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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深夜, 外面天幕暗沈沈一片，月明星稀。
臥房內，床上之人忽然冷汗涔涔地坐了起來, 雙手用力攥住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濕透了, 像是剛從水裏被撈出來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 江垣才逐漸平靜下來。
他又做夢了。
又夢到了全家人都被殺害的那天。
阿爹, 阿娘，還有若微姑姑……
滿府上下都是血淋淋的，是被大火焚燒過的慘烈, 他的鼻端似乎還縈繞著一股嗆人的煙氣, 讓他喘不上氣來, 他渾身顫抖著，開始劇烈咳嗽, 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這邊的動靜驚醒了睡在外間的婉寧。
她披了件衣服，便舉著油燈走過來, 見他咳得氣都快要上不來了，趕忙把油燈擱在桌上, 替他撫著後背順氣, 關切地問：“怎麽樣了？好點兒了嗎？”
垣哥兒又咳了一會兒, 才逐漸平息下來。
胸腔處傳來悶悶的疼。
他緩緩開口, 聲音卻有些喑啞, “姑姑，我好多了。”
婉寧擔憂地看著他通紅的臉, 不知是方才憋的還是發熱了，索性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觸感發燙，她立時收回手，驚呼一聲，“垣哥兒，你發熱了！”
說罷便騰的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道：“這樣不行，我去給你請大夫。”
她腳步飛快，垣哥兒想攔都沒來得及開口，只好靠在床頭，腦袋昏昏沈沈的，沒一會兒就又睡了過去。
外間，婉寧動作利落地換好衣服，挽起頭發，推開門走了出去。
還沒往外走出兩步，對面的房間門也被人從裏面打開，沈遇披著外衣走了出來。
見她這麽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樣，立馬意識到是出了什麽急事，他走上前，“出什麽事了？”
婉寧急著去外面找大夫，沒工夫同他細說，便匆匆忙忙地道了聲：“垣哥兒發熱了。”
說罷便要越過他出門去。
沈遇拉住她的袖子，冷靜地道：“眼下天還未亮，醫館都沒開門，我認識濟明堂的白大夫，這就上門去請，你留在家中照顧垣哥兒吧。”
經他這麽一說，婉寧這才想起這回事來，楞了一會兒，隨即慶幸地松了口氣，“沈大哥，還好有你，我也是急昏了頭……”
沈遇沖她安撫一笑，“沒事的，你去照顧垣哥兒，我這就動身。”
婉寧趕忙點頭應下，二人分頭行動。
待沈遇從白大夫家中將人請過來時，時間已經差不多過去半刻鐘了。
老大夫年紀大了，這一路緊趕慢趕的，早就累得不行了，額頭上都沁出一層細密的汗，見他們來了，婉寧趕忙迎了上去，“您快給孩子看看，他額頭好燙！我用了好幾條帕子都沒用。”
可憐白大夫連口氣都沒喘勻，就被拉到床邊，又被按著肩膀結結實實地坐在了床沿上。
白大夫：“……”
這姑娘怎麽手勁兒這麽大？
來不及多想，病人已在眼前，他很快斂神，將手指按在垣哥兒的手腕上。
片刻後，他又換了只手繼續診脈。
婉寧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唇角抿得緊緊的，眼中滿是擔憂與焦急。
由不得她不擔心，垣哥兒從前就生過一場大病，差點兒就沒挺過來。
那是他們姑侄倆在親眼見到曾經的家人被屠戮殆盡，曾經的家被大火付諸一炬，她強行帶著垣哥兒離開，當天晚上，垣哥兒就發起了高熱，病來如山倒，一連許多日都是昏昏沈沈的。
好幾個大夫都暗示她去準備後事了，她卻不肯認命，最終請來了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開了三個月的藥，才把垣哥兒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眼下又是相同的癥狀，沒人能體會她有多害怕，有多擔憂。
床邊，白大夫收回手，又翻開垣哥兒的眼皮看了看，捋著胡子道：“半夜驚厥，風邪入體，致使高燒不退，不是什麽大事，我開一副藥先給他吃著，等燒退了再換別的方子。”
他話音落下，婉寧與沈遇同時松了口氣。
沈遇已在方才將紙筆拿了過來，聞言便道：“我替您磨墨，您來寫方子吧。”
白大夫點點頭，下筆飛快，但在寫完藥方之後，卻沒放下筆，反而在斟酌了片刻後，將上面的兩樣藥材劃去，重新寫上別的藥材，劑量也相較先前小了些。
不等他們問，白大夫便放下筆，主動解釋起來：“你們家這孩子，看著個頭挺高，內裏卻是個虛的，身子骨不甚結實，那方子裏有幾味藥，尋常人能用，他卻不合用，我便給他換成了旁的。”
說到這兒，他也納悶起來，“這孩子，才多大歲數，就憂思過甚……這可不好，小小年紀就這般可不利於養生啊，你們當爹娘的得註意著點兒，回頭我再給你們寫幾道藥膳的食譜，藥補不如食補，孩子這身體，還是得早早養好才行。”
沈遇聽完，立馬就想到了原文中的後期劇情，江垣的確身體不好，三天一小病，十天一大病，喝藥如吃飯，最後幾乎是在病骨支離地立於朝堂之上。
婉寧自然也聽到了這番話，將視線移到垣哥兒身上，心中滿是憂慮。
等藥方上的墨跡晾幹，白大夫抖了抖紙，遞給沈遇，“正巧，天也快亮了，趁早去抓藥吧。”
沈遇點頭應了。
天剛蒙蒙亮，熬藥的味道在沈家的小院中彌漫開來。
屋內，衡哥兒艱難地睜開眼睛，一想到今天還要上學，就生氣地在空中蹬了幾下腿，又翻了個身，再次翻了個身，跟烙餅似的，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起床。
“阿爹……”
“阿爹？”
連續喊了好幾聲都沒人應，小孩兒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光著腳從床上下來，跑到外間看了一眼，只見床鋪上空無一人，被子被整整齊齊地疊起來，伸手摸過去，上面一片冰冷，一絲餘溫也無。
顯然，人已經起床離開許久了。
衡哥兒撓了撓頭，想不明白，不過這麽一折騰，方才的困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好老老實實地換上衣服，準備去上學。
剛剛推開門，就被迎面而來的湯藥味給熏了一臉。
他先是皺了皺鼻子，緊接著心中湧上一抹擔憂，阿爹難不成又病了？
噔噔噔一口氣跑到廚房，剛掀開簾子就瞧見小火爐旁的矮凳上正坐著一個人。
不是自家阿爹又是誰？
“阿爹，你又病了？”
“起床了？”沈遇擡頭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這次倒不是我，是垣哥兒。”
“啊？”
衡哥兒一時間迷惑住了，想不明白，“他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病了，睡覺時踢被子了？還是半夜偷偷起來看書了？”
沈遇：“……”
他沒好氣地擺了擺手，“飯桌上有早飯，你趕緊吃了就去上學，別耽誤時間了。”
“我去看看阿垣！”
衡哥兒就跟沒聽見似的，看都沒往飯桌那邊看，一扭身就跑了出去。
臥房內，江垣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閉目養神，他本來想看會兒書，但自家姑姑卻怎麽都不同意，還把他原本放在床邊的書都給收走了。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動靜，他掀起眼簾看過去，只見一道小小的身影正躡手躡腳地往這邊走來，一直走到離床還有幾步的時候才停下來擡起頭。
四目相對，衡哥兒頓時渾身一僵，幹巴巴地笑了下，頗不好意思，“是我把你吵醒了嗎？”
江垣搖頭，“我早已經醒了。”
衡哥兒這才松了口氣，然後好奇地湊過來，還試圖去探江垣的額頭，卻被對方下意識偏頭躲開，他也不當回事，一屁|股坐在床邊，“你是怎麽病的啊？”
江垣自然不可能將自己的夢境道出，便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因為受涼，算是糊弄了過去。
可讓他沒想到的，自己剛說完，就看到衡哥兒臉上浮現出羨慕的神情，
江垣：“……？”
果不其然，這小子下一刻就開口道：“要是我也能生病就好了，就不用去上學了。”
江垣實在沒忍住，白他一眼，不想跟他說話了。
衡哥兒還在一旁琢磨，“哎你說，我要是說不去上學了，留在家裏照顧你，阿爹會不會同意？”
“想都別想。”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沈遇的聲音，他手中端著剛剛熬好的藥走進來，頗為無語地看了眼床邊的衡哥兒，“垣哥兒自有人照料，用不著你，你趕緊收拾東西上學去。”
衡哥兒鼓了鼓腮幫子，剛要開口。
“你要是實在想照顧，那就等放學回來，到時候你想照顧多久就照顧多久，阿爹絕不阻攔你兄弟情深。”
沈遇一邊說，一邊把藥碗放到床邊的小幾上。
轉頭看向江垣，溫聲道：“藥剛熬出來，還有些燙，等到放涼些再喝。”
“謝謝沈叔。”
“無事，你好好養病，我先出去了。”
沈遇搖頭，又拍了拍衡哥兒的肩膀，“走吧，別打擾人家休息。”
他話音剛落，江垣便道：“沈叔，我還有事想同衡哥兒商量。”
沈遇挑了挑眉，“好，那你們自個兒商量。”
說罷便把空間留給倆小孩兒，獨自走了出去。
衡哥兒正一臉不解，然後就聽見江垣說：“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一聽自己還能幫上他的忙，衡哥兒立馬來了精神，大聲道：“你說！”
江垣：“你能否等回家後之後，把先生今日所講的內容給我講一遍？”
衡哥兒猶豫了片刻，但還是用力點了點頭，“行！”
他應下這件事，又磨磨蹭蹭地不肯走，在江垣的疑惑的目光下，支支吾吾地開口：
“那什麽……你會寫檢討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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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做夢了。
又夢到了全家人都被殺害的那天。
阿爹, 阿娘，還有若微姑姑……
滿府上下都是血淋淋的，是被大火焚燒過的慘烈, 他的鼻端似乎還縈繞著一股嗆人的煙氣, 讓他喘不上氣來, 他渾身顫抖著，開始劇烈咳嗽, 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這邊的動靜驚醒了睡在外間的婉寧。
她披了件衣服，便舉著油燈走過來, 見他咳得氣都快要上不來了，趕忙把油燈擱在桌上, 替他撫著後背順氣, 關切地問：“怎麽樣了？好點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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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步飛快，垣哥兒想攔都沒來得及開口，只好靠在床頭，腦袋昏昏沈沈的，沒一會兒就又睡了過去。
外間，婉寧動作利落地換好衣服，挽起頭發，推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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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寧急著去外面找大夫，沒工夫同他細說，便匆匆忙忙地道了聲：“垣哥兒發熱了。”
說罷便要越過他出門去。
沈遇拉住她的袖子，冷靜地道：“眼下天還未亮，醫館都沒開門，我認識濟明堂的白大夫，這就上門去請，你留在家中照顧垣哥兒吧。”
經他這麽一說，婉寧這才想起這回事來，楞了一會兒，隨即慶幸地松了口氣，“沈大哥，還好有你，我也是急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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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寧趕忙點頭應下，二人分頭行動。
待沈遇從白大夫家中將人請過來時，時間已經差不多過去半刻鐘了。
老大夫年紀大了，這一路緊趕慢趕的，早就累得不行了，額頭上都沁出一層細密的汗，見他們來了，婉寧趕忙迎了上去，“您快給孩子看看，他額頭好燙！我用了好幾條帕子都沒用。”
可憐白大夫連口氣都沒喘勻，就被拉到床邊，又被按著肩膀結結實實地坐在了床沿上。
白大夫：“……”
這姑娘怎麽手勁兒這麽大？
來不及多想，病人已在眼前，他很快斂神，將手指按在垣哥兒的手腕上。
片刻後，他又換了只手繼續診脈。
婉寧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唇角抿得緊緊的，眼中滿是擔憂與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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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們姑侄倆在親眼見到曾經的家人被屠戮殆盡，曾經的家被大火付諸一炬，她強行帶著垣哥兒離開，當天晚上，垣哥兒就發起了高熱，病來如山倒，一連許多日都是昏昏沈沈的。
好幾個大夫都暗示她去準備後事了，她卻不肯認命，最終請來了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開了三個月的藥，才把垣哥兒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眼下又是相同的癥狀，沒人能體會她有多害怕，有多擔憂。
床邊，白大夫收回手，又翻開垣哥兒的眼皮看了看，捋著胡子道：“半夜驚厥，風邪入體，致使高燒不退，不是什麽大事，我開一副藥先給他吃著，等燒退了再換別的方子。”
他話音落下，婉寧與沈遇同時松了口氣。
沈遇已在方才將紙筆拿了過來，聞言便道：“我替您磨墨，您來寫方子吧。”
白大夫點點頭，下筆飛快，但在寫完藥方之後，卻沒放下筆，反而在斟酌了片刻後，將上面的兩樣藥材劃去，重新寫上別的藥材，劑量也相較先前小了些。
不等他們問，白大夫便放下筆，主動解釋起來：“你們家這孩子，看著個頭挺高，內裏卻是個虛的，身子骨不甚結實，那方子裏有幾味藥，尋常人能用，他卻不合用，我便給他換成了旁的。”
說到這兒，他也納悶起來，“這孩子，才多大歲數，就憂思過甚……這可不好，小小年紀就這般可不利於養生啊，你們當爹娘的得註意著點兒，回頭我再給你們寫幾道藥膳的食譜，藥補不如食補，孩子這身體，還是得早早養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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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寧自然也聽到了這番話，將視線移到垣哥兒身上，心中滿是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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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點頭應了。
天剛蒙蒙亮，熬藥的味道在沈家的小院中彌漫開來。
屋內，衡哥兒艱難地睜開眼睛，一想到今天還要上學，就生氣地在空中蹬了幾下腿，又翻了個身，再次翻了個身，跟烙餅似的，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起床。
“阿爹……”
“阿爹？”
連續喊了好幾聲都沒人應，小孩兒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光著腳從床上下來，跑到外間看了一眼，只見床鋪上空無一人，被子被整整齊齊地疊起來，伸手摸過去，上面一片冰冷，一絲餘溫也無。
顯然，人已經起床離開許久了。
衡哥兒撓了撓頭，想不明白，不過這麽一折騰，方才的困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好老老實實地換上衣服，準備去上學。
剛剛推開門，就被迎面而來的湯藥味給熏了一臉。
他先是皺了皺鼻子，緊接著心中湧上一抹擔憂，阿爹難不成又病了？
噔噔噔一口氣跑到廚房，剛掀開簾子就瞧見小火爐旁的矮凳上正坐著一個人。
不是自家阿爹又是誰？
“阿爹，你又病了？”
“起床了？”沈遇擡頭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這次倒不是我，是垣哥兒。”
“啊？”
衡哥兒一時間迷惑住了，想不明白，“他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病了，睡覺時踢被子了？還是半夜偷偷起來看書了？”
沈遇：“……”
他沒好氣地擺了擺手，“飯桌上有早飯，你趕緊吃了就去上學，別耽誤時間了。”
“我去看看阿垣！”
衡哥兒就跟沒聽見似的，看都沒往飯桌那邊看，一扭身就跑了出去。
臥房內，江垣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閉目養神，他本來想看會兒書，但自家姑姑卻怎麽都不同意，還把他原本放在床邊的書都給收走了。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動靜，他掀起眼簾看過去，只見一道小小的身影正躡手躡腳地往這邊走來，一直走到離床還有幾步的時候才停下來擡起頭。
四目相對，衡哥兒頓時渾身一僵，幹巴巴地笑了下，頗不好意思，“是我把你吵醒了嗎？”
江垣搖頭，“我早已經醒了。”
衡哥兒這才松了口氣，然後好奇地湊過來，還試圖去探江垣的額頭，卻被對方下意識偏頭躲開，他也不當回事，一屁|股坐在床邊，“你是怎麽病的啊？”
江垣自然不可能將自己的夢境道出，便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因為受涼，算是糊弄了過去。
可讓他沒想到的，自己剛說完，就看到衡哥兒臉上浮現出羨慕的神情，
江垣：“……？”
果不其然，這小子下一刻就開口道：“要是我也能生病就好了，就不用去上學了。”
江垣實在沒忍住，白他一眼，不想跟他說話了。
衡哥兒還在一旁琢磨，“哎你說，我要是說不去上學了，留在家裏照顧你，阿爹會不會同意？”
“想都別想。”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沈遇的聲音，他手中端著剛剛熬好的藥走進來，頗為無語地看了眼床邊的衡哥兒，“垣哥兒自有人照料，用不著你，你趕緊收拾東西上學去。”
衡哥兒鼓了鼓腮幫子，剛要開口。
“你要是實在想照顧，那就等放學回來，到時候你想照顧多久就照顧多久，阿爹絕不阻攔你兄弟情深。”
沈遇一邊說，一邊把藥碗放到床邊的小幾上。
轉頭看向江垣，溫聲道：“藥剛熬出來，還有些燙，等到放涼些再喝。”
“謝謝沈叔。”
“無事，你好好養病，我先出去了。”
沈遇搖頭，又拍了拍衡哥兒的肩膀，“走吧，別打擾人家休息。”
他話音剛落，江垣便道：“沈叔，我還有事想同衡哥兒商量。”
沈遇挑了挑眉，“好，那你們自個兒商量。”
說罷便把空間留給倆小孩兒，獨自走了出去。
衡哥兒正一臉不解，然後就聽見江垣說：“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一聽自己還能幫上他的忙，衡哥兒立馬來了精神，大聲道：“你說！”
江垣：“你能否等回家後之後，把先生今日所講的內容給我講一遍？”
衡哥兒猶豫了片刻，但還是用力點了點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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