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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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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裴久在新年的第二天從遲笙的口中得知了劉相在宮宴上被下獄的事,說是去年的水患一事和他有關。

裴久知道後也沒說什麽,她只是沒想到梁瀟時他們的動作會這麽迅速。自從劉相入獄後每天都有人上奏為他伸冤,甚至還有幾名朝廷命官在太華殿死諫,但這次一向溫和的今上一反常態的堅決。京都一時混亂起來,梁瀟時和宋祈最近越來越忙了。

裴久在這時派人去請了金軒閣的劉大人,她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是,“你要救他嗎?”

她沒明說是誰,但大劉承恩卻明白她的意思。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您要救他嗎?”

裴久像是想到了什麽不由笑出了聲,她指了指自己的右手。

“我被他害得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我怎麽可能還去救他?”

“您不救,那我自然也不會救。”

“可他不是你弟弟嗎?”

“是,但是不重要。”

裴久點了點頭,隨後看向那人的眼睛。

“你說他的那些學生如果知道他善蠱,還會這麽信服他嗎?”

大劉承恩楞了楞,面具下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震驚表情。

裴久註意到他的反應,語氣帶了些不耐。

“劉大人不想我插手這件事嗎?”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想插手這種事。”明明梁瀟時他們已經在做了。

裴久看了看窗外,大雪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天,入目只有一片雪白。院子裏的楊樹上接滿了雪,很像霧凇。這樣的景色總能讓人心中激蕩的情緒變得平靜。

“劉大人,我只是在報仇而已。”她話鋒一轉,像是隨口一問。“你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嗎?”

“是顧小姐,他那日和我說他沒想傷你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冷聲打斷,“他也和我說過會保護我,他說的話哪一句可信?”

大劉承恩沒再提此事,繼續說道。

“他察覺到祈王對顧小姐有些不一樣,所以才想將顧小姐除去。”

裴久聞言怔了怔,當初是她讓人告訴劉相宋祈並非良配,她沒想到劉相第一關心的並不是自己自己的女兒。也是,是之前的自己想的太簡單了,這因果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她身上。

之後的京都一時謠言四起,劉相有一半元人血統的事被人爆出,隨之而來的是他還精通蠱術的傳聞。他的學生們一時沈寂下來。

梁瀟時派人在劉府搜查了一番卻是一無所獲,這倒也說的過去,劉相何其謹慎若不是裴久昏倒前的提示,宋祈和梁瀟時這輩子也不會懷疑自己的老師會有問題。

這幾天宋祈和遲笙都有些消沈,連帶著今上也是如此。從小教他們禮義廉恥、保家衛國的老師竟然會是在背後推動一切的那個人。

包括梁瀟時在內,他們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他這麽做的目的。直到傳言興起,他們才終於撥開迷霧,如果這個人一開始就是元朝的臥底那麽一切都說的通了。

大宋皇帝站在皇宮高高的圍墻上俯瞰城下的景色,有人沈默地為他披上了大氅。他回頭看向那人隨後牽起了她的手。

“月月,你說老師看著我與阿祈他們小心經營、苦心謀劃這麽多年,會不會覺得我們特別好笑、特別愚蠢啊?”

梁瀟月握著他的手緊了緊,她順著宋煜的視線看向繁華的都城。

“所有人都有一葉障目的時候,皇上不必自責,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

“剩下的就交給天意吧。”

……

裴久知道最近梁瀟時在調查蠱術的事,她悄咪咪的搜到他耳邊提醒。

“蠱術是極為縝密麻煩的,肆肆和蕭姨不也經常整日泡在藥房裏?”

所以劉相制蠱的地方在哪,他最親近的人就算不知道也一定會有所察覺。

果不其然,梁瀟時第二日便在劉相的書房裏找到了一處密室,裏面全部都是制蠱的工具和研制出來的蠱蟲。他偷偷將劉相最近研制的蠱蟲拿給阿肆查驗,剩餘的全部交給今上過目後銷毀。

今上勃然大怒,先皇就是死在這種東西上,如今劉相的罪名變成了弒君,再也沒人敢替他求情了。劉相犯了株連九族的大罪,但念起對大宋有功,最終只將他的家眷流放。而他自然是死罪,秋後問斬。

劉相倒臺後,今上立馬快刀斬亂麻的補上自己的人,朝堂大肅清。之前被劉相拿來當擋箭牌用來誤導梁瀟時他們的南陽候被嚇得連夜上書,說自己身體抱恙需要回家頤養天年。宋煜自然欣然同意,特意派人護送他回家。

朝廷上劉相的那些學生一時人人自危,生怕帝王的刀劍下一秒就會指到自己頭上。有些膽小的官員連夜辭職回鄉,剩下的明面上和劉相都只是清清白白的師生關系,沒有半分勾結。

這件大事被解決,所有人心裏都松了一口氣,宋煜特意給宋祈和梁瀟時放了幾天假,讓他們好好休息,之後才能有精力去邊關。

是的,宋煜決定派他們二人去兗州,那裏情況有些嚴峻。遲笙知道這事後大鬧了整整三天也沒讓兩人松口,兗州太危險了,他們又不能時時留意遲笙。

“瀟哥,你偏心!為什麽劉十安能去我卻不能去?”

梁瀟時將裴久的身份瞞得死死的,至少小傻子遲笙什麽也沒看出來。

“她是去治病的,而且她會武功,有能力保護自己。”

裴久聞言有些得瑟的拍了拍遲笙的肩,“你沒事總和我比什麽?”

遲笙抖開裴久的手表示不服,他挺胸表示自己也是會武的。他剛練武沒幾天,自然學不成什麽高手。

宋祈拍了拍他的肩膀,敷衍的勸道。

“你現在京都在練一年,明年我和阿時出去辦事再帶你。”

遲笙表示自己並沒有被安慰到,這才剛剛過完年,離下一個新年還有好久。

劉相問斬的日子定在了梁瀟時他們離開的前一天,在此之前,裴久去了一次地牢。劉相看到她也並不覺得意外,短短幾天就從一人在上、萬人在下的一國宰相變成了階下囚,他似乎也並不在乎。

“你來是想問我什麽?”

裴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道。

“是我讓梁瀟時將你行刑的日子定在明天的,因為我想親眼看著你死。”

牢內的人聞言笑了笑,是他慣有的謙和微笑。

“你很恨我?”

裴久依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不會跟著他的思路走。

“阿肆發現你最近研制的蠱蟲是會傳染的病蟲,若是放在大宋的某處地方能輕易引發瘟疫。”

劉承恩這才有了動靜,他直起身看向裴久。目光直直的,帶著裴久看不懂的情緒。

“你也是大元人,為什麽要阻止我的計劃?”

裴久聞言笑了笑,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

“我算哪門子的大元人,你又算什麽大元人?”

“你只是不知道,你其實…”說到這他楞了一下,隨後止住了話頭。“你會後悔的,在你知道真相的時候。”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們什麽嗎?”裴久看著他灰撲撲的模樣,沒等他答就自顧自接道。“你們永遠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即使自己骨子裏已經爛透了。”

“你們不把人命當回事,那早晚有一天也會被人當成草芥。”

劉承恩忽覺渾身劇痛,他急忙捂住自己的胸口看向裴久。

裴久蹲下身晃了晃手中的空瓶子,笑得惡劣。

“這是我送你的回禮,疼吧,這可比你送我的禮物差遠了。”

“你…真像…你的…母親…”

裴久聞言瞬間止住笑意,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不遠處的梁瀟時朝她打了個手勢,裴久站起身理了理衣擺。

“思婉…她怎麽樣了?”

臉上向來帶著笑的劉承恩被折磨的笑不出來了,他蜷縮著身體目光直直的看向裴久。這裏面沒有一點恨。

裴久被他用這種眼神看著,不適的皺了皺眉。

“你猜。”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劉承恩痛苦的哀嚎聲。

讓一個人最心焦的方式就是讓他永遠不知道在乎的人的下落,幻想有時也可以毀滅一個人,就讓他帶著這個疑問下地獄吧。

裴久走出地牢時神情還是懨懨的,梁瀟時默不作聲地牽住了她的手。看了眼不遠處的士兵一眼,裴久輕輕掙紮了下,但是並沒有掙脫開。被他這麽一鬧,她心情倒是好了點。

她湊近身旁的少年,含笑道。

“梁瀟時,我現在穿的是男裝。”

梁瀟時不為所動,他將人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沒事,我不怕。”

裴久拿他沒辦法,只能用大氅小心遮住兩人交握的手,她若無其事地開口。

“我可不想被人懷疑是斷袖。”

空氣一時安靜,她又接著道。

“男人最好還是不要太粘人。”

大氅下的手被人捏了一下,裴久如願以償聽到了某人咬牙切齒的聲音。

“裴、久”

……

劉承恩行刑那日,裴久特意找了個最佳觀看視角,她站在人群中,看著眾人對著臺上被人壓著動彈不得的劉承恩身上扔爛菜葉。

一切都像她預想的一樣發展,儈子手先將酒噴在大刀上,隨後高高舉起大刀。下一秒,眼前被人用手擋住,裴久沒動,只靜靜聽著周遭人的叫好聲。

梁瀟時拉著她的手將她帶離現場,裴久只來得及最後瞥一眼臺上,她看到了濺到各處的鮮血。

等兩人離開擁擠的人群後,裴久才白著臉開口問。

“他死了,對嗎?”

梁瀟時明白她的執念,他一遍遍重覆。

“他死了,我看到了,他死了。”

明日就要出發了,裴久在劉承恩行刑後一個人去了後山。那裏新建了幾座墳包,是哪幾名暗衛的墳墓,車夫和侍衛的屍身都被他們的家人取走了,只剩下這幾個孤身一人的暗衛。

她解開腰間的酒瓶,將裏面的酒水倒在墳包周圍。

今日天氣不錯,時不時有大風刮過,裴久的聲音很輕,幾乎快和風聲融為一體。

“替你們報仇了。”

冷風吹過裴久的臉頰,像是在回應什麽。裴久捋了捋秀發,隨後又道。

“下輩子去我的世界吧。”

那裏人命貴些。

……

梁瀟時幾人走時,遲笙並沒有來送行。只讓人送來一封信,信上說自己要和他們絕交,如果想和好就來遲府接他,帶他去兗州。

顧朝時倒是來了,她眼淚汪汪地站在裴久面前,裴久剛想拿手帕為她擦一下眼淚,人就被宋祈拽走了。

裴久養傷的這段時間,這兩人悄悄聯系起來,她看著正為顧朝時擦眼淚的宋祈,莫名有種看到自家女兒談戀愛的心酸感。

“阿祈會對顧姑娘好的。”

梁瀟時想伸手摸摸她的頭發,一時被人攔住。裴久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人幫宋祈瞞著她的事別以為她不知道。

梁瀟時覺得自己被牽連了,他看了眼不遠處含情脈脈的兩人,果斷選擇出賣兄弟。

“阿祈一直以為你是男子,自然會對你有些敵意。”

說到這裴久心虛的默了默鼻子,當初她可是信誓旦旦的像他們承諾會在她查明真相的第一時間告訴他們。還有事情沒查清楚,裴久安慰自己,可不是她不想說。

幾人又等了一會兒,見遲笙真的沒來這才上馬車離開。

看著京都的城門越來越小,裴久一時有些不舍,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還沒真的離開過京都。

長長的車隊行駛在去往兗州的路上,裴久因為身上的傷還沒好所以分到了最寬敞的馬車,一路上阿肆時不時過來給她把脈施針,梁瀟時白日裏大多待在她這裏,使得宋祈最近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他們兩個。

兗州地處西北,此處遍布黃沙,氣候極其幹燥。裴久剛來的兩天真的很不適應,她的嘴唇每天都在起皮,即使抹再多的唇膏都沒用。阿肆為她量身定做了新鮮的乳膏,這才好一些。

到達兗州的第五天,梁瀟時在車隊裏找到了遲笙,他被找到的時候頭發淩亂、嘴上也起了不少皮,身上的衣服也不知幾天沒換了,還隱隱散發著臭味。裴久第一眼都沒認出來這人是遲笙。

遲笙被梁瀟時抓到後也不裝了,叫嚷著要洗澡。等他洗完澡出來,迎接的就是梁瀟時和宋祈的連環質問。

他只能將自己是如何偷偷從家裏跑出來、如何混進車隊的事全盤托出。宋祈聽了他這番粗糙直白卻又不失縝密的計劃後直接被氣笑了,他搓著遲笙的額頭咬著牙開口。

“我真沒想到,阿笙你竟然還有這麽聰明的腦子。”

遲笙自然也聽出來不是好話,他拉著宋祈的胳膊,笑得討好。

“我明日派人將你送回去”

梁瀟時沒什麽表情的敲了敲桌子,說出來的話讓遲笙差點哭出來。

“別啊!瀟哥。”他上前抱著梁瀟時的腿,像樹懶一樣怎麽扯都不撒手。

“別把我送回去,我爹會打死我的!瀟哥,我是真的想來這幫幫你們的。我說真的!我可以忙你們洗衣做飯、收拾房間!別趕我走瀟哥!”

梁瀟時不為所動,他抽了抽腿,沒抽出來也就隨他去了。

“兗州隨時可能會開戰,這裏很危險。遲笙,我和阿祈都不能保證你的安全。如果你出事了怎麽辦?”

腿上的力道緩緩松了下來,梁瀟時順利將腿抽出。下一秒,就聽到輕微的抽泣聲。

“你們就是嫌我什麽都不會,我真的很想幫忙的。可是我好像只會給大家添麻煩,我也不想成為你們的累贅的。”

遲笙哭得很克制,和他平時大喊大叫的樣子完全不同,因此顯得格外可憐。他向來最在乎形象,此次將自己混成那副鬼樣子也要跟上來足見他的決心。

裴久上前幫他擦眼淚,遲笙撅著嘴眼淚越流越多像是沒有盡頭一般。梁瀟時沒有上前安慰,但是也沒再提讓他回去的事。

等兩人都走了,裴久這才拍了拍遲笙的肩膀。

“好了,別裝了。”

遲笙這才收起眼淚,沖著裴久露出個得意的笑。

“你怎麽知道我是裝的,我這分明是真情流露!”

裴久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遲笙要是真哭起來,那也肯定是那種天崩地裂的哭法。但是他說的這番話肯定還是真心的。

裴久覺得這傻孩子有的時候心思還是挺細膩的,她揉了揉他的腦袋,說道。

“我明日給你找個師父,你就和他好好學。”

第二天一早,遲笙和大劉承恩站在將軍府的後院相顧無言,遲笙按照大劉承恩的指示紮了兩個時辰的馬步,到最後他的雙腿像是振翅的蝴蝶一般顫動著。

當天晚上他就哭喪著臉來找裴久來了,裴久盯了他好一會兒,這才說道。

“你抖什麽。”

遲笙聞言表情更喪了,他用手按了按腿給裴久展示。

“我也不想抖啊,但是我控制不住啊。”

今日他剛站滿兩個時辰,腿抖得不行。本以為可以結束了,結果那位師父說他站姿不標準還要再站一個時辰。

等他站完直接倒在了地上,那位老師也不扶他,還在他耳邊不帶任何語調的說。

“少東家當年站了4個時辰也沒說一句話。”

遲笙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這個老師可能並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叫做‘普通人’。雖然他可能連普通人都比不上。

裴久不記得這事,她皺了皺眉,看著遲笙這副虛脫的模樣,也覺得大劉承恩有些過分。也不知道原主是怎麽在他手底下堅持下來的。

“那你明天休息一天吧,後天我親自教你。”

遲笙聞言留下了感動的淚水。

裴久在第二日見到了梁瀟時的父親,也就是大宋的鎮北大將軍。此人之前去了兗州旁邊的小城平亂,今日才回兗州。

裴久他們如今住的地方就是這位的府邸,梁實將軍和裴久想得一樣威嚴。他進來就對著宋祈行了個大禮,驚得宋祈忙不疊上前去扶。

梁實看到她,只微微點了點頭,裴久還沒來得及回禮人就匆匆去了書房。梁瀟時在跟上去之前悄悄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在意。

裴久倒是沒太在意,她只是覺得這位將軍未免有些太……酷了。本以為父子倆許久沒見面定然會聊到很晚,但是梁瀟時不到酉時就回來了。他就住在裴久隔壁,換了身衣服就來找裴久了。

裴久之前聽人說過梁瀟時和他的父親關系不好,今日一見,這哪是關系不好啊,這分明是沒有關系啊。

她有些擔憂的留意著梁瀟時的神色,生怕大反派露出脆弱的一面。

梁瀟時見她這副樣子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他揉了揉裴久的頭道。

“我沒事,我和父親從小就是這般相處的,我沒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

裴久見他這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更心疼了,她張開手臂示意可以抱一下。梁瀟時自然不會拒絕這種好事。

兩人在寂靜的夜裏擁抱,裴久埋在他懷裏時不時拍拍他的後背。梁瀟時對此很是受用,他很喜歡看裴久心疼他的樣子,這樣會讓他覺得自己是被人用心愛著的。

“梁乙安,你這麽好。怎麽會有人不喜歡你呢?”

裴久的聲音悶悶的,十分替梁瀟時不平。

梁瀟時自己倒是沒什麽感覺,但是聽到她這麽說的時候嘴角還是不受控制的勾了勾。

他在心裏暗暗想,如果世界上真有人是人見人愛的,那麽這個人也只有可能是裴久。

……

裴久最近很忙,她白日要教遲笙武功,這孩子基礎差,她研究著教他幾招保命的技巧;晚上回去還有接受阿肆的靈魂拷問。

阿肆和蕭顏每天都在吵架,一吵架就來找她評理,裴久一時間明白了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但是這兩人在她的身體上還是很一致對外的,裴久從前日起開始喝她們新研制的中藥,這個藥方熬出來真的很苦,長生每次熬藥的時候都得捏著鼻子。裴久倒是喝不出味道,但是她還有一些嗅覺,所以她每次喝藥的時候都得捏著鼻子。

這藥得效果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好,裴久在一周後稍稍恢覆了一點味覺。當時她正在和梁瀟時一起吃早飯,梁瀟時近來很忙,每天早出晚歸,也就只有吃早飯的時候能見到他。

梁瀟時起得自然比一般人都早,裴久為了見他一面每天都要掙紮一番才能起來。

這日,裴久被梁瀟時叫醒,迷迷糊糊地洗漱完,她閉著眼睛吃著梁瀟時塞給她的小米粥。嘗了一口後她驀地睜開眼睛,勺子被她放回碗裏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梁瀟時看到她這副樣子沈默的放下了手裏的粥,裴久對上他的視線又連著喝了幾口手中的小米粥。隨後她不信邪的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梁瀟時默默伸手探了下她的額頭,溫熱的,沒發燒。

“粥是甜的、包子是牛肉餡的。”

聽到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梁瀟時驀地攥住裴久的手腕。

“你…”

裴久眼中也有些不可置信,她看著身旁的人,一字一句道。

“我好像…能嘗出一點味道了。”

梁瀟時深藍色的眼眸染上些許笑意,因為早上發生這事,他特意等到阿肆和蕭顏給裴久檢查完確認她身體在好轉這才離開。

裴久看著面前篤定的阿肆一時有些不敢置信。

她…要好了?

“裴小久身體裏的蠱蟲蠶食速度在放慢”,阿肆對著蕭顏道。

蕭顏還在為裴久把脈,聞言也跟著點了點頭。

“是湯藥起了作用,我們可以在加些天蠶繭。”

“天蠶繭會影響蛇陰花的藥效”,阿肆聞言不讚同的搖了搖頭。

“但是天蠶繭發揮出來的藥效完全可以抵過蛇陰花的功效。”

“天蠶繭藥性那麽烈,裴小久目前還承受不住。”

“那可以加皮陳草中和一下啊。”

“你個老巫婆,哪有你這麽用藥的。”

“你才老巫婆,我這麽用藥怎麽了?我用藥大膽也比你什麽都不敢加的好。”

“裴小久是人,又不是你用於研究的小白鼠,加什麽當然要仔細考慮啊!”

她們倆沒說兩句又吵起來了,裴久早已習以為常她默默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

啊,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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