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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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符杉一到幽州, 整個地方的半邊天以她唯尊，各地的刺史夫人，知縣夫人紛紛遞上拜帖過來拜山頭。
每天，早晨起床洗漱, 吃了早膳以後, 先順著花園走一圈, 散步消食後，處理些家事。上午見見客人聊聊天，熟悉熟悉彼此。
中午必然準時睡一個時辰覺。簾子一拉, 所有人踮著腳尖走路，生怕吵著她睡眠。
下午有時候會換衣裳, 坐馬車出門逛逛。附近幾條大街都走遍了, 進沿街店鋪看看，或者逢廟會的時候，去附近的護國寺玩玩。
那時候廟外有百戲、雜耍、講演佛經故事，還有賣各種小吃玩意的，人山人海，極其熱鬧。
要麽天氣不好, 或者懶得出去, 就在府邸玩會兒, 順便看看翻修到哪兒了。
充實的一天過去，就等晚上厲南棠下值, 一起吃飯休息。
她喜歡這種有規律的平靜充實的生活。
經歷長安最後的腥風血雨，栽贓陷害成風，來到這裏終於重獲平靜安寧。
厲南棠給符杉安排兩個女侍衛在內貼身保護, 兩個男侍衛在外面跟隨保護。
這四人不同於一般的衛士，是重金請來的高手, 每日不茍言笑，四大金剛一樣進出跟隨，貼身保護。
有的人不喜歡被跟的這麽緊，覺得被窺視，不自由。可符杉在現代時因為經常沒人管沒人問的，倒是挺喜歡身邊一直有人跟著的。
回想以前，不禁唏噓。
小時候有一次和小朋友們玩捉迷藏，在窗簾後躲了很久很久，久的都睡著了，結果其他的小朋友一一讓家長接走了。
只有自己的養父因為通宵值夜班，到最後也沒有人找她。
還有一次青春叛逆期，不知因為什麽事情，想離家出走表示抗議。
但在小區外面公園的花叢中蹲了老半天，叫蚊子咬了七八口，離家三個小時後……自己背著書包又回去了——她知道養父忙，沒人找她。
別的孩子，爸媽都怕丟了，上下學輪番接送。
符杉家就在學校附近，沒人接送，得自己防止自己被丟。
所以，如今有這四大金剛跟著，挺好。至少不用怕自己丟了沒人找了。
而且，從長安一路來到這裏，沒少見趁亂燒殺搶掠的。有他們在，多安心呢。
*
幽州刺史老來得子，恭請同僚上級賞光參加孩子百日宴。
那孩子白白胖胖，長得很好，明明是喜事，但宴會上主人家十分古怪。
瘦瘦的幽州刺史宋大人強顏歡笑，有點愁眉苦臉。
他妻子周娘子高大健壯，整個宴會上沒有喜色，橫眉怒目，臉色黑沈沈的，拳頭捏的緊緊的，不像是在辦喜事，倒像是想打人。
符杉看著兩夫妻的神色，好奇極了。
“這個孩子，說是流落民間，叫拐子拐了，好容易最近找回來，其實根本就不是這回事！”
符杉最近結識的夫人悄悄給她說八卦，神情詭秘而興奮。
“宋大人極怕老婆，但有色心，瞞著家裏人，悄悄在外面養了一個小老婆。這孩子就是小老婆生的。”
“周娘子知道了，當天就帶著家丁打上門去，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鬧，聽說把整個小家都砸爛了。”
“只是打歸打，罵歸罵，周娘子再氣憤，終究膝下單薄沒有孩子。所以不得已，還是把外室跟孩子接進來，搞了這個百日宴。周娘子是牛不喝水被強按頭，叫她怎麽有好臉色呢？”
眾人得知了內幕，紛紛驚訝起來。
“他們青梅竹馬，白手起家，都說宋大人對妻子最為一心一意，真沒想到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也搞這種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
“從納妾到生，怎麽也有一兩年了，周夫人看起來幹練，怎麽早沒發現呢？”
“哎，男人鐵了心要騙人，幹練也沒用呀。見小老婆時，騙老婆說是公事忙，官署又不能隨便叫人進去探查，叫她怎麽發現呢？”
符杉聽到這裏，忽然覺得膝蓋中了一箭。
厲南棠就一直公事忙，官署和書房都是他的軍事重地，輕易不許人進去。
又有人說，“再說他還做賊心虛，專程派人守著夫人，一有風吹草動就報信，越發把人蒙在鼓裏了！”
“……”
符杉一出門，四個侍衛立馬跟上來。
平時習慣的事情，忽然別扭起來。
“你們離我遠一些！”
侍衛們聽言，稱是，各自退後一步。
符杉叫她們繼續退。女侍衛退了五步，不肯再退了，懇求道:
“請殿下恕罪。厲大人讓我們保護殿下，倘若離得更遠，如有暗箭傷人或者刺客之事，屬下等怕來不及防護。”
公主有失，她們幾條命不夠賠的。
她們是聽命辦事，而且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符杉不願難為她們。
“你們除了保護我，我這邊的事情會說給你們主人聽嗎？”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低下頭，最後由一個女侍衛代答:
“主人問，便答。不問，便不答。”
“他隔幾天問一次？”
“……每天。”
奶奶的。男人對她了如指掌，她對他很多事情卻一無所知。
有一次厲南棠公事忙，過飯點兒半個時辰都沒回來，符杉怕他餓壞肚子，親自去送飯，結果到書房門口就被侍衛攔住了。
她以為通報了以後，厲南棠知道了會請她進去，但厲南棠只是親自走到門口，接過來食盒，道謝以後，就無情催促她回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多心，看厲南棠擋在書房門口，微微皺著眉頭，好像不太歡迎她的模樣……
他自己籬笆紮的那麽嚴實，還在自己這兒安插四個眼線……
符杉想到不安之處，有點如芒在背。可想起厲南棠素來可靠的人品，又自己安慰自己，他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心裏才安穩一點兒，忽然又聽見人恭維:
“節度使大人對公主肯定是沒話說的。當初刺史等人，送他多少美女，都沒見他動心。
唯有皇上犒勞功臣，前些日子送來兩個伺候的美女，皇恩浩蕩不能拒絕，不得已才收下了。”
符杉:……
呵呵，什麽時候的事情？是她沒來前的事情嗎？根本完全不知道。
拒絕的先不用管，收下來的美女擱在哪裏了？府裏沒見特別漂亮的新面孔呀？放在外面了嗎？
可惡的厲南棠，只大她六歲，就當她小孩子一樣，只要他認為沒必要的事情，就什麽都不給她說。
*
“你不要這四個侍衛了？”
晚上，厲南棠聽到符杉的話微微睜大眼睛。
他立馬柔聲問她:“是他們哪裏做的不好嗎？”
“他們做的很好呀，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符杉環抱著手臂，有些敵意地說:“是我的問題，我不喜歡被人監視。”
“怎麽是監視呢？”厲南棠有些愕然，簡直委屈，“便比如我出門，你見我不回來，是不是也會問問侍墨，我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
難道我作為丈夫，不可以關心你嗎？”
“你當然可以關心我，還關心的事無巨細。但反過來就不行了。我知道，你因為差事的原因，對我有很多秘密。”
厲南棠臉色微微一變。
“放心，我沒有那麽不懂事，要探究什麽軍事要秘之類。我只是想要公平一點兒，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想有一點兒自己的空間。”
“不行！……不要他們四個，你的安全怎麽辦？”
“我有錢，我為什麽不可以自己雇傭人？”
厲南棠看著她清亮倔強的眼睛，心裏湧起一陣焦躁，覺得什麽失控了。
他確實太想抓緊她，草木皆兵，有些掌控過度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有一個關乎性命的天大秘密，的確沒法和符杉說。但是他又迫切希望知道符杉的一切，只有這樣，虛無的掌心，才隱隱抓住一些叫他心安的東西。
“有錢的確可以雇傭人。只是難以保證他們的忠心。這四個侍衛是我千挑萬選出來的，不僅能以一敵百，而且最是忠誠可靠。
要不這樣吧，我把他們的身契給你，從此他們不是我的人，而徹底是你的人。
我也不再找他們問你的事情。有事情，我直接問你，行嗎？”
厲南棠按捺下心裏浮現起來的焦慮，盡力溫聲商議，語氣懇切，委實讓步很多。
符杉心裏不知什麽滋味。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厲南棠這麽體貼，再不答應，簡直自己都覺得自己過分。
厲南棠見她答應，松了口氣，轉身出去拿來一個盒子，裏面放著那四個侍衛的身契。
符杉接過盒子，手指摩挲盒蓋雲紋老半天。
猶猶豫豫，深呼吸幾口氣。像她這樣的人，一向善解人意，保持界限幾乎刻在本能裏了。
當她質問別人的時候，簡直比別人質問自己還難受。
“厲南棠……”
“嗯？”
她從回來以後，聲氣就不對。厲南棠之前沒有來得及問侍衛，今天發生了什麽事。現在既然已經答應了把人給她，也沒法再問侍衛了。
去他奶奶的，符杉豁出去了。
“……皇上送你的美女，怎麽回事？！”
兩個美女正住在跟後墻隔了一個巷子的小院子，養蠶繅絲。
紅顏薄命，自憐身世。
見了符杉，哭哭啼啼，仿佛見了救星，發誓自己已經別無所求，就希望跟在公主身邊服侍，或者，把她們轉給別的將軍官員也行。
她們實在難以想象，像她們這種活色生香的美人，那個瞎了眼的男人，竟然忍心扔她們在這裏守活寡不說，還要每天養蠶繅絲幹活。
——她們要是了解往事，就知道厲大人最擅長叫人守活寡了。
“怎麽，這回放心了吧。”晚上，某人擁抱著她，一邊細細親吻，一邊說。
“還吃醋嗎？”
“誰吃醋了？”符杉不肯承認，“全怪你，什麽都不肯給我說。”
“……皇上賜的人，又不能退回去，說給你聽，你心裏又不舒服……好好好，是哥哥錯了，下回若還有這種事，我告訴你就是。”
符杉抓緊床單，手指攥緊，又松開。
激蕩中，終於又忍不住問起介意的問題來。
“你那書房，怎麽別人進的……啊……我就進不得了？”
跟防賊似的，她是他老婆，難道還會偷他情報？有的刺史不讓妻子進官署，但能讓妻子進書房的。
“你說呢？”
她被他弄得眼淚都出來了。
男人一邊親吻著她的眼淚，一邊又笑又氣，狠狠吻住她的嘴。
“……誰叫你長的這麽漂亮，我看見你就容易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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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必然準時睡一個時辰覺。簾子一拉, 所有人踮著腳尖走路，生怕吵著她睡眠。
下午有時候會換衣裳, 坐馬車出門逛逛。附近幾條大街都走遍了, 進沿街店鋪看看，或者逢廟會的時候，去附近的護國寺玩玩。
那時候廟外有百戲、雜耍、講演佛經故事，還有賣各種小吃玩意的，人山人海，極其熱鬧。
要麽天氣不好, 或者懶得出去, 就在府邸玩會兒, 順便看看翻修到哪兒了。
充實的一天過去，就等晚上厲南棠下值, 一起吃飯休息。
她喜歡這種有規律的平靜充實的生活。
經歷長安最後的腥風血雨，栽贓陷害成風，來到這裏終於重獲平靜安寧。
厲南棠給符杉安排兩個女侍衛在內貼身保護, 兩個男侍衛在外面跟隨保護。
這四人不同於一般的衛士，是重金請來的高手, 每日不茍言笑，四大金剛一樣進出跟隨，貼身保護。
有的人不喜歡被跟的這麽緊，覺得被窺視，不自由。可符杉在現代時因為經常沒人管沒人問的，倒是挺喜歡身邊一直有人跟著的。
回想以前，不禁唏噓。
小時候有一次和小朋友們玩捉迷藏，在窗簾後躲了很久很久，久的都睡著了，結果其他的小朋友一一讓家長接走了。
只有自己的養父因為通宵值夜班，到最後也沒有人找她。
還有一次青春叛逆期，不知因為什麽事情，想離家出走表示抗議。
但在小區外面公園的花叢中蹲了老半天，叫蚊子咬了七八口，離家三個小時後……自己背著書包又回去了——她知道養父忙，沒人找她。
別的孩子，爸媽都怕丟了，上下學輪番接送。
符杉家就在學校附近，沒人接送，得自己防止自己被丟。
所以，如今有這四大金剛跟著，挺好。至少不用怕自己丟了沒人找了。
而且，從長安一路來到這裏，沒少見趁亂燒殺搶掠的。有他們在，多安心呢。
*
幽州刺史老來得子，恭請同僚上級賞光參加孩子百日宴。
那孩子白白胖胖，長得很好，明明是喜事，但宴會上主人家十分古怪。
瘦瘦的幽州刺史宋大人強顏歡笑，有點愁眉苦臉。
他妻子周娘子高大健壯，整個宴會上沒有喜色，橫眉怒目，臉色黑沈沈的，拳頭捏的緊緊的，不像是在辦喜事，倒像是想打人。
符杉看著兩夫妻的神色，好奇極了。
“這個孩子，說是流落民間，叫拐子拐了，好容易最近找回來，其實根本就不是這回事！”
符杉最近結識的夫人悄悄給她說八卦，神情詭秘而興奮。
“宋大人極怕老婆，但有色心，瞞著家裏人，悄悄在外面養了一個小老婆。這孩子就是小老婆生的。”
“周娘子知道了，當天就帶著家丁打上門去，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鬧，聽說把整個小家都砸爛了。”
“只是打歸打，罵歸罵，周娘子再氣憤，終究膝下單薄沒有孩子。所以不得已，還是把外室跟孩子接進來，搞了這個百日宴。周娘子是牛不喝水被強按頭，叫她怎麽有好臉色呢？”
眾人得知了內幕，紛紛驚訝起來。
“他們青梅竹馬，白手起家，都說宋大人對妻子最為一心一意，真沒想到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也搞這種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
“從納妾到生，怎麽也有一兩年了，周夫人看起來幹練，怎麽早沒發現呢？”
“哎，男人鐵了心要騙人，幹練也沒用呀。見小老婆時，騙老婆說是公事忙，官署又不能隨便叫人進去探查，叫她怎麽發現呢？”
符杉聽到這裏，忽然覺得膝蓋中了一箭。
厲南棠就一直公事忙，官署和書房都是他的軍事重地，輕易不許人進去。
又有人說，“再說他還做賊心虛，專程派人守著夫人，一有風吹草動就報信，越發把人蒙在鼓裏了！”
“……”
符杉一出門，四個侍衛立馬跟上來。
平時習慣的事情，忽然別扭起來。
“你們離我遠一些！”
侍衛們聽言，稱是，各自退後一步。
符杉叫她們繼續退。女侍衛退了五步，不肯再退了，懇求道:
“請殿下恕罪。厲大人讓我們保護殿下，倘若離得更遠，如有暗箭傷人或者刺客之事，屬下等怕來不及防護。”
公主有失，她們幾條命不夠賠的。
她們是聽命辦事，而且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符杉不願難為她們。
“你們除了保護我，我這邊的事情會說給你們主人聽嗎？”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低下頭，最後由一個女侍衛代答:
“主人問，便答。不問，便不答。”
“他隔幾天問一次？”
“……每天。”
奶奶的。男人對她了如指掌，她對他很多事情卻一無所知。
有一次厲南棠公事忙，過飯點兒半個時辰都沒回來，符杉怕他餓壞肚子，親自去送飯，結果到書房門口就被侍衛攔住了。
她以為通報了以後，厲南棠知道了會請她進去，但厲南棠只是親自走到門口，接過來食盒，道謝以後，就無情催促她回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多心，看厲南棠擋在書房門口，微微皺著眉頭，好像不太歡迎她的模樣……
他自己籬笆紮的那麽嚴實，還在自己這兒安插四個眼線……
符杉想到不安之處，有點如芒在背。可想起厲南棠素來可靠的人品，又自己安慰自己，他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心裏才安穩一點兒，忽然又聽見人恭維:
“節度使大人對公主肯定是沒話說的。當初刺史等人，送他多少美女，都沒見他動心。
唯有皇上犒勞功臣，前些日子送來兩個伺候的美女，皇恩浩蕩不能拒絕，不得已才收下了。”
符杉:……
呵呵，什麽時候的事情？是她沒來前的事情嗎？根本完全不知道。
拒絕的先不用管，收下來的美女擱在哪裏了？府裏沒見特別漂亮的新面孔呀？放在外面了嗎？
可惡的厲南棠，只大她六歲，就當她小孩子一樣，只要他認為沒必要的事情，就什麽都不給她說。
*
“你不要這四個侍衛了？”
晚上，厲南棠聽到符杉的話微微睜大眼睛。
他立馬柔聲問她:“是他們哪裏做的不好嗎？”
“他們做的很好呀，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符杉環抱著手臂，有些敵意地說:“是我的問題，我不喜歡被人監視。”
“怎麽是監視呢？”厲南棠有些愕然，簡直委屈，“便比如我出門，你見我不回來，是不是也會問問侍墨，我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
難道我作為丈夫，不可以關心你嗎？”
“你當然可以關心我，還關心的事無巨細。但反過來就不行了。我知道，你因為差事的原因，對我有很多秘密。”
厲南棠臉色微微一變。
“放心，我沒有那麽不懂事，要探究什麽軍事要秘之類。我只是想要公平一點兒，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想有一點兒自己的空間。”
“不行！……不要他們四個，你的安全怎麽辦？”
“我有錢，我為什麽不可以自己雇傭人？”
厲南棠看著她清亮倔強的眼睛，心裏湧起一陣焦躁，覺得什麽失控了。
他確實太想抓緊她，草木皆兵，有些掌控過度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有一個關乎性命的天大秘密，的確沒法和符杉說。但是他又迫切希望知道符杉的一切，只有這樣，虛無的掌心，才隱隱抓住一些叫他心安的東西。
“有錢的確可以雇傭人。只是難以保證他們的忠心。這四個侍衛是我千挑萬選出來的，不僅能以一敵百，而且最是忠誠可靠。
要不這樣吧，我把他們的身契給你，從此他們不是我的人，而徹底是你的人。
我也不再找他們問你的事情。有事情，我直接問你，行嗎？”
厲南棠按捺下心裏浮現起來的焦慮，盡力溫聲商議，語氣懇切，委實讓步很多。
符杉心裏不知什麽滋味。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厲南棠這麽體貼，再不答應，簡直自己都覺得自己過分。
厲南棠見她答應，松了口氣，轉身出去拿來一個盒子，裏面放著那四個侍衛的身契。
符杉接過盒子，手指摩挲盒蓋雲紋老半天。
猶猶豫豫，深呼吸幾口氣。像她這樣的人，一向善解人意，保持界限幾乎刻在本能裏了。
當她質問別人的時候，簡直比別人質問自己還難受。
“厲南棠……”
“嗯？”
她從回來以後，聲氣就不對。厲南棠之前沒有來得及問侍衛，今天發生了什麽事。現在既然已經答應了把人給她，也沒法再問侍衛了。
去他奶奶的，符杉豁出去了。
“……皇上送你的美女，怎麽回事？！”
兩個美女正住在跟後墻隔了一個巷子的小院子，養蠶繅絲。
紅顏薄命，自憐身世。
見了符杉，哭哭啼啼，仿佛見了救星，發誓自己已經別無所求，就希望跟在公主身邊服侍，或者，把她們轉給別的將軍官員也行。
她們實在難以想象，像她們這種活色生香的美人，那個瞎了眼的男人，竟然忍心扔她們在這裏守活寡不說，還要每天養蠶繅絲幹活。
——她們要是了解往事，就知道厲大人最擅長叫人守活寡了。
“怎麽，這回放心了吧。”晚上，某人擁抱著她，一邊細細親吻，一邊說。
“還吃醋嗎？”
“誰吃醋了？”符杉不肯承認，“全怪你，什麽都不肯給我說。”
“……皇上賜的人，又不能退回去，說給你聽，你心裏又不舒服……好好好，是哥哥錯了，下回若還有這種事，我告訴你就是。”
符杉抓緊床單，手指攥緊，又松開。
激蕩中，終於又忍不住問起介意的問題來。
“你那書房，怎麽別人進的……啊……我就進不得了？”
跟防賊似的，她是他老婆，難道還會偷他情報？有的刺史不讓妻子進官署，但能讓妻子進書房的。
“你說呢？”
她被他弄得眼淚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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