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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待一行人到達潘樓時, 沈遇這才發現，雅間內還有兩個人，已經早早地到這兒等著他們。
“師兄。”
“三哥！”
眼前兩個人, 正是溫祁與沈沂。
沈遇不由感到幾分詫異，“你們兩個相熟？”
他問完這話, 沈沂便大大咧咧地道：“原本是不熟的, 只聽過小溫先生的名字, 不過因為中間有個三哥你, 近來倒是漸漸熟起來了。”
“什麽小溫先生……”
溫祁含蓄一笑，“我只不過是教鶴院的那些孩子們，你們若是這麽叫, 我可不敢當。”
提到鶴院的孩子們, 沈沂忍不住好奇起來, “三哥現在是你的師兄，那衡哥兒和垣哥兒該叫你什麽？師叔？”
溫祁頷首, “正是。”
他們幾個說話間，在樓下找掌櫃的說話的蘇元祺與章鶴亭也走了進來。
各自落座後, 蘇元祺下意識問了一句：“你們方才聊什麽呢？”
沈沂哈哈一笑，往後靠去, 整個人跟沒骨頭似的靠在椅背上, “我們方才在說, 垣哥兒與衡哥兒日後有了溫祁這麽個師叔, 日後估計能在鶴院橫著走了, 三哥你說是不是？”
沈遇在剝橘子，修長的手指正在摘橘子上白色的絡, 聞言頭也不擡地道：“你這話說的，好像兩個孩子是什麽書院惡霸一般, 依我看，想在書院橫著走的莫不是你自個兒吧？”
“這都被三哥你猜到了……”
沈沂配合地長嘆一聲，語氣中充滿了遺憾。
一聽就是故意的，其他人不由笑起來。
在等上菜的這段時間，幾人聊了一陣閑話，便分散在雅間各處，沈沂有些犯困，索性走到羅漢榻上躺了下去，一條腿伸直，一條微屈，以手遮眼，沒多久就傳出了輕微的鼾聲，章鶴亭似乎有什麽事要尋蘇元祺，二人與他們說了一聲，便結伴走了出去。
沈遇與溫祁則走到窗邊的棋盤旁，各自在兩側落座，一邊落子，一邊說話。
“老師的病情如何了？”
沈遇不太懂如何下圍棋，只是隨意落子，重點還是放在對話上。
對面，溫祁沈吟了片刻，緩緩落下一子，眼中有明顯的欣喜，“托師兄的福，已經好多了，白老大夫醫術高明，幾貼藥吃下來，明顯精神多了，昨日用飯時難得用了整整一碗飯，還多喝了一碗湯。”
“那便好。”沈遇也將心放回了肚子裏，又開口問道：“我想上門探望老師，不知何時方便？”
溫祁聞言，想也不想便道：“師兄想來的時候只管過來便是，父親與母親交代過家裏人，不會有人阻攔。”
沈遇應了聲好。
二人繼續下棋。
約莫半刻鐘後，溫祁看著面前有些七零八落的棋局，緩緩停下落子的手，擡頭看向沈遇，遲疑了片刻，“師兄是不是……不怎麽會下棋？”
沈遇半點兒不心虛：“的確只是略懂。”
溫祁：“……”
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師兄，嘉垣的圍棋下得相當不錯，雖然只是小小年紀，但已經能與我下個有來有回了，難不成不是你教的？”
沈遇不由笑起來，不答反問，“不說圍棋，我且問你，垣哥兒的書讀得如何？”
溫祁自然毫不猶豫地道：“自然是極好，相較於其他孩子，強的不是半點，若是他願意，興許明年縣試時便可下場一試。”
“這就是了。”沈遇慢悠悠地開始回收棋盤上的白子，一邊收一邊問：“師弟這還不明白嗎？”
溫祁很快聽懂，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師兄的意思是，嘉垣這是天賦異稟。”
沈沂“嗯”了一聲，回歸正題，“所以他的棋下得比我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實在不必驚訝，或許日後你還會發現，他還有許多事比我做得好，早點兒習慣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溫祁看向他的目光越發驚訝，等他說完，還卡殼了半晌。
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真心實意地恭維了一句：“師兄心胸寬廣。”
他見過許多人，各人有各自不同的性子，見過嫉妒自家孩子天分的人，也見過雖不嫉妒，卻不肯承認自己不如孩子，一張面子比天大的人，自己這位師兄，還真有點兒意思。
這還是他見過的第一個能將自己不如孩子這件事說得這般坦然的人。
沈遇失笑，“師弟過譽了。”
就在他們說話間，雅間門被人從外推開，二人齊齊轉頭看去，原來是蘇元祺回來了。
沈遇往對方身後看了看，卻沒發現章鶴亭的身影，不由多問了一句：“章兄呢？”
蘇元祺面色如常，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杯茶，一邊道：“章兄在外碰到了一位故人，說要敘舊一番，便讓在下先回來了。”
聞言，沈遇便不再問，反倒站起身來，輕笑著對蘇元祺道：“我去一趟恭房，蘇兄來替我與師弟下吧，省得他還得繼續受我這個臭棋簍子的折磨。”
溫祁聽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蘇元祺自無不可，調侃了兩句，便過來補了他的位置。
……
二樓拐角的陰影處，章鶴亭那張俊美的臉上滿是寒霜，一言不發地聽面前之人說話，修長的手按在欄桿上，骨節已經微微發白，顯然已經快到達忍耐的邊緣。
他面前之人卻半點兒都沒意識到，依舊在喋喋不休。
“郎君，您就回去一趟吧。”
“老夫人和夫人天天念著您，還說要給您說親呢。”
“還有老爺和二郎也都記掛著您，老爺特意讓小的跑這一趟……”
聽到這裏，章鶴亭忽然冷笑出聲，一字一句地問他：“父親和章雨軒，記掛我？”
說出最後那三個字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荒謬，這般匪夷所思的話，也難為這人能語氣如常地說出來，就沖著這份本事，難怪能得他父親的看重。
來人被他噎了一下，但臉上卻仍舊掛著討好的笑，“郎君這話說的，您是老爺的長子，二郎的兄長，即便平日有什麽磕絆，也是再親近不過的關系，怎麽會不記掛您……”
話還沒說完，就被章鶴亭打斷了，聲音冷得像冰，還帶著明顯的厭惡：“閉嘴。”
來人還欲再說，就見對面之人冷淡至極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什麽臟東西一般。
“馬上滾，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見他動了真怒，來人要說的話也說不下去了，只能離開。
半晌，章鶴亭才動了，他轉過身，靠在墻上，眉宇間少見地露出幾分疲憊。
就這樣靜靜地靠了一會兒，他才站直身子，卻沒有往上走回到雅間，而是順著樓梯下樓，找到小二簡單交代了兩句，便徑自從門口走了出去。
眼下正是熱鬧的時候，大街上滿是行人。
有匆匆忙忙趕回家吃飯的儒衫學子，有牽著兒女出來逛的爹娘，也有三兩成群游玩回來的年輕女郎，亦有挑著擔子在大街小巷叫賣討生活的攤販，自然也有如他這般孤身之人。
西北風氣開放，女郎們出門游玩並不算什麽，街上便有許多，見他長得好看，便有大著膽子往他身上丟荷包的，更有甚者，直接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問：“不知郎君是哪家的？可有婚配？”
一個女郎問了，其他女郎自然不甘示弱，紛紛擠了過來。
一時之間，半條街都被堵住了。
章鶴亭：“……”
他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他的冷臉在熱情的女郎們面前半點兒用都沒有，前後左右都被堵得死死的，想離開都不知該從哪裏走，險些維持不住面上冷峻的神情。
正當他頭疼欲裂時，人群外忽然傳來一道響亮清脆的女聲，連聲道：“你們快讓開，這是我家姑爺，姑爺，小姐讓我來叫您回去呢！”
此言一出，熱情的女郎們頓時退散了大半數。
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鬟硬是擠了進來，一把扯住章鶴亭的袖子就要往外走，口中還在不停地念叨：“姑爺，小姐不過是在首飾鋪裏多耽誤了一會兒，您怎麽就一個人出來了……”
章鶴亭聽到他這番話，不由皺起眉，下意識想抽出自己的袖子，下一瞬就發現這丫頭的力氣大得驚人，自己怎麽抽都抽不出來，反而被她拽著往外走去。
“我不是……”
他剛說了三個字，小丫鬟的聲音頓時變大，蓋過他的聲音，“您不是什麽呀什麽！老爺和夫人不是說讓您陪好小姐嗎？您這般沒耐性，小心奴婢回去告狀！”
圍觀群眾們聽到這兒也聽明白了，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噓”了一聲。
“贅婿啊……”
一聽他是有主的，剩下的女郎們不由面露遺憾，也漸漸往後退去，還好心地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有個身著銀紅襖裙，頭戴金簪的年輕女郎還拍了拍小丫鬟的胳膊，笑嘻嘻地道：“這樣好看的郎君，可要讓你家小姐看好啊。”
小丫鬟“哎”了一聲，權當答應了。
章鶴亭還想說什麽，卻始終找不到機會，也掙脫不開，只能任由小丫鬟把他拉出人群，一直帶到一處僻靜之地，這才松開了他。
他剛要發火，就見對方收了方才那副潑辣的模樣，朝他側後方行了個福禮。
“小姐，奴婢幸不辱命。”
章鶴亭神情微微一滯，緩緩轉身，向後看去。
只見曾有過兩面之緣的女郎就立在他不遠處，著鵝黃上杉月白襦裙，清麗溫婉，耳邊明月珰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小丫鬟也快步走到她身邊。
褚華章眼中滿是促狹的笑意，忍不住輕聲調侃他：“古時有擲果盈車，看殺衛玠，依我看……今日的章郎君也不輸他們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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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不由感到幾分詫異，“你們兩個相熟？”
他問完這話, 沈沂便大大咧咧地道：“原本是不熟的, 只聽過小溫先生的名字, 不過因為中間有個三哥你, 近來倒是漸漸熟起來了。”
“什麽小溫先生……”
溫祁含蓄一笑，“我只不過是教鶴院的那些孩子們，你們若是這麽叫, 我可不敢當。”
提到鶴院的孩子們, 沈沂忍不住好奇起來, “三哥現在是你的師兄，那衡哥兒和垣哥兒該叫你什麽？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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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落座後, 蘇元祺下意識問了一句：“你們方才聊什麽呢？”
沈沂哈哈一笑，往後靠去, 整個人跟沒骨頭似的靠在椅背上, “我們方才在說, 垣哥兒與衡哥兒日後有了溫祁這麽個師叔, 日後估計能在鶴院橫著走了, 三哥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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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被三哥你猜到了……”
沈沂配合地長嘆一聲，語氣中充滿了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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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與溫祁則走到窗邊的棋盤旁，各自在兩側落座，一邊落子，一邊說話。
“老師的病情如何了？”
沈遇不太懂如何下圍棋，只是隨意落子，重點還是放在對話上。
對面，溫祁沈吟了片刻，緩緩落下一子，眼中有明顯的欣喜，“托師兄的福，已經好多了，白老大夫醫術高明，幾貼藥吃下來，明顯精神多了，昨日用飯時難得用了整整一碗飯，還多喝了一碗湯。”
“那便好。”沈遇也將心放回了肚子裏，又開口問道：“我想上門探望老師，不知何時方便？”
溫祁聞言，想也不想便道：“師兄想來的時候只管過來便是，父親與母親交代過家裏人，不會有人阻攔。”
沈遇應了聲好。
二人繼續下棋。
約莫半刻鐘後，溫祁看著面前有些七零八落的棋局，緩緩停下落子的手，擡頭看向沈遇，遲疑了片刻，“師兄是不是……不怎麽會下棋？”
沈遇半點兒不心虛：“的確只是略懂。”
溫祁：“……”
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師兄，嘉垣的圍棋下得相當不錯，雖然只是小小年紀，但已經能與我下個有來有回了，難不成不是你教的？”
沈遇不由笑起來，不答反問，“不說圍棋，我且問你，垣哥兒的書讀得如何？”
溫祁自然毫不猶豫地道：“自然是極好，相較於其他孩子，強的不是半點，若是他願意，興許明年縣試時便可下場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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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的時候，溫祁看向他的目光越發驚訝，等他說完，還卡殼了半晌。
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真心實意地恭維了一句：“師兄心胸寬廣。”
他見過許多人，各人有各自不同的性子，見過嫉妒自家孩子天分的人，也見過雖不嫉妒，卻不肯承認自己不如孩子，一張面子比天大的人，自己這位師兄，還真有點兒意思。
這還是他見過的第一個能將自己不如孩子這件事說得這般坦然的人。
沈遇失笑，“師弟過譽了。”
就在他們說話間，雅間門被人從外推開，二人齊齊轉頭看去，原來是蘇元祺回來了。
沈遇往對方身後看了看，卻沒發現章鶴亭的身影，不由多問了一句：“章兄呢？”
蘇元祺面色如常，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杯茶，一邊道：“章兄在外碰到了一位故人，說要敘舊一番，便讓在下先回來了。”
聞言，沈遇便不再問，反倒站起身來，輕笑著對蘇元祺道：“我去一趟恭房，蘇兄來替我與師弟下吧，省得他還得繼續受我這個臭棋簍子的折磨。”
溫祁聽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蘇元祺自無不可，調侃了兩句，便過來補了他的位置。
……
二樓拐角的陰影處，章鶴亭那張俊美的臉上滿是寒霜，一言不發地聽面前之人說話，修長的手按在欄桿上，骨節已經微微發白，顯然已經快到達忍耐的邊緣。
他面前之人卻半點兒都沒意識到，依舊在喋喋不休。
“郎君，您就回去一趟吧。”
“老夫人和夫人天天念著您，還說要給您說親呢。”
“還有老爺和二郎也都記掛著您，老爺特意讓小的跑這一趟……”
聽到這裏，章鶴亭忽然冷笑出聲，一字一句地問他：“父親和章雨軒，記掛我？”
說出最後那三個字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荒謬，這般匪夷所思的話，也難為這人能語氣如常地說出來，就沖著這份本事，難怪能得他父親的看重。
來人被他噎了一下，但臉上卻仍舊掛著討好的笑，“郎君這話說的，您是老爺的長子，二郎的兄長，即便平日有什麽磕絆，也是再親近不過的關系，怎麽會不記掛您……”
話還沒說完，就被章鶴亭打斷了，聲音冷得像冰，還帶著明顯的厭惡：“閉嘴。”
來人還欲再說，就見對面之人冷淡至極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什麽臟東西一般。
“馬上滾，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見他動了真怒，來人要說的話也說不下去了，只能離開。
半晌，章鶴亭才動了，他轉過身，靠在墻上，眉宇間少見地露出幾分疲憊。
就這樣靜靜地靠了一會兒，他才站直身子，卻沒有往上走回到雅間，而是順著樓梯下樓，找到小二簡單交代了兩句，便徑自從門口走了出去。
眼下正是熱鬧的時候，大街上滿是行人。
有匆匆忙忙趕回家吃飯的儒衫學子，有牽著兒女出來逛的爹娘，也有三兩成群游玩回來的年輕女郎，亦有挑著擔子在大街小巷叫賣討生活的攤販，自然也有如他這般孤身之人。
西北風氣開放，女郎們出門游玩並不算什麽，街上便有許多，見他長得好看，便有大著膽子往他身上丟荷包的，更有甚者，直接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問：“不知郎君是哪家的？可有婚配？”
一個女郎問了，其他女郎自然不甘示弱，紛紛擠了過來。
一時之間，半條街都被堵住了。
章鶴亭：“……”
他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他的冷臉在熱情的女郎們面前半點兒用都沒有，前後左右都被堵得死死的，想離開都不知該從哪裏走，險些維持不住面上冷峻的神情。
正當他頭疼欲裂時，人群外忽然傳來一道響亮清脆的女聲，連聲道：“你們快讓開，這是我家姑爺，姑爺，小姐讓我來叫您回去呢！”
此言一出，熱情的女郎們頓時退散了大半數。
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鬟硬是擠了進來，一把扯住章鶴亭的袖子就要往外走，口中還在不停地念叨：“姑爺，小姐不過是在首飾鋪裏多耽誤了一會兒，您怎麽就一個人出來了……”
章鶴亭聽到他這番話，不由皺起眉，下意識想抽出自己的袖子，下一瞬就發現這丫頭的力氣大得驚人，自己怎麽抽都抽不出來，反而被她拽著往外走去。
“我不是……”
他剛說了三個字，小丫鬟的聲音頓時變大，蓋過他的聲音，“您不是什麽呀什麽！老爺和夫人不是說讓您陪好小姐嗎？您這般沒耐性，小心奴婢回去告狀！”
圍觀群眾們聽到這兒也聽明白了，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噓”了一聲。
“贅婿啊……”
一聽他是有主的，剩下的女郎們不由面露遺憾，也漸漸往後退去，還好心地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有個身著銀紅襖裙，頭戴金簪的年輕女郎還拍了拍小丫鬟的胳膊，笑嘻嘻地道：“這樣好看的郎君，可要讓你家小姐看好啊。”
小丫鬟“哎”了一聲，權當答應了。
章鶴亭還想說什麽，卻始終找不到機會，也掙脫不開，只能任由小丫鬟把他拉出人群，一直帶到一處僻靜之地，這才松開了他。
他剛要發火，就見對方收了方才那副潑辣的模樣，朝他側後方行了個福禮。
“小姐，奴婢幸不辱命。”
章鶴亭神情微微一滯，緩緩轉身，向後看去。
只見曾有過兩面之緣的女郎就立在他不遠處，著鵝黃上杉月白襦裙，清麗溫婉，耳邊明月珰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小丫鬟也快步走到她身邊。
褚華章眼中滿是促狹的笑意，忍不住輕聲調侃他：“古時有擲果盈車，看殺衛玠，依我看……今日的章郎君也不輸他們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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