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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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世篇（中）
沈初九平時玩的野，好久好久都不著家。
這沈老爺子是個文玩行家，平日裏沈浸在古董玉器的世界裏，眼光毒辣，閱歷豐富，還在文玩市場溜達呢，就聽說晚上大雨，兩個野小子跟著驢友上山去玩，差點掉下去人沒了，當即就叫人開車沖了過來。
公寓簡潔大方，陳設整齊，沈老爺子滿意了，“這小子……”還挺會過的。
“爺爺，您來了！快坐快坐，我給您泡了您最喜歡的龍井茶。”
沈老爺子剛坐下，目光卻被沈初九脖子上的一塊玉佩吸引住了。他眼神一凝，當即走近一步，伸手拽下那塊玉佩，仔細端詳起來。“這……這好像是唐朝古物啊。……不對，仿唐？”
但仿的東西沒這麽……
“爺爺，您說什麽啊？”
沈老爺子沒有理會孫子的疑問，繼續仔細觀察著玉佩的每一個細節，仿佛要從中看出什麽秘密來。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玉佩的紋路，眼神越發深邃。
“……這塊玉佩至少價值百萬啊。”
“啊？這不就是塊和田玉佩嗎？”雕工確實很不錯，鳳羽根根分明，入手細膩通透，但看分量等等最多最多也就是十萬的樣子啊。
大師之作——大師之作啊——這絕對是。
“哼你懂個屁！現今的唐文物一直都沒發現過這種款式的，這要真是唐朝的，在古玩上的價值，那是錢能衡量的嗎！東西擱哪兒來的？”
“呃……朋友借的？”
而且她身上好像還有好幾個呢。
“你朋友人在哪兒呢？”
“龍門花園那邊……”
“嗷好你留著人！這玉佩我先收走了，過兩天還你。”
他風一樣的出了門，看著都不像個七十多的老頭子。
沈初九原地淩亂：？？哎？？？
他沖完澡，在床上躺下來，翻開了手裏的相機。
大雨滂沱。
雨幕中一道青衣，若隱若現。
她向山下而去，身姿挺拔，眾人狼狽不已，她還依舊姿態閑適。
簡直是個牛人
“嘿嘿嘿嘿”
沈初九一時傻笑出聲了。
他想了想，截了她的背影搜了一下……
類似的圖來自於劍網三長歌門。
形制確實十分相像。
……是不是就是在cos長歌門來著。
都怪他平時熱衷戶外，游戲玩的少，所以乍一看沒看出來。
二話不說，果斷就下劍網三。
一通操作下來就已經到了夜半了。
轉頭想要聯系楊長月，恍惚發覺對方好像沒有聯系方式……準確的說，是電腦也沒有，手機也沒有，更不用提qqwxyy這種了……
翻來覆去，臨到淩晨才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進房間，長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樓下一陣清脆的門鈴聲。
她一時有些恍惚，腦海中還殘留著那片青山綠水。然而，現實很快將她拉回了。
她現在不在大唐了。
她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沈初九那張放大的笑臉，一下子簡直晃花人眼。
“早上好，長月！”沈初九興奮地揮了揮手，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仿佛剛從哪裏掃蕩回來。
“你這是……”長月有些驚訝，目光在那些袋子上來回掃視。
“阿姨說提醒我買了些生活必需品，還有新衣服。”沈初九一邊說，一邊把袋子一一放在地上，“哦，對了，還有手機和電腦，我看你沒有，就都買了。”
“……這些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別這麽說，就算是我借你的好了。”
“多謝。我之後都會想辦法還你的。”
“不客氣不客氣。卓兒子的命還是很重要的！作為爸爸這是應該的！”
長月給他逗笑了。
她開了手機，下意識又朝記憶裏那個已經有些模糊的號碼中撥了一次，“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心裏嘆了口氣。
按道理來說，她不至於把媽媽的手機記錯的。還有那個死亡證明的事情……
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
沈初九顯然也聽到了。“沒關系的，說不定是號碼丟了或者出了什麽事情換手機號了。”
“來，喝茶喝茶。”
吃過了早飯，三人碰頭了。
“要不去S潭釣魚走？”
卓興文擡起頭，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還敢去山裏啊？”他想起上次在山裏經歷，心裏有些忐忑。
長月正坐在沙發上，聽到他們的對話，擡起頭來，疑惑地看著他們：“……？”
“……那去游樂場溜達吧。聽說那邊這兩天還有舞臺劇。”
卓興文看了眼長月，“行。”
游樂園熙熙攘攘，歡聲笑語不斷。
長街兩側傳來各種攤位的吆喝聲。
她就隨便看看，沒有什麽特別停留的。但似乎心情很好。
路過小熊攤位，路過萌寵攤位……
那可真是正兒八經的路過。
沈初九兩個目光游移。奇了怪了，正常的女孩就不會多看兩眼嗎？
長月覺察到二人沈默，又發覺沈初九卓興文目光游移，屢屢落在周圍小攤位上。
她看著一個套圈攤位若有所思，笑問道，“你們想要嗎？”
一見她停，攤主立即迎上來熱情地招呼，“來來來，套中就能帶走！一百元四十個，套中就帶走！有娃娃，有大熊貓，槍械樂高，應有盡有啊。”
沈初九掏出手機，爽快地掃碼，將攤主遞過來的竹圈遞給長月，“喏。”
長月也沒再客氣，掂了掂竹圈，笑問二人，“想要什麽？”
沈初九：“啊？”
這還能選的嗎？
長月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攤位上琳瑯滿目的獎品上。她輕輕一揚手中的竹圈，準確無誤地套中了最中間一個大熊貓玩偶上。
卓興文和沈初九都瞪大了眼睛：？？？
這麽輕松也太離譜了吧。
攤主笑嘻嘻地抱了玩偶過來，“恭喜恭喜，實在太厲害了。這個玩偶好多人都想要呢，都沒套中，還是小姑娘你運氣好啊！”
卓興文沈初九二人隱隱幽幽看了還不知道大事來了的攤主一眼。
她便又問了一句，“想要什麽？”
沈初九也不客氣了，“那就那個海棠樹擺件吧。”
卓興文：“我覺得那本書說不定挺好看的。”
嗖——
嗖——
竹圈穩穩落了下去。
圍觀眾人哇了開來。
攤主：？？？
今天不會要虧本吧？
她隨手又撒了幾個娃娃，沒有一個落空。
卓興文目光幽幽投向了沈初九：我懷疑再套兩下，這位攤主就不讓我們走了。
長月隨手一拋，竹圈如天女散花一般，穩穩落在後方大玩偶的卡牌上。
“哇——”
人群一片驚嘆。
“想要什麽，帶兩件走吧。”
沈初九抱了一個熊貓一個海棠，卓興文就拿了他那本書。
“再來這邊試試。”
射擊氣球的攤主就開在竹圈攤旁邊，見著三人掉頭過來，神情有些微妙。
“砰砰砰”
幾聲槍響過後。
滿分環。
攤主深吸了口氣，“您隨便挑吧。”
周圍圍觀而來的人群發出了一陣善意的笑聲。
沈初九不信邪了。
“走，大擺錘。”
三百六十度翻轉的那種。
然後就見人家完全沒有顛倒的重力影響，甚至很有心情的托腮看著頭底下的風景。
沈初九自己扶著墻。
欲yue難yue——
“鬼屋！”
又一趟出來。
全部都是沈同學的尖叫，卓同學的臉色也蒼白了不是很好看。
“很可怕嗎？”
長月不確定道。……也有可能是她經歷了烏蒙貴的毒屍色味洗禮……啊對。
她一下子想通了，伸手一手扶一個人，沈初九擡頭，看她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淡定樣子，顫顫巍巍比了個大拇指，“你厲害。”
我是真服了。
“我……我去買瓶飲料。”再不壓壓驚真的要吐出來了。
卓興文無奈，只好扶著他過去對面。
長月待在原地。
驀然，一道紅衣的身影匆匆經過。
紅纓銀甲。
長月微怔。
“……連星……”
她下意識就跟了過去。
在陌生的人群中兜兜轉轉。
紅纓在人群中失去了蹤跡。
長月默然無言，原地站了會，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等沈卓二人再回過頭，就發現身後一直跟著的人不見了蹤影。
沈初九焦急地說：“長月不會是迷路了吧？她好像很少出門！別等會人丟了。”
“我們分頭找吧，保持聯系。我去廣播室問一下。”
“好！我也給她打個電話試試。”
主要是感覺她好像不太會用智能手機啊！
“嘟——嘟——”
一陣忙音。
-------------------------------------
小孩子跳的太高了，位置偏了。
她正比劃著手機，背後卻突然響起來一陣尖叫，“媽媽——”
“啊！”
人群一片嘩然，看著幾個孩子中一個小女孩似乎是使錯了發力方向，已經出了蹦床了，人們有些幾乎不忍再看了。
肯定！肯定會掉出來的啊！
她一回頭，就看見蹦床上空一個小女孩正向一側危險地傾斜。
長月收了手機回身一躍，一個跟頭翻過去，接住了下落的小姑娘，穩穩落地。
眾人的啊！變成了“哇……”
小女孩點點頭，怯生生地說：“謝謝姐姐。”
她撲進了媽媽懷裏，才哇的哭出了聲，“嗚嗚嗚嗚——媽媽——小艾推我——”
女孩的媽媽看到剛剛那一幕，臉都白了，聽了這話，一時來不及問候長月，只顧著去找那個小艾孩子的媽媽了。
長月也能理解。
出了這事，心有餘悸，也沒有人再敢上蹦床玩了。
她想了一下，繼續在人群中摸索手機。
紅纓的天策府於連星恰好在附近，圍觀了全程。這會見救人的高手小姐姐擰眉似乎在發愁，一時激動就跑了過來，“你怎麽了？”
長月：？
哎？
“奧……我……不太會用。”
那天策小姑娘啊了一聲，接過她的手機，“你要幹什麽？”
“……給我朋友發個消息。”
“……？誰啊？”
“就是那個，初九的那個”
小姑娘一通操作，長月接回手機時，摸到她的手，知道她不是她想要找到的人。
她不會內力……
雖相像，但畢竟不是那個時代了。
“哎嘿嘿嘿……小姐姐，請問我能加你一下微信嗎？”
實在是太帥了！
“啊？那……你自己加吧……”
她看到列表裏多了一個紅圍巾哈士奇的頭像。
“哎？三個未接電話？”
“？”
“初九。要回撥嗎？”
長月點了點頭。
“長月你去哪兒了？”
“抱歉。我在……在蹦床附近。”
二人尋去。
正好看到她身邊一個穿著盔甲的女孩。
一個天策——
秒認！
幸好他這兩天惡補了一通劍網三知識。
看起來她果然很喜歡劍網三啊！
晚上，他興沖沖地就給長月發了一條消息：“長月，一起玩游戲吧！”
“……游戲？”
“劍網三，來不？”
長月目光一亮，“來啊！”
她搜了搜游戲下好，登錄界面一看都更新換代很多次了，不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賬號或密碼錯誤，請重新登錄】
長月：？
不信邪的又試了一遍，提示如上。
長月：……
這下好了。身份也沒了，賬號也沒了。
她目光落在自己這具身體上……事情是奇特啊……
再換了很久以前95跑圖七秀，才勉勉強強登錄了上去。
【沈初九】：好了嗎？
那邊發來消息。
【長月】：稍等，我重新建個角色。
一進界面，長歌的校服又多了幾排。
思齊書市依舊碧水藍天。
長月沈默。
再看向那些熟悉的人物時，難免會有些心痛。
【長月】：你在做什麽？
【沈初九】：正在努力升級。
【長月】：我找找手感。
【沈初九】：啊？
她走過書市，經過明德樹，看過傍山村……
從門派再度起航。
原本回來之後，天地相隔，她都懶得再想阿薩辛了。
但現在，誰讓阿薩辛是荻花聖殿的boss呢。
“你選的藏劍？”
沈初九：“我挺喜歡的，因為看起來比較有錢。”
“……”
那確實。畢竟葉潛那人隨手就能送一本金磚論語呢。
“走吧。”
【六十五級的沈初九】：你……怎麽就八十級了？
【長月】：剛才升的。
【沈初九】：我們去荻花聖殿。
剛剛稍微轉了點裝備過來，而且她又死不了問題不大。
沈初九就看著她目的明確的直沖阿薩辛。
開怪，磨血條，擊敗。開怪，磨血條，擊敗。
如此反覆，等級哐哐哐的往上漲。
沈初九：大佬666，大佬帶飛！
很快，她就成了榜上單刷boss阿薩辛第一人。
殺阿薩辛殺的最多。
就是路過龍門荒漠走劇情，她都會試著卡游戲bug給這位教主來兩刀。
【沈初九】：你和阿薩辛有仇啊。
【長月】：仇還挺大。
如此玩了一周。
身份證給送上門來了。
“您好，是楊長月嗎？”
長月當時還有點懵。
“是的。您是……”
“嗐你這小姑娘，也不說和沈老爺子有關系，早知道這事，我們肯定給你提早辦了啊。”
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長月：……
沈老爺子？
“沈初九嗎？”
“啊對。他爺爺，你不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麻煩了，謝謝。”
“好了好了。證件裝好，下次別再弄丟了啊。”
長月乖巧的點點頭。
沈初九還在上學，她發消息說了一下，動身去往西杭。
xx路八號。
“您好，請問文雅君女士是住在這裏嗎？”
“文雅君奧，你是說這房子上一任房主是嗎？”
“……上一任？”
“對啊，我們家是三年前搬過來的。”
“……那，那您可知道，她們搬到哪兒去了？”
“啊？這我就不清楚了啊。”
“……”
長月收回了手。
有些寂寥。
家裏搬走了嗎。
“哎我就是聽說，聽說他家小女兒過世了，怕觸景生情，才走了。”
“……”
長月沈默。
她要到哪裏，才能尋回這錯失的三年呢？
又或者說，在眾人眼中，楊長月似乎已經是一個過失之人，她的容貌與從前不同，而他們又怎麽能認得出她呢？
鄰水之崖，不見銀杏紅棠。
瘦西湖畔，不見舞袂清光。
千島湖旁，不見文士書香。
西子湖畔，波光粼粼，微風拂面，楊柳依依。
長月拂過了柳枝，行走於斷橋之上。
“媽——媽媽——”
咿呀的童稚之語捕獲了她的視線。
一位母親抱著孩子，正從斷橋對面走過來。
她的目光定定落在那女人身上，倏地，落下淚來。
那是——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她，猶豫了下，掏出一疊紙巾，“小姑娘，你怎麽了？”
“啊？”長月失態的抹了抹淚，卻控制不住的落，“我就是太激動了。”
她溫婉笑道，“激動也不能哭成這樣啊。”
“嗯！嗯！我不哭！我不哭的！”
她努力的控制著情緒，卻仿佛壓著一塊巨石到了心口，她蹲下來，一時嗚咽出聲。
那人有些無措，連忙放了放孩子，拍拍她的背，安慰道，“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受了什麽大委屈嗎？”
“……我想我媽媽了……”
“別哭了別哭了哈。”她說著說著，也落下淚來，“我，我也想我女兒了……”
“^女兒？”
“那孩子三年前一睡不醒，後來就沒了生息……她本來，她本來那麽乖的……”
她才剛剛考上大學啊！
長月咬唇。壓抑了下情緒，“那，那這個孩子是……”
“是小女兒。今年才一歲。”
“是嗎？”長月破涕為笑，努力的擦擦淚，“真可愛。”
“是啊。她就跟她的姐姐一樣。”
長月拿著紙巾為她擦了擦淚，“您女兒在天之靈，一定不希望您這麽難過。”
母親定定的望著這個女孩。
“你……你是……”
“我叫楊長月。”
“！和阿月的名字一樣啊！”
“雅君！雅君！”岸邊的父親呼喚著妻子。
文雅君擡起頭，抱著幼女，擦了擦淚，“抱歉，我得走了。”
“姑娘，沒什麽大事的，都會過去的。你想開點，不要難過了，你媽媽一定不想看你這麽哭的。”
“……是，是這樣的。”
我會記住的。媽媽。
別再為我擔心……
我只是想告訴你。
我已經長大了。
遠處一縷琴音幽幽傳來。
文雅君回頭看去。那少女目光幽深而沈靜，她似乎也在望著她，靜坐於白色石亭，指尖撥著青琴琴弦。
寂寥，而祝福。
為遠行者，奏一曲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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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沈老爺子是個文玩行家，平日裏沈浸在古董玉器的世界裏，眼光毒辣，閱歷豐富，還在文玩市場溜達呢，就聽說晚上大雨，兩個野小子跟著驢友上山去玩，差點掉下去人沒了，當即就叫人開車沖了過來。
公寓簡潔大方，陳設整齊，沈老爺子滿意了，“這小子……”還挺會過的。
“爺爺，您來了！快坐快坐，我給您泡了您最喜歡的龍井茶。”
沈老爺子剛坐下，目光卻被沈初九脖子上的一塊玉佩吸引住了。他眼神一凝，當即走近一步，伸手拽下那塊玉佩，仔細端詳起來。“這……這好像是唐朝古物啊。……不對，仿唐？”
但仿的東西沒這麽……
“爺爺，您說什麽啊？”
沈老爺子沒有理會孫子的疑問，繼續仔細觀察著玉佩的每一個細節，仿佛要從中看出什麽秘密來。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玉佩的紋路，眼神越發深邃。
“……這塊玉佩至少價值百萬啊。”
“啊？這不就是塊和田玉佩嗎？”雕工確實很不錯，鳳羽根根分明，入手細膩通透，但看分量等等最多最多也就是十萬的樣子啊。
大師之作——大師之作啊——這絕對是。
“哼你懂個屁！現今的唐文物一直都沒發現過這種款式的，這要真是唐朝的，在古玩上的價值，那是錢能衡量的嗎！東西擱哪兒來的？”
“呃……朋友借的？”
而且她身上好像還有好幾個呢。
“你朋友人在哪兒呢？”
“龍門花園那邊……”
“嗷好你留著人！這玉佩我先收走了，過兩天還你。”
他風一樣的出了門，看著都不像個七十多的老頭子。
沈初九原地淩亂：？？哎？？？
他沖完澡，在床上躺下來，翻開了手裏的相機。
大雨滂沱。
雨幕中一道青衣，若隱若現。
她向山下而去，身姿挺拔，眾人狼狽不已，她還依舊姿態閑適。
簡直是個牛人
“嘿嘿嘿嘿”
沈初九一時傻笑出聲了。
他想了想，截了她的背影搜了一下……
類似的圖來自於劍網三長歌門。
形制確實十分相像。
……是不是就是在cos長歌門來著。
都怪他平時熱衷戶外，游戲玩的少，所以乍一看沒看出來。
二話不說，果斷就下劍網三。
一通操作下來就已經到了夜半了。
轉頭想要聯系楊長月，恍惚發覺對方好像沒有聯系方式……準確的說，是電腦也沒有，手機也沒有，更不用提qqwxyy這種了……
翻來覆去，臨到淩晨才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進房間，長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樓下一陣清脆的門鈴聲。
她一時有些恍惚，腦海中還殘留著那片青山綠水。然而，現實很快將她拉回了。
她現在不在大唐了。
她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沈初九那張放大的笑臉，一下子簡直晃花人眼。
“早上好，長月！”沈初九興奮地揮了揮手，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仿佛剛從哪裏掃蕩回來。
“你這是……”長月有些驚訝，目光在那些袋子上來回掃視。
“阿姨說提醒我買了些生活必需品，還有新衣服。”沈初九一邊說，一邊把袋子一一放在地上，“哦，對了，還有手機和電腦，我看你沒有，就都買了。”
“……這些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別這麽說，就算是我借你的好了。”
“多謝。我之後都會想辦法還你的。”
“不客氣不客氣。卓兒子的命還是很重要的！作為爸爸這是應該的！”
長月給他逗笑了。
她開了手機，下意識又朝記憶裏那個已經有些模糊的號碼中撥了一次，“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心裏嘆了口氣。
按道理來說，她不至於把媽媽的手機記錯的。還有那個死亡證明的事情……
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
沈初九顯然也聽到了。“沒關系的，說不定是號碼丟了或者出了什麽事情換手機號了。”
“來，喝茶喝茶。”
吃過了早飯，三人碰頭了。
“要不去S潭釣魚走？”
卓興文擡起頭，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還敢去山裏啊？”他想起上次在山裏經歷，心裏有些忐忑。
長月正坐在沙發上，聽到他們的對話，擡起頭來，疑惑地看著他們：“……？”
“……那去游樂場溜達吧。聽說那邊這兩天還有舞臺劇。”
卓興文看了眼長月，“行。”
游樂園熙熙攘攘，歡聲笑語不斷。
長街兩側傳來各種攤位的吆喝聲。
她就隨便看看，沒有什麽特別停留的。但似乎心情很好。
路過小熊攤位，路過萌寵攤位……
那可真是正兒八經的路過。
沈初九兩個目光游移。奇了怪了，正常的女孩就不會多看兩眼嗎？
長月覺察到二人沈默，又發覺沈初九卓興文目光游移，屢屢落在周圍小攤位上。
她看著一個套圈攤位若有所思，笑問道，“你們想要嗎？”
一見她停，攤主立即迎上來熱情地招呼，“來來來，套中就能帶走！一百元四十個，套中就帶走！有娃娃，有大熊貓，槍械樂高，應有盡有啊。”
沈初九掏出手機，爽快地掃碼，將攤主遞過來的竹圈遞給長月，“喏。”
長月也沒再客氣，掂了掂竹圈，笑問二人，“想要什麽？”
沈初九：“啊？”
這還能選的嗎？
長月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攤位上琳瑯滿目的獎品上。她輕輕一揚手中的竹圈，準確無誤地套中了最中間一個大熊貓玩偶上。
卓興文和沈初九都瞪大了眼睛：？？？
這麽輕松也太離譜了吧。
攤主笑嘻嘻地抱了玩偶過來，“恭喜恭喜，實在太厲害了。這個玩偶好多人都想要呢，都沒套中，還是小姑娘你運氣好啊！”
卓興文沈初九二人隱隱幽幽看了還不知道大事來了的攤主一眼。
她便又問了一句，“想要什麽？”
沈初九也不客氣了，“那就那個海棠樹擺件吧。”
卓興文：“我覺得那本書說不定挺好看的。”
嗖——
嗖——
竹圈穩穩落了下去。
圍觀眾人哇了開來。
攤主：？？？
今天不會要虧本吧？
她隨手又撒了幾個娃娃，沒有一個落空。
卓興文目光幽幽投向了沈初九：我懷疑再套兩下，這位攤主就不讓我們走了。
長月隨手一拋，竹圈如天女散花一般，穩穩落在後方大玩偶的卡牌上。
“哇——”
人群一片驚嘆。
“想要什麽，帶兩件走吧。”
沈初九抱了一個熊貓一個海棠，卓興文就拿了他那本書。
“再來這邊試試。”
射擊氣球的攤主就開在竹圈攤旁邊，見著三人掉頭過來，神情有些微妙。
“砰砰砰”
幾聲槍響過後。
滿分環。
攤主深吸了口氣，“您隨便挑吧。”
周圍圍觀而來的人群發出了一陣善意的笑聲。
沈初九不信邪了。
“走，大擺錘。”
三百六十度翻轉的那種。
然後就見人家完全沒有顛倒的重力影響，甚至很有心情的托腮看著頭底下的風景。
沈初九自己扶著墻。
欲yue難yue——
“鬼屋！”
又一趟出來。
全部都是沈同學的尖叫，卓同學的臉色也蒼白了不是很好看。
“很可怕嗎？”
長月不確定道。……也有可能是她經歷了烏蒙貴的毒屍色味洗禮……啊對。
她一下子想通了，伸手一手扶一個人，沈初九擡頭，看她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淡定樣子，顫顫巍巍比了個大拇指，“你厲害。”
我是真服了。
“我……我去買瓶飲料。”再不壓壓驚真的要吐出來了。
卓興文無奈，只好扶著他過去對面。
長月待在原地。
驀然，一道紅衣的身影匆匆經過。
紅纓銀甲。
長月微怔。
“……連星……”
她下意識就跟了過去。
在陌生的人群中兜兜轉轉。
紅纓在人群中失去了蹤跡。
長月默然無言，原地站了會，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等沈卓二人再回過頭，就發現身後一直跟著的人不見了蹤影。
沈初九焦急地說：“長月不會是迷路了吧？她好像很少出門！別等會人丟了。”
“我們分頭找吧，保持聯系。我去廣播室問一下。”
“好！我也給她打個電話試試。”
主要是感覺她好像不太會用智能手機啊！
“嘟——嘟——”
一陣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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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跳的太高了，位置偏了。
她正比劃著手機，背後卻突然響起來一陣尖叫，“媽媽——”
“啊！”
人群一片嘩然，看著幾個孩子中一個小女孩似乎是使錯了發力方向，已經出了蹦床了，人們有些幾乎不忍再看了。
肯定！肯定會掉出來的啊！
她一回頭，就看見蹦床上空一個小女孩正向一側危險地傾斜。
長月收了手機回身一躍，一個跟頭翻過去，接住了下落的小姑娘，穩穩落地。
眾人的啊！變成了“哇……”
小女孩點點頭，怯生生地說：“謝謝姐姐。”
她撲進了媽媽懷裏，才哇的哭出了聲，“嗚嗚嗚嗚——媽媽——小艾推我——”
女孩的媽媽看到剛剛那一幕，臉都白了，聽了這話，一時來不及問候長月，只顧著去找那個小艾孩子的媽媽了。
長月也能理解。
出了這事，心有餘悸，也沒有人再敢上蹦床玩了。
她想了一下，繼續在人群中摸索手機。
紅纓的天策府於連星恰好在附近，圍觀了全程。這會見救人的高手小姐姐擰眉似乎在發愁，一時激動就跑了過來，“你怎麽了？”
長月：？
哎？
“奧……我……不太會用。”
那天策小姑娘啊了一聲，接過她的手機，“你要幹什麽？”
“……給我朋友發個消息。”
“……？誰啊？”
“就是那個，初九的那個”
小姑娘一通操作，長月接回手機時，摸到她的手，知道她不是她想要找到的人。
她不會內力……
雖相像，但畢竟不是那個時代了。
“哎嘿嘿嘿……小姐姐，請問我能加你一下微信嗎？”
實在是太帥了！
“啊？那……你自己加吧……”
她看到列表裏多了一個紅圍巾哈士奇的頭像。
“哎？三個未接電話？”
“？”
“初九。要回撥嗎？”
長月點了點頭。
“長月你去哪兒了？”
“抱歉。我在……在蹦床附近。”
二人尋去。
正好看到她身邊一個穿著盔甲的女孩。
一個天策——
秒認！
幸好他這兩天惡補了一通劍網三知識。
看起來她果然很喜歡劍網三啊！
晚上，他興沖沖地就給長月發了一條消息：“長月，一起玩游戲吧！”
“……游戲？”
“劍網三，來不？”
長月目光一亮，“來啊！”
她搜了搜游戲下好，登錄界面一看都更新換代很多次了，不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賬號或密碼錯誤，請重新登錄】
長月：？
不信邪的又試了一遍，提示如上。
長月：……
這下好了。身份也沒了，賬號也沒了。
她目光落在自己這具身體上……事情是奇特啊……
再換了很久以前95跑圖七秀，才勉勉強強登錄了上去。
【沈初九】：好了嗎？
那邊發來消息。
【長月】：稍等，我重新建個角色。
一進界面，長歌的校服又多了幾排。
思齊書市依舊碧水藍天。
長月沈默。
再看向那些熟悉的人物時，難免會有些心痛。
【長月】：你在做什麽？
【沈初九】：正在努力升級。
【長月】：我找找手感。
【沈初九】：啊？
她走過書市，經過明德樹，看過傍山村……
從門派再度起航。
原本回來之後，天地相隔，她都懶得再想阿薩辛了。
但現在，誰讓阿薩辛是荻花聖殿的boss呢。
“你選的藏劍？”
沈初九：“我挺喜歡的，因為看起來比較有錢。”
“……”
那確實。畢竟葉潛那人隨手就能送一本金磚論語呢。
“走吧。”
【六十五級的沈初九】：你……怎麽就八十級了？
【長月】：剛才升的。
【沈初九】：我們去荻花聖殿。
剛剛稍微轉了點裝備過來，而且她又死不了問題不大。
沈初九就看著她目的明確的直沖阿薩辛。
開怪，磨血條，擊敗。開怪，磨血條，擊敗。
如此反覆，等級哐哐哐的往上漲。
沈初九：大佬666，大佬帶飛！
很快，她就成了榜上單刷boss阿薩辛第一人。
殺阿薩辛殺的最多。
就是路過龍門荒漠走劇情，她都會試著卡游戲bug給這位教主來兩刀。
【沈初九】：你和阿薩辛有仇啊。
【長月】：仇還挺大。
如此玩了一周。
身份證給送上門來了。
“您好，是楊長月嗎？”
長月當時還有點懵。
“是的。您是……”
“嗐你這小姑娘，也不說和沈老爺子有關系，早知道這事，我們肯定給你提早辦了啊。”
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長月：……
沈老爺子？
“沈初九嗎？”
“啊對。他爺爺，你不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麻煩了，謝謝。”
“好了好了。證件裝好，下次別再弄丟了啊。”
長月乖巧的點點頭。
沈初九還在上學，她發消息說了一下，動身去往西杭。
xx路八號。
“您好，請問文雅君女士是住在這裏嗎？”
“文雅君奧，你是說這房子上一任房主是嗎？”
“……上一任？”
“對啊，我們家是三年前搬過來的。”
“……那，那您可知道，她們搬到哪兒去了？”
“啊？這我就不清楚了啊。”
“……”
長月收回了手。
有些寂寥。
家裏搬走了嗎。
“哎我就是聽說，聽說他家小女兒過世了，怕觸景生情，才走了。”
“……”
長月沈默。
她要到哪裏，才能尋回這錯失的三年呢？
又或者說，在眾人眼中，楊長月似乎已經是一個過失之人，她的容貌與從前不同，而他們又怎麽能認得出她呢？
鄰水之崖，不見銀杏紅棠。
瘦西湖畔，不見舞袂清光。
千島湖旁，不見文士書香。
西子湖畔，波光粼粼，微風拂面，楊柳依依。
長月拂過了柳枝，行走於斷橋之上。
“媽——媽媽——”
咿呀的童稚之語捕獲了她的視線。
一位母親抱著孩子，正從斷橋對面走過來。
她的目光定定落在那女人身上，倏地，落下淚來。
那是——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她，猶豫了下，掏出一疊紙巾，“小姑娘，你怎麽了？”
“啊？”長月失態的抹了抹淚，卻控制不住的落，“我就是太激動了。”
她溫婉笑道，“激動也不能哭成這樣啊。”
“嗯！嗯！我不哭！我不哭的！”
她努力的控制著情緒，卻仿佛壓著一塊巨石到了心口，她蹲下來，一時嗚咽出聲。
那人有些無措，連忙放了放孩子，拍拍她的背，安慰道，“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受了什麽大委屈嗎？”
“……我想我媽媽了……”
“別哭了別哭了哈。”她說著說著，也落下淚來，“我，我也想我女兒了……”
“^女兒？”
“那孩子三年前一睡不醒，後來就沒了生息……她本來，她本來那麽乖的……”
她才剛剛考上大學啊！
長月咬唇。壓抑了下情緒，“那，那這個孩子是……”
“是小女兒。今年才一歲。”
“是嗎？”長月破涕為笑，努力的擦擦淚，“真可愛。”
“是啊。她就跟她的姐姐一樣。”
長月拿著紙巾為她擦了擦淚，“您女兒在天之靈，一定不希望您這麽難過。”
母親定定的望著這個女孩。
“你……你是……”
“我叫楊長月。”
“！和阿月的名字一樣啊！”
“雅君！雅君！”岸邊的父親呼喚著妻子。
文雅君擡起頭，抱著幼女，擦了擦淚，“抱歉，我得走了。”
“姑娘，沒什麽大事的，都會過去的。你想開點，不要難過了，你媽媽一定不想看你這麽哭的。”
“……是，是這樣的。”
我會記住的。媽媽。
別再為我擔心……
我只是想告訴你。
我已經長大了。
遠處一縷琴音幽幽傳來。
文雅君回頭看去。那少女目光幽深而沈靜，她似乎也在望著她，靜坐於白色石亭，指尖撥著青琴琴弦。
寂寥，而祝福。
為遠行者，奏一曲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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