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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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顏漪眼裏明晃晃的算計, 讓石清妍警惕，她立馬抱起自己手裏的烤鴨和蘋果完後退，盯著顏漪看。
“你, 你想幹什麽？”
顏漪見她如此小氣吧啦的樣子，呲笑了聲, 連眼尾餘光都沒有給她就走了。
她就這樣走了, 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氣得石清妍直跳腳，剛才快樂蕩然無存。
“給我等著。”
然而顏漪卻不想再等了, 她想添把火是真的想添的。石清妍算計她這麽多次, 她總該拿回點利息不是？
於是離開石清妍憤怒目光的顏漪, 打算去一趟崇文區。不過以免打草驚蛇，她不打算再原路返回了。她打算沿大西子胡同直走，去另外一個車站坐車再去崇文。
遠是遠了點，但安全。
只是當她才越過自己家門，剛到達晏家門口時，晏家走出了一人。
是晏合宜。
眼看著小丫頭要目不斜視當看不見他，也不知道去哪裏。晏合宜頭疼, 下臺階拉住她, 問：“去哪裏呢？”
顏漪：“......”
就不能當看不見她麽？
還有，你最近怎麽這麽頻繁的回家啊？！
顏漪鼓了一下臉, 在轉頭看向晏合宜時立馬換上了一張乖巧的臉。
以前她經常做這樣的事兒，所以表情十分的自然。
晏合宜一見她這個樣子, 就知道這丫頭又要做壞事了。
拉住她的手, 下意識的緊了緊。
顏漪狡辯：“我還能去哪裏呢, 你先放手, 我就隨便走走。”
晏合宜動都沒動, 問：“飯都不吃就去走走？”
顏漪一點也不心虛，理直氣壯：“當然，飯前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晏合宜抽了抽嘴角，要不是他讀書還不錯，就被她忽悠過去了。
晏合宜無視她睜眼說瞎話明顯要做壞事的臉，拉著她想把她拉到晏家，道：“少走一天不會少活一年，進來先吃飯再走。”
“我不要。”顏漪掙脫，可她一個嬌弱的小姑娘，怎麽可能掙得開晏合宜這個兵王。
她不僅掙不開，還因為掙紮差點摔倒了。要不是晏合宜拉著，她就真的摔了。
顏漪：“......”
晏合宜：“......”
晏合宜嘆氣，“你就說，你又想做什麽壞事？”
顏漪猶豫，下一秒晏合宜威脅道：“你要是不說，這幾天我都盯著你。”
意思是沒完沒了了。
顏漪哼了一聲，算是妥協，她勾了勾手，讓晏合宜彎腰，她告訴他計劃。
晏合宜信了，剛松手彎腰還沒靠近，眼前的小姑娘撒腿就跑。晏合宜連眼簾都沒擡，手一伸，就擰住了她的後衣領。
顏漪：“......”
臉，沒了。
“放手！”
“那你還跑不跑？”
顏漪：“......”
要是可以的話，她當然跑。
但這不是不可能麽。
“不跑了，但你不可能耍詐擰我。”
晏合宜更無奈了，“你要是不跑，我會擰你？滿滿，昨天的事還沒了解，你不能亂來。”
晏合宜以為顏漪去調查昨天的事，但顏漪有自知之明，或許用難聽一點的話來說就叫怕死，慫。
她被石家威脅恐嚇了這麽多年，要是沒有絕對的把握，她是不會亂來的。
但這不能跟晏合宜說，說了他也不會信。顏漪只能道：“我沒有。”
她有點煩，不知道該怎麽跟晏合宜解釋，幹脆直接把自己將要做的壞事都說了。要是晏合宜接受不了，她就順便把婚事解除更好。
她現在越想越覺得自己昨晚沖動，她就不該跟晏合宜結婚的。
即使是假結婚也別扭。
“....你是說，你想去崇文散播流言？”晏合宜皺眉，也不知道是讚成還是不讚成。
顏漪一看他皺眉，心裏就不樂意了。但她還是道：“對，不過我這不是散播流言，我是去告訴大家事實真相。再說了，我也不算缺德吧，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起身而已。”
石清妍聯合趙金娣算計她，一次不成再來第二次。她就是再包子也要還一點顏色吧，不然別人真的以為她是包子做的呢。
顏漪動了動肩膀，示意晏合宜放開，“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吧？”
“你放心好了，我對那邊熟。而且也不會亂跑，就是找幾個人說幾句話而已。”
顏漪前世在崇文生活了近五年，石家附近誰嘴八卦，誰嘴討厭石家的馮桂華，顏漪比誰都清楚。
只要她把石清妍這段時間做的事公之於眾，不管是馮桂華還是石清妍，絕對不會好過。
至於石清妍還能不能像上輩子那樣嫁給林建邦，就看她夠不夠狠了。
晏合宜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放開手。不過剛放開，在顏漪要走時又拉住了顏漪。
顏漪生氣了，“你——”
“你等我一下，我開車搭你過去。不然你一來一回，下午不用上課了？”
顏漪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下一秒晏合宜就回晏家，才越過影壁，在大門外的顏漪就聽到他跟常雲嬸嬸說話。似乎在說不在家吃飯，要帶她出去什麽的。
接著不到一分鐘，人就出來了。
跟著出來的還有常雲，常雲看到顏漪笑得特地的開心慈愛，那笑容說不清，就是讓人有點頭皮發麻。
“嬸嬸。”
“哎，滿滿要跟你合宜哥哥出去吃飯是吧。好好去吃，要是吃到好吃的，回來就讓你合宜哥哥給你做。合宜去了部隊幾年，手藝見長了，肯定合你胃口。”
不知道為什麽，顏漪突然想到了上次晏合宜拿過來的羊肉。
那羊肉，確實好吃。
顏漪不自覺的咽了咽唾沫，又跟常雲說了兩句兩人就往路口走。原來下午晏合宜有事，也是要去崇文區，他中午就開單位的汽車回來。
不過顏漪其實有點不想走小西子胡同那邊，她怕石清妍還在哪裏。
但是等他們到達二號大雜院門口，都沒有看到石清妍。
她應該進去了？
顏漪認真往裏面偷聽，小耳朵都豎起來了。
晏合宜看到顏漪的小動作，又氣又覺得好笑，突然覺得自家的小丫頭是不是對那個姓石的，太在意了？
念頭不過一閃而過，顏漪因為擱在晏合宜身邊走得快，也沒聽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但猜想石清妍應該是進去了。
也不知道等她回家，等待的是父母的反對，更甚至是關押，逼著嫁人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顏漪莫名的期待。
......
“啊秋！”
石清妍突然打了個噴嚏。
她這一聲噴嚏，頓時驚到了躲在房間裏說話的母子倆。
林建邦的親媽刁春草同志深怕坐在破舊小客廳的石清妍偷聽，還猛地拉開房間的布簾，去看看她有沒有偷聽。
不過偷聽的人沒抓到，反而被打完噴嚏的石清妍抓到了偷看的刁春草。
刁春草：“.....”
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又立馬放下門簾回去。
不用想也知道，又回去跟林建明說悄悄話了。
石清妍不在意，只要結果如意就行。
突然被拉進來的林建邦以為親媽問完話了，正要出去找突然上門的石清妍，誰知道親媽又回來了，還鬼鬼祟祟的壓了壓布簾。
林建明總覺得要不是自家窮，連房門都沒有，他媽肯定把門給壓好。
林建邦被突然冒起來的畫面無語到，看到親媽像做賊一樣過來，眼裏劃過濃濃的嫌棄。
“媽，你到底想幹嘛？我還要出去招待同學呢。”
“招什麽招，等一下再招。媽問你，外面那個真的是四合院的？”
林建邦撇了撇嘴，“崇文那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四合院，反正就自己住一個地兒。”
刁春草一拍大腿，高興了，“管她是不是，反正不是大雜院就行了。兒啊，你們是不是成了？要是成了的話，媽就給你.....”
“媽，你說什麽呢，八字還沒一撇呢。再說了，我還要參加聯考，還有畢業考。哪有這麽多時間想其他的。”
刁春草貪婪的雙眼轉了一圈，竟跟著點頭，“兒子你說得對，要是你進去機械廠，娶哪家丫頭不是娶？就是顏家那個丫頭都行。”
林建邦眸光閃了閃，“別胡說。”
“媽哪裏胡說了，媽告訴你，那個姓顏的要嫁進來了，就在我們前面。”怕林建邦讀書不知道院子裏的事兒，刁春草還憤憤地點明，“就是東廂房，我和你爸看中的那個房子，被那個資本家加了廚房和洗澡房的那個地方。”
“說起這個媽就氣，我都跟資本家說好的了。跟他們說等他們走了之後，房子就留給我們住。誰知道——”
“呸，等著，等他們住進來了，老娘讓他們好看。尤其是那個姓晏的——”
“媽，你別亂來！”林建邦突然驚叫了一聲，嚇了刁春草一跳。
別說刁春草，就是外面嫌棄打量起林家的石清妍，都嚇了一跳。
“你幹嘛呢，想嚇死親媽嗎？”刁春草裝模作樣的瞪了林建邦一下，可突然，她註意到林建邦游離的雙眼。
那眼神，似乎不對啊。
知兒莫若母，刁春草突然想到了什麽，古怪的看著兒子林建邦，驚訝的問：“兒子，你該不會.....”
林建邦本就慌，又被親媽刁春草好像發現了什麽的目光盯著，他渾身不自在。他好像回到了被痛揍的那一晚，現在想起內臟都疼。
“我沒有！”
“你別亂想。”林建邦大吼，吼完還不夠，他心太虛了，直接推開刁春草跑出房門。
他一出房門差點撞到了準備偷聽的石清妍。石清妍還來不及尷尬，就被心虛害怕的林建邦拉著手，一起跑出去林家。
林家今天大搖大擺的來了一個打扮光鮮的女學生，而且還拿肉拿著水果過來，本就引人註目。
此時女學生竟還被林建邦拉著手跑，頓時八卦的火焰‘轟’的一聲，炸飛了！
“哎呦餵，建邦啊，你拉著女同學去哪裏呢？”
“就是啊，這不會是你對象吧？”
沒人回答，但大雜院的人本就雜亂，什麽人都有，湊到一起比戲院還熱鬧。
等不到回答，有人就開始猜了：“這個林家，不會要辦喜事了吧？”
這話剛落，又見刁春草追出來，一窩蜂的湊到刁春草面前，攔住她問：“林家的，你們是不是要辦喜事了？剛才來的那個是不是你們家未來兒媳婦？哪裏人啊？做什麽的？不會還是個學生吧？”
刁春草本想追上去問兒子，問他到底是不是喜歡顏家那個丫頭。要是他真的喜歡的話，趁著顏家和晏合宜還沒結婚，也不是不能搶過來。
畢竟相對於年紀大又不得親生父母喜歡，養父母也不要的晏合宜，肯定是自家前途無量，馬上就要去機械廠當技術工的兒子更好。
更主要是顏家現在沒了大人在京市，要是自己兒子真的能跟顏漪成了，那他們不就能搬到顏家住了？
等他們住著住著，顏家那個房子以後不就是他們林家的了？
刁春草想得很美好，可是兒子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一問就跑。
喊都喊不住。
可把異想天開的刁春草氣死了。
“說什麽呢！”
“滾滾滾，滾一邊兒去。”
“誰告訴你們，我兒子要結婚了？”刁春草沒攔住兒子，拿鄰居發火。
大家都知道刁春草是什麽人，跟八卦相比，這都不重要，找個機會罵回去就是了。比如現在——
“都拉手了，還不結婚？林家的，你們建邦該不會是想耍流氓吧？”
“對啊，說流氓可是要批*鬥打把的。”
刁春草肥胖的臉抽了抽，聲音沒有剛才的大了，“你他娘的才耍流氓，我們家建邦還看不上呢。”
刁春草趁機往改建後的垂花門看，那裏已經沒有兒子的蹤影了，刁春草也不知道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堵氣。
不過給自己堵氣顯然不是刁春草的性格，她哼了一聲，等所有人看著她時，她才得意道：“我兒子才不會學那些地痞流氓做的事兒呢，剛才那個丫頭，你們不知道是哪裏的吧。她可是四合院的，她看上我兒子了，不過我兒子沒看上她。她今天為了討好我兒子，千裏迢迢從崇文過來的。”
“剛才啊，還給我送肉松水果過來。”
“還說以後再多送點呢。”
如此虛假的話，沒人敢回話。
大家都面面相似，因為太難以置信了。
林家雖然不是大雜院最窮的，但也沒錢。一家四口就住在一個十一平的房子裏，唯一的收入就是搬煤工人老林每個月的三十來塊錢。
這三十多塊除了交房租，還要買米買菜，還要供兩個孩子讀書。雖然小女兒在知青下鄉的時候，被兩個沒良心的送下鄉，可林建邦還要讀高中，花的錢比兩個人讀書還要高。老林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他們花的呢，聽說林家還欠了不少的外債。
就是這樣的老林家，就是這樣的林建邦，還有四合院的小姐看上？
這該不會是白日做夢吧？
一向跟刁春草不好，就住在林家隔壁的王家嬸子呸的一聲，諷刺：“我說刁春草，你該不會還沒睡醒吧？你家兒子有四合院的小姐看中？”
“你以為你家兒子是人家晏大隊長啊，有個青梅竹馬的顏家小姐。”
“就是，人家晏大隊長怎麽說也是個公安局大隊長呢。你家兒子畢業後都不知道能不能留在城裏呢。”
要是不能留在城裏，那到時就有笑話可看了。畢竟刁春草這個人嘴賤，是二號大雜院裏人人皆知的，得罪了不少人。她還總是吹噓自己的兒子在學校多少多少名，說畢業肯定能到工廠當技術工人，肯定不會像大雜院的人一樣做苦力。
就這麽幾句話，可把大雜院的人幾乎都得罪了。
現在人人都看著她兒子的笑話，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呸呸呸呸，王招男，你什麽意思啊，你是不是想打啊！”
“你敢詛咒我兒子，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有本事兒你過來啊。”
“還說你兒子壞話呢，我看你就是你兒子的笑話。你兒子有你這樣的親媽，真的是倒八輩子的黴了。人家女同學上門就說看上你兒子，也不怕傳出去被革委的人抓去批*鬥。”
王招男的話提醒了眾人。
可不是麽，昨天革委的人才因為急什麽亂搞關系去抓顏家的丫頭，要不是顏家丫頭機智，人就被抓進去了。刁春草倒好，今天就把兒子往火上烤？
頓時，不知道是誰嘲笑了聲。笑聲仿佛會傳染一樣，越傳越大，都要傳出大雜院了。
要是急沖沖的跑走的林建邦知道因為自己心虛害怕，而逃走引起了這一切，他肯定吐血。
還有石清妍也是，要是知道自己這一次上門，不僅沒吃到午飯，還被刁春草這麽傳，一定殺了刁春草。
不過，他們都不知道。
林建邦拉了石清妍走後，去了大小西子胡同之間的小道。這條小道能九轉十八彎後，回到了東城一中。
等快到東城一中後，林建邦好像才想起自己拉著石清妍，在快出到大馬路時立馬放開石清妍的手。
“對，對不起，剛才......”
“我明白的，建邦你什麽都不用說。我這次過來，只是，只是想謝謝你上次給我學習資料，還有....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說是照顧，但也沒說是什麽照顧。要真說是誰照顧誰，其實石清妍付出的比較多。
而林建邦其實自己也明白，他想要說些什麽，可話還沒出口，就看到低著頭嬌羞的石清妍含情脈脈的樣子，他不知道為什麽臉一熱，看著石清妍的雙眼，竟有些癡。
今天的石清妍，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臉好像白了，襯得她那張清秀的臉更加的楚楚動人。
這樣的石清妍，好像也不比顏漪差？
......
“過去還要一個鐘，先吃點包子。”晏合宜特地把車開到王府井大街這邊，然後去國營飯店買了一點包子。
除了包子之外，晏合宜也不知道是怎麽問的，居然還用軍用的水壺裝了大半壺的豆漿。
“喝一點？”他把水壺也遞過去，顏漪隱隱看到有煙從水壺裏冒出。
竟然還是熱的？
顏漪傻楞楞的接過，問：“哪裏來的？現在還有豆漿嗎？”
晏合宜見顏漪接過水壺，就把用牛皮紙裝的包子放到了她座位前。然後關門，啟動小汽車往崇文開去。
王府井大街的人有點多，晏合宜開得很慢，他一邊註意路況一邊回答：“是師傅留給自己的，見我過去就分一點給我。就只有半壺，多的就沒有了。”
“你先喝一點潤潤喉，等吃完包子再把剩下的喝完。”
顏漪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低頭嗯了聲，然後才乖乖的喝了一口。
這家的豆漿磨得細膩，入口就絲滑，還有濃濃的黃豆的香甜。
嗯，應該還加了糖，甜甜的，很好喝。
顏漪喝了一口，又一口。
晏合宜餘光瞄到她展眉的側臉，輕輕的笑了笑，提醒：“先吃點包子，不然等你到了崇文就餓了。”
顏漪又哦了一聲，乖乖的水壺蓋上放在膝蓋，然後才拿起前面的牛皮紙袋，從裏面拿了一個包子出來。不過，她沒自己吃，而是看了眼前方，此時剛好快要轉出路口，往大路走。
等轉出大路，人變少了，路上就只有車輛，顏漪才把肉包遞過去。問：“你要吃嗎？”
晏合宜看了顏漪一眼，眼裏似乎閃過細碎的光，在顏漪發現之前，一口叼住了肉包。
肉包拳頭般大，晏合宜的一口，就直接把肉包的一大半咬住了。他的唇，還碰到了顏漪的手。
兩人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一時間竟都呆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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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漪眼裏明晃晃的算計, 讓石清妍警惕，她立馬抱起自己手裏的烤鴨和蘋果完後退，盯著顏漪看。
“你, 你想幹什麽？”
顏漪見她如此小氣吧啦的樣子，呲笑了聲, 連眼尾餘光都沒有給她就走了。
她就這樣走了, 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氣得石清妍直跳腳，剛才快樂蕩然無存。
“給我等著。”
然而顏漪卻不想再等了, 她想添把火是真的想添的。石清妍算計她這麽多次, 她總該拿回點利息不是？
於是離開石清妍憤怒目光的顏漪, 打算去一趟崇文區。不過以免打草驚蛇，她不打算再原路返回了。她打算沿大西子胡同直走，去另外一個車站坐車再去崇文。
遠是遠了點，但安全。
只是當她才越過自己家門，剛到達晏家門口時，晏家走出了一人。
是晏合宜。
眼看著小丫頭要目不斜視當看不見他，也不知道去哪裏。晏合宜頭疼, 下臺階拉住她, 問：“去哪裏呢？”
顏漪：“......”
就不能當看不見她麽？
還有，你最近怎麽這麽頻繁的回家啊？！
顏漪鼓了一下臉, 在轉頭看向晏合宜時立馬換上了一張乖巧的臉。
以前她經常做這樣的事兒，所以表情十分的自然。
晏合宜一見她這個樣子, 就知道這丫頭又要做壞事了。
拉住她的手, 下意識的緊了緊。
顏漪狡辯：“我還能去哪裏呢, 你先放手, 我就隨便走走。”
晏合宜動都沒動, 問：“飯都不吃就去走走？”
顏漪一點也不心虛，理直氣壯：“當然，飯前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晏合宜抽了抽嘴角，要不是他讀書還不錯，就被她忽悠過去了。
晏合宜無視她睜眼說瞎話明顯要做壞事的臉，拉著她想把她拉到晏家，道：“少走一天不會少活一年，進來先吃飯再走。”
“我不要。”顏漪掙脫，可她一個嬌弱的小姑娘，怎麽可能掙得開晏合宜這個兵王。
她不僅掙不開，還因為掙紮差點摔倒了。要不是晏合宜拉著，她就真的摔了。
顏漪：“......”
晏合宜：“......”
晏合宜嘆氣，“你就說，你又想做什麽壞事？”
顏漪猶豫，下一秒晏合宜威脅道：“你要是不說，這幾天我都盯著你。”
意思是沒完沒了了。
顏漪哼了一聲，算是妥協，她勾了勾手，讓晏合宜彎腰，她告訴他計劃。
晏合宜信了，剛松手彎腰還沒靠近，眼前的小姑娘撒腿就跑。晏合宜連眼簾都沒擡，手一伸，就擰住了她的後衣領。
顏漪：“......”
臉，沒了。
“放手！”
“那你還跑不跑？”
顏漪：“......”
要是可以的話，她當然跑。
但這不是不可能麽。
“不跑了，但你不可能耍詐擰我。”
晏合宜更無奈了，“你要是不跑，我會擰你？滿滿，昨天的事還沒了解，你不能亂來。”
晏合宜以為顏漪去調查昨天的事，但顏漪有自知之明，或許用難聽一點的話來說就叫怕死，慫。
她被石家威脅恐嚇了這麽多年，要是沒有絕對的把握，她是不會亂來的。
但這不能跟晏合宜說，說了他也不會信。顏漪只能道：“我沒有。”
她有點煩，不知道該怎麽跟晏合宜解釋，幹脆直接把自己將要做的壞事都說了。要是晏合宜接受不了，她就順便把婚事解除更好。
她現在越想越覺得自己昨晚沖動，她就不該跟晏合宜結婚的。
即使是假結婚也別扭。
“....你是說，你想去崇文散播流言？”晏合宜皺眉，也不知道是讚成還是不讚成。
顏漪一看他皺眉，心裏就不樂意了。但她還是道：“對，不過我這不是散播流言，我是去告訴大家事實真相。再說了，我也不算缺德吧，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起身而已。”
石清妍聯合趙金娣算計她，一次不成再來第二次。她就是再包子也要還一點顏色吧，不然別人真的以為她是包子做的呢。
顏漪動了動肩膀，示意晏合宜放開，“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吧？”
“你放心好了，我對那邊熟。而且也不會亂跑，就是找幾個人說幾句話而已。”
顏漪前世在崇文生活了近五年，石家附近誰嘴八卦，誰嘴討厭石家的馮桂華，顏漪比誰都清楚。
只要她把石清妍這段時間做的事公之於眾，不管是馮桂華還是石清妍，絕對不會好過。
至於石清妍還能不能像上輩子那樣嫁給林建邦，就看她夠不夠狠了。
晏合宜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放開手。不過剛放開，在顏漪要走時又拉住了顏漪。
顏漪生氣了，“你——”
“你等我一下，我開車搭你過去。不然你一來一回，下午不用上課了？”
顏漪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下一秒晏合宜就回晏家，才越過影壁，在大門外的顏漪就聽到他跟常雲嬸嬸說話。似乎在說不在家吃飯，要帶她出去什麽的。
接著不到一分鐘，人就出來了。
跟著出來的還有常雲，常雲看到顏漪笑得特地的開心慈愛，那笑容說不清，就是讓人有點頭皮發麻。
“嬸嬸。”
“哎，滿滿要跟你合宜哥哥出去吃飯是吧。好好去吃，要是吃到好吃的，回來就讓你合宜哥哥給你做。合宜去了部隊幾年，手藝見長了，肯定合你胃口。”
不知道為什麽，顏漪突然想到了上次晏合宜拿過來的羊肉。
那羊肉，確實好吃。
顏漪不自覺的咽了咽唾沫，又跟常雲說了兩句兩人就往路口走。原來下午晏合宜有事，也是要去崇文區，他中午就開單位的汽車回來。
不過顏漪其實有點不想走小西子胡同那邊，她怕石清妍還在哪裏。
但是等他們到達二號大雜院門口，都沒有看到石清妍。
她應該進去了？
顏漪認真往裏面偷聽，小耳朵都豎起來了。
晏合宜看到顏漪的小動作，又氣又覺得好笑，突然覺得自家的小丫頭是不是對那個姓石的，太在意了？
念頭不過一閃而過，顏漪因為擱在晏合宜身邊走得快，也沒聽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但猜想石清妍應該是進去了。
也不知道等她回家，等待的是父母的反對，更甚至是關押，逼著嫁人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顏漪莫名的期待。
......
“啊秋！”
石清妍突然打了個噴嚏。
她這一聲噴嚏，頓時驚到了躲在房間裏說話的母子倆。
林建邦的親媽刁春草同志深怕坐在破舊小客廳的石清妍偷聽，還猛地拉開房間的布簾，去看看她有沒有偷聽。
不過偷聽的人沒抓到，反而被打完噴嚏的石清妍抓到了偷看的刁春草。
刁春草：“.....”
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又立馬放下門簾回去。
不用想也知道，又回去跟林建明說悄悄話了。
石清妍不在意，只要結果如意就行。
突然被拉進來的林建邦以為親媽問完話了，正要出去找突然上門的石清妍，誰知道親媽又回來了，還鬼鬼祟祟的壓了壓布簾。
林建明總覺得要不是自家窮，連房門都沒有，他媽肯定把門給壓好。
林建邦被突然冒起來的畫面無語到，看到親媽像做賊一樣過來，眼裏劃過濃濃的嫌棄。
“媽，你到底想幹嘛？我還要出去招待同學呢。”
“招什麽招，等一下再招。媽問你，外面那個真的是四合院的？”
林建邦撇了撇嘴，“崇文那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四合院，反正就自己住一個地兒。”
刁春草一拍大腿，高興了，“管她是不是，反正不是大雜院就行了。兒啊，你們是不是成了？要是成了的話，媽就給你.....”
“媽，你說什麽呢，八字還沒一撇呢。再說了，我還要參加聯考，還有畢業考。哪有這麽多時間想其他的。”
刁春草貪婪的雙眼轉了一圈，竟跟著點頭，“兒子你說得對，要是你進去機械廠，娶哪家丫頭不是娶？就是顏家那個丫頭都行。”
林建邦眸光閃了閃，“別胡說。”
“媽哪裏胡說了，媽告訴你，那個姓顏的要嫁進來了，就在我們前面。”怕林建邦讀書不知道院子裏的事兒，刁春草還憤憤地點明，“就是東廂房，我和你爸看中的那個房子，被那個資本家加了廚房和洗澡房的那個地方。”
“說起這個媽就氣，我都跟資本家說好的了。跟他們說等他們走了之後，房子就留給我們住。誰知道——”
“呸，等著，等他們住進來了，老娘讓他們好看。尤其是那個姓晏的——”
“媽，你別亂來！”林建邦突然驚叫了一聲，嚇了刁春草一跳。
別說刁春草，就是外面嫌棄打量起林家的石清妍，都嚇了一跳。
“你幹嘛呢，想嚇死親媽嗎？”刁春草裝模作樣的瞪了林建邦一下，可突然，她註意到林建邦游離的雙眼。
那眼神，似乎不對啊。
知兒莫若母，刁春草突然想到了什麽，古怪的看著兒子林建邦，驚訝的問：“兒子，你該不會.....”
林建邦本就慌，又被親媽刁春草好像發現了什麽的目光盯著，他渾身不自在。他好像回到了被痛揍的那一晚，現在想起內臟都疼。
“我沒有！”
“你別亂想。”林建邦大吼，吼完還不夠，他心太虛了，直接推開刁春草跑出房門。
他一出房門差點撞到了準備偷聽的石清妍。石清妍還來不及尷尬，就被心虛害怕的林建邦拉著手，一起跑出去林家。
林家今天大搖大擺的來了一個打扮光鮮的女學生，而且還拿肉拿著水果過來，本就引人註目。
此時女學生竟還被林建邦拉著手跑，頓時八卦的火焰‘轟’的一聲，炸飛了！
“哎呦餵，建邦啊，你拉著女同學去哪裏呢？”
“就是啊，這不會是你對象吧？”
沒人回答，但大雜院的人本就雜亂，什麽人都有，湊到一起比戲院還熱鬧。
等不到回答，有人就開始猜了：“這個林家，不會要辦喜事了吧？”
這話剛落，又見刁春草追出來，一窩蜂的湊到刁春草面前，攔住她問：“林家的，你們是不是要辦喜事了？剛才來的那個是不是你們家未來兒媳婦？哪裏人啊？做什麽的？不會還是個學生吧？”
刁春草本想追上去問兒子，問他到底是不是喜歡顏家那個丫頭。要是他真的喜歡的話，趁著顏家和晏合宜還沒結婚，也不是不能搶過來。
畢竟相對於年紀大又不得親生父母喜歡，養父母也不要的晏合宜，肯定是自家前途無量，馬上就要去機械廠當技術工的兒子更好。
更主要是顏家現在沒了大人在京市，要是自己兒子真的能跟顏漪成了，那他們不就能搬到顏家住了？
等他們住著住著，顏家那個房子以後不就是他們林家的了？
刁春草想得很美好，可是兒子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一問就跑。
喊都喊不住。
可把異想天開的刁春草氣死了。
“說什麽呢！”
“滾滾滾，滾一邊兒去。”
“誰告訴你們，我兒子要結婚了？”刁春草沒攔住兒子，拿鄰居發火。
大家都知道刁春草是什麽人，跟八卦相比，這都不重要，找個機會罵回去就是了。比如現在——
“都拉手了，還不結婚？林家的，你們建邦該不會是想耍流氓吧？”
“對啊，說流氓可是要批*鬥打把的。”
刁春草肥胖的臉抽了抽，聲音沒有剛才的大了，“你他娘的才耍流氓，我們家建邦還看不上呢。”
刁春草趁機往改建後的垂花門看，那裏已經沒有兒子的蹤影了，刁春草也不知道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堵氣。
不過給自己堵氣顯然不是刁春草的性格，她哼了一聲，等所有人看著她時，她才得意道：“我兒子才不會學那些地痞流氓做的事兒呢，剛才那個丫頭，你們不知道是哪裏的吧。她可是四合院的，她看上我兒子了，不過我兒子沒看上她。她今天為了討好我兒子，千裏迢迢從崇文過來的。”
“剛才啊，還給我送肉松水果過來。”
“還說以後再多送點呢。”
如此虛假的話，沒人敢回話。
大家都面面相似，因為太難以置信了。
林家雖然不是大雜院最窮的，但也沒錢。一家四口就住在一個十一平的房子裏，唯一的收入就是搬煤工人老林每個月的三十來塊錢。
這三十多塊除了交房租，還要買米買菜，還要供兩個孩子讀書。雖然小女兒在知青下鄉的時候，被兩個沒良心的送下鄉，可林建邦還要讀高中，花的錢比兩個人讀書還要高。老林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他們花的呢，聽說林家還欠了不少的外債。
就是這樣的老林家，就是這樣的林建邦，還有四合院的小姐看上？
這該不會是白日做夢吧？
一向跟刁春草不好，就住在林家隔壁的王家嬸子呸的一聲，諷刺：“我說刁春草，你該不會還沒睡醒吧？你家兒子有四合院的小姐看中？”
“你以為你家兒子是人家晏大隊長啊，有個青梅竹馬的顏家小姐。”
“就是，人家晏大隊長怎麽說也是個公安局大隊長呢。你家兒子畢業後都不知道能不能留在城裏呢。”
要是不能留在城裏，那到時就有笑話可看了。畢竟刁春草這個人嘴賤，是二號大雜院裏人人皆知的，得罪了不少人。她還總是吹噓自己的兒子在學校多少多少名，說畢業肯定能到工廠當技術工人，肯定不會像大雜院的人一樣做苦力。
就這麽幾句話，可把大雜院的人幾乎都得罪了。
現在人人都看著她兒子的笑話，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呸呸呸呸，王招男，你什麽意思啊，你是不是想打啊！”
“你敢詛咒我兒子，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有本事兒你過來啊。”
“還說你兒子壞話呢，我看你就是你兒子的笑話。你兒子有你這樣的親媽，真的是倒八輩子的黴了。人家女同學上門就說看上你兒子，也不怕傳出去被革委的人抓去批*鬥。”
王招男的話提醒了眾人。
可不是麽，昨天革委的人才因為急什麽亂搞關系去抓顏家的丫頭，要不是顏家丫頭機智，人就被抓進去了。刁春草倒好，今天就把兒子往火上烤？
頓時，不知道是誰嘲笑了聲。笑聲仿佛會傳染一樣，越傳越大，都要傳出大雜院了。
要是急沖沖的跑走的林建邦知道因為自己心虛害怕，而逃走引起了這一切，他肯定吐血。
還有石清妍也是，要是知道自己這一次上門，不僅沒吃到午飯，還被刁春草這麽傳，一定殺了刁春草。
不過，他們都不知道。
林建邦拉了石清妍走後，去了大小西子胡同之間的小道。這條小道能九轉十八彎後，回到了東城一中。
等快到東城一中後，林建邦好像才想起自己拉著石清妍，在快出到大馬路時立馬放開石清妍的手。
“對，對不起，剛才......”
“我明白的，建邦你什麽都不用說。我這次過來，只是，只是想謝謝你上次給我學習資料，還有....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說是照顧，但也沒說是什麽照顧。要真說是誰照顧誰，其實石清妍付出的比較多。
而林建邦其實自己也明白，他想要說些什麽，可話還沒出口，就看到低著頭嬌羞的石清妍含情脈脈的樣子，他不知道為什麽臉一熱，看著石清妍的雙眼，竟有些癡。
今天的石清妍，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臉好像白了，襯得她那張清秀的臉更加的楚楚動人。
這樣的石清妍，好像也不比顏漪差？
......
“過去還要一個鐘，先吃點包子。”晏合宜特地把車開到王府井大街這邊，然後去國營飯店買了一點包子。
除了包子之外，晏合宜也不知道是怎麽問的，居然還用軍用的水壺裝了大半壺的豆漿。
“喝一點？”他把水壺也遞過去，顏漪隱隱看到有煙從水壺裏冒出。
竟然還是熱的？
顏漪傻楞楞的接過，問：“哪裏來的？現在還有豆漿嗎？”
晏合宜見顏漪接過水壺，就把用牛皮紙裝的包子放到了她座位前。然後關門，啟動小汽車往崇文開去。
王府井大街的人有點多，晏合宜開得很慢，他一邊註意路況一邊回答：“是師傅留給自己的，見我過去就分一點給我。就只有半壺，多的就沒有了。”
“你先喝一點潤潤喉，等吃完包子再把剩下的喝完。”
顏漪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低頭嗯了聲，然後才乖乖的喝了一口。
這家的豆漿磨得細膩，入口就絲滑，還有濃濃的黃豆的香甜。
嗯，應該還加了糖，甜甜的，很好喝。
顏漪喝了一口，又一口。
晏合宜餘光瞄到她展眉的側臉，輕輕的笑了笑，提醒：“先吃點包子，不然等你到了崇文就餓了。”
顏漪又哦了一聲，乖乖的水壺蓋上放在膝蓋，然後才拿起前面的牛皮紙袋，從裏面拿了一個包子出來。不過，她沒自己吃，而是看了眼前方，此時剛好快要轉出路口，往大路走。
等轉出大路，人變少了，路上就只有車輛，顏漪才把肉包遞過去。問：“你要吃嗎？”
晏合宜看了顏漪一眼，眼裏似乎閃過細碎的光，在顏漪發現之前，一口叼住了肉包。
肉包拳頭般大，晏合宜的一口，就直接把肉包的一大半咬住了。他的唇，還碰到了顏漪的手。
兩人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一時間竟都呆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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