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關燈
小
中
大
番外
厲南棠帶著符杉回了一次嶺南後, 對符杉的老家也很好奇。
原先的符家府邸，早在戰亂的時候被毀壞了。
厲南棠便問她小時候的生活，符杉想了想，說：“也就是上學, 放學, 學堂和家裏兩點一線, 平平安安的，沒什麽特殊的。”
厲南棠：“那你小時候過得快活嗎？好朋友多嗎？”
符杉怔了一下，垂下眼睛笑道：“嗯, 朋友多呀，挺快活的。”
“那就好。”
男人自己童年大多在嚴苛教育, 高壓學習中度過, 過得比較痛苦。他希望符杉的童年能快樂。
厲南棠又覺得自己問的多餘，她性格溫柔平和，沒什麽戾氣，自然從溫暖的愛她的家庭裏長大的。
晚上。
一輪寒月，幾片薄雲。層層守衛的皇宮之內，厲南棠正擁著愛人睡得沈沈, 忽然隱約聽到啪啪聲, 而後睜開了眼睛。
古怪陌生的地方。
奇怪的琉璃燈照射出強烈的淡黃光線, 一叢灌木巨大的猶如森林。
厲南棠微微睜大眼睛，仿佛來到巨人國。
一個禿頂弓腰的老神仙, 穿著露胳膊露腿的薄薄布料，搖著巨大的蒲扇緩緩走過。
厲南棠踩在搖搖的樹枝上，跟他對視上, 對方卻像是沒有看見，腳步不停地走了。
空中不知從哪兒, 傳來巨大的音浪。
“啪！”
又一聲巨響。背著粉黃巨大書包的女神仙，也穿著露胳膊露腿的衣裳，蹲在森林之後，拿手打自己手臂。
巨大的蚊子圍著她飛舞，在被打死之前，飛快溜走了。
初中少女抓抓自己滿是紅包的手臂和小腿，蹲不下去了，起身跺跺腳，嘆了口氣，在內心宣布自己離家出走失敗，準備背著書包回家寫作業去。
兩雙眼睛對視上。
厲南棠驚訝：“杉兒？！”
呃，杉兒怎麽變得這麽巨大？巨大而稚嫩，眉眼有些稚氣。
符杉揉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一個拳頭大的手辦一樣精致的古裝帥哥，站在灌木叢上，還能說話？
現在的手辦人偶有這麽智能嗎？而且還叫出自己的名字？
符杉沒有回答，左右看著周圍，見一個拿著遙控器的小學生走過來，指著灌木上的手辦問他：“這是你的嗎？”
小學生楞了一下，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這不是公園種的……什麽植物來著？”
符杉忍不住雙手捧起來那個神奇的玩偶，舉到小學生跟前。
“我說的這個！”
小學生：“你的手嗎？”
“不是我的手，是手上的東西。”
厲南棠控制身體在她手心站穩了抗議：“你怎麽罵我是東西呢？”
小學生無語道：“你手上什麽也沒有啊。你叫我看空氣嗎？”
符杉混亂了：“你聽不到他說話嗎？”
“……”小學生也懷疑人生了，忙大呼小叫喊來自己媽媽。
中年女人叫小學生喊過來，看著中學女生空蕩蕩的手心，眉毛一擰：“你這個小孩幹啥嘞，你手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你裝佯哄我兒子幹嘛？”
符杉不死心，又問了幾個人，確定了誰都看不見這個拳頭大的小精靈，只有自己能看見並且和他說話。
符杉吃驚之餘，一下子就興奮了。
她的家就在附近，很快順著路燈回了家，爸爸還在醫院值班沒有回家。
符杉把名叫厲南棠的小精靈，放在書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下巴搭在桌子上和他對視。
“厲南棠，你有什麽奇異功能嗎？”
“什麽？”
“就是，你會龜太氣功嗎？”少女眼睛亮晶晶。
什麽……什麽功？男人茫然地看著她。
“那你能召喚庫洛牌嗎？”
什麽……什麽牌？
切，這個小精靈，除了長得很帥，穿的古代衣服很酷炫，會說話，會動彈，啥特異功能都沒有啊。
少女一個個期冀都破滅了，不過，她一直想養只小橘貓，爸爸嫌麻煩不讓養，養這個小精靈就當養貓了，雖然不能擼貓，但是可以和他說話呀。空蕩蕩的家裏只有她一個人，其實她有些怕，有個小生靈陪著可真好。
厲南棠通過和她的交談也明白了。
這像是三千世界中的一個小世界。這個像杉兒的女孩，也叫符杉，今年十三歲。
居高臨下打量整體，比別的巨人細細瘦瘦，臉也瘦瘦的，面色蒼白，嘴唇有些淡紫色。看起來像是先天不足，問了一下，女孩平靜道：“我有心臟病啊。”
厲南棠怔了一下，心疾，一聽就很嚴重。他不由得抓緊了自己的衣襟，仰頭看她的時候，少女笑瞇瞇地補充：
“所以，你別突然在我背後嚇我。
萬一我要是發病了，你就得陪我去醫院啦。醫院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可難聞了。還有，萬一你把我嚇死了，就沒人陪你玩了。”
厲南棠：“我肯定不嚇唬你。有事情，我都走到你面前說。”
符杉答應一聲，直起身子，厲南棠就覺得自己站的太矮了。縱身一跳，跳到書架第三層和她平視。
“你跳的這麽高，好厲害，你腳上裝彈簧了嗎？”
“不是什麽彈簧，是輕功。”
厲南棠有些沮喪地想，也不厲害，因為身體太小了，輕功有什麽用，也只能在巨大的桌子椅子之間跳來跳去了。
符杉從書包裏掏出課本和作業本。
“我要寫作業了，你呆在這裏無聊嗎？我給你放電視吧。”
“……”
對於一切他不知道的名詞，他也不著急問了，反正等下就會見識到。
符杉想了想，把他放在作業本上，一起拿到客廳的飯桌上。
打開電視，選了最有趣的灌籃高手放給他看，把聲音調小，而後埋頭寫作業。
厲南棠看看光怪陸離的電視，人物那麽大，看的不適應。
看著一會兒光幕，又轉過頭來，看著她低頭寫作業。
她的頭發只綁了一個馬尾，前面劉海長長垂下來，擋著細長的眉毛。
遇到難題就抿緊了嘴，兩根手指煩躁而靈活地轉動著筆桿，轉的風火輪一般。
厲南棠慣性想幫她學習，可低頭一看，天書一樣的符號，也只好靠她自己努力了。
兩人開始奇妙的同居。
符杉孤單無聊的生活，從來沒變得這麽有趣過。
雖然別人看不見厲南棠，但是他居然可以吃東西。於是她找了小瓶蓋當厲南棠的碗，用折斷的牙簽給他當筷子。
找了一只飯碗給他當澡盆。既然是古代人裝束，符杉還堅持在藍花飯碗浴缸裏給放兩片月季花瓣。
厲南棠：……
“哇，你連ji、ji都有哎~”好神奇，真的和一個完整的人一模一樣。
小精靈生氣地背過身去，跳進碗裏，揪住本來嫌棄的月季花瓣擋住身體。
“男女授受不親，別看！”
才十三歲。就算是妻子的轉世，也還是個孩子，怎麽可以看成年男人的身體？就算只是拳頭大小的男人，也是男人。
符杉在背後抿嘴無聲笑。
小精靈還挺有脾氣。
洗完澡，符杉抽了幾張心相印手帕紙給他當睡衣。
幸虧她會縫東西，花了一個小時，偷偷剪了一件自己五六歲時的小短袖，又從舊日棉服裏掏了點兒棉花，好歹給他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枕頭，和方方正正的小被子。
怕自己睡著了一翻身再壓扁他，於是又找出一個粉色抽紙盒子給他當隔離床。
抽紙床就放在枕頭邊。厲南棠像是躺在棺材裏一樣，有點兒不太滿意道：“盒子太深了，我都看不見你了。”
厲南棠從盒子裏站起來，趴著沿沿，就看見少女跪坐在床上，沿著對外的床側，認真擺了一排小布娃娃，有小貓，小老虎，小兔子，小人偶，還有不認識的據說叫奧特曼的玩偶，足足七八個。
“你幹嘛呢？”
少女把他的盒子擺在排頭，臉微微泛紅。
“這是我的小兵。”
有它們擺在床沿一圈，在黑暗裏睡覺就不害怕了。
厲南棠看著玩偶士兵，沒覺得可笑，心裏忽然像是被什麽攥了一把，酸酸的，疼疼的。
“你父親什麽時候回來？”
“他值夜班，得明天我上學了才回來呢。”少女早就習慣了，蓋好小太陽花的被子，關了燈，躺在床上。
厲南棠就覺得有什麽東西鉆進紙盒裏來了。
“厲南棠，別怕黑，我陪著你呢。”少女輕聲說：“你睡覺可以拉著我的手指喲。”
原來搭在紙盒裏的是她的手指。
良久，厲南棠躺下，雙臂環抱著她的一根軟而溫熱的手指，就像她平素牢牢抱著他那樣，安靜睡了。
“你也別怕黑，你父親不回來沒關系，我陪著你呢。”
“嗯。”少女答應的很輕快。
“我會武功，我比那些不能動的士兵有用，有壞人的話，我會保護你的。”
短促的輕笑傳來。少女雖然不相信，但心裏暖暖的。
“好啊，謝謝你，厲南棠，我們快睡覺吧。”
第二天，被鬧鈴吵醒後，符杉揉揉眼睛，驚奇地發現小精靈還在。
她居然真的有了個神奇的小精靈。
這個小精靈很好養活，因為小，飯量也小，她只需要把自己的包子掰給他一小塊，把南瓜粥也倒給了一小瓶蓋，就足夠他吃了的。
家裏那些西替利嗪糖漿帶的塑料小量杯都可以當他的飯碗。
刷牙時，她把一根新牙刷的刷毛剪下來一點兒，叫他自己湊合用。
上學時，就把他揣進書包裏，或者衣裳口袋裏。反正別人又看不見他。
厲南棠在這個奇怪的世界裏，反正閑來無事，於是就陪著她一起聽兇暴嚴肅的老師講課，學到了很多……嗯，天書一樣的奇怪知識。
考試時，符杉別的科目還好，地理課最弱。
這次考試又雲裏霧裏，好幾道選擇題不會，都是蒙的。看到坐在桌前的小精靈，和前面的學霸，忽然靈光一閃，起了個念頭。
她戳戳厲南棠，指指前面的學霸，又指指自己卷子的幾道題，而後期冀地看著他。
厲南棠看著她的卷子，良久，縱身一跳，跳到學霸的桌子上。
符杉眼睛都亮了，沒想到小精靈還有這樣的妙用啊。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作弊呢，符杉抓緊了筆，咽了下口水。
只是小精靈跳過去，就不回來了。
符杉心裏有些著急，作弊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怕他丟了。
一直等到交卷鈴聲響起，同學們開始收試卷了，厲南棠才姍姍來遲跳過來。
自己的試卷自己做，他心裏是這麽想的，對所有人都可以直接這麽說出，不知為什麽，對生病的小杉兒卻說不出口。
所以故意拖延時間，等回來後，對著卷子交上去的杉兒說：“對不起，我迷路了。”
符杉雙手捧著他，等出了教室，躲在操場角落裏才長長出了口氣：“幸好你回來了。算啦，本來我地理也不好，考得差也沒有關系。以後我再也不叫你做這種事情了。”
說完，把他捧在臉上，閉著眼睛用臉頰貼貼他。
厲南棠這麽小，教室裏好幾十張桌子，八十多個人，他要是迷路了，再也找不回來可怎麽辦呢？
小精靈拿手扶著她的臉頰，符杉感到很輕很輕的一點兒濕，像是蹭了一滴水一樣。
真是個好孩子，沒想著繼續作弊呢，厲南棠忍不住對著臉頰輕吻了一下。
“地理題有些我會，回家後你不會的，我教你吧。”
符杉楞了一下，離開他，點點頭，笑著說：“好！”
*
厲南棠在這個世界裏，像是白駒過隙一樣，疏忽一下子，又到了她十七歲的時候。
那個沈默寡言的養父去世了。
符杉渾渾噩噩坐在醫院，一臉麻木，想哭，哭不出來，只臉上蠟黃蠟黃的。
直到肩膀微微一沈，擡起眸子，看見陌生又熟悉的小精靈從空中跳下來，落在她交握的雙手中。
深夜醫院的一角，忽然響起女孩子抽泣的聲音。
符杉記得這個從自己小時候出現，又消失的小精靈。
在自己最難過的時候，居然又出現了。
揣著小精靈，茫然孤寂中有了一點兒溫暖的陪伴，她在社區工作人員和養父醫院同事的幫助下，請長假，辦完父親的後事，收拾那個空落落的家。
還有養父二十多年不來往，已經斷親的遠方親戚，因為房子的事情，又紛紛冒出來，想把這個養女趕出去，他們好霸占房子。
如果在厲南棠原先的世界，他一定把這些人搞得生不如死，現在卻只能依據這個世界的法律，給杉兒抱不平或者出點兒主意，總之主要還是靠她自己，磕磕絆絆總算把難關度過去了。
厲南棠生氣又沮喪。
符杉卻手指點著他的手背：“謝謝你，厲南棠。要不是你陪著我，我真覺得糟透了呢。”
她抽了一下鼻子，還在笑。
漫長的時間，能撫平傷痛。
符杉十九歲時上大學，已經恢覆溫柔寧靜了。
她不覆昔年稚嫩，雖然因為生病，在同齡人中仍然細瘦，發育的胸脯卻像是鼓起的花苞，整個人白皙清麗，像是一朵沾著雨滴的木香花。
冬天穿羽絨服，外面口袋放了鑰匙和手機，符杉不想把小精靈和那些東西擱在一起，羽絨服裏面上側有內口袋，她就把小精靈放在內口袋裏。
拉上拉鏈，小精靈緊緊貼著胸口。
厲南棠在又黑暗又香又軟的地方，呆了一路，等回到家時，符杉拿出小精靈放在桌子上時，他差點兒走路都不會走，一屁股坐在桌子上。
小精靈背對著她，死死不肯轉頭。
他的耳朵紅彤彤的，於是符杉歉然道：“對不起哦，是不是裏面空氣太少了，你是不是缺氧有點兒頭暈啊？下回我再不把你放在裏面了。”
小精靈僵硬著背對著她。
良久，就在她起身離開時，小精靈的聲音忽然輕不可聞：“還行吧，裏面挺暖和的，以後可以繼續把我放在裏面。”
“……你願意就好。”
符杉給他的碗浴缸放水洗澡的時候，他死活不要她看。
符杉便把紙巾疊在一邊，預備他擦身體用，自己拿著浴巾去衛生間洗澡了。
等出來時，一身沐浴露的蘭花香氣，黑長發濕漉漉的，霜白浴巾裹著一捧白雪。
筆直的長腿，精致的鎖骨，放大的美麗。
符杉稀奇的看著小精靈低著頭，握著小拳頭，明明不缺氧氣，卻整個脖子和耳朵全紅透了。
“厲南棠，你有點兒sese的喲……”
她忍俊不禁，厲南棠被拆穿後，又羞又惱，猛地轉過身子，再再再一次背對著她。
可惡啊！
被笑話了！
他想變大！
隨著念頭，周圍景色模糊，時間再次疏忽而過。
這次周遭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厲南棠一驚，轉過身來，看見少女唇色蒼白透著淡紫，虛弱躺在病床上。
“杉兒！”
睫毛微動，她微微睜開眼睛。
手背已經被紮針紮的斑斑青紫的少女，戴著氧氣罩子，呼吸中塑料一瞬一瞬蒙上白霧。
她的嘴已經不能說話，紮針的手指卻微微動彈。
你好呀，小精靈，終於又看到你了。
她知道自己生命快完結了，看到寂寞的只有儀器滴滴叫著的監護室裏，小精靈站在雪白的枕頭邊，伸手貼著她的臉頰。
濕漉漉的熱意流在臉頰上。
她第一次看到小精靈哭。
兩串淚珠像是落不盡的雨滴，滴滴答答，把他黑色的袍袖都弄濕一片。
別，別害怕。
她心想。
符杉費盡最後的力氣，遞給他一根細瘦至極的手指。
她想擋著他的眼睛，因為瀕死的自己一定很難看。
但是已經沒有力氣了。
謝謝你，小精靈。
在我生命的最後，還陪著我。
別哭了。
別哭了……
*
“南棠，別哭了……怎麽了你？”
皇宮寢殿中，符杉被身邊的抽泣聲驚醒。
厲南棠不知道被什麽夢魘住了，緊閉著眼睛，淚水不斷滑落鬢角，沾濕了枕巾。
他一只手擋著眼睛，一只手使勁抓著胸口衣襟，先是忍不住的悶哼，身體痙攣掙紮，而後胸膛起伏變大，壓抑不住的哭聲響了起來。
門外打盹的侍女，忽然聽到悲慟至極的哭聲，嚇了一跳，忙跑進來伺候。
燭火映照著床榻，一片紅紗帳中，皇後跪坐在床上，正緊緊抱著哭到抽搐的皇上，拿手不停撫摸他的後背和長發。
“出去吧，拿碗安神茶。皇上被夢魘住了。”
侍女出去，厲南棠哭得脫力失神，符杉替他擦去臉上的濕潤。
“做什麽噩夢了？”
男人怔怔地看著她，燙熱的眼淚，汩汩又流了出來。
他死死抱緊了她，埋首在她頸側，不停親吻著她，撫摸著她。
還好……
那只是個夢。
夢醒了，痛徹心扉的感覺猶在。
符杉哄了他好半天，察覺到什麽，忽然低聲說自己做了一個夢。
很奇異的，前世最孤獨的時刻，南棠都變成個小精靈陪著她呢。
雖然不明白什麽緣故，但是，看來南棠也做了類似的夢……她記得夢裏的自己快要死了，南棠哭得很傷心。
叫她感動，心疼又好笑。
“你不是說……你童年……好朋友很多，過得很快活嗎？”厲南棠抽泣著說，
符杉微微赧然，抱著他：“朋友貴精不貴多。再說有你陪著，我是很快活啊……”
符杉不願意記住很難過的事情，再說，夢裏的快活也算是快活嘛。
厲南棠心情低落難過了很久。
符杉想法子逗他。
“哎，南棠，你變得好小，坐在我胸脯上，占便宜不說話，你sese的喲~”
厲南棠噗嗤一聲，捂住眼睛，流著淚笑了。
符杉去扒他的手，那只大手，便轉而貼在衣襟上，感受著柔軟馨香之下，穩定的心跳。
“現在可不是夢裏。”
符杉微微仰著頭，迎接他炙熱綿密的吻。
我知道啊。
不管在夢裏，還是現在，你會一直陪著我，正如我會一直陪著你一樣。
這樣真好。
只是禦醫們不知道皇上受了什麽刺激，忽然對皇後的健康格外重視之餘，天天把脈不說，還讓他們能不針灸，就不針灸，能改成丸藥就改成丸藥。
針灸怎麽了？
針灸怎麽了？！
針灸博大精深，可以治療很多疾病麽。
你拿劍割破自己胳膊的時候，也沒怕呀，怎麽忽然又在意起針灸來？
符杉：“其實我不怕針灸。”
太醫的手法都是頂級的，說真的，只要閉著眼睛不看，不是很疼。
厲南棠想起最後她手上斑駁的青紫，垂眸道:“不行，我怕。”
就不要針灸。
禦醫：……
好吧，你開心就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厲南棠帶著符杉回了一次嶺南後, 對符杉的老家也很好奇。
原先的符家府邸，早在戰亂的時候被毀壞了。
厲南棠便問她小時候的生活，符杉想了想，說：“也就是上學, 放學, 學堂和家裏兩點一線, 平平安安的，沒什麽特殊的。”
厲南棠：“那你小時候過得快活嗎？好朋友多嗎？”
符杉怔了一下，垂下眼睛笑道：“嗯, 朋友多呀，挺快活的。”
“那就好。”
男人自己童年大多在嚴苛教育, 高壓學習中度過, 過得比較痛苦。他希望符杉的童年能快樂。
厲南棠又覺得自己問的多餘，她性格溫柔平和，沒什麽戾氣，自然從溫暖的愛她的家庭裏長大的。
晚上。
一輪寒月，幾片薄雲。層層守衛的皇宮之內，厲南棠正擁著愛人睡得沈沈, 忽然隱約聽到啪啪聲, 而後睜開了眼睛。
古怪陌生的地方。
奇怪的琉璃燈照射出強烈的淡黃光線, 一叢灌木巨大的猶如森林。
厲南棠微微睜大眼睛，仿佛來到巨人國。
一個禿頂弓腰的老神仙, 穿著露胳膊露腿的薄薄布料，搖著巨大的蒲扇緩緩走過。
厲南棠踩在搖搖的樹枝上，跟他對視上, 對方卻像是沒有看見，腳步不停地走了。
空中不知從哪兒, 傳來巨大的音浪。
“啪！”
又一聲巨響。背著粉黃巨大書包的女神仙，也穿著露胳膊露腿的衣裳，蹲在森林之後，拿手打自己手臂。
巨大的蚊子圍著她飛舞，在被打死之前，飛快溜走了。
初中少女抓抓自己滿是紅包的手臂和小腿，蹲不下去了，起身跺跺腳，嘆了口氣，在內心宣布自己離家出走失敗，準備背著書包回家寫作業去。
兩雙眼睛對視上。
厲南棠驚訝：“杉兒？！”
呃，杉兒怎麽變得這麽巨大？巨大而稚嫩，眉眼有些稚氣。
符杉揉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一個拳頭大的手辦一樣精致的古裝帥哥，站在灌木叢上，還能說話？
現在的手辦人偶有這麽智能嗎？而且還叫出自己的名字？
符杉沒有回答，左右看著周圍，見一個拿著遙控器的小學生走過來，指著灌木上的手辦問他：“這是你的嗎？”
小學生楞了一下，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這不是公園種的……什麽植物來著？”
符杉忍不住雙手捧起來那個神奇的玩偶，舉到小學生跟前。
“我說的這個！”
小學生：“你的手嗎？”
“不是我的手，是手上的東西。”
厲南棠控制身體在她手心站穩了抗議：“你怎麽罵我是東西呢？”
小學生無語道：“你手上什麽也沒有啊。你叫我看空氣嗎？”
符杉混亂了：“你聽不到他說話嗎？”
“……”小學生也懷疑人生了，忙大呼小叫喊來自己媽媽。
中年女人叫小學生喊過來，看著中學女生空蕩蕩的手心，眉毛一擰：“你這個小孩幹啥嘞，你手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你裝佯哄我兒子幹嘛？”
符杉不死心，又問了幾個人，確定了誰都看不見這個拳頭大的小精靈，只有自己能看見並且和他說話。
符杉吃驚之餘，一下子就興奮了。
她的家就在附近，很快順著路燈回了家，爸爸還在醫院值班沒有回家。
符杉把名叫厲南棠的小精靈，放在書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下巴搭在桌子上和他對視。
“厲南棠，你有什麽奇異功能嗎？”
“什麽？”
“就是，你會龜太氣功嗎？”少女眼睛亮晶晶。
什麽……什麽功？男人茫然地看著她。
“那你能召喚庫洛牌嗎？”
什麽……什麽牌？
切，這個小精靈，除了長得很帥，穿的古代衣服很酷炫，會說話，會動彈，啥特異功能都沒有啊。
少女一個個期冀都破滅了，不過，她一直想養只小橘貓，爸爸嫌麻煩不讓養，養這個小精靈就當養貓了，雖然不能擼貓，但是可以和他說話呀。空蕩蕩的家裏只有她一個人，其實她有些怕，有個小生靈陪著可真好。
厲南棠通過和她的交談也明白了。
這像是三千世界中的一個小世界。這個像杉兒的女孩，也叫符杉，今年十三歲。
居高臨下打量整體，比別的巨人細細瘦瘦，臉也瘦瘦的，面色蒼白，嘴唇有些淡紫色。看起來像是先天不足，問了一下，女孩平靜道：“我有心臟病啊。”
厲南棠怔了一下，心疾，一聽就很嚴重。他不由得抓緊了自己的衣襟，仰頭看她的時候，少女笑瞇瞇地補充：
“所以，你別突然在我背後嚇我。
萬一我要是發病了，你就得陪我去醫院啦。醫院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可難聞了。還有，萬一你把我嚇死了，就沒人陪你玩了。”
厲南棠：“我肯定不嚇唬你。有事情，我都走到你面前說。”
符杉答應一聲，直起身子，厲南棠就覺得自己站的太矮了。縱身一跳，跳到書架第三層和她平視。
“你跳的這麽高，好厲害，你腳上裝彈簧了嗎？”
“不是什麽彈簧，是輕功。”
厲南棠有些沮喪地想，也不厲害，因為身體太小了，輕功有什麽用，也只能在巨大的桌子椅子之間跳來跳去了。
符杉從書包裏掏出課本和作業本。
“我要寫作業了，你呆在這裏無聊嗎？我給你放電視吧。”
“……”
對於一切他不知道的名詞，他也不著急問了，反正等下就會見識到。
符杉想了想，把他放在作業本上，一起拿到客廳的飯桌上。
打開電視，選了最有趣的灌籃高手放給他看，把聲音調小，而後埋頭寫作業。
厲南棠看看光怪陸離的電視，人物那麽大，看的不適應。
看著一會兒光幕，又轉過頭來，看著她低頭寫作業。
她的頭發只綁了一個馬尾，前面劉海長長垂下來，擋著細長的眉毛。
遇到難題就抿緊了嘴，兩根手指煩躁而靈活地轉動著筆桿，轉的風火輪一般。
厲南棠慣性想幫她學習，可低頭一看，天書一樣的符號，也只好靠她自己努力了。
兩人開始奇妙的同居。
符杉孤單無聊的生活，從來沒變得這麽有趣過。
雖然別人看不見厲南棠，但是他居然可以吃東西。於是她找了小瓶蓋當厲南棠的碗，用折斷的牙簽給他當筷子。
找了一只飯碗給他當澡盆。既然是古代人裝束，符杉還堅持在藍花飯碗浴缸裏給放兩片月季花瓣。
厲南棠：……
“哇，你連ji、ji都有哎~”好神奇，真的和一個完整的人一模一樣。
小精靈生氣地背過身去，跳進碗裏，揪住本來嫌棄的月季花瓣擋住身體。
“男女授受不親，別看！”
才十三歲。就算是妻子的轉世，也還是個孩子，怎麽可以看成年男人的身體？就算只是拳頭大小的男人，也是男人。
符杉在背後抿嘴無聲笑。
小精靈還挺有脾氣。
洗完澡，符杉抽了幾張心相印手帕紙給他當睡衣。
幸虧她會縫東西，花了一個小時，偷偷剪了一件自己五六歲時的小短袖，又從舊日棉服裏掏了點兒棉花，好歹給他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枕頭，和方方正正的小被子。
怕自己睡著了一翻身再壓扁他，於是又找出一個粉色抽紙盒子給他當隔離床。
抽紙床就放在枕頭邊。厲南棠像是躺在棺材裏一樣，有點兒不太滿意道：“盒子太深了，我都看不見你了。”
厲南棠從盒子裏站起來，趴著沿沿，就看見少女跪坐在床上，沿著對外的床側，認真擺了一排小布娃娃，有小貓，小老虎，小兔子，小人偶，還有不認識的據說叫奧特曼的玩偶，足足七八個。
“你幹嘛呢？”
少女把他的盒子擺在排頭，臉微微泛紅。
“這是我的小兵。”
有它們擺在床沿一圈，在黑暗裏睡覺就不害怕了。
厲南棠看著玩偶士兵，沒覺得可笑，心裏忽然像是被什麽攥了一把，酸酸的，疼疼的。
“你父親什麽時候回來？”
“他值夜班，得明天我上學了才回來呢。”少女早就習慣了，蓋好小太陽花的被子，關了燈，躺在床上。
厲南棠就覺得有什麽東西鉆進紙盒裏來了。
“厲南棠，別怕黑，我陪著你呢。”少女輕聲說：“你睡覺可以拉著我的手指喲。”
原來搭在紙盒裏的是她的手指。
良久，厲南棠躺下，雙臂環抱著她的一根軟而溫熱的手指，就像她平素牢牢抱著他那樣，安靜睡了。
“你也別怕黑，你父親不回來沒關系，我陪著你呢。”
“嗯。”少女答應的很輕快。
“我會武功，我比那些不能動的士兵有用，有壞人的話，我會保護你的。”
短促的輕笑傳來。少女雖然不相信，但心裏暖暖的。
“好啊，謝謝你，厲南棠，我們快睡覺吧。”
第二天，被鬧鈴吵醒後，符杉揉揉眼睛，驚奇地發現小精靈還在。
她居然真的有了個神奇的小精靈。
這個小精靈很好養活，因為小，飯量也小，她只需要把自己的包子掰給他一小塊，把南瓜粥也倒給了一小瓶蓋，就足夠他吃了的。
家裏那些西替利嗪糖漿帶的塑料小量杯都可以當他的飯碗。
刷牙時，她把一根新牙刷的刷毛剪下來一點兒，叫他自己湊合用。
上學時，就把他揣進書包裏，或者衣裳口袋裏。反正別人又看不見他。
厲南棠在這個奇怪的世界裏，反正閑來無事，於是就陪著她一起聽兇暴嚴肅的老師講課，學到了很多……嗯，天書一樣的奇怪知識。
考試時，符杉別的科目還好，地理課最弱。
這次考試又雲裏霧裏，好幾道選擇題不會，都是蒙的。看到坐在桌前的小精靈，和前面的學霸，忽然靈光一閃，起了個念頭。
她戳戳厲南棠，指指前面的學霸，又指指自己卷子的幾道題，而後期冀地看著他。
厲南棠看著她的卷子，良久，縱身一跳，跳到學霸的桌子上。
符杉眼睛都亮了，沒想到小精靈還有這樣的妙用啊。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作弊呢，符杉抓緊了筆，咽了下口水。
只是小精靈跳過去，就不回來了。
符杉心裏有些著急，作弊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怕他丟了。
一直等到交卷鈴聲響起，同學們開始收試卷了，厲南棠才姍姍來遲跳過來。
自己的試卷自己做，他心裏是這麽想的，對所有人都可以直接這麽說出，不知為什麽，對生病的小杉兒卻說不出口。
所以故意拖延時間，等回來後，對著卷子交上去的杉兒說：“對不起，我迷路了。”
符杉雙手捧著他，等出了教室，躲在操場角落裏才長長出了口氣：“幸好你回來了。算啦，本來我地理也不好，考得差也沒有關系。以後我再也不叫你做這種事情了。”
說完，把他捧在臉上，閉著眼睛用臉頰貼貼他。
厲南棠這麽小，教室裏好幾十張桌子，八十多個人，他要是迷路了，再也找不回來可怎麽辦呢？
小精靈拿手扶著她的臉頰，符杉感到很輕很輕的一點兒濕，像是蹭了一滴水一樣。
真是個好孩子，沒想著繼續作弊呢，厲南棠忍不住對著臉頰輕吻了一下。
“地理題有些我會，回家後你不會的，我教你吧。”
符杉楞了一下，離開他，點點頭，笑著說：“好！”
*
厲南棠在這個世界裏，像是白駒過隙一樣，疏忽一下子，又到了她十七歲的時候。
那個沈默寡言的養父去世了。
符杉渾渾噩噩坐在醫院，一臉麻木，想哭，哭不出來，只臉上蠟黃蠟黃的。
直到肩膀微微一沈，擡起眸子，看見陌生又熟悉的小精靈從空中跳下來，落在她交握的雙手中。
深夜醫院的一角，忽然響起女孩子抽泣的聲音。
符杉記得這個從自己小時候出現，又消失的小精靈。
在自己最難過的時候，居然又出現了。
揣著小精靈，茫然孤寂中有了一點兒溫暖的陪伴，她在社區工作人員和養父醫院同事的幫助下，請長假，辦完父親的後事，收拾那個空落落的家。
還有養父二十多年不來往，已經斷親的遠方親戚，因為房子的事情，又紛紛冒出來，想把這個養女趕出去，他們好霸占房子。
如果在厲南棠原先的世界，他一定把這些人搞得生不如死，現在卻只能依據這個世界的法律，給杉兒抱不平或者出點兒主意，總之主要還是靠她自己，磕磕絆絆總算把難關度過去了。
厲南棠生氣又沮喪。
符杉卻手指點著他的手背：“謝謝你，厲南棠。要不是你陪著我，我真覺得糟透了呢。”
她抽了一下鼻子，還在笑。
漫長的時間，能撫平傷痛。
符杉十九歲時上大學，已經恢覆溫柔寧靜了。
她不覆昔年稚嫩，雖然因為生病，在同齡人中仍然細瘦，發育的胸脯卻像是鼓起的花苞，整個人白皙清麗，像是一朵沾著雨滴的木香花。
冬天穿羽絨服，外面口袋放了鑰匙和手機，符杉不想把小精靈和那些東西擱在一起，羽絨服裏面上側有內口袋，她就把小精靈放在內口袋裏。
拉上拉鏈，小精靈緊緊貼著胸口。
厲南棠在又黑暗又香又軟的地方，呆了一路，等回到家時，符杉拿出小精靈放在桌子上時，他差點兒走路都不會走，一屁股坐在桌子上。
小精靈背對著她，死死不肯轉頭。
他的耳朵紅彤彤的，於是符杉歉然道：“對不起哦，是不是裏面空氣太少了，你是不是缺氧有點兒頭暈啊？下回我再不把你放在裏面了。”
小精靈僵硬著背對著她。
良久，就在她起身離開時，小精靈的聲音忽然輕不可聞：“還行吧，裏面挺暖和的，以後可以繼續把我放在裏面。”
“……你願意就好。”
符杉給他的碗浴缸放水洗澡的時候，他死活不要她看。
符杉便把紙巾疊在一邊，預備他擦身體用，自己拿著浴巾去衛生間洗澡了。
等出來時，一身沐浴露的蘭花香氣，黑長發濕漉漉的，霜白浴巾裹著一捧白雪。
筆直的長腿，精致的鎖骨，放大的美麗。
符杉稀奇的看著小精靈低著頭，握著小拳頭，明明不缺氧氣，卻整個脖子和耳朵全紅透了。
“厲南棠，你有點兒sese的喲……”
她忍俊不禁，厲南棠被拆穿後，又羞又惱，猛地轉過身子，再再再一次背對著她。
可惡啊！
被笑話了！
他想變大！
隨著念頭，周圍景色模糊，時間再次疏忽而過。
這次周遭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厲南棠一驚，轉過身來，看見少女唇色蒼白透著淡紫，虛弱躺在病床上。
“杉兒！”
睫毛微動，她微微睜開眼睛。
手背已經被紮針紮的斑斑青紫的少女，戴著氧氣罩子，呼吸中塑料一瞬一瞬蒙上白霧。
她的嘴已經不能說話，紮針的手指卻微微動彈。
你好呀，小精靈，終於又看到你了。
她知道自己生命快完結了，看到寂寞的只有儀器滴滴叫著的監護室裏，小精靈站在雪白的枕頭邊，伸手貼著她的臉頰。
濕漉漉的熱意流在臉頰上。
她第一次看到小精靈哭。
兩串淚珠像是落不盡的雨滴，滴滴答答，把他黑色的袍袖都弄濕一片。
別，別害怕。
她心想。
符杉費盡最後的力氣，遞給他一根細瘦至極的手指。
她想擋著他的眼睛，因為瀕死的自己一定很難看。
但是已經沒有力氣了。
謝謝你，小精靈。
在我生命的最後，還陪著我。
別哭了。
別哭了……
*
“南棠，別哭了……怎麽了你？”
皇宮寢殿中，符杉被身邊的抽泣聲驚醒。
厲南棠不知道被什麽夢魘住了，緊閉著眼睛，淚水不斷滑落鬢角，沾濕了枕巾。
他一只手擋著眼睛，一只手使勁抓著胸口衣襟，先是忍不住的悶哼，身體痙攣掙紮，而後胸膛起伏變大，壓抑不住的哭聲響了起來。
門外打盹的侍女，忽然聽到悲慟至極的哭聲，嚇了一跳，忙跑進來伺候。
燭火映照著床榻，一片紅紗帳中，皇後跪坐在床上，正緊緊抱著哭到抽搐的皇上，拿手不停撫摸他的後背和長發。
“出去吧，拿碗安神茶。皇上被夢魘住了。”
侍女出去，厲南棠哭得脫力失神，符杉替他擦去臉上的濕潤。
“做什麽噩夢了？”
男人怔怔地看著她，燙熱的眼淚，汩汩又流了出來。
他死死抱緊了她，埋首在她頸側，不停親吻著她，撫摸著她。
還好……
那只是個夢。
夢醒了，痛徹心扉的感覺猶在。
符杉哄了他好半天，察覺到什麽，忽然低聲說自己做了一個夢。
很奇異的，前世最孤獨的時刻，南棠都變成個小精靈陪著她呢。
雖然不明白什麽緣故，但是，看來南棠也做了類似的夢……她記得夢裏的自己快要死了，南棠哭得很傷心。
叫她感動，心疼又好笑。
“你不是說……你童年……好朋友很多，過得很快活嗎？”厲南棠抽泣著說，
符杉微微赧然，抱著他：“朋友貴精不貴多。再說有你陪著，我是很快活啊……”
符杉不願意記住很難過的事情，再說，夢裏的快活也算是快活嘛。
厲南棠心情低落難過了很久。
符杉想法子逗他。
“哎，南棠，你變得好小，坐在我胸脯上，占便宜不說話，你sese的喲~”
厲南棠噗嗤一聲，捂住眼睛，流著淚笑了。
符杉去扒他的手，那只大手，便轉而貼在衣襟上，感受著柔軟馨香之下，穩定的心跳。
“現在可不是夢裏。”
符杉微微仰著頭，迎接他炙熱綿密的吻。
我知道啊。
不管在夢裏，還是現在，你會一直陪著我，正如我會一直陪著你一樣。
這樣真好。
只是禦醫們不知道皇上受了什麽刺激，忽然對皇後的健康格外重視之餘，天天把脈不說，還讓他們能不針灸，就不針灸，能改成丸藥就改成丸藥。
針灸怎麽了？
針灸怎麽了？！
針灸博大精深，可以治療很多疾病麽。
你拿劍割破自己胳膊的時候，也沒怕呀，怎麽忽然又在意起針灸來？
符杉：“其實我不怕針灸。”
太醫的手法都是頂級的，說真的，只要閉著眼睛不看，不是很疼。
厲南棠想起最後她手上斑駁的青紫，垂眸道:“不行，我怕。”
就不要針灸。
禦醫：……
好吧，你開心就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