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65.安安

◎席敘禮。◎

方書漫懷孕後和沒懷孕的時候沒什麽不同, 她甚至都沒有孕吐階段。

每天生龍活虎，胃口也好的要命，能吃能喝能睡, 因為還在工作, 日常活動也非常達標。

國慶節回爺爺家的時候，今年才生下一對龍鳳胎的倪欣雲見到方書漫如此好的狀態，都忍不住羨慕，“我懷朝朝暮暮的時候受死罪了, 老長一段時間吃什麽都吐, 還突然對花粉和貓毛狗毛過敏了，搞得葉雨潮不得不把Rain和Cloud暫時送到爺爺家去。”

葉雨潮和倪欣雲養了一貓一狗，Cloud是一只白貓，Rain是體型很大的阿拉斯加。

說到這裏, 倪欣雲嘆了口氣，又忍不住笑著說：“看你這樣真好，少受好多罪, 寶寶肯定是個知道疼媽媽的好寶寶。”

方書漫也笑, 她問倪欣雲：“你現在還過敏嗎？對花粉還有貓毛狗毛。”

“還是有點, 但比懷孕的時候好些了，可能再過幾個月就好了。”倪欣雲說。

吃過午飯後倪欣雲餵兩個孩子吃完奶就把寶寶交給了跟他們一起過來的月嫂。

這麽好的機會，她打算和方書漫去逛街放松放松，反正孩子已經吃飽了, 一時半會兒不會需要她，況且家裏有月嫂和葉雨潮，爺爺也在, 不會有什麽問題。

葉雨潮走不開, 是席慎澤開車把她倆送到了商場。

在方書漫和倪欣雲下了車要手挽手進商場時, 席慎澤把車窗落下來，溫聲囑咐方書漫：“書書，要回家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們。”

方書漫溫順地笑著應下，“知道啦。”

席慎澤又不太放心地叮囑倪欣雲：“倪倪，看著你嫂子點，別讓她吃不能吃的。”

倪欣雲好笑地說：“哥，你變得好啰嗦，這麽不放心你不如跟我們一起逛，還能替我們拎拎東西。”

席慎澤倒是不介意，但他心裏明白她們該有獨屬於她們女孩子放松的時間，所以還是沒當這個跟屁蟲。

等席慎澤離開了，倪欣雲問方書漫：“漫漫，自從你懷孕之後，我哥是不是很小心？”

方書漫無奈地笑，點頭承認：“嗯，他超謹慎的，生怕我摔了磕了，也擔心我吃不好睡不好。”

“其實我哪哪都好，能吃能睡，偶爾小磕小碰也沒什麽，沒那麽嬌貴。”

席慎澤一直把她當嬌貴的小公主對待，總希望她嬌氣些任性些。

這點並不是她懷孕之後他才暴露出來的，在他們日常相處時他就如此寵愛甚至可以說溺愛她。

倪欣雲嘴角輕勾道：“他把你看得太重啦。”

“一會兒我們逛逛衣服店，我想買兩條裙子。”倪欣雲說：“你幫我參謀參謀。”

“好。”方書漫淺笑答應，隨即又笑言：“我也打算買條裙子，現在還沒顯懷，穿上也好看。”

倪欣雲笑道：“顯懷了我們也好看的。”

而後，她問方書漫：“有打算去拍孕照嗎？”

“有的，”方書漫告訴她：“我已經和慎哥講好了，到時候去拍一套孕照寫真。”

倪欣雲說：“我之前拍的那家還不錯，你需要的話我一會兒推給你。”

“需要！”方書漫眉眼彎彎道：“很需要！我本來就想找你要的，但是最近記性不太好，總是轉頭就忘事兒。”

“對啦倪倪，”她好奇地問：“你是懷孕幾個月的時候去拍的？我大概參考一下時間。”

倪欣雲回憶了一下，告訴方書漫：“我是剛到六個月的時候就去了，因為雙胎嘛，肚子大，再往後推的話怕到時候拍照我的肢體靈活度受限。”

“你的話六七個月的時候去拍就行，我聽攝影師說一般都是七個月左右去拍的多，那個時候孕肚飽滿圓潤，拍出來很好看的。”

“好，”方書漫說：“我回去算算日子，然後和攝影師約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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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書漫最終和攝影師約在了年根底下。

拍攝的時間在除夕的前一天，拍攝地點就選的自己家，攝影師帶著助理和團隊到家裏來拍。

因為是熟悉的環境，方書漫也更放得開，在鏡頭下顯得格外自然。

拍了好幾組照片，有穿著寬松毛衣的慵懶風，也有穿著清涼夏裝的清新風，還有圍繞餐桌和以廚房為背景拍的日常風。

方書漫最喜歡的是她站在客廳裏，席慎澤單膝跪在她面前，側過頭將耳朵輕輕貼在她孕肚上的那張照片。

而這張照片背景裏的客廳墻上，還掛著他們的結婚照。

席慎澤最喜歡的是方書漫坐在他腿上，正在被他餵水果的那張照片。

他喜歡這張照片是因為這張照片完全就是他倆的日常寫照，不僅僅指她懷孕之後，而是從他們結婚以來，無數個晚上的飯後水果時間，最終濃縮成了這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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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殯儀館也來過不少實習生，但最終留下的還是比較少。

方書漫手底下目前有兩個徒弟，一個跟了她四年多，另一個來殯儀館有一年半的時間了。

兩個徒弟都很踏實刻苦，也有悲憫之心，從事入殮師已經四年多的師姐一能獨當一面，才來一年半的師弟雖然還有很多東西要學，但對這份職業始終心存敬畏，經常會在下班後一個人反覆練習。

盡管方書漫最近臨近生產分娩不能長時間的親自指導小徒弟，有時甚至還會請假無法去殯儀館，但有大徒弟在，方書漫心裏是放心的。

再不濟，還有師父在。

魏路生直到現在都還在崗位上堅守著。

方書漫整個孕期情緒都還不錯，雖然有時會波動但也是小鬧一下，唯一一次情緒崩潰地失控大哭是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的那個周六。

當時席慎澤在出差，她住在爺爺那邊。

方書漫睡覺時做了個很不好的夢，夢裏爺爺去世了，而她怎麽都找不到席慎澤在哪兒，她跑遍了殯儀館的所有告別廳，最後發現席慎澤竟然正在被人推著去火化。

躺在推車上的紙棺中的席慎澤面無生氣，看上去再也不會醒來。

夢中的方書漫在推車和她擦肩而過時突然僵在原地，然後她就轉身追上推車，在躺在紙棺中的席慎澤被推進火化爐之前死死地拉住了推車。

“慎哥……慎哥……”方書漫哭著喊他，一遍又一遍，而他卻始終沒反應。

他死掉了。

席慎澤死了。

夢中的這個事實讓方書漫徹底崩潰。

方書漫被恐懼席卷包裹，她止不住地哭，生怕席慎澤就這樣在她眼前被推進火化爐，最終變成一捧灰。

“書書？”席慎澤昨晚連夜趕回來，黎明才到家，推開房門見她還在睡，就輕手輕腳地拿上衣服去了浴室洗澡。

沒想到等他再回到房間，就發現她被噩夢纏身，正在睡夢中哭得特別難過。

席慎澤連忙過來，他上床將她輕輕摟進懷裏，溫柔地低喚她：“書書？書書醒醒……”

方書漫正哭著，忽而又聽到了席慎澤的聲音。

他在喚她。

“慎哥……慎哥你在哪兒？”方書漫有點含糊不清地囈語著，猛地從夢中驚醒。

滿臉淚痕的方書漫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了席慎澤，他就好好地在她面前。

方書漫登時嘴巴一撇，心有餘悸地沖著他號啕大哭起來。

“怎麽了？”席慎澤心疼地問：“是不是做噩夢了？”

方書漫啜泣著斷斷續續道：“我夢到……你……你和爺爺都去世了，他們要把你火化掉……”

席慎澤暗自嘆息，溫聲安撫她：“笨蛋，夢到活人去世預示著被你夢到去世的人會平安健康，該開心的。”

他邊給她擦眼淚邊說：“所以啊，我和爺爺都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方書漫哭得直往回抽氣，“可是真的很嚇人……”

“沒事的，”他執起她的手，讓她的掌心貼到他的臉上，話語溫柔地問：“我就在這兒呢，爺爺出門晨練吃早飯了，別擔心，他一會兒就回來，還會給你帶早飯回來。”

“你是不是說想吃豆腐腦啦？”席慎澤好笑道：“爺爺早上出門的時候一直念叨著要給你帶豆腐腦回來。”

方書漫的情緒漸漸平覆下來。

她哭的眼睛紅紅的，臉蛋兒也泛起薄薄的紅暈。

聽到席慎澤的話，方書漫有點心虛，跟他保證：“我不多吃，就嘗兩口。”

說完又小聲嘟囔：“沒懷孕之前也不覺得饞這口的，懷孕後就特別想吃。”

他笑，回她：“想吃就吃吧。”

席慎澤語氣無奈地溫和道：“適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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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書漫的預產期在4月7號。

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周的時候，席慎澤帶方書漫去做產檢，結果醫生直接讓住院等著生產了。

方書漫分娩過程中，席慎澤全程陪同著她。

當天下午4點18分，方書漫順產下一個重3.6kg的男嬰。

雖然席慎澤和方書漫都很期待寶寶的到來，但他們並沒有提前取好寶寶的大名，只定了一個男女通用的小名，叫安安。

他們希望寶寶能平平安安。

方書漫產後住院的這幾天，夫妻倆給兒子想好了名字。

席慎澤和方書漫一致認為，安安是他們愛情的敘述，是他們得來的珍貴禮物。

所以——

“席敘禮。”

“爸爸媽媽好愛你的。”

“爸爸媽媽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快快樂樂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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