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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明日見。”
傍晚時分, 縣學門口，沈遇與新認識的幾位同窗在道別，隨即各自離開。
等他們的身影都漸漸遠去, 門口又走出幾個人，其中一人收回視線, 調侃地道：“這姓沈的看來還真有幾分本事啊。”
走在他身邊的人輕哼了一聲, 聽不出什麽情緒, “那是, 畢竟是這次的縣案首，自然是有真才實學的，聽說還得過縣令大人的親口誇讚, 再說了, 你沒瞧見宋教諭對人家多滿意嗎？”
“真的假的？”
先前那人不由詫異, “就宋教諭那張木頭臉，你還能從上面看出滿意來？”
對方懶得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 忽然話頭一轉，語氣中帶了幾分幸災樂禍, “徐行周今個兒沒來上學，他一向自視甚高, 不過……也不知道日後的頭名還保不保得住。”另一人卻有不同的看法, 對此表示不看好, “我們看不順眼他歸看不順眼, 不過人家可是少年才子, 今年才十六，那個叫沈遇的, 今年都二十好幾了吧，他還是沈家的人, 要是真有讀書的天分，能被耽誤到現在這個歲數？”
他這番話說完，另一人頓時一噎，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反駁，心情頓時更差了。
“算了，不提他們了，掃興。”
“行行行，不提就不提，去面館吃面？”
“走罷。”
而他們方才對話中的其中一個主角，也就是沈遇此時正走在歸家的路上，而耳邊卻始終不得清靜。
蓋因他身邊有個說個不停的同行之人——成柏斕。
“先前跟你說話的那個，他家是開布莊的，聽說生意做得可遠了，家裏也不少錢，他爹娘一心家裏出個讀書人，偏偏這唯一的兒子不爭氣，在讀書上半點悟性都沒有，連縣試都考不過去，他家裏沒辦法，又是找關系又是送銀子才把他塞進縣學來旁聽，不過也沒啥用，這次又沒考過……”
“還有那個坐在咱們後面的，姓王的那個，不是見了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嗎，我都打聽清楚了，縣衙的王主簿，就是他三叔，算起來，他跟你那個大堂兄，還能攀一句表哥，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看你不順眼的。”
“哦對了，還有個人，我怎麽差點兒把他給忘了……”
沈遇有點迷茫，完全想不到成柏斕是怎麽在短短一天內打聽到這麽多消息的，就像他沒想到本以為安靜懶散的結保搭子居然話這麽多，還這麽密。
要是放在現代，想必是個說相聲的好料子吧？
他不由得思維發散起來。
就在這時，集英巷出現在視線中，沈遇總算松了口氣，忍不住出聲打斷了成柏斕的滔滔不絕，“成兄，我家快到了，咱們不如就在此分別？”
然後他就看到成柏斕楞了一下，然後爽朗地道了聲“不用！”
沈遇：“……？”
成柏斕指著前方，用一種“想不到吧”的語氣，得意道：“為了方便上學，我在你家隔壁租了間院子，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
沈遇沈默片刻，緩緩點了點頭，“挺好的。”
“是吧。”成柏斕笑起來，“那繼續走吧，我跟你說，我家娘子做的酸菜味道特別好，等回頭我給你送些來，燉豬肉最好，能把人饞蟲都勾出來！”
“哎，我剛說到哪兒了？哦對，還有個人忘了跟你提。”
沈遇面上帶著禮貌的微笑，安安靜靜地聽，沒有說話。
他對此還是有些經驗的，直到有些人在說話時，並不需要別人的回應，讓他盡情往下說就行了。
“咱們縣學還有個少年才子呢，叫……叫什麽來著，哦！徐行周！”
聽到這裏，沈遇終於打起幾分精神，好奇地問了句，“少年才子？”
見他感興趣，成柏斕頓時講得更賣力了，“是，縣學裏幾乎人人都知道，今年才十六歲，當年中縣案首的時候，好像還不到十五歲，不過剛中的那年，他爹就去了，只能守孝三年，來縣學的次數也不多，不過就算這樣，每次考試的頭名都是他……”
沈遇聽得很認真，這些信息的確是他不知道的，畢竟原主……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道尖利的女聲，哭嚎的聲音直直撞進耳朵，“夭壽啦！喪良心了！鄉親們快來看吶！姓方的不是人啊！不管親弟弟一家死活啊……”
聽到“方”這個字，沈遇下意識皺緊眉頭，往前看去。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整個集英巷，只有方圓一家姓方，沒有第二家。
“過去看看。”
他同成柏斕道了一聲，便率先擡步往前走去。
沒走幾步，便看到了前方圍成一圈的鄰居們，饒是他心裏掛著事，也忍不住無語半晌，這些左鄰右舍們，怎麽一個個都像沒別的事兒要幹似的，但凡這一片有個什麽風吹草動，就少不了他們看熱鬧的身影。
他如今也算是巷子裏“有出息”的人了，自然有人在發現他過來之後把路讓開，還主動給他讓了個看熱鬧的“好位置”，指了指正坐在方家門口撒潑哭嚎的幾個人，充滿興味地說：“瞧瞧，嚎得可賣力了！”
沈遇只掃了一眼，方才皺起的眉頭一直沒有松開，結合腦海中的記憶，他很快對眼前發生的事便大致有了猜測。
作為原主的好友，方圓家的情況自然是有所了解的，方圓是方婆婆的獨子，而方常卻是方老頭與方婆婆和離再娶後生的兒子，也就是說，方圓與方常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兩家人多年來並無交集，但自打方老頭前幾年離世之後，方常便經常帶著自家人來尋方圓打秋風，不是要東西，就是要錢，不給就鬧，每次都鬧得很是難看。
想來此番也是這種事。
方家的門口緊閉，蓬頭垢面的婦人懷裏抱著兩個孩子，婦人尖利的哭聲與兩個孩子嚎哭的聲音疊在一起，擾得人心煩意亂，“大哥！你開開門吧，救救方常吧，方常他可是你親弟弟啊！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另一邊，沈遇悄無聲息地退出人群，從巷外找到幾個相熟的半大少年，遞給他們一人兩個銅板，低聲囑咐了幾句話，少年們趕忙攥著銅板點點頭，然後各自跑開，不一會兒沒影兒了。
方家門口的鬧劇還在繼續。
聲音不斷從外面傳來，方家一家四口待在屋內，方婆婆面色難看，一言不發，方家娘子把女兒錦娘抱在懷裏，小聲安撫她的情緒，心裏卻忍不住焦躁起來，她看向自家相公，“外面……”
剛說了兩個字，方圓就揉了把臉，站起身來，“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我出去看看吧。”
“不準去！”
他還沒邁開步子，身後就傳來他娘嚴厲的聲音。
方圓轉回身，嘆了口氣，“娘，我就去問問，問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們一直在外面鬧，對咱們家也不好。”
方婆婆半點兒不松口，“他們那一家子人，沒一個好東西，你現在要是出去，就等著被他們纏上吧！被那一攤爛泥沾上，到時候你想甩都甩不掉！”
“可……”
方圓欲言又止，他想說自家一時半會能不開門，可也不能一直不開門，自家還要生活，還要做生意，可對上自家親娘的目光，他只能默默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正當他頭大的時候，外面的吵鬧聲忽然消停了。
“娘，你聽聽，外面是不是沒聲音了？”
方婆婆直起身子，仔細聽了一會兒，不太確定地道：“好像……是沒了？”
方圓再次站起，“那我出去看看怎麽回事。”
這次，方婆婆沒阻攔他，但還是沒忘記多叮囑一句：“別開門。”
方圓“嗯”了一聲，便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半晌後，簾子再次被掀開，回來的卻不止他一個人。
“方嬸，嫂子。”
沈遇走進屋內，客氣地同屋內幾人打了聲招呼。
方婆婆怎麽都沒想到他會過來，還是在這個家醜外揚的節骨眼上，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慌亂地點了點頭，“三郎怎麽來了，錦娘他娘，去倒杯水過來。”
“哎，好。”
方嫂子立馬應下，剛要起身過去，沈遇忙道：“嫂子不用客氣，我來是有事。”
方圓也趕忙上前，面上帶了幾分不好意思，開口道：“是，娘，方常那一家子，就是被三郎找來的人驅走的……”
一聽那些人走了，方婆婆頓時松了口氣，這會兒看沈遇是怎麽看怎麽歡喜。
“要不怎麽說三郎有大出息呢，真是幫了咱們家大忙了。”
沈遇搖搖頭：“您太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我從前不爭氣，您一家都不知幫過我多少次忙，現在您家裏遇到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不僅是從前，自打他穿書以來，方圓就幫過他不少忙，沈遇都記在心中。
寒暄幾句後，雙方終於聊到了今日事件的重點。
沈遇在方圓旁邊的椅中坐下，屈起手指敲了敲扶手，緩聲道：“我找人打聽到，方常被人騙去做什麽大生意，本金不夠，所以找放印子錢的借了五十兩銀子，結果說好合夥做生意的人跑了，銀子被騙光了，現在追債的上門了，方常自然拿不出銀子，對方便威脅要斷他兩條腿，之後的事，你們便知道了。”
他話音落下，屋內其他人都楞住了，也不知是震驚於方常的愚蠢，還是被五十兩這筆大數目嚇到了。
只有乖巧待在自家阿娘懷裏的錦娘聽不懂，抱著小小的布老虎，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
方圓在短暫的怔忪後回過神來，雙目無神，喃喃自語：“難怪他們鬧成這樣，怕是拿不到銀子不肯罷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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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明日見。”
傍晚時分, 縣學門口，沈遇與新認識的幾位同窗在道別，隨即各自離開。
等他們的身影都漸漸遠去, 門口又走出幾個人，其中一人收回視線, 調侃地道：“這姓沈的看來還真有幾分本事啊。”
走在他身邊的人輕哼了一聲, 聽不出什麽情緒, “那是, 畢竟是這次的縣案首，自然是有真才實學的，聽說還得過縣令大人的親口誇讚, 再說了, 你沒瞧見宋教諭對人家多滿意嗎？”
“真的假的？”
先前那人不由詫異, “就宋教諭那張木頭臉，你還能從上面看出滿意來？”
對方懶得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 忽然話頭一轉，語氣中帶了幾分幸災樂禍, “徐行周今個兒沒來上學，他一向自視甚高, 不過……也不知道日後的頭名還保不保得住。”另一人卻有不同的看法, 對此表示不看好, “我們看不順眼他歸看不順眼, 不過人家可是少年才子, 今年才十六，那個叫沈遇的, 今年都二十好幾了吧，他還是沈家的人, 要是真有讀書的天分，能被耽誤到現在這個歲數？”
他這番話說完，另一人頓時一噎，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反駁，心情頓時更差了。
“算了，不提他們了，掃興。”
“行行行，不提就不提，去面館吃面？”
“走罷。”
而他們方才對話中的其中一個主角，也就是沈遇此時正走在歸家的路上，而耳邊卻始終不得清靜。
蓋因他身邊有個說個不停的同行之人——成柏斕。
“先前跟你說話的那個，他家是開布莊的，聽說生意做得可遠了，家裏也不少錢，他爹娘一心家裏出個讀書人，偏偏這唯一的兒子不爭氣，在讀書上半點悟性都沒有，連縣試都考不過去，他家裏沒辦法，又是找關系又是送銀子才把他塞進縣學來旁聽，不過也沒啥用，這次又沒考過……”
“還有那個坐在咱們後面的，姓王的那個，不是見了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嗎，我都打聽清楚了，縣衙的王主簿，就是他三叔，算起來，他跟你那個大堂兄，還能攀一句表哥，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看你不順眼的。”
“哦對了，還有個人，我怎麽差點兒把他給忘了……”
沈遇有點迷茫，完全想不到成柏斕是怎麽在短短一天內打聽到這麽多消息的，就像他沒想到本以為安靜懶散的結保搭子居然話這麽多，還這麽密。
要是放在現代，想必是個說相聲的好料子吧？
他不由得思維發散起來。
就在這時，集英巷出現在視線中，沈遇總算松了口氣，忍不住出聲打斷了成柏斕的滔滔不絕，“成兄，我家快到了，咱們不如就在此分別？”
然後他就看到成柏斕楞了一下，然後爽朗地道了聲“不用！”
沈遇：“……？”
成柏斕指著前方，用一種“想不到吧”的語氣，得意道：“為了方便上學，我在你家隔壁租了間院子，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
沈遇沈默片刻，緩緩點了點頭，“挺好的。”
“是吧。”成柏斕笑起來，“那繼續走吧，我跟你說，我家娘子做的酸菜味道特別好，等回頭我給你送些來，燉豬肉最好，能把人饞蟲都勾出來！”
“哎，我剛說到哪兒了？哦對，還有個人忘了跟你提。”
沈遇面上帶著禮貌的微笑，安安靜靜地聽，沒有說話。
他對此還是有些經驗的，直到有些人在說話時，並不需要別人的回應，讓他盡情往下說就行了。
“咱們縣學還有個少年才子呢，叫……叫什麽來著，哦！徐行周！”
聽到這裏，沈遇終於打起幾分精神，好奇地問了句，“少年才子？”
見他感興趣，成柏斕頓時講得更賣力了，“是，縣學裏幾乎人人都知道，今年才十六歲，當年中縣案首的時候，好像還不到十五歲，不過剛中的那年，他爹就去了，只能守孝三年，來縣學的次數也不多，不過就算這樣，每次考試的頭名都是他……”
沈遇聽得很認真，這些信息的確是他不知道的，畢竟原主……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道尖利的女聲，哭嚎的聲音直直撞進耳朵，“夭壽啦！喪良心了！鄉親們快來看吶！姓方的不是人啊！不管親弟弟一家死活啊……”
聽到“方”這個字，沈遇下意識皺緊眉頭，往前看去。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整個集英巷，只有方圓一家姓方，沒有第二家。
“過去看看。”
他同成柏斕道了一聲，便率先擡步往前走去。
沒走幾步，便看到了前方圍成一圈的鄰居們，饒是他心裏掛著事，也忍不住無語半晌，這些左鄰右舍們，怎麽一個個都像沒別的事兒要幹似的，但凡這一片有個什麽風吹草動，就少不了他們看熱鬧的身影。
他如今也算是巷子裏“有出息”的人了，自然有人在發現他過來之後把路讓開，還主動給他讓了個看熱鬧的“好位置”，指了指正坐在方家門口撒潑哭嚎的幾個人，充滿興味地說：“瞧瞧，嚎得可賣力了！”
沈遇只掃了一眼，方才皺起的眉頭一直沒有松開，結合腦海中的記憶，他很快對眼前發生的事便大致有了猜測。
作為原主的好友，方圓家的情況自然是有所了解的，方圓是方婆婆的獨子，而方常卻是方老頭與方婆婆和離再娶後生的兒子，也就是說，方圓與方常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兩家人多年來並無交集，但自打方老頭前幾年離世之後，方常便經常帶著自家人來尋方圓打秋風，不是要東西，就是要錢，不給就鬧，每次都鬧得很是難看。
想來此番也是這種事。
方家的門口緊閉，蓬頭垢面的婦人懷裏抱著兩個孩子，婦人尖利的哭聲與兩個孩子嚎哭的聲音疊在一起，擾得人心煩意亂，“大哥！你開開門吧，救救方常吧，方常他可是你親弟弟啊！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另一邊，沈遇悄無聲息地退出人群，從巷外找到幾個相熟的半大少年，遞給他們一人兩個銅板，低聲囑咐了幾句話，少年們趕忙攥著銅板點點頭，然後各自跑開，不一會兒沒影兒了。
方家門口的鬧劇還在繼續。
聲音不斷從外面傳來，方家一家四口待在屋內，方婆婆面色難看，一言不發，方家娘子把女兒錦娘抱在懷裏，小聲安撫她的情緒，心裏卻忍不住焦躁起來，她看向自家相公，“外面……”
剛說了兩個字，方圓就揉了把臉，站起身來，“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我出去看看吧。”
“不準去！”
他還沒邁開步子，身後就傳來他娘嚴厲的聲音。
方圓轉回身，嘆了口氣，“娘，我就去問問，問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們一直在外面鬧，對咱們家也不好。”
方婆婆半點兒不松口，“他們那一家子人，沒一個好東西，你現在要是出去，就等著被他們纏上吧！被那一攤爛泥沾上，到時候你想甩都甩不掉！”
“可……”
方圓欲言又止，他想說自家一時半會能不開門，可也不能一直不開門，自家還要生活，還要做生意，可對上自家親娘的目光，他只能默默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正當他頭大的時候，外面的吵鬧聲忽然消停了。
“娘，你聽聽，外面是不是沒聲音了？”
方婆婆直起身子，仔細聽了一會兒，不太確定地道：“好像……是沒了？”
方圓再次站起，“那我出去看看怎麽回事。”
這次，方婆婆沒阻攔他，但還是沒忘記多叮囑一句：“別開門。”
方圓“嗯”了一聲，便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半晌後，簾子再次被掀開，回來的卻不止他一個人。
“方嬸，嫂子。”
沈遇走進屋內，客氣地同屋內幾人打了聲招呼。
方婆婆怎麽都沒想到他會過來，還是在這個家醜外揚的節骨眼上，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慌亂地點了點頭，“三郎怎麽來了，錦娘他娘，去倒杯水過來。”
“哎，好。”
方嫂子立馬應下，剛要起身過去，沈遇忙道：“嫂子不用客氣，我來是有事。”
方圓也趕忙上前，面上帶了幾分不好意思，開口道：“是，娘，方常那一家子，就是被三郎找來的人驅走的……”
一聽那些人走了，方婆婆頓時松了口氣，這會兒看沈遇是怎麽看怎麽歡喜。
“要不怎麽說三郎有大出息呢，真是幫了咱們家大忙了。”
沈遇搖搖頭：“您太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我從前不爭氣，您一家都不知幫過我多少次忙，現在您家裏遇到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不僅是從前，自打他穿書以來，方圓就幫過他不少忙，沈遇都記在心中。
寒暄幾句後，雙方終於聊到了今日事件的重點。
沈遇在方圓旁邊的椅中坐下，屈起手指敲了敲扶手，緩聲道：“我找人打聽到，方常被人騙去做什麽大生意，本金不夠，所以找放印子錢的借了五十兩銀子，結果說好合夥做生意的人跑了，銀子被騙光了，現在追債的上門了，方常自然拿不出銀子，對方便威脅要斷他兩條腿，之後的事，你們便知道了。”
他話音落下，屋內其他人都楞住了，也不知是震驚於方常的愚蠢，還是被五十兩這筆大數目嚇到了。
只有乖巧待在自家阿娘懷裏的錦娘聽不懂，抱著小小的布老虎，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
方圓在短暫的怔忪後回過神來，雙目無神，喃喃自語：“難怪他們鬧成這樣，怕是拿不到銀子不肯罷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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