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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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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受苦

阿爾法睜開眼,他動了動手臂,沙土從他身上滑落。

天邊,落日已經墜落,滿天的紅光也即將散盡,夜很涼,他卻不覺得冷。

他摩挲著手心,那裏似乎還殘餘著溫度。

他還活著。

他剛剛夢見雄主了。

雄主說愛他,想要永遠和他在一起。

他的手無意識摸上胸口,臉上露出了堪稱甜蜜的笑容。

他要趕快完成任務,然後回去見雄主。

阿爾法坐起身,又是大片沙土從他身上滑落。

他扭了扭脖子,感到一種如獲新生的舒暢。

身體不知為何十分輕盈,沒有一絲傷痛的感覺,他的精神力似乎還比以前增強了,聽覺嗅覺視覺比以往更加靈敏,他甚至能看見數百米外滾動的石子。

一絲弧度爬上阿爾法的唇角。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幾乎成為他生命的寫照。

多年前的冬日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突然,沙土中有什麽吸引了他的註意力,那是一抹純潔的白。

阿爾法伸手拂去上面的沙土,那抹白是個急救包,通用的款式,白色的布料上一個鮮紅的十字,醫療包的拉鏈解開了一半,好像之前他的主人正打算使用它。

嶄新,潔白,荒原星荒無蟲煙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東西,就算有也不可能如此湊巧恰好出現在他身邊,而他從瀕死中醒來卻毫發無損渾身輕松。

一定是有蟲救了他,會是誰?

那只蟲救了他為什麽有默默離開?

阿爾法來不及思考,遠處一聲聲呼聲傳入他的耳中。

“軍團長—軍團長——”

阿爾法沒有耽擱拿起醫療包往懷裏一塞,直接揚起蟲翼朝呼聲傳來的地方飛去。

荒原上,數十只軍雌逆著風艱難前行,紅沙漫過他們的小腿,舉步維艱。

“軍團長!”

一只仰著頭四處尋找的軍雌在看到像他們飛來的阿爾法時瘋狂揮手,面上的疲憊一掃而光,高興地大喊。

“軍團長,您還活著!”

“軍團長!我們終於找到您了!”

軍雌圍著落下的阿爾法七嘴八舌,又慶幸又激動的,有些還抹起了眼淚。

“其他蟲呢?”阿爾法看著數量不到二十的軍雌們開口問道。

“他們都跑了!”

“當了逃兵!”

“都是懦夫!”

一提起這事,軍雌們義憤填膺,那些蟲見到維克利嚇得連屁都不敢放,嘴裏冠冕堂皇大局著想,一旦自己安全了,絲毫不在乎軍團長的性命,拍拍屁股走人了!

“軍團長,您不知道,他們……”

聽著軍雌神情激憤繪聲繪色地描述軍艦裏發生的事情,阿爾法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他對自己被拋棄的事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傷心或憤怒。

蟲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沒什麽好指責的。

感情義氣這種事就像是做生意,沒有前期的投入哪有後期的回報?想要收獲就必須付出,但如果做任何事都要求回報,得不到就傷心一次,他早就傷心死了。

背叛是常有的事,他不在乎,因為那些蟲對他來說毫無重量,但他絕不會原諒他們的背叛。

聖堂空蕩蕩,聖父在人間?

呵——

既然他們不義就別怪他無情,他阿爾法可不是聖父,被打了一巴掌還把乖乖另一邊臉送去,他可是錙銖必較。

“能聯系得到普萊上校嗎?”他淡淡開口。

那只還在口若懸河控訴那些逃兵行為的軍雌一楞,他沒想到,阿爾法開口第一件事不是氣憤也不是傷心,而是詢問普萊上校的事情。

“普萊上校和雅各布上尉被星盜抓走了,我們一直聯系中但始終沒有回覆。”另一只軍雌見同伴楞住開口答覆。

阿爾法:“光腦給我。”

“是。”

阿爾法打開光腦登錄賬號打下幾個特殊字符。

“軍團長,這是什麽?”

這是他和普萊聯絡的特殊暗號。

阿爾法把界面最小化將光腦佩戴在手腕上,看著好奇的軍雌沒有說話。

大約過了十分鐘,光腦上突然彈出一串符號。

阿爾法神色一松,普萊和雅各布都沒事,他們現在在一個地下堡壘中,有風聲有蚊蟲很潮濕。

風聲?潮濕,蚊蟲?

阿爾法的大腦飛速運轉。

有蚊蟲的地方一定有積水,有水的地方大概率有植被,荒原星上水資源稀少,排查起來難度不大。

“迅速尋找有水源的地方,地表覆蓋著有些植被,視野寬闊,速度要快!”

“是!”軍雌們得令,迅速行動。

“大家辛苦了,找到殿下他們必有重賞!”阿爾法看著滿臉疲憊的軍雌們語氣溫和。

“這裏我先說句謝謝,感謝大家!”他深深鞠躬,標準的九十度,是貴族的禮儀。

“軍團長說的哪裏話,救出殿下是我們的任務我們的本分,您以身相搏救我們於水火之中,兄弟們當然要以身相護,否則那還怎麽配得上軍雌的身份,都不算一條蟲!”一軍雌摸了摸腦袋笑得憨厚。

“好,說得好!”阿爾法拍了拍軍雌的肩膀,“有你們是帝國的榮幸,也是我的榮幸!”

“遇到情況采取保守措施,通知其他戰友,不要蠻幹。”

“是!”

“我們都要整整齊齊地回去。”

“是!”

“好…”阿爾法看著鬥志滿滿的軍雌們點了點頭,“全體都有,出發!”

夜空之下,軍雌們各奔東西,但他們的心連在了一起。

———————————

現在是帝星早上九點半。

陰轉多雲,空氣清新,適合外出探秋。

別墅裏,帕裏斯已經澆好花、打掃好衛生、做好早飯了,他看著樓上俞白依舊緊閉的房門有點詫異。

真奇怪,平時這個點閣下早就醒了,怎麽今天突然睡了懶覺?

帕裏斯看著桌子上已經熱過一遍的飯菜,猶豫片刻,噠噠噠爬上樓梯跑到俞白房門口,敲了敲門。

“閣下,起床啦~太陽曬屁股啦~”

“閣下,不吃早飯對胃不好哦~”

“閣下,您可以吃完在睡呀,今天有您喜歡的椰奶包哦~”

帕裏斯又敲了敲門,依舊沒有回應,俞白房內安靜的有些嚇蟲。

不對勁,閣下平時就算真的想睡懶覺也會回應他一下,今天卻沒說任何話,閣下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越想越害怕,帕裏斯加重力氣雙手拍打著木門,發出咚咚咚的聲響。

“閣下,您還好嗎?”

依舊沒有回應,帕裏斯後背發涼,他握上門把手卻發現擰不開,閣下上了鎖!

“鑰匙,備用鑰匙!”

帕裏斯一骨碌跑到一樓從他房間裏拿出一大串鑰匙。

“不是這把,也不是這把…鑰匙在哪…在哪!”帕裏斯急得快哭了。

他的手指顫顫翻找著俞白房門的鑰匙。

“找到了!”

握住鑰匙,帕裏斯飛快爬上樓梯,卻因為太急摔了一跤,他連忙爬起來把鑰匙插入鑰匙孔。

“啪嗒——”

俞白的房門開了。

“閣下,您還好嗎?”

看著躺在床上的俞白帕裏斯幾步跑到他床前。

“閣下!”一聲驚呼。

只見俞白渾身弓成一只蝦,臉色慘白,眼睛鼻子耳朵上結滿了血痂,他露出的雙手緊緊揪著被單,指甲隔著被單掐進手心,食指和無名指的指甲甚至被他深深掐斷。

“閣下!你這是怎麽了?”

帕裏斯呼喊著俞白的名字,沒有回應,他心急如焚卻不敢觸碰俞白,急得在床前直打轉。

“120急救!”帕裏斯一拍腦袋,飛快跑到一樓,拿起別墅的座機撥通電話。

“急救中心嗎?這裏是XXX,我們閣下病得很重,你們快來啊!”

掛斷電話,帕裏斯又迅速跑到二樓俞白的房間。

“為什麽會流血,為什麽這麽多血?”

俞白倒在床上眉頭緊縮,鮮紅的血跡從他嘴角緩緩流出,潔白的床單上開出朵朵暗紅的梅花。

“閣下,您是不是很痛很痛,您哪裏難受,睜開眼告訴帕裏斯好不好?您睜開眼看看帕裏斯好不好?”

帕裏斯跪在床前哭泣著,他恨不得以身代之,替俞白分擔痛楚,可是他做不了,他什麽都做不了。

他不懂為什麽俞白會如此痛苦,他也不懂如何能減輕他的痛苦,他甚至不能抱著俞白沖到醫院,只能在這幹巴巴等著,等著救護車的到來。

“……”

床上的俞白呢喃了一句,帕裏斯連忙低下腦袋附耳想聽清楚俞白想說什麽。

“阿爾法…”

帕裏斯僵著身子呆呆跪著。

閣下在呼喚他雌君的名字,閣下在思念他的雌君。

生平從沒有哪一刻能像現在這樣讓帕裏斯無比厭惡曾經的自己。

如果當初他沒有心懷鬼胎故意讓閣下的雌君誤會,如果他沒有打著如意小算盤不想澄清他和閣下的關系,如果他那時沒有故意激化閣下和他雌君的矛盾,那麽此時此刻閣下的雌君是不是就會陪伴在他的身邊?

閣下可以見到他思念的愛蟲,而他的雌君也有足夠的能力立刻帶閣下前往醫院,陪在這兒的不應該是自己,他一只亞雌沒有強健的體魄也沒有翅膀,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閣下受苦。

“阿爾法…我好疼…好疼……”

俞白□□著,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湮沒於黑發之中。

聽著俞白細微如喵叫的□□,帕裏斯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被刀子通了個對穿,痛的他幾乎無法呼吸。

“救護車為什麽還沒到?!”

俞白的呼吸逐漸微弱,帕裏斯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閣下是好蟲,好蟲應該長命,他這種爛到骨子裏的壞蟲才應該受苦,才應該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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