，他只是病了、睡著了。我和雄主之間有血契！他痛我痛，他死我亡。”
阿爾法再次抓起倒地的帕裏斯。
“一定是你在騙我！”
被抓住衣領的帕裏斯冷笑道：“我在騙你？你看看閣下的手指！”
阿爾法低下頭，俞白的十根指頭傷痕累累，食指和大拇指上豁著口子缺了半塊指甲還沒長全。
阿爾法腦中突然浮現帕裏斯的怒吼。
指甲…是生生掰斷的；雄主痛得掰斷了指甲……
看著這遍體鱗傷的十指，阿爾法仿佛清晰地感受到當時的俞白的痛苦程度。
帕裏斯沒有欺騙他，是血契失效了嗎？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阿爾法低著頭，輕聲：“雄主，生了什麽病？”
“查不出來的病，”帕裏斯抹了把眼淚。
“你走後的第五天閣下就病了，那天早上閣下罕見地沒有起床，我喊他吃飯沒有回應，拿了備用鑰匙開門，發現閣下倒在床上，不知道去了哪身上套著沾著紅土的大衣，整只蟲縮在床發抖。救護車等了很久才來，所有檢查都做了一遍，卻什麽都查不出來，閣下每天都在流血。”
帕裏斯狠狠瞪了阿爾法一眼：“任務失敗軍團覆滅，大家都以為你死了，醫院裏的蟲都罵你是貪功冒進害死軍部，閣下撐著病體替你發聲，他那麽相信你！”
“閣下病重的時候你不在，閣下整夜痛的睡不著覺吃不下的時候你也不在，閣下走了，你反而來了？你為什麽要走？為什麽不早點回來？”
帕裏斯聲嘶力竭，他坐在地上眼淚已經流幹了。
閣下怎麽就這樣走了，走之前還支開他，他怎麽那麽蠢，連閣下的告別都沒聽出來，就這樣留閣下一個蟲，孤孤零零地等著，等著自己的死亡。
“第五天？紅土？”
阿爾法擡起眼，眼眸中一片血紅，他從腰側的布袋裏取出一個東西，那是他在荒原星醒來時發現的急救包。
“閣下丟了的急救包！怎麽會在你這裏”帕裏斯失聲叫出聲來。
“沒錯，就是這個。”帕裏斯搶過阿爾法手中的急救包翻開仔細查看。
“誰給你的？”
“你回來過？”
帕裏斯默認俞白沒有出過遠門，除了夜間的睡眠時間，他每天都跟在俞白身邊，就連俞白被發現生病的前一天他也是親眼看俞白進入臥室休息的俞白根本不可能跑到戰場上。
“你說話啊！”
天上的雪似乎下大了，雲層遮住了太陽，刮起的寒風吹在皮膚上刀刮一般的疼。
【叮——】
仿佛水滴落入水中的輕響，阿爾法擡起頭，虛空之中仿佛又什麽不屬於這個時空的東西悄然出現。
阿爾法擡頭，望入虛空中一雙金色的眼眸，周遭的一切都靜止了，天空飄揚的雪花凝住了，帕裏斯留在了憤怒質問的模樣，時間如同死水一般停滯了。
那眼眸似穿越了歲月時光就這麽註視著阿爾法，直至和他的雙眼重合。
“哈哈哈——”
風雪再次大作，凝滯的時間車輪再次滾滾前行。
帕裏斯看著面前的阿爾法突然突然瘋了一般大笑，他周身的氣勢和先前截然不同，就像變了只蟲。
他伸出手似乎抓住了什麽。
帕裏斯不知道阿爾法抽什麽瘋，但潛意識裏感知的危險讓他乖乖閉上了嘴，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很快就給抱著俞白的阿爾法添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衣。
“哈哈——哈哈哈——”
帕裏斯心跳如鼓，一片片落下的雪花中他顫顫發抖。
阿爾法好像真的瘋了！
鋪天蓋地的笑聲中，帕裏斯一步、又一步後退，隨後拔腿就跑。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阿爾法胸膛顫動，渾身顫抖，他輕輕撫開落在俞白臉上的雪花，如同世界上最親密的戀人之間的凝視，他靜靜看著俞白，或者說他在透過這副軀殼看著真正的“俞白”。
俞白從來不屬於這個世界。
三年前的結婚登記處並不是他和俞白的第一次見面，早在數年之前那個他即將被凍死街頭的風雪夜他們就曾見過。
那時的他以為俞白是蟲神派下的使者，俞白讓自己等他，俞白告訴他要當上上將要成為帝國將軍，俞白給他種下夢想的種子。
然而，他記住了夢想卻忘記這夢想是從何而來；他忘了俞白，他的記憶好像憑空空白了一塊，但他卻不由自主地關註黑頭發黑眼睛的雄蟲，冥冥之中好像有個聲音告訴他，他要等一只蟲。
可是並不是所有的“阿爾法”都如此幸運，他們在無數個時空中相遇，在少年時見過無數次，又錯過無數次，每一個平行時空的“阿爾法”都在等待著他的俞白。
一次次的等待，一次次失望，無數個時空的“阿爾法”在漫長的等待中瘋狂，走向滅亡。
“雄主…”
阿爾法摩挲著手下已經涼透了的肌膚，語氣幽幽：“您讓我等您，可我成為帝國元帥您沒有出現：這次您出現了，可我成為上將了您卻走了，您到底想做什麽呢？”
阿爾法摸上俞白的心口，那裏曾有著血契殘留的痕跡，他的指尖緩緩收緊，指甲抓入肉中落下斑斑血跡。
融合了記憶的阿爾法瞬間就辨認出血契的異常之處。正常的血契被逆轉了，這也就解釋了俞白為何會無故病倒，查無此病。
“逆轉血契，您是如何做到的？”
阿爾法垂下眼視線緩緩移到裏右手抓住瑟瑟發抖的小藍球，唇角勾起，極其清淺地笑了一下。
“是它在阻擾我們嗎？”
頃刻之間漫天的大雪再次加大，落下一片白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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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蟲群停下手中的活計，他們擡起頭，幾秒異常的安靜後，爆發出一陣猛烈的歡呼，街道上載歌載舞。
“殿下回來啦，殿下回來啦！”
艾文殿下在簇擁之下從軍艦上緩緩走下，他身上依舊是離開時那件華貴榮服。
眾蟲的註視下，艾文微微擡起雙手。
“阿爾法救駕有功，授予上將職位。”
帝國上下一片歡騰。
熱情的掌聲裏象征著榮譽與勳章的金色雄鷹被呈上，被佩戴在半跪著的阿爾法胸前。
阿爾法謝禮起身，他的目光透過眾蟲投向遠方，堅毅的面容染上溫柔繾綣。
雄主，我回來了。
他一步又一步走向軍雌，他揚起手如同凱旋而歸的將軍。
突然一陣風很輕很輕拂過他的面容，溫柔觸碰，不舍地離開，撩過他的金發。
發帶散開，飄蕩在風中。
阿爾法瞳孔驟然一縮，猛地伸手向空中的發帶抓去。
發帶已經有些發舊，周圍一圈因為摩擦過多褪成淡淡的白，金色的刺繡開始脫線。
阿爾法突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心臟被掏空了般的空洞，有什麽在上浮又下沈，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要離他而去了。
“呲——”
很輕微的聲響，輕地如一只蝴蝶輕輕劃過水面帶起一點漣漪。
契約斷開了,
他摸著心口一次次確認，契約斷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契約一旦形成，就無法背離，除非……
阿爾法面容上僅剩的一絲血色退了個幹幹凈凈，他不願、也無法接受那個除非。
……除非一方死亡，否則絕不可能斷離。
俞白死了，他的雄主死了。
還在拼命鼓掌歡呼的軍雌們突然看見他們殺伐果斷的軍團長沈穩的面容寸寸碎裂，露出一種幼崽一樣脆弱的表情，他身形踉蹌了一瞬。
“阿爾法！”
普萊抓住阿爾法的右臂，感受著他癱軟的身軀，臉上浮現出擔憂。
阿爾法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他突然發了瘋一般不管不顧就要往前方沖去，周身的精神力顯現暴亂的趨勢。
攙扶的手被狠狠推開，普拉捂住口鼻，低聲呵道：“冷靜！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唔——”
普萊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大手生生摁壓在喉嚨裏。
強悍的精神力颶風一般在阿爾法四周席卷，距離他最近的普萊頭痛欲裂，他怔怔地看著風暴之中的阿爾法，第一次從心底升起恐懼。
“滾開。”
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聲音，金色的眼眸此刻覆上蛛網般的血絲，壓抑著暴虐，普萊被那一眼看得仿佛血液都要凝結。
空中突然飄起了雪花。
歡呼變成驚詫，一片尖叫之中，金色的蟲翼劃破天際。
——————————
別墅。
帕裏斯被狠狠拍到地上，轉眼間剛剛還在他懷中的俞白已經換了個位置。
懷中的體重很輕，輕飄飄地如同握住了一片羽毛，阿爾法不敢直視俞白的臉龐，呼吸停滯。
那是一張憔悴的，幹枯了的臉，如同寒秋中懸在樹幹上的一朵枯葉，不是枯黃的，而是枯槁、如同死灰顏色的枯葉。
短短十數天中，俞白瘦的幾乎脫相，像是夏季開得正艷的花在這寒秋到來之時快速枯萎了。
“雄主…”
“雄主，我回來了，您看看我。”
阿爾法抱著俞白撫摸著他的臉頰，他的手指有意避開俞白的鼻子，不敢試探鼻息。
“這是怎麽回事？”
“嘔、嘔——”
帕裏斯倒在地上吐出幾大口血，他跪著爬起來，看著抱著俞白的阿爾法張開嘴露出滿身鮮血的牙齒。
“哈，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嘔——”
狂暴的精神力卷上帕裏斯，下一刻他對上一雙幾乎漠然的眼，像被一只剛逃出來的深淵惡鬼雙眼猩紅緊緊盯住，殺意蔓延，如臨紅雨。
“雄主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脖子被緊緊攥著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響，帕裏斯張大著嘴呼吸著，伴隨著喉嚨裏發出咕嚕聲他艱難開口：“閣下病了！”
“病了？”
阿爾法低下頭看著俞白，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茫然。
他和雄主之間有血契相連，雄主病了他不可能不清楚，這十多天來，他從沒有感受過痛楚，就連和維克利對戰時痛楚也消失地極快，身軀一片溫暖祥和，甚至安逸地有些可怕。
帕裏斯抹著眼淚，撕聲大喊：“對！閣下病了。他被發現時已經是昏迷狀態，指甲掰斷了，嘴也咬爛了，一床的血跡，口中卻叫著你的名字。而你呢，你在哪？！你在哪啊？！”
阿爾法眼底一抹亮光跳動，似抓住什麽虛無縹緲的希望。
“雄主只是病了。”
“是這天太冷了，雄主您的手都冰了。”
阿爾法脫下軍裝包裹著俞白瘦小的軀體，試圖用手心捂熱俞白的臉。
“為什麽捂不暖，為什麽？”
阿爾法一遍又一遍撫摸著俞白的臉頰，仿佛壓抑著什麽極為強烈的情緒。
帕裏斯看著阿爾法如同瘋子一般一遍遍重覆，掛起嘲諷的笑：“呵——閣下走了，你現在來裝什麽深情？”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雄主還在，他只是病了、睡著了。我和雄主之間有血契！他痛我痛，他死我亡。”
阿爾法再次抓起倒地的帕裏斯。
“一定是你在騙我！”
被抓住衣領的帕裏斯冷笑道：“我在騙你？你看看閣下的手指！”
阿爾法低下頭，俞白的十根指頭傷痕累累，食指和大拇指上豁著口子缺了半塊指甲還沒長全。
阿爾法腦中突然浮現帕裏斯的怒吼。
指甲…是生生掰斷的；雄主痛得掰斷了指甲……
看著這遍體鱗傷的十指，阿爾法仿佛清晰地感受到當時的俞白的痛苦程度。
帕裏斯沒有欺騙他，是血契失效了嗎？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阿爾法低著頭，輕聲：“雄主，生了什麽病？”
“查不出來的病，”帕裏斯抹了把眼淚。
“你走後的第五天閣下就病了，那天早上閣下罕見地沒有起床，我喊他吃飯沒有回應，拿了備用鑰匙開門，發現閣下倒在床上，不知道去了哪身上套著沾著紅土的大衣，整只蟲縮在床發抖。救護車等了很久才來，所有檢查都做了一遍，卻什麽都查不出來，閣下每天都在流血。”
帕裏斯狠狠瞪了阿爾法一眼：“任務失敗軍團覆滅，大家都以為你死了，醫院裏的蟲都罵你是貪功冒進害死軍部，閣下撐著病體替你發聲，他那麽相信你！”
“閣下病重的時候你不在，閣下整夜痛的睡不著覺吃不下的時候你也不在，閣下走了，你反而來了？你為什麽要走？為什麽不早點回來？”
帕裏斯聲嘶力竭，他坐在地上眼淚已經流幹了。
閣下怎麽就這樣走了，走之前還支開他，他怎麽那麽蠢，連閣下的告別都沒聽出來，就這樣留閣下一個蟲，孤孤零零地等著，等著自己的死亡。
“第五天？紅土？”
阿爾法擡起眼，眼眸中一片血紅，他從腰側的布袋裏取出一個東西，那是他在荒原星醒來時發現的急救包。
“閣下丟了的急救包！怎麽會在你這裏”帕裏斯失聲叫出聲來。
“沒錯，就是這個。”帕裏斯搶過阿爾法手中的急救包翻開仔細查看。
“誰給你的？”
“你回來過？”
帕裏斯默認俞白沒有出過遠門，除了夜間的睡眠時間，他每天都跟在俞白身邊，就連俞白被發現生病的前一天他也是親眼看俞白進入臥室休息的俞白根本不可能跑到戰場上。
“你說話啊！”
天上的雪似乎下大了，雲層遮住了太陽，刮起的寒風吹在皮膚上刀刮一般的疼。
【叮——】
仿佛水滴落入水中的輕響，阿爾法擡起頭，虛空之中仿佛又什麽不屬於這個時空的東西悄然出現。
阿爾法擡頭，望入虛空中一雙金色的眼眸，周遭的一切都靜止了，天空飄揚的雪花凝住了，帕裏斯留在了憤怒質問的模樣，時間如同死水一般停滯了。
那眼眸似穿越了歲月時光就這麽註視著阿爾法，直至和他的雙眼重合。
“哈哈哈——”
風雪再次大作，凝滯的時間車輪再次滾滾前行。
帕裏斯看著面前的阿爾法突然突然瘋了一般大笑，他周身的氣勢和先前截然不同，就像變了只蟲。
他伸出手似乎抓住了什麽。
帕裏斯不知道阿爾法抽什麽瘋，但潛意識裏感知的危險讓他乖乖閉上了嘴，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很快就給抱著俞白的阿爾法添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衣。
“哈哈——哈哈哈——”
帕裏斯心跳如鼓，一片片落下的雪花中他顫顫發抖。
阿爾法好像真的瘋了！
鋪天蓋地的笑聲中，帕裏斯一步、又一步後退，隨後拔腿就跑。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阿爾法胸膛顫動，渾身顫抖，他輕輕撫開落在俞白臉上的雪花，如同世界上最親密的戀人之間的凝視，他靜靜看著俞白，或者說他在透過這副軀殼看著真正的“俞白”。
俞白從來不屬於這個世界。
三年前的結婚登記處並不是他和俞白的第一次見面，早在數年之前那個他即將被凍死街頭的風雪夜他們就曾見過。
那時的他以為俞白是蟲神派下的使者，俞白讓自己等他，俞白告訴他要當上上將要成為帝國將軍，俞白給他種下夢想的種子。
然而，他記住了夢想卻忘記這夢想是從何而來；他忘了俞白，他的記憶好像憑空空白了一塊，但他卻不由自主地關註黑頭發黑眼睛的雄蟲，冥冥之中好像有個聲音告訴他，他要等一只蟲。
可是並不是所有的“阿爾法”都如此幸運，他們在無數個時空中相遇，在少年時見過無數次，又錯過無數次，每一個平行時空的“阿爾法”都在等待著他的俞白。
一次次的等待，一次次失望，無數個時空的“阿爾法”在漫長的等待中瘋狂，走向滅亡。
“雄主…”
阿爾法摩挲著手下已經涼透了的肌膚，語氣幽幽：“您讓我等您，可我成為帝國元帥您沒有出現：這次您出現了，可我成為上將了您卻走了，您到底想做什麽呢？”
阿爾法摸上俞白的心口，那裏曾有著血契殘留的痕跡，他的指尖緩緩收緊，指甲抓入肉中落下斑斑血跡。
融合了記憶的阿爾法瞬間就辨認出血契的異常之處。正常的血契被逆轉了，這也就解釋了俞白為何會無故病倒，查無此病。
“逆轉血契，您是如何做到的？”
阿爾法垂下眼視線緩緩移到裏右手抓住瑟瑟發抖的小藍球，唇角勾起，極其清淺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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