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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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日出
夜很靜謐。
沈玉芙在床上輾轉難眠。
外面很安靜，她一點動靜也沒聽著，也不知道明德帝究竟是如何處置這事。
……
第二日清晨，她休息的並不算好，早早就醒了。
外面依舊風平浪靜。
洗漱完，她不想在帳子裏悶著，就出去走了走。
平野空曠，秋風凜冽。晨間的風帶著絲絲縷縷的冷意，朝人的衣袖裏鉆去。
沈玉芙穿著單薄，但卻很享受這種被風裹挾著往前走的感覺。
她不自覺想昨晚的事，走著就又到了那片沙汀。
她瞧著有大片蘆葦倒伏的痕跡，那麼昨晚那些人應當都是被悄無聲息的處理了。
幾只白鷺從遠處又撲棱著翅膀飛了回來，也不知它們是不是知道了昨晚占著他們地盤的人已經被清理了……
平野上的日出格外壯麗，與京城深宅裏所見完全不同。
遙遠的天際與地面好似融為一體，天地相接處先是變成一絲明亮的金線，而後火紅的旭日才壓軸般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
漫天的雲霞瞬間被染上顔色，世界仿佛突然變得明麗。
朝陽大刀闊斧般的給天際添上色彩，如同名家的寫意畫，一筆劃破蒼穹，分明了天地濁清。
周圍十分安靜，耳畔只有清朗的自然風聲。
慶國的旗幟在獵場邊上迎風招展。
大片的草浪在遠處的平原掀起波瀾，一重又一重。
風不知從哪兒來，或許是從四面八方，總之是自由的。她忽感天地蒼茫，人間之大，自己不過芥子一粒。
若是真能化成風，那感覺也應當不錯。
她瞇著眼睛看向懸掛在空中的太陽，不自覺伸出手去擋住那刺眼的光芒。
有碎光從她的掌間縫隙裏漏出，日光也變得不那麼奪目。
這還是她十幾年來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見證了一次日出。
沈玉芙心情激蕩，身邊沒有人可以分享。她很想大聲喊出些什麼，卻只盯著自己的指縫喃喃說了句。
“好美……”
顧如琢遠遠站在她的身後，將日出美景與她，一同斂入眼底。
而眸中人更勝山水萬籌。
他是來處理昨晚潛入的賊人一事，怕漏了什麼線索，所以起得格外早，不想驚動他人想來這裏探查一番。
沒想到卻遇到了一個人走在前頭的沈玉芙。
她的身形很單薄，衣擺被秋風吹得獵獵作響，他不遠不近的跟著，也不想打擾她。
她張開五指仰著腦袋看向那輪旭日，晨曦在她周身灑下一層蜜糖色澤的光暈，他疑心若再不喊住她，那她便要乘風而去了。
他聲音又急又輕：“沈玉芙！”
帶著點啞，帶著點躁。
不大不小的聲音順著風灌進她的耳朵裏。
沈玉芙疑心自己聽錯了，放下手掌轉過身來。
猝不及防的對視。
風靜，雲凝，水緩。
顧如琢卻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在她眼中，二人距離越來越近，他的眉眼也越來越清晰。
她震驚的聲音小到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顧……如琢。”
這還是她第一次沒喊他顧世子，喊的名字。
但顧如琢卻好像聽得很清楚，嘴角揚起自由又散漫的笑。
“是我。”
他瞥向她的右手手腕。
那裏空空如也。
沈玉芙又改口：“……世子。”
顧如琢收起笑容，很認真的看向她的眼睛。
“我更喜歡你喊我的名字。”
沈玉芙沒答話。
她還沈浸在曠野的風中。
顧如琢也不氣餒。
他道：“日出很美。”
沈玉芙點點腦袋。
“世子也來看日出麼？”
“嗯。”
話題有些幹巴巴的結束了，沈玉芙靜靜瞧著遠方，顧如琢便靜靜瞧著她。
沈玉芙心裏想過很多，從他一步一步向她走來的剎那，她的心就如擂鼓，一下一下被鼓槌重擊。
從未有人這麼堅定的走向她……
她見過最多決絕的背影。林氏的背影，父親沈修博的背影，三皇子的背影，更有沈明珠的背影……
好像所有人都會棄她而去，不會為她停留。
她問出聲：“世子，為什麼會走向我呢……”
顧如琢很自然的回答，好像很是理所應當。
“只要你站在這裏，那我便會向你而來。”
“難道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沈玉芙搖了搖頭，原來不需要理由也可以……
她不需要恭順乖巧，不需要假裝聽話，不需要任人擺布，不需要為了家族利益放棄她所熱愛的一切……
她不再逃避視線，扭頭看向他。
輕聲說：“顧如琢，你真的很好。”
但你不該對我那麼好，人總是貪戀溫暖並不自覺靠近。
她已經有些動搖了。
顧如琢笑了起來，眉目不羈張揚卻又隱著絲失落。
“我沒有那麼好。你甚至都沒有喜歡上我，不是嗎？”
“我……”
我可能，或許已經有些喜……
沈玉芙沒答話，略微張啟的唇，開開合合也沒能說出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顧如琢也不急著要她的回答。在喜歡一事上，他並沒有與生俱來的天賦，或許他得先學會如何把‘花’養好。
他主動岔開話題：“我在家裏養了盆芙蓉花。”
沈玉芙便輕輕問他：“那花開了麼？”
“我走時還沒能見到它開花，府上管家說芙蓉花期都在七月到九月。”
“大抵是不會開了。”
顧如琢嗓音裏有些失落，好像真的是因為一盆親自照料而遲遲未開的花傷心。
沈玉芙安慰他：“我院裏也種了芙蓉，只要養得好，到了十一月份還在開花的也有。世子秋獵回去，或許能有意外之喜。”
顧如琢的失落一掃而空，聽了沈玉芙的寬慰，他仿佛便堅信自己種的那盆芙蓉就一定會開。
“沈姑娘很有種花的心得。”
“平日裏比較喜歡侍弄花草罷了。要說心得，慶安長公主才是其中佼佼。”
顧如琢神色平靜：“那你平素喜歡什麼花？”
沈玉芙楞了一下，看向他，卻又突然牽起了唇角。
這打聽人喜好的問話，未免也太過直白。
顧如琢正等著她的回答。
她卻眉眼輕彎說道：“我都喜歡，沒什麼挑的。”
“一粒種子下去，那發了芽開出花，管它漂不漂亮，它都是花。”
顧如琢若有所思。
那若心動是一粒種子，又不知它……該何時才會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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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靜謐。
沈玉芙在床上輾轉難眠。
外面很安靜，她一點動靜也沒聽著，也不知道明德帝究竟是如何處置這事。
……
第二日清晨，她休息的並不算好，早早就醒了。
外面依舊風平浪靜。
洗漱完，她不想在帳子裏悶著，就出去走了走。
平野空曠，秋風凜冽。晨間的風帶著絲絲縷縷的冷意，朝人的衣袖裏鉆去。
沈玉芙穿著單薄，但卻很享受這種被風裹挾著往前走的感覺。
她不自覺想昨晚的事，走著就又到了那片沙汀。
她瞧著有大片蘆葦倒伏的痕跡，那麼昨晚那些人應當都是被悄無聲息的處理了。
幾只白鷺從遠處又撲棱著翅膀飛了回來，也不知它們是不是知道了昨晚占著他們地盤的人已經被清理了……
平野上的日出格外壯麗，與京城深宅裏所見完全不同。
遙遠的天際與地面好似融為一體，天地相接處先是變成一絲明亮的金線，而後火紅的旭日才壓軸般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
漫天的雲霞瞬間被染上顔色，世界仿佛突然變得明麗。
朝陽大刀闊斧般的給天際添上色彩，如同名家的寫意畫，一筆劃破蒼穹，分明了天地濁清。
周圍十分安靜，耳畔只有清朗的自然風聲。
慶國的旗幟在獵場邊上迎風招展。
大片的草浪在遠處的平原掀起波瀾，一重又一重。
風不知從哪兒來，或許是從四面八方，總之是自由的。她忽感天地蒼茫，人間之大，自己不過芥子一粒。
若是真能化成風，那感覺也應當不錯。
她瞇著眼睛看向懸掛在空中的太陽，不自覺伸出手去擋住那刺眼的光芒。
有碎光從她的掌間縫隙裏漏出，日光也變得不那麼奪目。
這還是她十幾年來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見證了一次日出。
沈玉芙心情激蕩，身邊沒有人可以分享。她很想大聲喊出些什麼，卻只盯著自己的指縫喃喃說了句。
“好美……”
顧如琢遠遠站在她的身後，將日出美景與她，一同斂入眼底。
而眸中人更勝山水萬籌。
他是來處理昨晚潛入的賊人一事，怕漏了什麼線索，所以起得格外早，不想驚動他人想來這裏探查一番。
沒想到卻遇到了一個人走在前頭的沈玉芙。
她的身形很單薄，衣擺被秋風吹得獵獵作響，他不遠不近的跟著，也不想打擾她。
她張開五指仰著腦袋看向那輪旭日，晨曦在她周身灑下一層蜜糖色澤的光暈，他疑心若再不喊住她，那她便要乘風而去了。
他聲音又急又輕：“沈玉芙！”
帶著點啞，帶著點躁。
不大不小的聲音順著風灌進她的耳朵裏。
沈玉芙疑心自己聽錯了，放下手掌轉過身來。
猝不及防的對視。
風靜，雲凝，水緩。
顧如琢卻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在她眼中，二人距離越來越近，他的眉眼也越來越清晰。
她震驚的聲音小到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顧……如琢。”
這還是她第一次沒喊他顧世子，喊的名字。
但顧如琢卻好像聽得很清楚，嘴角揚起自由又散漫的笑。
“是我。”
他瞥向她的右手手腕。
那裏空空如也。
沈玉芙又改口：“……世子。”
顧如琢收起笑容，很認真的看向她的眼睛。
“我更喜歡你喊我的名字。”
沈玉芙沒答話。
她還沈浸在曠野的風中。
顧如琢也不氣餒。
他道：“日出很美。”
沈玉芙點點腦袋。
“世子也來看日出麼？”
“嗯。”
話題有些幹巴巴的結束了，沈玉芙靜靜瞧著遠方，顧如琢便靜靜瞧著她。
沈玉芙心裏想過很多，從他一步一步向她走來的剎那，她的心就如擂鼓，一下一下被鼓槌重擊。
從未有人這麼堅定的走向她……
她見過最多決絕的背影。林氏的背影，父親沈修博的背影，三皇子的背影，更有沈明珠的背影……
好像所有人都會棄她而去，不會為她停留。
她問出聲：“世子，為什麼會走向我呢……”
顧如琢很自然的回答，好像很是理所應當。
“只要你站在這裏，那我便會向你而來。”
“難道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沈玉芙搖了搖頭，原來不需要理由也可以……
她不需要恭順乖巧，不需要假裝聽話，不需要任人擺布，不需要為了家族利益放棄她所熱愛的一切……
她不再逃避視線，扭頭看向他。
輕聲說：“顧如琢，你真的很好。”
但你不該對我那麼好，人總是貪戀溫暖並不自覺靠近。
她已經有些動搖了。
顧如琢笑了起來，眉目不羈張揚卻又隱著絲失落。
“我沒有那麼好。你甚至都沒有喜歡上我，不是嗎？”
“我……”
我可能，或許已經有些喜……
沈玉芙沒答話，略微張啟的唇，開開合合也沒能說出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顧如琢也不急著要她的回答。在喜歡一事上，他並沒有與生俱來的天賦，或許他得先學會如何把‘花’養好。
他主動岔開話題：“我在家裏養了盆芙蓉花。”
沈玉芙便輕輕問他：“那花開了麼？”
“我走時還沒能見到它開花，府上管家說芙蓉花期都在七月到九月。”
“大抵是不會開了。”
顧如琢嗓音裏有些失落，好像真的是因為一盆親自照料而遲遲未開的花傷心。
沈玉芙安慰他：“我院裏也種了芙蓉，只要養得好，到了十一月份還在開花的也有。世子秋獵回去，或許能有意外之喜。”
顧如琢的失落一掃而空，聽了沈玉芙的寬慰，他仿佛便堅信自己種的那盆芙蓉就一定會開。
“沈姑娘很有種花的心得。”
“平日裏比較喜歡侍弄花草罷了。要說心得，慶安長公主才是其中佼佼。”
顧如琢神色平靜：“那你平素喜歡什麼花？”
沈玉芙楞了一下，看向他，卻又突然牽起了唇角。
這打聽人喜好的問話，未免也太過直白。
顧如琢正等著她的回答。
她卻眉眼輕彎說道：“我都喜歡，沒什麼挑的。”
“一粒種子下去，那發了芽開出花，管它漂不漂亮，它都是花。”
顧如琢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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