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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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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面對他的這句“現場交友”的言論, 苗磊以及於春坊這一對新人作為有一定“社會經驗”“工作經歷”“管理能力”的人,極大地控制了他們面上的震驚,以一種平和的態度接受了他的交友請求。

苗磊作為技術人員,而且還是氣象站的對外交流的高級技術人員, 退後一步, 讓出道路, 指著裏面的空位, 對他說:“當然,俗話說有朋自遠方來, 不亦樂乎。”

“這位同志…此言有理啊!”周建國笑瞇瞇地對他說。

在這樣的情況下, 春生和小何兩個人也不能再做出把“新人朋友”擋在店門外的舉動, 默不作聲地把人帶進去。

周建國人剛進去,於春坊手輕輕一擡, 在旁邊人的晚上掐了一把。

苗磊猛抽一口氣,舌尖抵著牙齒, 承受了這突然一擊。

“你這朋友交得挺隨意,你知道人家是幹什麽的嗎, 就敢隨便請人進去。”於春坊用氣聲在他耳朵邊上說, 語氣聽起來怪擔心的。

苗磊一聽於春坊這話,就知道這人是在擔心自己,一下子腰上被擰的那一下也不算什麽了,心裏頭暖乎乎的, 撇嘴一笑,對她說:“這人一看就是錢包鼓鼓的有錢人,身寬體胖, 肯定不是一個壞人。”

“不是壞人就敢跟人交朋友?”於春坊斜他一眼。

這句話裏的意思也簡單,先不說是不是壞人這件事有待於驗證。他不分清楚就敢把人往席上帶, 也真是膽大。

“也不是。”苗磊知道她的意思,伸出只手趕忙握住她的小手,擡了下下巴示意了一下門口的服務員,急切地跟她解釋,“我肯定不敢胡亂放人進去,但是你看剛才那人在門口的時候跟那兩個服務生說話,也沒對那個人有排斥的意思,擺明了這人應該是店裏的老客人。”

於春坊悶不做聲,繼續聽他的分析。

“所以根據我的分析,他估計跟咱們交朋友,應該是想著中午婚宴進不去,想著跟咱們交個朋友也就是想著進去蹭一頓飯,應該沒別的意思。”他冷靜說。

於春坊不知道她應該做何反應,只能說苗磊這個人心思也太縝密了一些。就一個對話就能想到這麽多事。

她對這事心知肚明,這個不問自來的“新朋友”不一定是沖著交朋友,肯定是沖著婚宴單上那道新菜來的。

不過,這事她清楚,她卻還不想說。

“你就這麽自信?”於春坊捏捏他的手,常年做戶外氣象研究的人手上的繭子很厚,但是捏起來的手感卻有一種安全感,挑眉看著他,“你就不怕那人是甄家派人過來鬧事的?”

甄家。

苗磊最近確實有那麽一點點不太想聽到這兩個字,眸色變了一些,不過氣勢還在,對她說:“不會,我之前讓婦聯主任過去警告過他們家了,他們要是還想在氣象站家屬院呆下去,就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是嗎?”於春坊見一位客人帶著家人過來,不動聲色地把手移開,淡淡地反問他。

苗磊的話一塞,這個反問讓他有那麽一點點不自信了。

這句話什麽意思?剛才那人不會真是甄家那一群人找過來破壞他今日婚宴的人吧?!

他有一點點懷疑了。

因著這一份懷疑和不自信,在接下來於春坊接待客人的全過程中,苗磊始終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動不動就想回頭去瞅瞅剛才被他放進去的那個人做了一些什麽。

可惜,他看不清。

在他三番兩次的走神之後,於春坊實在撐不住面上的表情,三言兩句讓客人先進去了。然後等客人進去後,她忍不住問:“苗大石,你幹什麽呢?”

苗大石,苗磊苗高級技術員的原名。

苗磊已經很長時間沒被人叫過這個名字了,一時也不知道是應該先表現出來尷尬還是十分尷尬。

他小聲問:“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是我媽跟你說的?”同時,他心裏又覺得不太可能,他媽年紀大了得了健忘癥,肯定不記得他這個荒唐的童年小名了。

於春坊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是還是很體貼地回答了他的問題:“登記領結婚證那天,你戶口本上寫了啊!”她坦然道。

苗磊:“……”

於春坊絲毫不在意他有沒有回答,而是重新問起了剛才那個問題,而且這一次的語氣還更加嚴肅了。

“你剛才跟人說話的時候,走神,想什麽去了?”她嚴聲問。

苗磊被她這問題這麽一提醒,才想起來剛才那茬事,轉頭往店裏面瞅了瞅,沒發現什麽動靜,這才對她說:“想剛才那人是不是甄家派來的間諜。”他語氣狐疑道。

於春坊聽了他的話,過了半天,皺眉道:“苗磊,你這智商還能當高級技術員?”



程以時出來找人的時候,剛剛好好看到那位一米八幾身高體壯的氣象站高級技術員被於春坊劈頭蓋臉一頓訓的畫面。

她當即就有一種天道好輪回的情緒。

誰讓這位一米八幾的高級技術員也曾不留情面地將她寫的材料一頓批評呢!!

這真是“一物降一物,看誰饒過誰”!

只是,考慮到裏面的客人都在等著這兩個人開桌了,她到底還是退了一步,沒讓這個畫面再繼續下去,低頭捂嘴輕咳兩聲。

咳嗽聲將正在吵架或者是單方面吵架的兩個人“驚醒”。

於春坊看過來,看到程以時眼裏頭那促狹的眼神,對著她笑了笑。

苗磊也在看到程以時的時候,及時地調整了一下表情,板著面孔,跟她打招呼:“小程同志……”

緊接著,這個無表情的打招呼就被於春坊打斷。

她側過頭去,不悅地看著他說:“你跟以時說話不要那麽嚴肅,你現在又不是以時領導了,叫什麽小程同志。”

“……”苗磊表示心裏苦,但是他不說。

程以時看著苗磊那一副被人教育後委屈巴巴的表情,嘴角一彎,主動化解了他的尷尬,跟他說:“姐夫以後叫我以時就行。”

苗磊馬上接受了這個臺階,嘴角微微上揚,盡量使自己的表情顯得平易近人溫和一些,點點頭道:“以時!”

而看到他“溫和”表情的程以時則有些…不舒服。

這姐夫的笑很嚇人!

簡單的打過招呼,程以時也沒再耽擱兩個人的時間,忙把裏面客人基本上到齊了等著兩個人過去發言開桌的事情說了說。

現在結婚請婚宴,跟以前那時候有一些不同。不像過去說一個“大家吃飯”就能開桌,現在得需要剛剛結婚的新人一人說一串長長的結婚發言。

為此,程以時還讓胡波從歌舞廳借了一個話筒。

對於發言這種事情,於春坊和苗磊的表現簡直是天差地別。

於春坊本來為人樸實,後來離婚這件事情才讓她性格裏面多了一些勇氣。但是當眾發言這件事於她來說,還是有難度。因此就說了兩三句話便把話筒移開了。

相比之下,苗磊在發言這件事情上面就顯得“如魚得水”一般自在多了。

南城氣象站裏沒有人的學歷比他更高,也沒有人比他更懂得技術研究,所以在站長不在的情況下,他基本上就等同於技術人員的最高領導。

平日裏就沒少給這些人開會,這會說起他的新婚發言,他也能侃侃而談。

程以時沒去樓上的包間坐,就是為了聽他這一段。因此在他說話的時候,她聽得很是認真。

“其實我一開始覺得,我這一生可能要跟戶外研究要跟那個觀測儀器過一輩子了。”苗磊有一點自嘲的意思。也的確如此,在他說完這句話後,那群技術人員聚集的地方響起好幾道回應。

“但是沒有想到於春坊同志會突然出現。她就像一道光一樣照進了我的生活。”苗磊笑著說,“可能有一些會覺得我們不配,覺得我們學歷不配,婚姻不配,她二婚我頭婚,但是其實我個人覺得我們特別般配。”

“般配到我覺得於同志煮糊的一碗面,我也覺得吃起來津津有味。般配到於同志穿一個紅配綠,我也覺得她十分漂亮。”苗磊說話的時候,深情地看著於春坊,眼神只有她的影子,“所以,我想要和她一起名正言順地走完後半生,讓別人看看不般配的我們究竟會多麽般配!”

他的話音落下,堂下已經響起雷鳴一般的掌聲,而紅衣瀲灩的於春坊早已經感動得一塌糊塗。

“媽媽,於姨姨哭了。”在程以時一邊,晃蕩著小短腿的蔣行舟奶聲奶氣地說話。

程以時把他的小短腿按下去,不讓他亂晃蕩,然後對他說:“那是因為你於姨姨太感動了,感動就會流眼淚。”

蔣行舟年紀還太小,有一些不清楚這兩者之間的邏輯。但是他不清楚這一套邏輯,卻有他自己的一套邏輯,轉頭對程以時說:“那媽媽,以後我就不要感動了,我不喜歡流眼淚。”

程以時嘴巴張張,想要說一些什麽,最後千言萬語化為給他嘴巴裏塞一個超大的蛋餃,然後說:“你別說話。”

外皮金黃,外軟裏嫩的蛋餃一下子吸引了蔣行舟小朋友的註意力,他馬上就不糾結為什麽“一個叔叔吃糊飯也能把姨姨感動哭了”的這件事,埋頭吃起來了蛋餃。

當然,婚宴現場的客人不僅只有他註意到了那一大盤金燦燦的蛋餃。

來過小火爐的,或者是清楚小火爐上新速度的人馬上就能反應過來,這個蛋餃就是小火爐為這次婚宴上的新品。

而因為給新人上了“五十”元厚禮而得以成功加入到客人中間的周建國瞬間就明白了這一點。

也的確如此,這款名為“黃金元寶”的蛋餃就是小火爐馬上要推出的新品。

最初考慮制作到推蛋餃作為這段時間店鋪的新品還是因為來自北方的孟鴛隨口提了一句“想在火鍋裏吃餃子”的話。

南城不像北方,這邊人好甜口。一些傳統節日大多數都是吃一些元宵這類的食物,就連豆腐腦在這邊本地人吃也大多數人是選擇加糖,而不是加鹹鹵。

因此若是把傳統的“北方水餃”放到小火爐中作為新品推出,必然會面臨一個“天然”的推廣難題。

最終綜合了所有的因素,也考慮到了北方人南方人的差別之後,程以時選擇推出這款名為“黃金元寶”的蛋餃,並改良了它的口味。

蛋餃的江湖歷史,最初也是因為偏居一隅的客家人想吃餃子,但是卻因為南方地區多種水稻沒有小麥找不到可以做餃子皮的面粉,而選擇了用釀豆腐的皮替代了餃子皮。

後來再經過演變,幹的豆腐皮被更軟的雞蛋皮所替代,而有了“黃金蛋餃”的稱號。

一份蛋餃想要好吃,一要看餡料,二要看雞蛋皮。餡料不宜過鹹,最好要保證肉的鮮感。雞蛋皮則不宜過軟,最好是軟硬適中的程度,有松軟度的同時又至於過軟而軟啪啪的沒有口感。

程以時做餡料的時候,特地將肉分成了兩類。一類偏甜一些,一類偏鹹一點。

調肉餡也比較簡單,將新鮮的五花肉,蝦肉拿出來剁成肉糜的狀態,緊接著在裏面加入花椒、五香粉、醬油調味。

程以時做肉餡基本上用不到小劑子確定分量,手一掂就大致清楚了它的克數。熟練地做完肉餡把它放一邊備用。

下一步就是制作蛋餃中間最重要的一步了,將原先調制好比例的蛋液來攤蛋餅。

攤蛋餅對於程以時來說也沒什麽難度,等火轉成文火以後,她快速地在鐵勺上抹上食用油,在火上稍稍加熱之後倒入蛋液,然後快速地轉動手腕讓蛋液均勻地在鐵勺裏面鋪開。

等蛋液流淌開來,在鐵勺裏凝固形成餅皮之後,馬上用筷子夾起肉餡放在雞蛋皮的最中間,用筷子輕壓蛋皮,使它合攏。如此,一個漂亮的蛋餃便形成了。

程以時做的時候,動作不快,但是卻很幹凈利落。

目的就是為了讓後面兩個人幫廚看得仔細,而兩個幫廚到底也沒辜負她的期待,看她做了一盤之後基本上就掌握了。

一開始做的幾個蛋皮還有一些破了個洞,後面幾個基本上就沒什麽瑕疵了。

因此,客人們也基本上不會知道這裏面的蛋餃還是不同的人做的。

當然他們也沒有那個時間去思考口中的蛋餃到底是誰做的,因為他們一門心思只想著趕緊吃完嘴裏這一個,去盤裏再夾一個。

原因也很簡單。

那就是這個叫做“黃金元寶”蛋餃也太好吃了吧。

幹吃蛋餃,雞蛋皮松軟又帶一些香味,裏面的內餡蝦和豬肉的比例恰到好處,既沒有豬肉的膩,又沒有蝦的腥,整體是一種和諧的口感。

而要是換一種吃法,把雞蛋餃放在熱乎乎的涮鍋中煮上那麽幾分鐘。黃金蛋餃則會呈現出一種跟之前單吃完全不一樣的口感。涮鍋的湯汁浸滿了蛋餃,雞蛋皮被煮得又彈又滑,咬一口下去,滿嘴留香。

苗磊和於春坊邀請的客人,大多數都是一些氣象站的員工,也有一些是於春坊工作的那個國營飯店的人。

他們有些本來對苗磊和於春坊兩個人宴客的地方還有一些不滿意,覺得涮鍋能吃到什麽肉,不是青菜就是蘿蔔。

結果事實就是他們被哐哐打臉,一個個恨不得再多長出來一個胃。

而除了這個黃金元寶蛋餃大受好評以外,婚宴上提供的白酒也得到了一堆“酒鬼”的誇讚。

這其中就包括了挨著桌敬完了酒又送走了客人此時此刻正要過來結賬的苗磊。

他或許是因為高興,或許是其他原因,自己喝的被人灌的,總之喝了很多。

於春坊不想聞他的酒味兒,扇了扇鼻子,把人推開,從他的上衣口袋裏掏出錢包,要木芳芳算賬。

木芳芳被程以時交代過,今日這位客人的“特殊身份”,算賬的時候給她打了一個狠狠的折扣。

“…以時,你別給他省錢。”於春坊轉頭去看跟甄芳華玩游戲的人。

“對,以時,你別給我省錢,你姐夫有錢!”苗磊暈乎乎地拍了拍自己。

程以時見他這半暈不暈的模樣有點想笑,問於春坊:“姐夫,這是喝了多少?“

誰知不等於春坊回答,抓到某個關鍵詞的苗磊突然甩了甩頭,大聲地說:“酒,這是好酒,再來一壺!”

於春坊無語地把“發瘋”的人又推了遠了一些,然後才跟她說話:“本來準備的白水,誰知道這個人突然發什麽神經,嘗了一口桌上的酒之後,說什麽也不要喝白水了,非要喝白酒不行。”

“喝酒,喝酒。”苗磊擡起腦袋,步伐有那麽一些不穩,搖搖晃晃地對程以時說,“以時,那白酒買給姐夫一點。”

程以時:“……”

難得見一個沈穩冷靜的人喝暈了還惦記著買酒,所以她是不是要把收購酒廠這件事情提上日程了?!

“別賣給他。”於春坊其實是知道程以時最近從某個酒廠裏頭弄到一些高質量白酒的事情的。也知道這些酒產量少,有些稀罕。

程以時明白她的意思,不過她倒是不覺得這酒給苗磊買走一瓶有什麽大的問題。

“酒這方面都是小事情。”她說,“等到過兩天我去辦個小手續,就賣給姐夫兩瓶。”

於春坊隨口問她:“辦什麽手續?”

“就買個酒廠的手續。”程以時淡定自若地回她。

於春坊:“……”

這手續還叫小手續?她可能對小手續這件事情有什麽誤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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