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今朝同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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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今朝同淋雪
在朝會上述職過後，不久就是臘月二十。
鎮國公府這父子倆一南一北征戰邊疆，將慶國版圖又擴大了幾分。如今家國安定，明德帝大手一揮，宣布自臘月二十一日起，官員休沐，開始放春假，直至正月十六日元宵燈節過後，再開始上朝。
是以，顧如琢今日下朝回來的格外早，只是在朝會上走了個過場，朝中官員出了宮門，就開始連連道賀，喜氣洋洋。
顧如琢回院時，池玉昭還窩在松軟的被褥裏。
外面天還是蒙蒙亮，碎雪如齏粉，紛紛揚揚。他帶著一身寒氣，回了院裏先換下朝服，這才輕輕推開屋門，坐到了床榻邊沿。
動作雖然輕微，但池玉昭還是迷迷糊糊睜開了眼。這一瞧，顧如琢竟已下朝回來了，那自己今日豈不是貪睡了？
池玉昭一個激靈，把手抽出被窩，就準備起床更衣。
“什麼時辰了？”
她邊問，顧如琢邊把她的手給按了回去。
“才到辰時，還早，再多睡會兒。”
池玉昭瞇著眼睛望他，有些疑惑：“怎麼今日這麼早便下朝了？”
顧如琢便將放年假的事情，給她說了。
“那這二十多天的假……”
“自然是在家陪你，陪母親，一同過年，逛燈會，看焰火，吃喝玩樂。”
池玉昭眼裏亮了亮，睡意已然全無，精神抖擻，坐起身來就準備更衣。顧如琢便順手把衣架上的衣服給取了過來，甚至還想幫她穿好鞋襪。
池玉昭躲了過去，顧如琢眼裏帶笑，只說是他不好，“出征這麼久，倒讓昭昭嫌棄我了——”
池玉昭無奈摟了下顧如琢的腰，權當安撫，“……懷風別鬧”
顧如琢輕笑一聲，喚來侍女替她梳妝。
……
二人一同用了早膳，池玉昭收拾妥當，就想著年關將至，自己也想辦些采買事宜。
畢竟，這是和他，也是和家人們，一起過的第一個年。
顧如琢自然也跟著一道。
街上熱鬧非凡，燈會上的各種花燈、表演、舞龍舞獅之類此刻也正緊鑼密鼓的排布演練著。
街市上家家店鋪處處張燈結彩，明德帝甚至還撥款造了座燈樓，無論高官百姓，皆可登樓賞景，一睹盛京繁華。
並且除了沿街店鋪，到處都有大聲吆喝著的提筐挎籃的小商販，賣的東西從農家自制的腌肉臘魚，到柿餅棗栗等，甚至還有各色煙花爆竹，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池玉昭看什麼都新鮮，顧如琢跟在她後頭，只管把她看中的買下。
她按著府裏管事開的年貨單，采買了一大筆東西，一邊喃喃著這份送到哥哥府上，這個留著拜訪裴夫子再時送予他……
“你自己就沒看中些什麼？”
顧如琢看她一副小管家婆的模樣，便有些好笑的問她。
池玉昭拿起一盒糖霜柿餅，“我想嚐嚐這個。”
顧如琢掏錢，問她，“還有呢？”
池玉昭望著那邊揮舞著焰火棒，笑得正開心的一群孩童，有些不大好意思開口。
他看出池玉昭有幾分意動，當機立斷對店主人說道：“老板，這些焰火棒我全要了，每種款式都要齊全，麻煩送到我府上。”
池玉昭收回視線，看著面前放著的那一堆花裏胡哨的煙花爆竹，扯了扯顧如琢衣袖。
她悄聲嘟囔著：“你買那麼多做什麼，就我們兩個人也放不完……”
顧如琢卻挑眉看她，“我就知道昭昭是想和我一起放煙花，那自然每一種都要試一試，才算盡興。”
池玉昭抿唇淺笑，說不過他，但心裏卻很是高興。
她還不曾試過放煙花。
顧如琢瞧著前面一對夫婦在鋪子裏買了好幾只成雙成對的小玩意，那店主人便笑瞇瞇的說些吉利話送他們出去。
他便也湊上前去，拿起一個鋪子上用金箔紙做的一雙蝴蝶，遞了一只到她身前。
“昭昭一只，我一只。”
“做什麼？”
顧如琢遞了個眼神給攤主人。
那攤主人立馬意會，張口便來：“彩蝶成雙，雙宿雙棲，祝兩位客官恩愛不疑，比翼雙飛。”
池玉昭捧著那只蝴蝶，看了看顧如琢，面上一帶殘霞，白裏透粉。
待兩人把東西都置辦妥當，馬車裏已被塞得滿滿當當，而這天才晴朗了一陣，又悠悠然飄起細雪。
……
熱鬧的氛圍直至除夕。
一家人吃完年夜飯，顧如琢便帶著池玉昭回了自個院子。
把買來的那些煙花爆竹分發下去，順便再把院子裏多餘的下人都給打發了，顧如琢便拉著池玉昭躲在屋裏說著閑話。
不過他顯然另有所圖，一下子說著行軍打仗時，自己是如何如何制敵，一下又說著在玉泉人們都是如何過的除夕。
池玉昭靜靜聽他說著，眉眼溫和。
“說吧，你又瞞了我些什麼？”
顧如琢一頓，這還沒到子夜呢，他居然這麼快露餡了嗎？
“我能瞞你些什麼？我可就差把一顆心剖在昭昭面前了。”
池玉昭不動聲色，貼近了他一些，“我進過你的書房，在枕下摸到了你給我求的護身玉牌。還有，重光寺裏一百零八盞三寶燈，盞盞都是為我所求。”
火爐上的茶水煮至沸騰，咕嘟咕嘟冒著白氣，顧如琢的心隨著杯中茶葉一道，沈沈浮浮，情緒翻轉。
“你都知道了。”
“嗯。”池玉昭托腮看他，眼底情緒傾瀉而出，“你從來都不告訴我這些。”
她追問：“你還瞞著我什麼了？”
“沒瞞你，不告訴你就是希望你能自己發現，然後多喜歡我一點。”
顧如琢攥住她伸過來的手，從懷裏掏出一串由磨好的彩色晶石串成的手串。
顆顆圓潤，晶瑩剔透。
“這是我打了勝仗回來時，巧遇在蒙清山上修行的游僧，為你求來的，據說有天上神靈的賜福。”
“真是巧遇？”
“是我求來的。”
池玉昭沒說話，就這麼靜靜看著他。四目相對間，外面響起了新年的第一聲爆竹，接著是漫天的焰火。
“我們出去看煙花吧。”
“好。”
顧如琢穩穩牽著她，走出屋去。
二人站在庭院內，黑夜被映亮，焰花無數逐雲開，紛紛燦爛如星隕。
顧如琢遞了根焰火棒到她手裏，點燃。
璀璨的焰火在二人手中綻開。
細密的碎雪悄然灑落，沾上二人鬢發。
顧如琢扭頭看向她，眼神清澈坦然：“昭昭，其實我還瞞了你一件事。”池玉昭手裏捏著已經燃完的焰火棒，擡眼望向他。
“從第一次動心到今後的白頭偕老，我心中都唯有你一人。”
她的心不受控制，從剛剛開始便沒出息的跳個不停。原以為是焰火炸開的聲音，但現在才知，原來是她的心，早就為他怦怦作響。
“嗯，我知道。”
她眉眼彎彎，輕輕拂過落在顧如琢肩頭的那片雪花。指尖滾燙，一觸即融。
她想，今朝同淋雪，此生共白頭。
“我們，會長長久久。”
黑夜明亮，他們在雪地裏相擁。爆竹聲響是二人心跳的延續，恒久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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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會上述職過後，不久就是臘月二十。
鎮國公府這父子倆一南一北征戰邊疆，將慶國版圖又擴大了幾分。如今家國安定，明德帝大手一揮，宣布自臘月二十一日起，官員休沐，開始放春假，直至正月十六日元宵燈節過後，再開始上朝。
是以，顧如琢今日下朝回來的格外早，只是在朝會上走了個過場，朝中官員出了宮門，就開始連連道賀，喜氣洋洋。
顧如琢回院時，池玉昭還窩在松軟的被褥裏。
外面天還是蒙蒙亮，碎雪如齏粉，紛紛揚揚。他帶著一身寒氣，回了院裏先換下朝服，這才輕輕推開屋門，坐到了床榻邊沿。
動作雖然輕微，但池玉昭還是迷迷糊糊睜開了眼。這一瞧，顧如琢竟已下朝回來了，那自己今日豈不是貪睡了？
池玉昭一個激靈，把手抽出被窩，就準備起床更衣。
“什麼時辰了？”
她邊問，顧如琢邊把她的手給按了回去。
“才到辰時，還早，再多睡會兒。”
池玉昭瞇著眼睛望他，有些疑惑：“怎麼今日這麼早便下朝了？”
顧如琢便將放年假的事情，給她說了。
“那這二十多天的假……”
“自然是在家陪你，陪母親，一同過年，逛燈會，看焰火，吃喝玩樂。”
池玉昭眼裏亮了亮，睡意已然全無，精神抖擻，坐起身來就準備更衣。顧如琢便順手把衣架上的衣服給取了過來，甚至還想幫她穿好鞋襪。
池玉昭躲了過去，顧如琢眼裏帶笑，只說是他不好，“出征這麼久，倒讓昭昭嫌棄我了——”
池玉昭無奈摟了下顧如琢的腰，權當安撫，“……懷風別鬧”
顧如琢輕笑一聲，喚來侍女替她梳妝。
……
二人一同用了早膳，池玉昭收拾妥當，就想著年關將至，自己也想辦些采買事宜。
畢竟，這是和他，也是和家人們，一起過的第一個年。
顧如琢自然也跟著一道。
街上熱鬧非凡，燈會上的各種花燈、表演、舞龍舞獅之類此刻也正緊鑼密鼓的排布演練著。
街市上家家店鋪處處張燈結彩，明德帝甚至還撥款造了座燈樓，無論高官百姓，皆可登樓賞景，一睹盛京繁華。
並且除了沿街店鋪，到處都有大聲吆喝著的提筐挎籃的小商販，賣的東西從農家自制的腌肉臘魚，到柿餅棗栗等，甚至還有各色煙花爆竹，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池玉昭看什麼都新鮮，顧如琢跟在她後頭，只管把她看中的買下。
她按著府裏管事開的年貨單，采買了一大筆東西，一邊喃喃著這份送到哥哥府上，這個留著拜訪裴夫子再時送予他……
“你自己就沒看中些什麼？”
顧如琢看她一副小管家婆的模樣，便有些好笑的問她。
池玉昭拿起一盒糖霜柿餅，“我想嚐嚐這個。”
顧如琢掏錢，問她，“還有呢？”
池玉昭望著那邊揮舞著焰火棒，笑得正開心的一群孩童，有些不大好意思開口。
他看出池玉昭有幾分意動，當機立斷對店主人說道：“老板，這些焰火棒我全要了，每種款式都要齊全，麻煩送到我府上。”
池玉昭收回視線，看著面前放著的那一堆花裏胡哨的煙花爆竹，扯了扯顧如琢衣袖。
她悄聲嘟囔著：“你買那麼多做什麼，就我們兩個人也放不完……”
顧如琢卻挑眉看她，“我就知道昭昭是想和我一起放煙花，那自然每一種都要試一試，才算盡興。”
池玉昭抿唇淺笑，說不過他，但心裏卻很是高興。
她還不曾試過放煙花。
顧如琢瞧著前面一對夫婦在鋪子裏買了好幾只成雙成對的小玩意，那店主人便笑瞇瞇的說些吉利話送他們出去。
他便也湊上前去，拿起一個鋪子上用金箔紙做的一雙蝴蝶，遞了一只到她身前。
“昭昭一只，我一只。”
“做什麼？”
顧如琢遞了個眼神給攤主人。
那攤主人立馬意會，張口便來：“彩蝶成雙，雙宿雙棲，祝兩位客官恩愛不疑，比翼雙飛。”
池玉昭捧著那只蝴蝶，看了看顧如琢，面上一帶殘霞，白裏透粉。
待兩人把東西都置辦妥當，馬車裏已被塞得滿滿當當，而這天才晴朗了一陣，又悠悠然飄起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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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氛圍直至除夕。
一家人吃完年夜飯，顧如琢便帶著池玉昭回了自個院子。
把買來的那些煙花爆竹分發下去，順便再把院子裏多餘的下人都給打發了，顧如琢便拉著池玉昭躲在屋裏說著閑話。
不過他顯然另有所圖，一下子說著行軍打仗時，自己是如何如何制敵，一下又說著在玉泉人們都是如何過的除夕。
池玉昭靜靜聽他說著，眉眼溫和。
“說吧，你又瞞了我些什麼？”
顧如琢一頓，這還沒到子夜呢，他居然這麼快露餡了嗎？
“我能瞞你些什麼？我可就差把一顆心剖在昭昭面前了。”
池玉昭不動聲色，貼近了他一些，“我進過你的書房，在枕下摸到了你給我求的護身玉牌。還有，重光寺裏一百零八盞三寶燈，盞盞都是為我所求。”
火爐上的茶水煮至沸騰，咕嘟咕嘟冒著白氣，顧如琢的心隨著杯中茶葉一道，沈沈浮浮，情緒翻轉。
“你都知道了。”
“嗯。”池玉昭托腮看他，眼底情緒傾瀉而出，“你從來都不告訴我這些。”
她追問：“你還瞞著我什麼了？”
“沒瞞你，不告訴你就是希望你能自己發現，然後多喜歡我一點。”
顧如琢攥住她伸過來的手，從懷裏掏出一串由磨好的彩色晶石串成的手串。
顆顆圓潤，晶瑩剔透。
“這是我打了勝仗回來時，巧遇在蒙清山上修行的游僧，為你求來的，據說有天上神靈的賜福。”
“真是巧遇？”
“是我求來的。”
池玉昭沒說話，就這麼靜靜看著他。四目相對間，外面響起了新年的第一聲爆竹，接著是漫天的焰火。
“我們出去看煙花吧。”
“好。”
顧如琢穩穩牽著她，走出屋去。
二人站在庭院內，黑夜被映亮，焰花無數逐雲開，紛紛燦爛如星隕。
顧如琢遞了根焰火棒到她手裏，點燃。
璀璨的焰火在二人手中綻開。
細密的碎雪悄然灑落，沾上二人鬢發。
顧如琢扭頭看向她，眼神清澈坦然：“昭昭，其實我還瞞了你一件事。”池玉昭手裏捏著已經燃完的焰火棒，擡眼望向他。
“從第一次動心到今後的白頭偕老，我心中都唯有你一人。”
她的心不受控制，從剛剛開始便沒出息的跳個不停。原以為是焰火炸開的聲音，但現在才知，原來是她的心，早就為他怦怦作響。
“嗯，我知道。”
她眉眼彎彎，輕輕拂過落在顧如琢肩頭的那片雪花。指尖滾燙，一觸即融。
她想，今朝同淋雪，此生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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