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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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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小福安,你還說你弄不出厲駙馬的書畫來,前些日子你給七哥送壽禮的時候,我可看見了,裏面不是厲駙馬的親筆墨寶嗎?”

秋天,朝廷征收各地稅賦,公主們封地上的錢糧也陸續運到了。

玉城長公主囊中豐富,就在自己府中置辦了宴席請相好的女眷過來玩。

她跟符杉坐在一塊,挨著身子質問她。

符杉手裏只有兩幅畫,一個給了南安王爺過壽,一個送給老太妃過生辰。

僧多粥少,問她要書畫的人太多,肯定不能誰都給。玉城長公主雖然和她關系不錯,但生日早就過完了,當時符杉也送出了不菲的賀禮。沒有一個生日給兩份禮物的道理,她又不是錢多燒的慌。

相反,作為養女,雖然封地和嫡親公主們差不多大小,實質卻大不相同。

土地沒有人家的肥沃,位置偏僻,管理封地的官員也庸碌一些。

因封地那邊推說旱澇不定,糧食欠收,以為送來的能有兩萬多兩,其實只有一萬出頭。

這些錢,不僅要供應半年的開銷,還包括過年時候,給帝後的進貢,年節期間大量的人情來往。符杉真懷疑能不能撐到二月春收的時候。

她老懷疑封地官員是否有些問題,像府裏之前秦嬤嬤等人貪汙一樣,只是隔得遠,暫且鞭長莫及。

但一定得趕緊想個法子,不然錢財不夠,交不出足夠的貢品,可有現成的例子等著她呢。

跟玉城長公主同一個輩分的一位庶公主,聽說貢品不像樣,以藐視聖上的名義受到斥責,直接封地都被沒收了。人也被趕出京城,說永不許入長安,發配到鳥不拉屎的一個貧窮地方,憂慮交加,不過一年就病死了。

能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天家親情淡薄如此,不是表面言笑晏晏能掩蓋的住的。

符杉想盡力保住這塊封地。

這可是原身亡父遺留下來的唯一財產——朝廷當時收走父親的大封地,換給她這塊小封地。

也是她好好生存下去的依仗。

“姑姑,你也知道是七叔嘛。不知什麽時候,駙馬常和他下棋,他倆有交情,駙馬自願送他的。”

“真的?”玉城身子往後一靠。

符杉微微睜大眼睛,一本正經道:“真的啦。姑姑。要不然你也跟駙馬下棋,贏他幾回,看下回你生日時,他送你不送?”

“那算了。我頂討厭下棋,有那功夫,不如找人玩玩呢。”

玉城長公主倒不是多喜歡書畫,不過這些天之驕女們都最好面子,符杉軟語和她說笑了一會兒,哄她開心,她就轉怒為喜了。

宴席上,酒香,菜好,螃蟹肥嫩,四周菊花馥郁芬芳,爭奇鬥艷。

玉城喝多了,臉上有了/春/色,便叫了常相/好的兩個美少年過來。靠在一個美少年的懷裏,反手摸著他的臉龐,和他說笑。又叫另外一個給她細細剝螃蟹,親手把蟹黃餵進她嘴裏吃。

晉陽見怪不怪,皺著眉頭揶揄說:“姑姑,你消停著點兒吧。之前還病的厲害,才剛好,就吃這麽多螃蟹,不怕再生病嗎?”

說著螃蟹,意有所指,眼睛卻掃著那兩個美少年。

玉城不以為意,笑道:“我這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以前有相熟的姐妹,賢良淑德,什麽好事都幹了,結果積郁成疾,不到二十七八,人就沒了。

我如今已經年過三十二了,早想開了,不趁著春光好好享用,還等著老了吃不動的時候再熱螃蟹麽?”

“小福安,你說呢,姑姑說的對不對?”

眼觀鼻,鼻觀心的符杉被點了名,轉過頭來只好說:

“姑姑天性豁達,是真名士自風流,怎麽會錯呢?我和晉陽姐姐,只是想您稍微保養些,有了健康的身體,才能長長久久的享用更多呀。”

“小福安真會說話,這話我喜歡聽。”

玉城笑著又敬了幾人一杯酒,眾人都隨著喝了。

“要我說,你們都還是小女孩,不懂得其中的快樂。小晉陽的薛駙馬文雅溫和,太老實了,一看就沒意思。小福安你的厲駙馬鼻梁高挺,豐神俊秀,看著挺行的,只是為人太過冷冰冰,肯定也不怎麽知情知趣。要不我這兒還有多的漂亮男孩子,你們……”

——要不要享用免費的鴨鴨。符杉臉色通紅,立馬擺手:“不用!”

晉陽也小臉通紅,繃著臉一下子站起來,把符杉也拉起來了。

“姑姑喝醉了,說話越沒邊際了。咱們不聽姑姑的瘋話,咱們走!”

符杉跟著晉陽一路飛快跑出長廊。跑累了,對視一眼,秋光之下,兩人臉蛋一樣通紅,不由的都笑起來。

晉陽說:“你笑什麽?”

符杉反問:“你笑什麽?”

晉陽幹咳一聲,眼神飄忽,握著一只拳頭道:“我家薛志寧,雖然看著老實,其實很行的。”

符杉:……

行?哪個行?

什麽經驗都沒有的符杉,只好硬著頭皮替某人正名,裝作很有經驗的樣子。

“我們家厲駙馬,雖然冷冰冰的,但其實應該也還行吧。”

——蒼天啊,她哪知道他行不行?

一下都沒體驗過。

而且厲南棠這個人實在別扭,叫她摸不清他的心思。

比如,他送她珍貴的卷軸,符杉以為他是在示好,也想投我以桃李,報之以瓊瑤呢,想方設法在衣食住行上對他好一些。

結果對方卻唯恐避之不及,像防備她另有心思,一下子對她比之前還要冷淡。

符杉現代是一個孤兒出身,被當初父母扔的那家醫院的醫生收養了。養父很忙,除了吃藥打針做手術時關照她,其餘時間常常忙的看不見身影。

她從小就是在嘈雜的醫院辦公室長大的。從小面對來來往往的疲累的醫生,護士,愁眉苦臉的病人,甚至暴躁吵起來的醫鬧。

符杉很會看人臉色,她會盡力不打擾別人,給自己找一個最不起眼的小角落,不纏著大人,自己跟自己玩,或者乖乖寫作業。

所以,厲南棠一抗拒她的示好,想和她保持距離,她馬上就感應出來了。並且立馬有眼色的不再靠近。

只是……厲南棠不接受她的好意,不叫她還人情,她豈不是永遠欠他?

蘭花地裏剪下來的,不值一文,對方的書畫,至少價值兩千兩銀子。

符杉也不愛欠人的,白拿人家好處,心裏不安穩。

況且,這次給了。他雖然冷淡,卻是個好人,說不準下回看著她經濟困難,還給。

要了,自己覺得不得勁兒,欠的更多了。不要,對方心高氣傲,會生氣。

關鍵是她的經濟的確困難,還沒有不要的財力和底氣。因為王公貴族的人情來往迫在眉睫的時候,你必須拿出像樣的東西。

俸祿是死的,封地收入是活的。

所以想徹底解決經濟難題,就要把封地,也像府裏檀青姑姑那樣,來個大刀闊斧的改革,去掉貪汙庸碌的蛀蟲,叫手下人都遵守成規。收入正常起來,她的經濟困境自然就解開了。

也就不用窘迫到厲南棠都憐憫她,接濟她了。

*

符杉和晉陽死鴨子嘴硬,尬聊一會兒。符杉終於問出了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

“晉陽姐姐,我總覺得,我那封地的官兒是不是有些庸碌昏聵。回回交上來的錢糧,總是越來越少。

再這樣下去,年都沒法好好過了。我認識的官員不多,我想找個能人,過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你認識的官員多一些,有什麽好推薦嗎?”

晉陽從未遇到過這種問題。她封地的官兒,吏部不敢不派好的。

“我認識的都是京官,封地在外地,他們哪有去外頭的?哎,不對,你守著金山,怎麽還問我要人?”

“什麽?”

“你家厲駙馬,不就是出了名的能幹?我聽母後說了,說他文能治國安天下,武能安邦定乾坤。你找他去呀!”

符杉:“……他真有母後說的這麽厲害?”

她倒是聽過他厲害,只是沒想到連眼高於頂的文皇後,對他評價也這麽高。

只是,符杉一開始就沒想到用厲南棠,因為欠他的卷軸還沒還人情,怎麽難道又求他嗎?

可是晉陽也提供不出別的好人選。

玉城長公主這邊全是美少年,她縱情聲色,一點兒都不碰政治,也沒法求助於她。

小安陽才剛要開府,更不用說了。她和別的人又不太熟。

“怎麽你不信我?你自己問母後去?”

“不用問不用問,我怎麽會不信你呢?”

正說著話,忽然見兩位駙馬,一塊過來接人了。兩邊就此分開。

厲南棠頭一回見符杉喝的俏臉緋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潤潤的一會兒盯著他看,又一會兒盯著他看。

厲南棠不禁板著臉,挺直腰背,眼睛盯著前面,也不看她,沈住氣問:“你看什麽?”

“看你。”

“看我幹什麽?”

“看你挺行的。”符杉幾分醉意,自己沒意識到歧義,脫口而出。

這人果然長得一臉冷淡精英範,看著就像是管理封地的一把好手。

可問題是,該怎麽讓他跟自己同一戰線,並且,該怎麽回報他的付出,又不至於叫他抗拒反感呢?

厲南棠微微睜大眼睛:……

臉皮一下子火辣辣的。有些驚,有些惱,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忙迅速掃視周圈。幸而別人離得遠,她聲音不大,其他人都沒有聽見。

這小公主,醉酒了怎麽這麽皮厚?這種話,是大庭廣眾下能公開說的嗎?

就知道不該叫她來赴玉城長公主的宴,長公主是個風/流寡婦,什麽好人都能叫拐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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