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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特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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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特殊的日子

早上了啊。

安靜到只能聽見呼吸聲的屋子裏,一聲突兀的鈴聲撕裂了這片平靜,被迫從夢鄉中醒來的女孩兒不自知的哼唧了幾聲,掙紮著翻了個身。

音桓伸手拿過手機,困倦半睜著一只眼,在屏幕上摁了一下,關了鬧鈴。

“嗯——?”

大清早的誰給我發短信?

大腦還在那迷迷糊糊的,手指已經輕輕一劃,下拉了狀態欄。

這……

短短幾個字的祝福,在晚上剛過零點的時候被發送過來。

原先還有幾分睡意的大腦瞬間清醒,連帶著惺忪的睡眼也不自覺睜得大大的。

或許是因為空氣中冰冷的溫度,又或許是因為心緒的起伏,又或許二者兼有,握著手機的那只手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良久,她將腦袋埋進被子裏,“傻瓜”兩個字從幹澀的喉中吐出。

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誰會在今天這個日子對她說這句話了。

霎時間,心中騰的升起一股難言的苦澀,側臥在床上的女孩心中忽然有些憋悶,臉上不覺滾下幾滴淚來,落在床上。

好一會兒的功夫,心緒才漸漸平覆,音桓默默的回覆了一句“謝謝”,便放下手機,起身離開了溫暖的被窩,默默換上運動服。

洗漱完畢,少女下樓習慣性地走到陽臺前拉開簾子,白茫茫的景色瞬間占滿視線。

輕輕推開移門,冷風撲面而來,突然而來的刺激令身體不由得一陣顫粟。

是雪。

下雪了。

這是她到東京後,迎來的第一場雪。

此刻,天空幹幹凈凈的,像是剛剛被洗過,纖塵不染,地上厚厚的一層積雪早已在夜裏悄悄鋪就,如同潔白無暇的毯子鋪遍全城。在晨光的照耀下,產生一片銀色的光澤,使之充滿了一種奇異的夢幻感。

深吸一口屋外的新鮮空氣,音桓關上移門,在冰箱裏找出幾片面包墊下肚子,又簡單熱了身,便出門晨跑去。

迎著初升的朝陽,音桓踩在柔軟的白雪上,腳下跟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好在今日的風還算的上是柔和,即便是迎面拍在臉上也不至於讓人難受,天空中偶爾也會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雀聲,好讓這段晨跑時光不過於枯燥。

跑到第一個路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她的視線。

“早上好。”

兩人相視,異口同聲。

不知從何時起,晨跑遇上手塚的頻率逐漸增加,現在基本上一個星期有五六天都能碰到,甚至有的時候,一周七天,天天能遇上。

街道上,到處是幹凈潔白的積雪,加上時間早,幾乎沒有什麽人出現,共同沐浴在暖陽下的音桓、手塚,彼此並肩而行,那踩雪的“嘎吱”聲、那跑步的姿勢、那交錯的呼吸聲都在一步又一步中逐漸趨於一致。

下午先去商場買一件首飾吧,買什麽呢?項鏈?手鏈?耳夾?不行,這些都買過了,那……。

對了,我還沒有買過胸針,去買一枚胸針,然後去買份蛋糕,最後在去花店挑一束鮮花。

女孩兒看著地面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心裏則暗自盤算著下午的行程。

其實也不用怎麽想這件事,畢竟每年的這個日子她都是這麽安排自己的時間,只是偶爾會臨時添加一兩個環節而已。

安安靜靜地向前邁著步子,細密的汗珠在冷風的觸碰下,透著絲絲涼意,如同往常,隨著晨跑即將結束,音桓同手塚道了別回到家中。

沖掉一身黏糊糊的感覺,換了身衣服的少女清清爽爽的坐到桌前吃完早飯,就跑到清徽齋畫畫去了。

一中午回家吃過飯後,音桓開始進行她今日的安排。

站在松清屋百貨公司前的廣場上,周圍人來人往,喧囂繁雜,好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音桓緩步進入大門,在商場裏頭轉了一圈,隨後走進了一家頗為有名的首飾店Coco Arpels。

一位妝容得體的店員見有客來,立刻帶上笑容上前:“您好,歡迎光臨,請問您有什麽想看的呢?”

“我想看看胸針。”

“好的,”店員引導著音桓走向販售胸針的櫃臺,“這一塊是胸針的專賣區,您是想要給自己挑選的呢還是送人的呢?”

音桓沒有回應店員的話,她低著頭,認認真真的瞧著展示在櫃臺裏的胸針。

將所有展示出來的款式都看了一圈後,音桓默默的返回到最開始的櫃臺仔細端詳,店員見狀,微笑道:“您真的是好眼光,這是我們Coco Arpel今年最新推出的系列——花之曲,您要是有喜歡的可以試戴看看效果。”

茶花之夢、鳶尾詩篇、凡爾賽玫瑰、鈴蘭之歌、向日葵之夏……

有好幾款胸針的樣式音桓都很喜歡,心中糾結了好一會兒,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一款金色框架,鑲嵌皓石,垂墜有小顆紅色水晶的胸針上。

隔著玻璃,她指向鈴蘭之歌,示意讓店員包起來。

“好的。”在音桓的示意下,店員利落的從櫃臺中取出鈴蘭之歌,放進一個黑色的絨布盒裏,熟練的將其包裝好。

付完款,音桓順手將包裝好的胸針放進斜挎包裏,有條不紊地按既定的行程進行下一步。

因為上午已經打電話預定過了,因此在松月屋呆了沒幾分鐘,音桓就拎著一份五寸的歌劇院蛋糕往秭川書屋的方向走,不過她可不是要去買書,而是要去秭川書屋附近的一家花店。

“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麽樣的花兒呢?”一位氣質恬淡的披發女性放下手中的活,從店裏走出來。

“我……”

剛到店門口,音桓就被擺在門口的百合花吸引停下腳步。

順著音桓的目光,老板介紹道:“這是今天剛到店裏的夏日白雪,狀態非常好,喜歡的話,也可以買幾枝擺在家裏面。”

音桓忍不住伸手輕觸了下純白的花瓣,花卉獨有的觸感帶著微涼:“除了百合花,還有其他新到的花嗎?”

“嗯,新到的還有月季的卡羅拉、羅德斯,康乃馨的焦糖古董、棉花糖、奶酪和郁金香的凱瑟琳。”店長一邊介紹著,一邊同音桓進入店裏。

一進門,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仿佛是走進了一片花海,放眼望去,紅的白的黃的藍的紫的粉的,各色認識的不認識的花兒在這個並不算很大的空間內如火如荼地舒展著它們嬌美的身姿。

關於花卉的相關知識,音桓就是個小白,因此在她走馬觀花的掃視了一圈後,她指向了自己還算認識的白玫瑰:“七枝白玫瑰和六支夏日白雪,麻煩您紮在一起。”

店長點頭,客氣了一句,兩手嫻熟的用音桓說不出名字的手法將十三枝花捆在一起。

不一會兒,音桓接過了店長用棉紙紮好的花束。簡簡單單的搭配,清新淡雅,光是看著就讓人感覺舒服。

“謝謝。”

抱著花束,少女眉眼帶笑,攜著一身馨香,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一月十一日,是新年的第十一天。

一月十一日,是開學的第三天。

一月十一日,是一個周末。

一月十一日,是個於音桓而言有著特殊意義的日子。

坐在清徽齋內,不大的蛋糕被放在客廳的地板上,無暇的花束被擺在蛋糕一側,未打開包裝的胸針緊挨著花束放下。音桓正對白墻,從斜挎包裏拿出一小盒開封過的蠟燭,從中取出一根插在表面光滑如鏡面的蛋糕正中心。

點開音樂軟件,一段歡快的鋼琴前奏從手機中響起。

這是一首沒有歌詞的純音樂,這是生日歌的曲調。

默默點燃蠟燭,音桓凝視著燭芯上歡快舞動的的火苗,跟著音樂的旋律輕輕拍掌,身體也跟隨這節奏輕輕擺動。

暖陽穿過玻璃移門,慷慨的在這空曠客廳裏的每一處角落都鋪上了暖和的淡金色絲綢,只是給女孩兒的溫暖卻頗為小氣,打了些折扣。

在自然光的照耀下,盤起的烏黑長發泛著金棕色的光澤,側身也被鍍上一道漂亮的輪廓,向陽的白凈臉頰在日光的觸碰下透出漂亮的淡粉色,而背陰的灰白面容中,顯得脆弱又落寞。

清安,生日快樂。

淩晨時分杜雲柯默默的送上了他的祝福,又或者說,是送給過去那個她的祝福。

“生,日,快,樂,啊。”

喉嚨發幹,嘴唇發顫,好不容易蹦出的幾個字抖得不成樣子,胸口發悶的仿佛有一塊巨石壓著,直叫人喘不過氣。

在生日歌即將結束的旋律中,蠟燭也即將完成它的表演,音桓深吸一口氣,俯身輕輕吹熄了顫巍巍的火苗,拔出只剩一點點的蠟燭。

握著隨贈的塑料勺,音桓挖下一勺蛋糕,送進嘴裏。

這份歌劇院蛋糕是由厚實的70%委內瑞拉巧克力、帶朗姆酒味的餅皮以及咖啡奶油,層層疊加交錯著的多層甜點。淡淡的朗姆酒香、馥郁濃厚的巧克力配合細膩的咖啡味,交織在唇齒間,上演了一出華麗精妙的歌劇。

“啪嗒。”

大抵有什麽東西在陽光的見證下掉落,幹燥的臉頰上滑下一道潮濕的曲線。

生日應該該開開心心的過才對。

胡亂的抹了幾下臉,少女雙眼發紅,勉強擠出一個不算太難看的笑容,機械的往嘴裏塞滿蛋糕。

真苦。

真鹹。

祝我啊,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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