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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垣哥兒從外面走進來時, 看到的便是這一人一貓坐在火爐旁嘀嘀咕咕的場景。
“阿兄。”
衡哥兒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頭看了一眼，然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矮凳, “外面冷，阿兄快來烤火。”
“好。”垣哥兒應了一聲, 也脫了外套, 走過來坐在矮凳上, 伸出手籠在火爐上方, 暖意上浮，原本被凍得有些活動不暢的手指漸漸恢覆如常。
兄弟倆就這般圍著火爐烤火，偶爾說上兩句話, 爐中時不時發出幾聲輕微的響動, 倒是一派安寧。
衡哥兒前面是個火爐, 懷中還抱著個小火爐，時間長了, 難免困倦，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伸手揉了揉眼眶，含糊不清地道：“阿兄, 咱們拿個橘子來烤著吃吧？”
他既然想吃, 垣哥兒自無不可, 聞言便點點頭, 也不多話, 主動起身披上外衣，走出門去, 順著房檐下走到廚房，在角落的大筐裏取了兩個表皮微皺的橘子, 隨即便直起腰來要走，腳步卻頓了頓，又轉過身去多拿了兩個，這才將筐上原本的蓋子蓋上，回到堂屋。
衡哥兒還在抱著貓打瞌睡，見垣哥兒回來才來了精神，催促著對方趕緊把橘子放在爐上烤。
四個圓滾滾的橘子被放上去，不一會兒就散發出一股輕微的橘皮香氣。
原本乖巧躺在衡哥兒懷裏的貓兒忍不住皺了皺鼻子，隨即便翻了個身站起，兩只前腳開花，身子伏地，屁|股高高撅起伸了個懶腰，然後輕巧地跳到地上，用小腦袋拱開厚厚的門簾，順勢鉆了出去，又不知上哪兒去了。
衡哥兒見狀，不由撓撓腦袋，“阿兄，錦鯉怎麽跑了？”
方才的情景垣哥兒自然也看在眼中，他比衡哥兒細心些，聞言便略微思索了片刻，猜測著道：“它許是不喜這橘子的味道。”
他這話說完，衡哥兒若有所思，回想起先前吃橘子的時候，錦鯉似乎也是這樣嫌棄地繞開自己，忍不住點點頭，“還是阿兄仔細，應當就是這個原因了。”
想到這兒，他不由一笑，故意開起玩笑來：“阿兄不是煩惱錦鯉總是跳到書房的桌上，險些打翻了你的墨汁嗎？要不然咱們回頭吃橘子的時候，多留點兒橘皮，到時候圍著書桌放上一圈，說不定它到時候就不會再上去了。”
他這番話正巧被剛掀開簾子進門的婉寧聽了個正著，面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圍著書桌放上一圈橘皮，這樣的主意也就是孩子們才能想出來了。
聽到她進來的動靜，衡哥兒與垣哥兒差不多同時轉身同她問好，她也笑瞇瞇地應了。
又從邊上搬來一個矮凳，火爐邊圍坐取暖的便從二人變成了三人。
圓滾滾的橘子被垣哥兒勻稱的手指撥著滾來滾去，爭取每個地方都被烤過，橘皮的香氣也隨之愈發濃了，婉寧見狀，便開口問道：“我倒是知道用橘皮做香的法子，你們要不要學？這樣在書房點上一支橘香，錦鯉應當就不會再來打擾你們讀書了。”
誰知衡哥兒聞言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那可不成，我只是不想讓錦鯉上書桌搗亂，書房還是能讓它來的，讀書時有它陪在一旁，還能多點兒趣味，也顯得不那般無聊了。”
婉寧聞言，不由失笑。
隨著橘皮的味道漸漸充斥到整個房間，衡哥兒終於忍不住朝其中一個橘子下了手，垣哥兒還沒來得及阻攔，就見他三下五除二剝開皮，就剝了一半放到嘴裏，片刻之後便齜牙咧嘴。
也不知是燙的還是冰的，亦或是被酸的。
等他好不容易把那瓣橘子給咽下去，這才一臉疑惑地問：“ 怎的烤了這麽半天，外面的都發燙了，裏面的還是冰冰涼涼的？”
垣哥兒看著好笑，“自然是因為烤的時間還不夠久。”
說完這句，他想起對方方才的表情，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這橘子酸嗎？”
若只是外面燙裏面涼，何至於會是那樣一副表情。
然而衡哥兒聞言卻是搖搖頭，語氣極為自然地道：“不酸啊，還挺甜的，阿兄嘗嘗？”
說著就分了一半遞給他。
垣哥兒將信將疑地接過，取下一瓣放入口中咬開，霎時汁水在口腔中爆開，極酸的味道刺激得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下一瞬，他就聽到了從旁邊傳來的哈哈大笑聲，“阿兄，上當了吧？”
婉寧在一旁看到了一個騙人一個上當的全過程，忍不住笑出聲來，自己也伸手拿了個橘子，表皮微燙，不過對她來說倒不算什麽，手指上還有練刀形成的繭子，她剛要剝開，卻隱約聽到外面似乎傳來一陣敲門聲。
疑心是自己聽錯了，於是她側耳細聽了一會兒，才確認的確是有人敲門，隨即便將手中的橘子放回爐上，讓兩個孩子繼續烤火，自己則出門去看情況。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堂屋的簾子才再次被掀開，婉寧再次走進來時，面上神情略顯覆雜，但在兩個孩子朝她關切地看過來時，她便很快調整好心情，神情也恢覆如常。
“江姨，剛剛是誰來了？”
“沒有誰，只是個過路的問路人罷了。”
得了這句回答，衡哥兒便不再往下問了，專心致志地跟自己手中那個極難剝皮的橘子作鬥爭，反倒是垣哥兒擡起頭來，多看了她好幾眼，眼中有幾分迷惑不解，婉寧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笑了笑，沒說什麽。
沒有正經事要做的時候，時間似乎也過得極快，在堂屋消磨了一下午之後，三個人的肚子很快就餓了，婉寧正打算起身做飯，院外卻忽然來了人，原來是崔氏擔心他們三人寂寞，便派了人來接他們去二房一塊兒過年。
長輩相邀，自是不好拒絕。
況且沈沂也去了盛京趕考，二房便只剩崔氏與寧氏母子三人，分則兩家都有幾分寂寞，倒不如聚在一塊兒，也好多熱鬧幾分，於是婉寧略微思量了片刻便應下，讓來人稍待片刻，催著兩個孩子換上幹凈的衣裳，自己亦回房洗漱更衣，整理妥當之後，這才上了二房的馬車。
在婉寧三人上二房過年的同時，沈遇等人也在小院中過年。
只不過相較於在家中的熱鬧，他們此番所過的這個年，便清冷了幾分。
不過說是冷清，也只是相對的，閉門苦讀數日，他們幾人倒是難得出了趟門，因為沈遇要買菜做飯，順便應沈沂的要求，還打了兩壺酒，好在他們身處盛京，即便是大年三十，大街小巷仍舊擠滿了賣東西的小攤販，很快便買齊了他們需要的食材。
回到小院，沈遇便鉆進廚房開始做飯，蘇元祺帶著兩個小廝也來幫忙，還不是簡單的打下手，而是當真會做菜，有人幫忙，做菜的進度頓時快了不少。
至於沈沂與章鶴亭，那當真是從沒下過廚，若是讓他們進來，倒一時分不清是來幫忙還是搗亂，總之容忍了一會兒，沈遇便忍無可忍地將他們兩個趕出廚房，分配了個貼春聯與掛桃符的任務。
就在他們忙活的時候，院門時不時便被敲響，原來是同在一條巷子的街坊鄰居們端著自家做好的吃食送來給他們，有人送來幾條炸好的小魚，有人送來幾個剛出鍋的饅頭，還有人送來一盆燴菜，說不上多麽貴重，總之都是人家的心意，在這個寒風凜冽的冬日，透著暖意。
人家的東西自然也不好白拿，正當他們糾結該回什麽禮時，帶著東西上門的街坊們便主動表示，若是能幫他們寫上幾封家書便好了，不求家書的則說幫忙寫個福字即可。
這兩件事對他們來說自然容易，沈沂與章鶴亭便擺了張桌子，一一滿足他們的請求。
拿到福字與家屬的鄰居們也心滿意足地道謝離開。
待到天色漸暗，年夜飯終於做好，飯菜的香味逐漸從廚房飄出來，鄰居們也走得差不多了，小院的門再次關上。
沈遇等人圍坐在飯桌旁，互相道了幾句新年賀詞，互相敬了一杯酒，便笑著動了筷子。
“先前總是聽師弟誇讚希之的手藝，今日總算是親口嘗到了，果然滋味極好。”
蘇元祺將一筷子魚肉吃完，頓時眼睛一亮，連聲讚道。
章鶴亭則是默默將筷子對準了那盤切成小塊，紅如櫻桃的櫻桃肉，放入口中，便是一頓，鮮甜鹹香的味道散開，口感也當真是入口即化，他也不多話，埋頭便是一通吃。
沈沂見狀，也顧不上說話了，筷子夾得飛快。
沈遇將他們的反應都看在眼中，不由失笑，他自己做的飯菜是什麽樣的味道，自己心裏自然有數，雖然味道還不錯，但比起那些大酒樓的飯菜還是有差距，明白幾位友人是有意如此。
他笑了笑，也跟著動了筷子。
吃到中途，沈沂鬧著要喝酒，沈遇與蘇元祺自無不可，章鶴亭卻說可以喝，但不能喝得無趣，要行酒令，沈沂高聲應了，當即就給幾人都滿上，興致極高地宣布開始。
到了後面，反倒是他這個氣勢最高昂的輸的最多，卻也不顯沮喪，還有些越挫越勇的架勢，非要拉著章鶴亭單獨比拼。
沈遇端著一杯梅子酒，坐在旁邊慢吞吞地喝著，看了一會兒，看出來點門道，合理懷疑自家堂弟是故意輸的，目的就是多喝上幾杯。
也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桌上還沒吃完的菜已經失去了溫度，桌旁邊四人已經有三個喝得醉倒在了桌上，沈遇雖然還未醉，但也有幾分頭暈，他揉了揉額角，剛要叫人進來扶這幾個醉鬼回房休息，就聽到外頭忽然響起鞭炮爆竹聲來，不絕於耳。
他將杯中殘餘的酒液一飲而盡，擱在桌面上，推開房門走出去，立在房檐下，擡頭看向遠處的焰火，聲音極輕，“又過了一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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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垣哥兒從外面走進來時, 看到的便是這一人一貓坐在火爐旁嘀嘀咕咕的場景。
“阿兄。”
衡哥兒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頭看了一眼，然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矮凳, “外面冷，阿兄快來烤火。”
“好。”垣哥兒應了一聲, 也脫了外套, 走過來坐在矮凳上, 伸出手籠在火爐上方, 暖意上浮，原本被凍得有些活動不暢的手指漸漸恢覆如常。
兄弟倆就這般圍著火爐烤火，偶爾說上兩句話, 爐中時不時發出幾聲輕微的響動, 倒是一派安寧。
衡哥兒前面是個火爐, 懷中還抱著個小火爐，時間長了, 難免困倦，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伸手揉了揉眼眶，含糊不清地道：“阿兄, 咱們拿個橘子來烤著吃吧？”
他既然想吃, 垣哥兒自無不可, 聞言便點點頭, 也不多話, 主動起身披上外衣，走出門去, 順著房檐下走到廚房，在角落的大筐裏取了兩個表皮微皺的橘子, 隨即便直起腰來要走，腳步卻頓了頓，又轉過身去多拿了兩個，這才將筐上原本的蓋子蓋上，回到堂屋。
衡哥兒還在抱著貓打瞌睡，見垣哥兒回來才來了精神，催促著對方趕緊把橘子放在爐上烤。
四個圓滾滾的橘子被放上去，不一會兒就散發出一股輕微的橘皮香氣。
原本乖巧躺在衡哥兒懷裏的貓兒忍不住皺了皺鼻子，隨即便翻了個身站起，兩只前腳開花，身子伏地，屁|股高高撅起伸了個懶腰，然後輕巧地跳到地上，用小腦袋拱開厚厚的門簾，順勢鉆了出去，又不知上哪兒去了。
衡哥兒見狀，不由撓撓腦袋，“阿兄，錦鯉怎麽跑了？”
方才的情景垣哥兒自然也看在眼中，他比衡哥兒細心些，聞言便略微思索了片刻，猜測著道：“它許是不喜這橘子的味道。”
他這話說完，衡哥兒若有所思，回想起先前吃橘子的時候，錦鯉似乎也是這樣嫌棄地繞開自己，忍不住點點頭，“還是阿兄仔細，應當就是這個原因了。”
想到這兒，他不由一笑，故意開起玩笑來：“阿兄不是煩惱錦鯉總是跳到書房的桌上，險些打翻了你的墨汁嗎？要不然咱們回頭吃橘子的時候，多留點兒橘皮，到時候圍著書桌放上一圈，說不定它到時候就不會再上去了。”
他這番話正巧被剛掀開簾子進門的婉寧聽了個正著，面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圍著書桌放上一圈橘皮，這樣的主意也就是孩子們才能想出來了。
聽到她進來的動靜，衡哥兒與垣哥兒差不多同時轉身同她問好，她也笑瞇瞇地應了。
又從邊上搬來一個矮凳，火爐邊圍坐取暖的便從二人變成了三人。
圓滾滾的橘子被垣哥兒勻稱的手指撥著滾來滾去，爭取每個地方都被烤過，橘皮的香氣也隨之愈發濃了，婉寧見狀，便開口問道：“我倒是知道用橘皮做香的法子，你們要不要學？這樣在書房點上一支橘香，錦鯉應當就不會再來打擾你們讀書了。”
誰知衡哥兒聞言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那可不成，我只是不想讓錦鯉上書桌搗亂，書房還是能讓它來的，讀書時有它陪在一旁，還能多點兒趣味，也顯得不那般無聊了。”
婉寧聞言，不由失笑。
隨著橘皮的味道漸漸充斥到整個房間，衡哥兒終於忍不住朝其中一個橘子下了手，垣哥兒還沒來得及阻攔，就見他三下五除二剝開皮，就剝了一半放到嘴裏，片刻之後便齜牙咧嘴。
也不知是燙的還是冰的，亦或是被酸的。
等他好不容易把那瓣橘子給咽下去，這才一臉疑惑地問：“ 怎的烤了這麽半天，外面的都發燙了，裏面的還是冰冰涼涼的？”
垣哥兒看著好笑，“自然是因為烤的時間還不夠久。”
說完這句，他想起對方方才的表情，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這橘子酸嗎？”
若只是外面燙裏面涼，何至於會是那樣一副表情。
然而衡哥兒聞言卻是搖搖頭，語氣極為自然地道：“不酸啊，還挺甜的，阿兄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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垣哥兒將信將疑地接過，取下一瓣放入口中咬開，霎時汁水在口腔中爆開，極酸的味道刺激得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下一瞬，他就聽到了從旁邊傳來的哈哈大笑聲，“阿兄，上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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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堂屋的簾子才再次被掀開，婉寧再次走進來時，面上神情略顯覆雜，但在兩個孩子朝她關切地看過來時，她便很快調整好心情，神情也恢覆如常。
“江姨，剛剛是誰來了？”
“沒有誰，只是個過路的問路人罷了。”
得了這句回答，衡哥兒便不再往下問了，專心致志地跟自己手中那個極難剝皮的橘子作鬥爭，反倒是垣哥兒擡起頭來，多看了她好幾眼，眼中有幾分迷惑不解，婉寧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笑了笑，沒說什麽。
沒有正經事要做的時候，時間似乎也過得極快，在堂屋消磨了一下午之後，三個人的肚子很快就餓了，婉寧正打算起身做飯，院外卻忽然來了人，原來是崔氏擔心他們三人寂寞，便派了人來接他們去二房一塊兒過年。
長輩相邀，自是不好拒絕。
況且沈沂也去了盛京趕考，二房便只剩崔氏與寧氏母子三人，分則兩家都有幾分寂寞，倒不如聚在一塊兒，也好多熱鬧幾分，於是婉寧略微思量了片刻便應下，讓來人稍待片刻，催著兩個孩子換上幹凈的衣裳，自己亦回房洗漱更衣，整理妥當之後，這才上了二房的馬車。
在婉寧三人上二房過年的同時，沈遇等人也在小院中過年。
只不過相較於在家中的熱鬧，他們此番所過的這個年，便清冷了幾分。
不過說是冷清，也只是相對的，閉門苦讀數日，他們幾人倒是難得出了趟門，因為沈遇要買菜做飯，順便應沈沂的要求，還打了兩壺酒，好在他們身處盛京，即便是大年三十，大街小巷仍舊擠滿了賣東西的小攤販，很快便買齊了他們需要的食材。
回到小院，沈遇便鉆進廚房開始做飯，蘇元祺帶著兩個小廝也來幫忙，還不是簡單的打下手，而是當真會做菜，有人幫忙，做菜的進度頓時快了不少。
至於沈沂與章鶴亭，那當真是從沒下過廚，若是讓他們進來，倒一時分不清是來幫忙還是搗亂，總之容忍了一會兒，沈遇便忍無可忍地將他們兩個趕出廚房，分配了個貼春聯與掛桃符的任務。
就在他們忙活的時候，院門時不時便被敲響，原來是同在一條巷子的街坊鄰居們端著自家做好的吃食送來給他們，有人送來幾條炸好的小魚，有人送來幾個剛出鍋的饅頭，還有人送來一盆燴菜，說不上多麽貴重，總之都是人家的心意，在這個寒風凜冽的冬日，透著暖意。
人家的東西自然也不好白拿，正當他們糾結該回什麽禮時，帶著東西上門的街坊們便主動表示，若是能幫他們寫上幾封家書便好了，不求家書的則說幫忙寫個福字即可。
這兩件事對他們來說自然容易，沈沂與章鶴亭便擺了張桌子，一一滿足他們的請求。
拿到福字與家屬的鄰居們也心滿意足地道謝離開。
待到天色漸暗，年夜飯終於做好，飯菜的香味逐漸從廚房飄出來，鄰居們也走得差不多了，小院的門再次關上。
沈遇等人圍坐在飯桌旁，互相道了幾句新年賀詞，互相敬了一杯酒，便笑著動了筷子。
“先前總是聽師弟誇讚希之的手藝，今日總算是親口嘗到了，果然滋味極好。”
蘇元祺將一筷子魚肉吃完，頓時眼睛一亮，連聲讚道。
章鶴亭則是默默將筷子對準了那盤切成小塊，紅如櫻桃的櫻桃肉，放入口中，便是一頓，鮮甜鹹香的味道散開，口感也當真是入口即化，他也不多話，埋頭便是一通吃。
沈沂見狀，也顧不上說話了，筷子夾得飛快。
沈遇將他們的反應都看在眼中，不由失笑，他自己做的飯菜是什麽樣的味道，自己心裏自然有數，雖然味道還不錯，但比起那些大酒樓的飯菜還是有差距，明白幾位友人是有意如此。
他笑了笑，也跟著動了筷子。
吃到中途，沈沂鬧著要喝酒，沈遇與蘇元祺自無不可，章鶴亭卻說可以喝，但不能喝得無趣，要行酒令，沈沂高聲應了，當即就給幾人都滿上，興致極高地宣布開始。
到了後面，反倒是他這個氣勢最高昂的輸的最多，卻也不顯沮喪，還有些越挫越勇的架勢，非要拉著章鶴亭單獨比拼。
沈遇端著一杯梅子酒，坐在旁邊慢吞吞地喝著，看了一會兒，看出來點門道，合理懷疑自家堂弟是故意輸的，目的就是多喝上幾杯。
也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桌上還沒吃完的菜已經失去了溫度，桌旁邊四人已經有三個喝得醉倒在了桌上，沈遇雖然還未醉，但也有幾分頭暈，他揉了揉額角，剛要叫人進來扶這幾個醉鬼回房休息，就聽到外頭忽然響起鞭炮爆竹聲來，不絕於耳。
他將杯中殘餘的酒液一飲而盡，擱在桌面上，推開房門走出去，立在房檐下，擡頭看向遠處的焰火，聲音極輕，“又過了一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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