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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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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此人正是紀無因。

他今日身著絳紅衣袍, 黑發馬尾高束,飄蕩在後,依舊是少年英姿意氣風發,瀟灑風流奪人眼目。只不過他方才似乎心情不好, 是壓抑著冷意才沒有發作, 眼角眉梢都寒如冰霜。

看見她, 雖然笑了起來,可這笑不僅沒讓他顯得平易近人些,看起來卻更壓迫人了!

姜厘心中急跳如鼓,張著口說不出話, 腳底跟生根了一般難以移動。

此時,紀無因身後的包廂門再次被打開, 裏頭疾步走出一個模樣清爽些的男子, 似乎是來道歉的,“紀小侯爺,盡憧兄他今日喝多了, 不知道京城戲班子這規矩, 您別生氣,我們大家都向您賠罪……”

他們這些人能夠叫到紀無因一道吃酒,已經是意外之喜,即便消息傳出去, 都會對他們有益, 他們哪敢得罪紀小侯爺?可方才那趙盡憧一時開心喝多了酒,居然開始發酒瘋,沒差點把他們嚇死。

沒吃醉酒還容易假裝彬彬有禮, 可一吃醉了酒, 便裝不下去, 顯露了平日仗勢欺人的性子,聽見隔壁的樂曲聲,竟開始發少爺脾性,叫人去把人家唱到一半樂伶班子搶過來。

紀小侯爺來時臉色本就不大好,見這般情況,更是徹底沒了應付的耐心,離席就走。

他們心都快從喉嚨眼裏跳出來——滿京城誰敢得罪紀小侯爺,這不是找死嗎?所以趕緊讓人跟出來道歉。

可沒想到,出來卻撞見……這奇怪的一幕。

那人看見姜厘,與她身後跟隨而來的一男一女,楞了楞,“姜小姐?”

他們認得姜厘,畢竟也是風靡京城被眾人議論的小姑娘,又生得極標志好看,大家都眼熟她。

珞安站在旁邊,鵪鶉似的縮著腦袋——他現在可不敢說話。不久之前紀無因讓他找人,著實把他難住了:柳涵今日忙沒時間出宮,紀無因交好的朋友又算不上多,從前倒是在京城書墅認識了一些人,可那時的書墅,除卻真才實學的學生,還有商戶財主花大價錢塞進來的學生,只是為了博個名頭,都是酒囊飯袋。

方才這些人其實為人尚可,但偏偏來了個沒腦子的……在京城混這麽久,連這不成文的規矩都不知道,別說小侯爺,連他都心生幾分鄙夷。

“姜小姐,剛剛……那樂伶班子,”那人看見姜厘他們過來的方向,當即尷尬得不行,“莫不是是從你們那兒離開的?”

天老爺啊,那這一得罪可得罪大了!不僅惹了紀小侯爺心情不好,還把建寧侯的獨女姜家小小姐的戲班子搶了……

那人眼睛一翻,差點就要暈過去,還好身子晃了晃,努力穩住了。

“是啊。”姜厘隨口應道。

她擡眸,努力忽略旁邊如火炬般灼燙的視線,彎眸笑道:“沒想到紀小侯爺也想看同一出戲,真是不巧了。”

“不是不是!姜小姐您誤會人了,不是紀小侯爺想看,是……”

那人見紀無因被誤會,嚇得急急解釋。

姜厘身後跟來的易近舟看見紀無因,走上前,抱手行禮道:“沒想到紀小侯爺也在這裏,有禮了。”

他言談含笑,如沐春風,“紀小侯爺,是誤會也好,不是誤會也好,既然戲曲已經上演,那就還是不要中斷的好,完整地賞完曲子,才好品味其中妙處。”

這句話似含其他深意,挑釁意味很足。紀無因冷冷地盯了他一眼。

易近舟回頭叫上易稚,自然而然地攬過姜厘的肩頭,帶著她一起走,笑道:“小厘,我們去別家吃吧?你方才沒吃飽,還想吃什麽?”

姜厘被易近舟親昵地圈在懷裏,動作有點僵硬,不過她也沒拒絕,順著易近舟的力道走向樓梯。

她有心忽略身後幾乎要把她燙出一個洞的灼熱視線,若無其事地想了想,唇瓣抿著,小聲道:“你們吃甜嗎?我記得宣遠河附近有賣水磨糯米糕,味道不錯。”

易近舟笑起來,“行啊,想吃多少買多少。”

易稚探頭探腦地跟在後面,冥冥之中覺得氣氛不大對勁,看看已經走下樓梯的易近舟和姜厘,稍微停下,猶豫著是不是該禮貌地和紀小侯爺道個別。

可當她回頭看向包廂門外,卻見那道身影周身竟泛著森寒冷意,她立即嚇了一跳,趕緊縮著腦袋,也飛快跑下了樓梯。

那從包廂裏出來道歉的人望著姜厘一行人遠去,又觀察著紀無因的臉色,小心翼翼道:“……紀小侯爺?”

紀無因沒說話。

他的眼眸不帶感情,緊緊盯住了那道隨易近舟遠去的嬌小身影——

她和易近舟十分親昵,竟絲毫不抗拒易近舟攬住她的肩膀,那易近舟的動作……竟也十分自然,就像是曾做過無數遍。

他那日所想居然都是真的,她和別的男子在一起時,當真更為放肆!

想到這裏,紀無因眼中波瀾疊起,似有怒火夾雜著暗潮翻湧。

他想起,就在不久之前,他親自前去建寧侯府找她,卻被管家冷臉告知她不在,那時他說服自己,興許她只是身體不適,所以才謝絕見客。可是……方才看見她,她哪裏有半分身體不適的模樣?她甚至窩在別人身邊笑得甜甜蜜蜜,同其他男子歡聲笑語,絲毫不顧及他的感受!

紀無因心中怒火積累到一個程度,忽然胸膛震動,呵笑一聲。

那人久等不到紀無因的回答,卻聽見了這一聲情緒莫測的笑,當即整個人都不好了,背後生起汗。這是什麽意思?紀小侯爺竟如此生氣嗎?那他們不是完了?!

那人神情痛苦,還想出口挽救局面,紀無因卻已經轉了方向,一聲不吭朝長廊的另一邊離開。珞安趕忙跟上。

“哎……紀小侯爺!”

那人的挽留並沒有什麽效果,懊惱地垂下頭,重新走進了包廂。

包廂內是一群面面相覷,臉色青白交加的男子,在桌子的另一邊,樂伶班子都眼觀鼻鼻觀心地沈默著,等候重新開始奏曲。而那為首的、帶著銀鏈的年輕小姑娘,卻望著包廂門外紀無因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瞇了瞇眼。

這個細節稍縱即逝,無人察覺到。

***

離開了福滿樓,重新回到天光大亮的街道上,易稚看著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才像是回到人間,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沒想到隔壁居然是紀小侯爺,我還以為是誰呢!可剛才看紀小侯爺的臉色,他好像心情不大好……”說著,她目光探究地瞅了瞅姜厘,又看了看易近舟。

剛才的誤會其實解釋開了,讓人來搶樂伶班子的並不是紀無因,是趙家那個秉性頑劣的二少爺,紀無因似乎也對此不滿,不屑與之相交,故才離開包廂,正好撞見他們。

只不過,她方才在後頭瞧見,那紀小侯爺和姜厘、自家大哥的關系似乎有些奇怪,就像無形的對峙……雖然大家沒有吵起來,可氣氛就是很不對。

易稚郁悶地湊到易近舟身邊,和他們並肩而行,“大哥,你方才為什麽……”想了個措辭,“為什麽和紀小侯爺說那樣一句話啊?”就是什麽賞曲之類的話,好像有深意,但是她沒聽懂。可聽起來似乎不大友善。

易近舟步履從容,微笑道:“就是好好聽曲的字面意思。”

易稚嘟囔,頗有幾分憂慮,“可我總感覺紀小侯爺對咱們有敵意,我們不會和紀小侯爺的關系鬧僵吧?”

和紀無因鬧僵關系……這可是全京城無人敢觸碰的噩夢。

姜厘走在易近舟的另一側,似乎有些心神不屬,轉頭瞧著路旁邊後退的攤子,始終一言不發。

易近舟原本只是握著她的手腕,就像拉著自己的妹妹,現在卻向下,扣住了她柔嫩的手,和她握在一起。姜厘察覺到這動作,茫然擡頭看他,手微不可察地掙了一下。

易近舟沒放開手,反而更緊地握住了,他沖姜厘笑了笑,重新看向遠處,平靜地回答易稚:“不會。就算鬧僵了,我們也不怕。”

作為京城最大的醫藥世家,甚至和皇宮禦藥房有合作的家族,他們不會怕。

縱然紀家背景深厚,權勢滔天,可天恩有眼,只要他們坦坦蕩蕩不做惡,那紀家就算想對付他們也難以找到錯處,更何況,他聽聞紀家如今的紀老爺子紀泰河為人正直不阿,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所以,他們怕什麽呢?那紀無因如此對待小厘,那他就不會坐視不理。

易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敏銳地發現易近舟拉著姜厘的手,目光登時暧昧起來,朝姜厘飛去一眼。

姜厘撞見了易稚的視線,有些尷尬,試著掙了掙易近舟握著她的手,“近舟哥哥,我自己走就行了……”她想來想去,又找到一個蹩腳得連自己都想笑的理由,“那什麽……我手冰,會凍著你。”

如今天氣變暖,可她自打娘胎裏出來身子便弱,遇到有風的天氣,手腳還是冰涼的。

易近舟笑道:“我現在把你當成我妹妹,難道我牽著我妹妹也不行嗎?再說了,我是男人,怕什麽冷?我想替我妹妹暖暖手,你覺得不妥嗎?”

姜厘一噎,睜圓了眼睛。

沒想到易近舟居然如此說,她怎麽回答?

易稚眨眼,忽然不服氣地湊到他身邊,“大哥,明明我才是你真正的妹妹,你卻不牽我。我的手也很冰啊,你看,都被風吹紅了。”

易近舟舉了舉另一只手提著的糕點,“易稚大小姐,我就兩只手,還要拿東西呢,難不成你來提?”

易稚趕緊躲開,笑得前仰後合,“我才不要,你自個兒提。反正你就是出來給我和小厘幹苦力的,受著吧!”說著,又跑到姜厘身邊去,悄悄對她咬耳朵,“看見沒?我大哥對你可偏心了,說不準以後你還真成了我大嫂了!”

見易稚說完就跑,姜厘豎起眉毛,惱怒地去追她。

易近舟低頭看著自己空了的手,沈默片刻,卻也不說話,面上揚起微笑,繼續跟在她們身後。

他當然也希望阿稚說的能夠成真。

小姑娘的嗔怪來去都很快,姜厘和易稚沒打鬧多久便重歸於好,易稚興高采烈地牽著她走,忽然註意到路旁賣花簪的攤子。

女孩子都容易被漂亮的物什吸引,易稚瞪大眼睛停下來,從一堆精美的首飾中挑出一個海棠花纏枝的簪子,比在頭上笑著問姜厘,“小厘,你看我戴這個好不好看?”

姜厘認真打量她,點頭道:“顏色和花樣都不錯,尤其襯你今日的衣裳。”

易稚歡喜轉頭,看易近舟,“大哥,你覺得呢?”

易近舟只笑,“好看啊。”

易稚嘴巴一撅,翻了個白眼,“男人就是不如我們姑娘,除了一句好看還會說什麽?還是小厘好,人家都仔細給我說怎麽好看。”說著,朝姜厘嘻嘻一笑,便松了手,對旁邊的銅鏡自顧自比對簪子。

易近舟無奈地笑笑,見姜厘安靜地望著易稚,心念微動,掃了一眼攤面上的首飾,忽然從中挑了一支蝴蝶釵子,遞到她面前,“小厘,我之前見你常帶蝴蝶簪,近日卻沒見你帶。你看看這個可喜歡?”

“是,”姜厘一楞,“之前那個蝴蝶簪子……在千燈節擠丟了。”

她忽然想起什麽。

是了,那個蝴蝶簪子她原本很喜歡,可就在千燈節那日晚上偷溜出去的時候,被人群擠掉,然後就找不到了。也是在千燈節那日晚上,她被人纏上,一路奔跑之後撞上了紀無因。

姜厘不知不覺,竟想得出了神。

易近舟原本在等她的回應,可什麽都沒有聽到,不由看向她。等見到她盯著蝴蝶釵子發怔的眼神,他忽然又想起什麽。他是知道那件事情的——

千燈節那日夜晚,京城曾經鬧出一樁天大的傳聞,說的就是姜厘愛慕紀小侯爺,非他不嫁這件事情。雖然之後這個傳聞漸漸消弭無聲,被人發覺那是假的,可只要這件事情存在過,姜厘和紀無因之間的關系就縈繞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方才她出神,應當是想到了紀無因。

……沒關系,舊的蝴蝶簪既然沒了,還會有新的蝴蝶釵補上。

易近舟溫和笑著,出聲道:“小厘?”

“什麽?”姜厘看他。

易近舟問道:“你覺得這個釵子好看嗎?”他也不問她喜不喜歡,只問她覺得好看與否。

姜厘點了下頭,有些心不在焉,“挺好看的。”

易近舟含著笑意,把釵子仔細插到她頭發上,“那好,現在這個蝴蝶釵子是你的了。”

說罷,他也不等她反應,溫聲對攤主道:“這兩個我買了,這些錢夠嗎?”指的是易稚看中的那支海棠花簪子和姜厘這支蝴蝶釵。

攤主接到錢,連連點頭,“夠了夠了。”

姜厘摸著蝴蝶釵,愕然地看向易近舟,“我不用……”

易近舟看著她,聳肩道:“我都已經買下來了,阿稚不怎麽用蝴蝶釵,難道你還想讓我一個大男人用嗎?再者,前幾日在皇宮,你給我們帶了那麽多吃食,我送你個釵子怎麽了?”

姜厘傻了眼,唇瓣微張看了他半晌,發現他這話嚴絲合縫,她壓根找不到推辭的理由。只好蹙蹙眉,抿唇笑道:“那好吧,謝謝近舟哥哥。”

易近舟含笑道:“這就對了。”

然而,無人註意到對面茶樓三樓,正有一處朝外打開的窗戶,將首飾攤子這裏的動靜盡收眼底。

珞安站在窗邊,望著底下那二人含笑對視的情景,冷汗冒出,硬著頭皮喚道:“小……小侯爺?”

不久之前,紀無因雖然離開了福滿樓,卻沒有回安定侯府,而是徑直來到了這家茶樓,他本來還覺得納悶呢,自家小侯爺又不愛喝茶,一個人來這勞什子茶樓幹什麽?

可當他跟著紀無因繞過茶樓裏的客人,走到這扇窗戶前的時候,才猛然驚醒——原來是因為,這裏的視角是這條街最好的。從街頭到街尾,不會有任何遮擋的東西,可以將整條街一覽無餘。

而……至於自家小侯爺想看什麽,等珞安看見從街頭拐過來的三道身影,他便立即明白了,一瞬間,全身冷汗都冒了出來。

小侯爺一言未發,卻是將事情都掌握在心中。他是想看姜小姐。

可是,就在這麽點時間內,底下發生的事情卻足夠讓人怒火中燒。

少年的黑發馬尾被風吹得高高揚起,如天公精心雕琢的面容卻絲毫沒有表情,他的目光下移,沈沈落在易近舟和那道嬌俏身影之上——

就在剛剛,易近舟給她發上插上釵子,而她摸著頭發,顯然很驚喜的模樣,待到反應過來,才朝易近舟甜甜一笑,昳麗的眉眼間皆是暖洋洋的笑意,叫人移不開視線。

紀無因盯著姜厘,眼底神色冷如冰窖。

原來,她和別的男子待在一起的時候,是這番情態,一顰一笑,言談舉止都如此從容和煦,笑容、美好毫無顧忌地展現在他人面前,供人相看。

可,跟他待在一起的時候呢?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如果他不主動開口,她絲毫不願過來同他說話,甚至都不想靠近他。僅有的幾次主動來找他,還是因為有求於他……或者是被人所迫,並非她自願。

她就是這樣對他的?

珞安又往外探頭看了眼,訥訥道:“小侯爺,姜小姐他們已經走了,您還要在這裏看下去嗎?”

幾乎是立刻,紀無因反駁,“誰說我是來看她的?”他臉色不虞,冷冷道:“讓人點茶。”

珞安悶頭應了聲“哦”,飛快跑遠了。

紀無因就在窗邊坐下,周圍有幾位深居簡出、以為他是普通人家的俊俏少爺想過來攀談的姑娘見他神情寒冷,都默默收回了腳步,只時不時觀察一眼。

珞安很快戴著店小二上來奉茶,翠綠的茶水註入杯盞中,紀無因看都沒看便拿起,猛地灌下。

茶湯苦澀冰涼,勉勉強強壓下心中那團越燒越烈的火焰,紀無因閉了閉眼睛,平覆呼吸。片刻後,他睜開眼,註視著面前空空的杯盞,眼尾始終一抹縈繞不去的燥郁。

不知過了多久,他未動,依舊面無表情,問道:“姜厘現在去哪裏了?”

現在,她是不是和易近舟他們繼續游玩在京城的各大街道巷子裏,依舊歡聲笑語,不甚快活?

還是說,她已經玩累了,現在準備回家?

紀無因這句話並不是對著珞安問的,所以珞安只低垂著腦袋站在旁邊,閉著嘴巴,一眼也沒看那一抹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暗衛身影。

暗衛來到紀無因身邊,拱手道:“小侯爺,姜小姐跟著易大公子與易四小姐,一道上了易家的馬車,方向是易家。”

這意思已經不言而喻——姜厘此時是準備和他們一起回易家。

“什麽?”紀無因陡然擡眼看向暗衛,眉宇深皺。

他的眼神又冷了幾分,“去易家……什麽意思?”

姜厘不會只和易近舟他們一起吃飯便直接去他們家裏,她就算要去易家,也會回去同姜家的人知會一聲,或者由姜珩川他們陪著一起去易家拜訪。

不可能如此直接就上了他們的馬車去易家。

暗衛猶豫片刻,還是道出實情:“屬下查探到,姜小姐這幾日暫居易家,與易四小姐同住。”

話音落下,“砰”的一聲,紀無因手中的陶瓷杯盞竟生生捏碎在他手中,鋒利的碎片在他手中,不消片刻,便有一滴血液滴下。

這動靜頃刻間吸引了不少人的註意,周圍不少人楞楞地看過來。珞安嚇傻了,忙去掰他的手,“小侯爺!”

紀無因擡手把珞安擋開,平靜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他似乎沒有聽清,微微側頭,又問了一次:“你再說一遍?”

暗衛的頭低得更深,“姜小姐這幾日暫居易家,與易四小姐同住。”

紀無因沒有說話,少頃後,他平靜道:“真有膽量。”

也不知道說的是姜厘,還是易近舟。

在周遭人驚恐的註視中,手握碎瓷滴血、卻宛若未覺的少年斂了睫毛,微微笑了一聲。

她就這麽想躲著他,不惜賠上自己的名聲,也要住到易家去?噢……難道是想和那個易近舟日日相見?

可是,這世上哪有那麽如意的事情?

她不是說他紀無因為人驕縱野蠻嗎?沒錯,她說對了。

現在看她如此自在快活,他可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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