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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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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大雨如註。

明桃的腿軟的走不了路, 李清洲背著她往回走。

這樣的場景,讓他想起初見那一日, 他也是這樣背著她,將她帶回了家。

那時他還不知曉,後來他會愛她入骨。

李清洲滿心柔情,偏首看向明桃,她緊閉著眼睛,呼吸輕緩,已然睡著了。

他走得更穩,一路回到家。

推開屋門,他合上油紙傘,小心翼翼地將明桃放在床榻上。

他細細打量, 裙角有些濕,還沾了點泥巴, 別處都是幹爽的。

左右看看,屋裏並沒有能用來擦衣裳的東西, 他便去自己屋裏找了件舊衣裳。

正欲出門,他聽到一聲驚恐不已的“清洲哥”。

李清洲頓時飛奔過去, 大力推開屋門,便見明桃哭得滿臉都是淚,望向他時, 一雙漂亮的眼睛蒙了霧霭般迷茫。

見她無礙,李清洲松了口氣, 低聲問:“怎麽了?”

“我一時沒看見你, 有些害怕, ”明桃哽咽道,“你去哪了?”

她做了個格外嚇人的夢, 夢見跟在她身後的人是色欲熏心的鄭老爺,面前還有一匹餓急了的狼,冒著幽幽的綠光。

光是想想,她便止不住地發抖。

李清洲騰出一只手,粗糲大掌撫過柔嫩臉頰,拭去淚痕,這才解釋道:“你的裙子有些臟,我找東西幫你擦幹凈。”

明桃垂下眼睛,看向衣裙處沾染的些許汙泥,又擡頭看向李清洲還在滴水的發梢。

他站的地方也積了一小灘水,全是落在他身上的雨。

明明他全身都濕透了,卻還是先顧著她。

明桃抿了抿唇,輕聲說:“清洲哥,你蹲下。”

李清洲不明所以地照做,手上便是一空,明桃拿著舊衣裳給他擦臉和頭發。

明明隔著一層舊衣裳,他卻仿佛感受到柔軟指尖的溫度,情不自禁地捉住她的手。

明桃輕輕掙了下,卻無濟於事,火熱的大掌仿佛能灼了她的心。

她的眼睫顫了顫,囁嚅道:“你放開。”

李清洲反而得寸進尺,攥的更緊。

“不放,這輩子都不放。”

明桃倏然擡眸,驀地紅了臉,他、他怎麽忽然這樣說話。

李清洲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聲線微啞:“許多話憋在心裏太久,我有些忍不住了。”

明桃抿唇不語,心底卻升起幾分隱秘的歡喜,清洲哥也喜歡她,對不對?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反而不著急了,誰讓他這麽糾結,既然憋了這麽久,再憋一會兒又何妨?

於是她故意繃著臉開口:“我不想聽。”

李清洲頓了頓,怎麽也沒想到她竟會這樣說,一時間,嗓子眼裏的話全都被堵住了。

明桃輕聲說:“你身上濕透了,先去沐浴。”

原來是關心他,李清洲輕舒一口氣,將她的手送到唇邊,印下一個很輕的吻。

明桃的臉紅得滴血,飛快地抽回手。

李清洲站起身,笑道:“我聽桃桃的話,先去沐浴,然後再說別的。”

明桃訝然地望著他,怎麽連桃桃都叫得這麽順口了?

印象裏,在雨中的時候他似乎也是這樣叫的。

她看著他的背影撅了撅嘴,那時候她竟沒註意。

等他關上門,明桃下了床,直接換了身幹凈的衣裳。

李清洲回來得很快,只是沒想到她已經躺下睡著了。

他放輕動作坐在床沿,怎麽看也看不夠。

她的眉忽而蹙緊,李清洲小心翼翼地撫平,沒想到還是將她弄醒了。

一雙明澈的杏眼睜得圓圓的,一臉懵懂地望著他,讓他想要一親芳澤,這樣想著,他便也這樣做了。

明桃有些迷茫地看著他俯下身來,落在唇瓣上的吻輕輕的,緩緩的。

她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感受著他微重的呼吸均勻地撒下來,整張臉都熏得熱起來。

她不舒服地嚶嚀一聲,他停了一停,蜻蜓點水的吻轉眼又變得失控,重重地碾磨,將她親得暈頭轉向,熟練地像是親過千百次。

明桃無力地推他,他輕而易舉地抓住她的手高高舉起,她頓時慌了,咬了他一下。

李清洲倒吸一口涼氣,終於放開了她。

明桃呼吸不穩,半晌才平覆下來,眉眼間隱有怒意,偏過頭不理他。

李清洲怔住,不太明白她怎麽忽然生氣了。

他琢磨著,如今他們兩情相悅,一時克制不住親一下,應當也不算過分。

他問:“桃桃,怎麽了?”

居然還好意思問!明桃冷漠地開口:“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他還是不太明白,想起什麽?想起他們除夕那晚的吻?

“你肯定想起來了,”明桃的聲音帶了點哭腔,“你親得這麽……熟練,以前肯定有過妻子!”

她完全不會,生疏到極致,可是他卻如此嫻熟,定是以前親過別的女人的緣故。

明桃越想越難過,她以為他們終於兩情相悅,可到頭來……

“沒有!”李清洲趕緊解釋,“除夕那晚不是夢,你喝醉之後我送你回來,我們確實親了。”

頓了頓,他補充道:“親了好幾回。”

明桃愕然地擡起頭,不是夢?

“那時我還陷在必須找回記憶的矛盾裏,親了你卻不敢承認,所以故意讓你當成一場夢,是我的錯。”

明桃抿唇問:“你怎麽忽然想通了?”

“方才在雨裏,你那樣依賴我,我便什麽都不顧了,”李清洲誠懇道,“從今往後,我的畢生所願都是與你在一起。”

什麽記憶什麽身世什麽參軍打仗,全都不重要,唯有眼前的人最重要。

他不想再苦苦掙紮,也不想再看她黯然傷神。

明桃撅了撅嘴,終於大著膽子問:“那你什麽時候喜、喜歡我的?”

莫不是除夕那晚,意亂情迷之下吻了之後?

李清洲笑道:“比你想得早的多。”

早到可以追溯到他將她救回來的那一晚,她的身影便在他心裏紮了根,慢慢生了芽,長成一棵樹,開出一朵香氣撲鼻的桃花。

明桃並不相信,她怎麽沒看出來?

李清洲握住她的手,緩緩說道:“若我說我對你一見傾心,你信不信?”

明桃訝然擡眸,怎麽可能?

李清洲笑笑,其實原本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可後來他無數次回想他何時對明桃有異樣的感情,浮現出的都是第一日。

他記得清清楚楚,她面對惡狼時張皇失措的模樣,她趴在他的背上,吐息溫熱,還有……吳嬸沒關門,她躺在床上露出的一小片膩白肌膚。

只是他猶豫,他退縮,他不敢。

從暮秋到初春,他們終於走到了兩情相悅這一步。

“桃桃,”李清洲蹭蹭她的臉,“我不想找回身世了,也不準備去參軍了,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好不好?”

明桃困惑地望著他,“你不好奇嗎?”

他反問道:“你好奇嗎?”

明桃沈默下來,她當然不好奇,因為她全都知道,她失憶的事情是假的。

“我也好奇,但是我並不想知道,那時我孤身一人待在深山裏,想來並沒有什麽好事,還不如就這樣稀裏糊塗地過著。”

“但是你不同,清洲哥,”明桃篤定道,“我總覺得你的身份大有來歷。”

李清洲笑著摸摸她的腦袋,“真是個傻桃桃。”

一聲又一聲的桃桃讓明桃紅了臉,偏頭躲開。

“你幹嘛這樣叫我,我不習慣。”

李清洲故意問:“我沒聽清,不習慣還是不喜歡?”

明桃頓時臉紅了,“我不跟你說了!”

她嬌嬌的模樣讓李清洲的心軟得一塌糊塗,但是到底還是沒再做什麽,而是問道:“你餓不餓?”

明桃偏頭看了眼窗外,雨還在下著,只是漸漸變小了,聽起來格外清脆悅耳。

她點點頭,早點吃飯也好,她有些困倦了,於是起身下床。

李清洲伸出手來,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明桃頓了頓,矜持地將手放在他的掌心裏,瞬間便被握緊。

站在屋門前,李清洲不想讓她淋雨,正要將油紙傘打開,手上忽然一緊,他被明桃拽著往前跑。

他恍然擡眼,便見明桃回頭朝他一笑,肆意又暢快在雨裏奔跑。

他便丟下了油紙傘,反握住她的手,一齊跑進雨中。

從屋裏到竈房,短短一段路而已,明桃卻覺得快活極了,什麽都說開之後,連落在身上的雨滴也變得可愛起來。

吃過晚飯,李清洲洗碗。

明桃沒走,站在原地看著他洗,嫌他洗得不仔細,不滿地讓他重洗,頗有一種嬌小姐訓斥下人的架勢。

李清洲卻樂在其中,若是從前,明桃哪裏會與他這樣說話?

他洗完了碗,一邊向她展示一邊問:“小姐可還有哪裏不滿意?”

明桃被這個稱呼弄得一楞,嗔他一眼,煞有介事道:“沒了,不過你洗得不仔細,本小姐還是要扣你的月錢。”

她說起這些話來信手拈來,聽起來淡淡的,但是挺有威嚴。

李清洲垂眼看她,滿臉驕矜的模樣,倒是真的有些像千金小姐,他啞聲問:“若是輕薄小姐,要扣多少工錢?”

明桃臉一紅,他的吻便落了下來,輕輕柔柔的,放在她腰間的手卻似有千斤重,仿佛要將她揉進他的懷裏。

方才在雨裏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用力,可那時和現在似乎不太一樣,一個是珍重,一個是暧昧……

“明桃?清洲哥?”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都沒聽見雨中響起的模糊聲音。

直到有人猛然推開竈房的門,李清洲一驚,明桃更是慌亂,一齊看了過來。

孟錦霄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開口:“你、你們……”

李清洲並不想隱瞞,於是接話道:“如你所見,我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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