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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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風雨
在房中小憩了一會兒，大概申時，沈玉芙在屋內便聽到一聲驚雷。
“轟隆——”
緊接著是一場瓢潑大雨。
窗子當時開了還沒關上，沈玉芙起身前去關窗。只見外面風雨大作，狂風呼嘯，外面樹影模糊，全被這風給吹得連成了一片，綠濤翻滾。
她看向不遠的山林，總覺得其中蟄伏著噬人的兇獸。
一把把窗戶給關上，雨滴嘀嗒，不斷拍打著窗檐，將窗柩都給浸濕了。
她重新坐回床上，摸了摸放在枕頭底下的匕首，心裏怦怦跳個不停。
風雨已來。
……
“今個兒可真不是個出門的好時機，你說世子今天非要到這寺裏來幹嘛？”
何尉一臉不解，擦了把臉上的雨水，就拿肩膀撞了撞正在給自己衣服擰水的莊凜。
莊凜沒理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衣服下擺，擰出一灘水漬。他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覺得是沒法再擰了，才回他的話。
“不知道，反正跟著世子就是了。”
何尉瞧著那邊兩個小沙彌提來了兩桶熱水，趕緊接了過來拎進屋裏。
二人走了進去，一步一個濕腳印，還頗有點搞笑。
他對著屏風裏邊的人影道了句：
“世子，熱水來了。”
顧如琢正在換衣服。沒想到今天出門，確實不是時候，在山腳下就給下了這樣大的一場雨，打傘都遮不住。
他道：“倒桶裏吧，你們倆自個也去洗洗。”
“得嘞！”
何尉和莊凜將自家主子伺候好，也一人一個房間進去，換起了幹衣裳。
方丈將他們幾人安置在了北院，這邊靜悄悄的很是靜謐，倒符合顧如琢心意。
顧如琢換下衣服，腰間的香囊一個不註意落到了地上，他垂眸看了它一眼，還是將它給撿了起來。
香囊外面有些沾濕了，他將裏面的三角符紙抽了出來，符紙外面還裹著根紅線。
他又想起回京當日母親非拉著他來這寺裏求姻緣的事了。
他一手捏著紅線符紙，耳邊又是母親的催促：“普慧大師讓你這個月便去寺裏還願，你可一定要去啊！別又偷偷溜去練武場了！”
“這個姻緣符紙可靈了，大師給開過光呢！你要是個爭氣的，明年弱冠了也該給我娶個兒媳婦回來！”
“娘親真是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你瞧瞧京城裏同你一般年紀的公子哥哪個還沒娶妻的，就算沒娶妻身邊也該有幾個通房！你看看你，就連身邊手下都是男人！”
……
顧如琢扶額，將手中符紙扔到了床上。
他居然還真信了，挑著這個月最後一天跑到這寺裏還願。
真是魔怔了。
泡在熱水裏，除去了身上黏噠噠的濕意，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他靜靜聽著窗外的雨聲，雨滴劈裏啪啦的打在樹葉，落在窗臺。
他心裏卻突然想到了別的事：這麼大的雨，不會將寺裏的菩提樹給吹折了吧？
他將那紅綢系得那樣高。
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草草擦幹了身體，換上寺裏沙彌給他送來的素色禪衣。才剛推開門便驚動了一左一右兩人。
何尉和莊凜兩人也穿著灰褐色禪衣走了出來。
何尉跳脫，眉眼輕佻，瞧著便是個事多的。莊凜話少，辦事卻也是一等一的認真，這麼一瞧還真像個早早就已看破紅塵的年輕和尚。
何尉：“世子，去哪兒呢？”
顧如琢輕咳了一聲：“出來隨意走走。”
莊凜：“主子，外面雨還這麼大，今夜怕是要在寺裏過夜了。”
顧如琢點點頭，站在屋外看了會兒天青色的雨幕。雨珠拍打在地面又濺起水花，一朵朵炸開。
不過雨勢瞧著好像是比開始要小了一些。
“世子，您還沒說今天急沖沖備馬車跑到這寺裏幹嘛呢？”
何尉又挑著眉問他，這一路上已經問了三遍了。
顧如琢轉過腦袋看向他：“……再問那你就去軍營跟著我爹去。”
莊凜微笑：“何尉，不要過多打探主子的事兒。”
何尉：“不問就不問嘛，我剛才路過時可還見到了沈家小姐……”
顧如琢：“哪個沈家小姐？”
何尉了然一笑，“哦……就是那個沈家小姐——沈明珠嘛！世子不是讓我查過？”
顧如琢：“……何尉，你明日回府了就去我爹手底下報到吧。”
何尉眼睛一瞪，猜錯了？他忙說：“別別別！公子不是讓我查了兩位姑娘——”
顧如琢給他一個白眼，“……所以？”
何尉撓撓頭，道：“沈明珠身份有些奇怪，沈玉芙姑娘也是。哪有雙胎姐妹情感不合，母親只寵一人的，尤其沈明珠，來歷奇怪。”
顧如琢抿唇看向何尉：“怎麼不早說？”
何尉眼睛瞥到別處，他想：這雨可真雨啊，下的這麼大。
莊凜接話：“哦，因為他覺得主子不會把什麼姑娘的事放在心上。”
顧如琢被氣笑了，“好，很好……”
顧如琢：“何尉，明天就去城外顧家軍營報到，沒練滿一個月不許回來。”
何尉苦著一張臉：“別啊……世子！爺！放過我這回唄！”
莊凜站在一旁瞧見他的狗腿樣，沒眼看。
顧如琢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不知想些什麼，又轉身回了屋裏。
何尉還在外面拍門哀嚎，敲了一會兒便也消停了，完了又去招惹莊凜，將人氣得臉紅脖子粗。
顧如琢坐在床上，手裏捏著符紙，腦子裏卻浮現出那個嬌小清冷的身影。
他想起詩會一見，溫錦顔的隨口一問，沈玉芙那平靜的回答。還有她看著溫家兄妹笑鬧時，眼底盈著的笑意與羨慕。
“沈明珠來歷不明，父母偏愛。”
“她們二人是雙胎姐妹，但是感情似乎並不好。”
……
他將符紙貼身收好，放入懷中。他不想相信緣分，倒相信事在人為。
但是如果緣分牽中的是他想要的那個人，那，信一次也無妨。
屋外雨滴還在淅淅瀝瀝。
他的心已靜了許多。
沈玉芙望著窗外透進來的光亮，也覺察出雨勢應當是小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氣，漸漸放松。想起上一世在草原上撲殺獵物時，躺倒在草叢裏一動也不動的那份耐心與渴求。
雖然這次她才是獵物。
但夜，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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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緊接著是一場瓢潑大雨。
窗子當時開了還沒關上，沈玉芙起身前去關窗。只見外面風雨大作，狂風呼嘯，外面樹影模糊，全被這風給吹得連成了一片，綠濤翻滾。
她看向不遠的山林，總覺得其中蟄伏著噬人的兇獸。
一把把窗戶給關上，雨滴嘀嗒，不斷拍打著窗檐，將窗柩都給浸濕了。
她重新坐回床上，摸了摸放在枕頭底下的匕首，心裏怦怦跳個不停。
風雨已來。
……
“今個兒可真不是個出門的好時機，你說世子今天非要到這寺裏來幹嘛？”
何尉一臉不解，擦了把臉上的雨水，就拿肩膀撞了撞正在給自己衣服擰水的莊凜。
莊凜沒理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衣服下擺，擰出一灘水漬。他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覺得是沒法再擰了，才回他的話。
“不知道，反正跟著世子就是了。”
何尉瞧著那邊兩個小沙彌提來了兩桶熱水，趕緊接了過來拎進屋裏。
二人走了進去，一步一個濕腳印，還頗有點搞笑。
他對著屏風裏邊的人影道了句：
“世子，熱水來了。”
顧如琢正在換衣服。沒想到今天出門，確實不是時候，在山腳下就給下了這樣大的一場雨，打傘都遮不住。
他道：“倒桶裏吧，你們倆自個也去洗洗。”
“得嘞！”
何尉和莊凜將自家主子伺候好，也一人一個房間進去，換起了幹衣裳。
方丈將他們幾人安置在了北院，這邊靜悄悄的很是靜謐，倒符合顧如琢心意。
顧如琢換下衣服，腰間的香囊一個不註意落到了地上，他垂眸看了它一眼，還是將它給撿了起來。
香囊外面有些沾濕了，他將裏面的三角符紙抽了出來，符紙外面還裹著根紅線。
他又想起回京當日母親非拉著他來這寺裏求姻緣的事了。
他一手捏著紅線符紙，耳邊又是母親的催促：“普慧大師讓你這個月便去寺裏還願，你可一定要去啊！別又偷偷溜去練武場了！”
“這個姻緣符紙可靈了，大師給開過光呢！你要是個爭氣的，明年弱冠了也該給我娶個兒媳婦回來！”
“娘親真是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你瞧瞧京城裏同你一般年紀的公子哥哪個還沒娶妻的，就算沒娶妻身邊也該有幾個通房！你看看你，就連身邊手下都是男人！”
……
顧如琢扶額，將手中符紙扔到了床上。
他居然還真信了，挑著這個月最後一天跑到這寺裏還願。
真是魔怔了。
泡在熱水裏，除去了身上黏噠噠的濕意，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他靜靜聽著窗外的雨聲，雨滴劈裏啪啦的打在樹葉，落在窗臺。
他心裏卻突然想到了別的事：這麼大的雨，不會將寺裏的菩提樹給吹折了吧？
他將那紅綢系得那樣高。
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草草擦幹了身體，換上寺裏沙彌給他送來的素色禪衣。才剛推開門便驚動了一左一右兩人。
何尉和莊凜兩人也穿著灰褐色禪衣走了出來。
何尉跳脫，眉眼輕佻，瞧著便是個事多的。莊凜話少，辦事卻也是一等一的認真，這麼一瞧還真像個早早就已看破紅塵的年輕和尚。
何尉：“世子，去哪兒呢？”
顧如琢輕咳了一聲：“出來隨意走走。”
莊凜：“主子，外面雨還這麼大，今夜怕是要在寺裏過夜了。”
顧如琢點點頭，站在屋外看了會兒天青色的雨幕。雨珠拍打在地面又濺起水花，一朵朵炸開。
不過雨勢瞧著好像是比開始要小了一些。
“世子，您還沒說今天急沖沖備馬車跑到這寺裏幹嘛呢？”
何尉又挑著眉問他，這一路上已經問了三遍了。
顧如琢轉過腦袋看向他：“……再問那你就去軍營跟著我爹去。”
莊凜微笑：“何尉，不要過多打探主子的事兒。”
何尉：“不問就不問嘛，我剛才路過時可還見到了沈家小姐……”
顧如琢：“哪個沈家小姐？”
何尉了然一笑，“哦……就是那個沈家小姐——沈明珠嘛！世子不是讓我查過？”
顧如琢：“……何尉，你明日回府了就去我爹手底下報到吧。”
何尉眼睛一瞪，猜錯了？他忙說：“別別別！公子不是讓我查了兩位姑娘——”
顧如琢給他一個白眼，“……所以？”
何尉撓撓頭，道：“沈明珠身份有些奇怪，沈玉芙姑娘也是。哪有雙胎姐妹情感不合，母親只寵一人的，尤其沈明珠，來歷奇怪。”
顧如琢抿唇看向何尉：“怎麼不早說？”
何尉眼睛瞥到別處，他想：這雨可真雨啊，下的這麼大。
莊凜接話：“哦，因為他覺得主子不會把什麼姑娘的事放在心上。”
顧如琢被氣笑了，“好，很好……”
顧如琢：“何尉，明天就去城外顧家軍營報到，沒練滿一個月不許回來。”
何尉苦著一張臉：“別啊……世子！爺！放過我這回唄！”
莊凜站在一旁瞧見他的狗腿樣，沒眼看。
顧如琢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不知想些什麼，又轉身回了屋裏。
何尉還在外面拍門哀嚎，敲了一會兒便也消停了，完了又去招惹莊凜，將人氣得臉紅脖子粗。
顧如琢坐在床上，手裏捏著符紙，腦子裏卻浮現出那個嬌小清冷的身影。
他想起詩會一見，溫錦顔的隨口一問，沈玉芙那平靜的回答。還有她看著溫家兄妹笑鬧時，眼底盈著的笑意與羨慕。
“沈明珠來歷不明，父母偏愛。”
“她們二人是雙胎姐妹，但是感情似乎並不好。”
……
他將符紙貼身收好，放入懷中。他不想相信緣分，倒相信事在人為。
但是如果緣分牽中的是他想要的那個人，那，信一次也無妨。
屋外雨滴還在淅淅瀝瀝。
他的心已靜了許多。
沈玉芙望著窗外透進來的光亮，也覺察出雨勢應當是小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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