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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香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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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香暗算

“啾啾——”

正午時分,烈日高懸,垣亙山上一片寂靜,唯有時而越過山頭的仙鶴帶來些撲扇翅膀的聲音。只見那羽白如雪、仙氣環繞的靈獸在瞥見山巒頂上的建築時,瞬間殆盡了一身仙姿傲氣,緊繃著長頸、收掩著羽翼,迅速離開這片區域。

讓仙鶴們聞之色變的建築名為紫慈殿,殿中住著位隱世多年的老祖宗,被人們尊稱為清奕仙尊,相傳清奕便是他的名,可世間能直呼其名諱的人掰著手指頭都能數出來,眾人以表尊敬,皆敬一聲“仙尊”。

至於這位神秘的仙尊到底是何時開始避世的,無人可知。

垣亙山側的斷崖上,一只通體銀灰的鳥兒正單腳立於木樁之上,在它的不遠處,還紮著一根木樁,兩樁之間懸著一條繃直的繩索,而此時那繩索之上正掛著一床巨大無比的被子。

此被定非凡物,除開它碩大的身軀不說,光是那色澤便不尋常。斷崖處迎著陽光,刺目的日光下,亮白的蠶絲被呈現出一絲剔透的淺粉,靠近些瞧,那粉白細膩的被子表面,還浮動著一層白星光。

銀灰色的鳥兒許是被那跳躍的光點勾住了魂,眼神呆呆地瞧著絢麗的蠶絲被。

“啾啾——”

“啾啾!!”

鳥兒越叫越大聲,丁點兒大的頭在圓滾滾的身子上左右晃動,隱隱約約還能瞧見那渾圓的肚子下面,有一只褐色的小爪在試圖捕捉光點。

可它怎樣都夠不著,氣急之下,小鳥一個飛撲,砸到了那蓬松柔軟的蠶絲被上。

“啪唧——”

原本左思思正美滋滋地走在馬路邊上,左手三只雞腿、右手兩杯奶茶、胳膊掛著七盒剛出爐的芝士蛋糕、背上背著一只巨大的貓包,誰知下一秒不知從哪跑出來一個人影,撞掉了她的東西不說,還莫名其妙朝她肚子上扔了瓶兩升的可樂,伴隨著一陣腹部疼痛的同時,還響起了一道抓狂的咆哮聲——“我求你了!別睡了!”

左思思瞬間清醒。

她緊閉著雙眼揉了揉肚子,“原來是做夢,嘶——夢裏被砸,醒來也會痛嗎?一定是夢中夢,還沒醒。”

還在猜想著眼下是第幾重夢的左思思似乎聞到了什麽氣味,她猛地吸了吸鼻子,“香啊,誰家吃烤雞呢?”

雖然這般想著,可左思思卻並未睜眼去一探究竟,而是再次昏睡了過去……

短暫的變故後,垣亙山上又恢覆了寂靜,沒有任何樹木遮擋的斷崖上,溫度急劇上升,左思思蹙著眉,不耐地扯了扯領口。

奇了怪了,天氣預報有說今天升溫嗎?好熱?

左思思只覺得渾身燥熱難耐,每一縷發絲間都滲滿了汗液,她舔了舔口幹舌燥的唇,手上用力一扯,竟是將上半身的衣物盡數扯掉了。

“!”

她陡然睜大雙眼,“怎麽回事?我穿的不是T恤嗎?”

然而下一秒,更令人震驚的場面出現在她眼前,只見空中一輪刺目的烈日正倒懸於山間,太陽之上是郁郁蔥蔥的連綿山脈,遠處還有幾只紅喙仙鶴翻轉著翺翔於天際間。

“!!!”

左思思看著顛倒的世界,條件反射地想坐起來,卻不知被什麽東西重重擋了回去,頓時她胃中一陣翻江倒海,強忍之下才憋住沒吐出來。

“這什麽地方?我不是在醫院嗎?”

左思思咽了口唾沫,而後一頓,“我不會是被人拐到山裏賣了吧?”

她壓下心中那陣不安,勉強裝出無所謂的狀態,道:“雖說能擺脫沒人性的老板是件好事,可莫名其妙到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怎麽活下去啊?”

“唔!”

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按住了臉,左思思眼前一黑。

再次看清東西時,一只銀灰色的肥鳥闖入她的視線,那鳥的身子太胖了,胖得兩只翅膀都只能看見個尖尖,也不知那對小翅膀是怎麽支撐住這具軀體的,撲哧撲哧的挺吃力,而那其中一只翅尖上的羽毛已經被燒焦了。

莫非,剛才聞到的烤雞味,是這家夥發出來的?

“嘿!小肥鳥!”左思思試探著叫道。

“啾啾!”肥鳥張嘴回應了兩聲。

“小肥鳥,你們這是哪裏啊?還有你翅膀是怎麽燒焦的?”

“啾啾!”

小肥鳥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說話,隨意附和了兩聲就又站回了先前的木樁上,在左思思看不見的地方,鳥兒焦黑的羽毛上浮起了一圈光亮,隨後油光水亮的羽翼恢覆如初。

左思思伸著腦袋瞧了半天,可那小肥鳥離開自己的視線之後,就怎麽都看不見它了。

“我瘋了吧,問一只鳥問題,不過這地方的鳥怎麽光會動嘴,發不出來聲音?”

沒有人回答她,除去小肥鳥的插曲之外,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安靜得過頭。遠處山尖下,偶爾有幾只紅喙的巨鳥飛過,可它們行色匆匆,並不會朝這邊投來一絲目光。

鶴?仙鶴?

左思思腦海裏蹦出這兩個詞,她只在手機上見過丹頂鶴,可丹頂鶴跟方才的生物長得似乎不太一樣?體型差得好像也有些大?

隨後,一個讓左思思略微有些難以置信的想法冒了出來——難道我是穿越了?

剛出現這個想法,一陣冰涼的霧氣瞬間附上她的眼睛,短暫的異物感消失後,整個世界的模樣都發生了改變,先前看起來與現代山林無甚區別的花草樹木,突然釋放出了一縷縷氣體,瞧著如同清晨被霧氣包裹的山巒,恍若仙境、不似人間。

在那各色的氣體之間,還有不少閃爍的光點,有的圍繞在樹枝周圍、有的漂浮在花草之上、有的一團團從水面浮出……如同生物呼吸的具象化體現。

許久之後,左思思消化了這個事實,只要不是在做夢,那她肯定是穿越了,而且還是個玄幻世界。雖然她的橫向視線有些受限,只能動動眼珠子勉強看見身側的東西,但她縱向得到延伸了啊!就說剛剛那冒星光的水潭子,少說得在山底,從山頂到山腳的距離啊!這輩子都沒擁有過這麽好的視力!

確認自己是穿越而非被拐後,左思思終於放松了下來,這一放松,她就覺著腰有些疼,或許是躺多了,她費勁地想坐起來,可任她如何使力,自己的身體就像被粘住了一般,連簡單的翻身都無法做到,只能勉強左右扭動一下。

她嘆了聲氣,“視力好有什麽用?光能看不能動,要是這會兒有人偷襲我,那我不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打死?還是用超清晰顯示器欣賞自己被打的過程。”

不知是不是“許願”成功了,左思思突然騰空而起,隨後她眼前的場景如同開了20倍速般不斷變化,她表情平淡地閉上了雙眼……不能再看了,再看要吐了。

雖說速度快了些,但整個過程還是十分平穩的,看不見外界變化後,左思思嚇得差點跳出來的心落了回去,“我就知道穿越沒好貨,任我是天命之子還是小炮灰,都逃不過被動發展故事線的命運,你看看這劇情安排,我剛說會被偷襲,欸,就被偷襲了吧?”

……

等左思思再次睜開眼時,身旁的畫面終於靜止下來了,不但如此,場景還從山清水秀的自然風光變成了一間簡陋的廂房。

嗯,沒死。

左思思暗松口氣後,眨了眨眼睛環顧四周,她的好視力沒法穿透墻壁,因此能看見的範圍不大,僅能通過屋內昏暗的燭光判斷出此刻已至深夜。

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廂房,除開墻角野蠻生長的花草、墻上斑駁的塗料、屋頂特殊的構造和腐朽的材料之外,唯一能入眼的只有眼前這做工精細的木質雕花床架子,一看就價值連城。

瞧著這不太妙的環境,左思思沒忍住開始猜測她的身份,“莫非我的開局身份是家徒四壁、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貧苦人家家中長女?妹妹嫁了個脾氣差、不上進的妹夫?老爹老娘相繼離世留下一個牙牙學語的老弟?一家子生活重擔壓在我身上,但我卻要去和男主談戀愛?按常理來說,男主一定是個世家子弟,要救我於水火之中,但這段路上一定會遇到重重險阻,門當戶對的大家千金、美若天仙的公主郡主、異域艷美的聯姻對象……”

不對,這床架子的原料太好了,不像是窮困人家能買得起的東西,“難道說,我其實是一個落魄貴族?因為認床這個臭毛病,讓我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也要挽留這張床,為了這張床,我背上了無數欠債,白天被人送去山裏做苦力還債,晚上回來抱著我的愛床睡覺。如此反反覆覆一輩子,最後終於還清所有債款,心甘情願地死在了愛床之上?”

挺淒涼的……不過還有一種可能,“既然這裏是個玄幻世界,那沒準我的開局就是一個天資平平、積極向上但卻遭人排擠的宗門小透明,我一身正氣、厭世嫉俗、嫉惡如仇,因此遭人記恨,他們把我趕到這個啥都沒有的小房間裏,借此想讓我向他們低頭,可我因為主角光環,陰差陽錯之下邂逅貴人,從此狗仗人勢、作威作福……”

左思思朝左側翻了個身,翻不過去……她只好轉了轉眼珠,看向不遠處那扇門。

但萬一,我不是主角呢?玄幻世界的小炮灰能有什麽命運?在男女主愛得轟轟烈烈的時候去以卵擊石,卒;背棄師門投靠惡勢力,卒;平淡一生卻無故卷進驚天秘聞之中,卒……

正當她天馬行空地腦補著劇情時,木質的房門被人推開了,這裏雖然簡陋,可東西的做工卻是極好,就說那門,居然一點刺耳的吱呀聲都沒有。

隨著房門打開,一陣醉人的濃香飄入,那甜膩到令人作嘔的氣味瞬間侵占了房中的每一粒空氣,左思思只覺喉間一陣刺癢,整個人仿若被扼制住了咽喉。

“我去!這來的是誰?”

她瞇著被濃香熏得泛紅的雙眼,擠幹眼角浸出的淚水,努力想看清來人。

可是沒有人,那扇門之所以被打開,似乎只是為了讓這氣味通行。

左思思氣得想罵人,一定是那些排擠她的人!莫非是在這氣味裏下了藥?是那種能讓人渾身酸軟、使不上力氣的羞羞事前藥?還是能一擊斃命,讓我開局就死在這裏的殺人無形藥?

不再等左思思多想,她已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她眼皮越來越重,腦袋也越來越沈,在所有理智都要喪失的前一秒,她眼含淚水道:“是第一種!”

隨後,她打了半個哈欠,沈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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