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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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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午膳過後,大家準備換上行裝出宮前往京郊獵場。

宴席吃得差不多了,眾人開始陸續離席,由小太監帶領著前往偏殿換衣。絡繹離開天寶殿的身影中,姜厘帶著知鷺貓著腰混在人群中,想要悄沒聲兒地離開。

然而,一道嚴厲的女聲在她即將邁出門檻的時候響了起來。

“姜厘,你留下。”

姜厘瞬間成了耳朵耷拉垂頭喪氣的兔子,轉身道:“娘。”

燕舜華走過來,審視著她,“老實告訴娘,你剛才做什麽了,紀小侯爺為何那樣生氣?”

姜厘不敢擡頭看她娘冷如冰霜的臉,支支吾吾了半天,餘光瞧見身邊姜言湛、姜珩川走過,忙一把拉住她爹,“爹爹哥哥,你們別走。”

姜言湛停下步子,瞧著自家惹人疼愛的女兒,寵溺輕笑一聲,“舜華,小厘應當不是故意的,紀小侯爺那邊可能是有什麽誤會,說開就好了,你別嚇著她。”

姜珩川見到姜厘求助的眼神,點頭如搗蒜,“是啊,娘,你也知道紀小侯爺驕縱慣了,可能小厘哪句話沒說好就讓他……”

“我曾和紀小侯爺打過照面說過話,那小子是什麽樣的人我看不出來?他平時確實是疏離冷漠,有少年傲氣不錯,可他待人禮節周到,尋常並不會動輒因為小事發怒。”

燕舜華說到這兒,又是無奈又是惱怒——她這女兒倒是厲害,方才她遠遠瞧著兩人分明好端端說著話,沒什麽事情,沒想到下一秒就變天了。

憑幾句話就能把紀無因氣成這樣,她女兒也是有本事。得罪了紀家她是不怕,可往後小厘遭人惦記上怎麽辦?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有再大的能耐也沒辦法阻止人家見縫插針的謀害。

“上次我可以不追究,但這次明顯不是輕描淡寫便能揭過了,方才你們也看見了,在場所有皇公貴戚,包括聖上都親眼看見那小子含怒離開,若不處理只會更嚴重。行了,你們別替她說話。現在時辰差不多了,你們先去偏殿更衣,我和小厘晚點過來。”燕舜華冷著臉道。

姜言湛只好揉了揉自家滿眼寫著“爹爹別走”的乖巧女兒的腦袋——她爹他也愛莫能助咯。

姜珩川跟著姜言湛臨走前,好笑地沖姜厘聳了聳肩,意思是,你自己做的事情後果自己承擔。

很快,天寶殿內走得不剩什麽人。

姜厘低頭揪著衣擺,兩只腳尖悄悄打架,“娘親,我沒存心惹他,真的……”

燕舜華只道:“你把過程如實說給娘聽。”

姜厘覷了下她娘的臉色,對她娘沒有嚴厲斥責她這件事情感到吃驚,遂將方才她和紀無因說的話簡單概括了下。不過悄悄改了點,沒把“讓紀無因從了棣華公主”這句話說出來,只說她為了平息對雙方都不好的流言,建議紀無因另娶他人。

燕舜華聽完之後,眉頭卻皺了起來。

——紀無因就因為小厘讓他另娶他人而生氣?竟只是如此?

紀無因那小子到底在想些什麽?他前一段時間不是才在百花宴上拒絕了和小厘的婚事嗎?為何……

燕舜華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隱約琢磨了點什麽出來。

看著自家乖巧的閨女兒,只道:“這樣吧,既然你不是有意,娘也不怪你,你想辦法讓紀小侯爺當著眾人的面表示他氣消了,這件事情便罷了。”

聽到前半句時,姜厘還挺開心,結果聽到最後,她仿佛迎頭被一棒打中,直接傻了。

——讓紀無因當著所有人的面,和她和好?

怎麽可能?!

這比讓她一腳踩紀無因腦袋上作威作福還要難啊好不好!

“不行不行,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我怎麽可能……”

燕舜華無動於衷,“我不管這些,你自己闖出來的禍只能你自己解決,否則你今天別回家了,我讓張伯送你到識禮園自己一個人反省一陣子,也省得你出來闖禍。”

識禮園是姜家一處偏僻的園子,姜厘幼時調皮不聽話,燕舜華就將她送到那兒去反省,誰也不許見,整日閉門思過,除非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才可以放出來,因此姜厘自小便對那兒有陰影。

“啊——”姜厘拖長了尾音,拉著燕舜華的衣裳要哭不哭,“不行,娘,我做不到。”

燕舜華點了下她的鼻子,終於揚起笑容,“所以,乖寶自己想辦法咯,今日下午不是春獵嗎?屆時一定要用馬,你這幾日裝病不練,下午只能被落下了。可你不是總羨慕那些會策馬的姑娘嗎?聽說紀小侯爺馬術是京城一等一的好,你同他講和之後,正好向他討教馬術,兩全其美。”

姜厘又是當頭一棒,呆滯許久。

讓紀無因教她馬術?

怎麽可能?她只覺得他會趁機報覆,讓她有多慘摔多慘……

可當姜厘還要說些什麽,燕舜華早已將衣裳從她手裏拽回來,款款邁步出了門檻去。

天寶殿裏空空蕩蕩,只剩下呆頭鵝似的知鷺和兩個侍立在旁的小太監宮女。

姜厘懊惱地蹲下來,像垂頭喪氣蔫了吧唧的兔子。

若知道如此,她早就離那紀無因遠遠的,保證他連她一點影子都看不見!現在怎麽辦?

***

諸多皇公貴族、年輕公子小姐收拾好行裝,或乘馬車或親自策馬前往京郊。

燕舜華自然與姜言湛同乘,姜厘她哥策馬跟在後面。姜厘此時並不想到爹爹娘親面前討嫌,便自覺跑去和韓家二小姐韓霜枝一輛馬車。

京郊獵場並不遠,馬車轆轆向前行駛,車外景象逐漸從繁華城鎮過渡到野外風景。

車內點著裊裊熏香。韓霜枝並未換獵裝,她身體柔弱膽兒小,光是站在馬旁邊都會害怕,騎不了馬。所以她今日也不準備參加,只與家中長輩一同隨行過來觀賞春獵。

姜厘則換了一身水紅獵裝,拋卻行動不便的大袖,衣裳裁剪得較為貼身,腰部纖細束起,勾勒出窈窕有致的曲線,衣擺裝飾以穗子流蘇,行動間仿若春曦朝花盛開,驚艷無比。

只不過她並不如何高興,反而雙目無神地躺倒在坐榻上。

韓霜枝艷羨地瞧了姜厘許久——不只是因為姜厘能換上獵裝,還因為她身材極好,纖秾有度,該瘦的地方瘦,該豐腴的地方簡直如同老天餵飯吃,看得她一個女子都羞紅了臉移不開視線。

韓霜枝忍不住道:“小厘,再過不久到了京郊,你便能同其他年輕公子姑娘一塊策馬游玩了,為何不開心?你不知道我好羨慕你。”

“不用羨慕了,”姜厘木然道,“我也不會騎馬,等會兒不從馬上飛出去就已經是佛菩薩保佑了。”

“啊?”韓霜枝愕然,“可我聽說這幾日你都有在家練習……”

姜厘撐起身體,懨懨靠著車廂壁,“我沒練。”

韓霜枝懂了,“你是不是因著百花宴那件事情郁郁寡歡,不思游玩?”

“你想多了,我巴不得見不到那紀無因,取消婚約我開心著呢。”

“竟是這樣麽,”韓霜枝無奈掩面,“好吧,我方才在天寶殿也看見了,你和那紀無因屬實是……”她斟酌半天,努力用了個準確的詞,“水火不容。”

說到這個姜厘就來氣,昳麗眉眼攢起慍色,“紀無因真過分,我不過就是讓他能盡早另娶他人就盡早另娶他人嘛,又沒有逼他當真如此做,他至於生氣麽。”

韓霜枝方才一路上聽姜厘念念叨叨,也算大概了解前因後果,聞言搖頭道:“說不定他不是氣你逼迫他,而是在意你的話呢?”

“……?”

姜厘剔透的杏眼兒一瞥她,無語道:“醒醒。”

紀無因會在意她?說他恨她恨得想整死她還差不多。

而她也並不想和那煞神有一點關系,她現在光是想到紀無因離開天寶殿前看她的眼神都頭疼,更別說她一會兒還要和他……

姜厘生無可戀,“不行……我做不到。”

讓她去和紀無因示弱,還不如讓她自不量力去挑戰他然後被收拾得落花流水來得痛快。

韓霜枝居然想笑,安慰她道:“你難過什麽,你是身在局中看不明白。現在別說整個京城,就說今日中午天寶殿裏來參宴的年輕小姐,哪個不羨慕你的?她們花了多少心思都沒辦法和紀小侯爺……”

姜厘幽幽道:“羨慕我什麽,羨慕我即將把自己送到別人面前任人搓圓揉扁,讓人家隨便撒氣?”

韓霜枝忍不住,偏頭掩唇笑起來。

就在她們說話的當口,車身輕微一震,馬車停了下來。

韓霜枝看她,“咱們到了。”

長痛不如短痛,這一刀要來就來吧。姜厘咬了咬唇,起身掀開簾子,讓韓霜枝先下馬車,然後自己才和知鷺一塊出去。

作者有話說:

評論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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