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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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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廚房裏的程以時忙活著調配湯底的事, 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些什麽,但是外面胡波爽朗的笑聲仍舊是引起了她的註意。

她推推旁邊正在剝蒜的人,好奇地問他:“你覺得他們在笑什麽?”

“林知年。”

“啊?”

程以時有點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還想再打聽兩句, 但是眼神觸及對面那人似有深意的目光, 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麽, 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這人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 跟他說話的時候就不讓提別的人。

脾氣真大。

她暗暗地吐槽了句,然後繼續去調配她的湯底。

這兩天時間, 她也沒閑著, 好好地把自己要開店的計劃完善了一些。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涮羊肉館可以開,但是不能跟那些北城老字號那樣開。菜品太過於單一, 而且也面臨一個問題,南城跟北城口味差異太大, 近似於清水的湯底北城可以接受,而南城的人卻不一定。

像南城這邊也靠近徽城, 再往那邊走一點就是好辣的長城, 所以思來想去,程以時還是覺得應該從這不同的鍋底上下功夫才是。

所以這一次的涮鍋,除了準備了傳統的清湯銅鍋涮羊肉以外。她還特別用其他兩個鍋,各做了一個辣鍋和海鮮鍋。

這兩個鍋底的制作也不算特別覆雜, 辣鍋需得先將幹辣椒在熱水中泡軟,然後切碎放入油鍋中配合蔥姜蒜片一共煎炸。之後再依次加入豆醬和花椒,放入桂皮、草果、香葉, 最後添入骨湯即可。辣鍋顏色紅辣,香味撲鼻。

海鮮鍋相比辣鍋, 做法就簡單許多了。螃蟹蝦幹中具有大量的鹽,只需要用清水將海鮮放入其中,再加入一些清淡用於提味的調料即可。海產品本身也鮮,所以煮開以後,也是一股撲鼻的香味。

程以時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三個鍋,小聲碎碎念:“還真的挺香的。”

蔣彥辭作為端碗拿筷的人,自然也能聞到這些味道,喉結一動,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加快了些。

“蔣彥辭,你饞了!”程以時這一次沒有錯過他喉結滾動的一幕,心裏有點癢癢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那脖子的地方,就像是在看什麽稀世珍寶一樣。

蔣彥辭看著她,耳根熱熱的。

廚房裏的人都饞成這樣,更別說廚房外面的人了。

林知年聞著從廚房裏傳出來的味兒,饞蟲早就被勾了出來,等半天也沒等到裏面端菜,這會迫不及待站了起來,主動去廚房當起了端菜的小工。

結果一進去,就看到夫妻倆“含情脈脈對視”的一幕。

“咳咳。”他捂眼輕咳,急忙往後退。等覺得他自己退到了合適的位置後,才把手放下來,戲謔地說,“外面的人都被這味兒饞死了,你們兩個還在這對視呢,這也太不收著了。莫不是這就是所謂的有情飲水飽?”

他說這話能臊到蔣彥辭,卻臊不到跟他自小都不對付的程以時。

“對啊。”程以時聽到他調侃的話,才懶懶地從蔣彥辭的脖頸上移開目光,故意說,“某些孤家寡人,前兩天還差點被人當了壞人的人肯定羨慕死了。”

林知年這一聽,就跟個被人踩了腳的貓一樣,立刻蹦了起來。

“我那是正兒八經追求人家,想跟人家認識好吧。”

“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你被人家的船槳戳到了水了。”程以時故意裝糊塗。

林知年惱羞成怒,轉而向蔣彥辭求助:“辭哥,你管管她。”

蔣彥辭懶得摻和這兩個“仇人”之間的鬥爭,就跟什麽都沒聽到似的,若無其事地指指那邊上的兩個大鍋,跟他說:“把鍋搬到外面。”

得。

這就是不管的意思了,林知年無語地翻了白眼。

程以時聽到蔣彥辭的話,拿著鍋鏟,得意地朝他擡了擡下巴。

“一時猖狂。”林知年抿著嘴,氣憤地丟下這四個字。

“蔣彥辭,他諷刺我。”程以時豈是一個能忍受的人,當場告起了狀。

蔣彥辭本來在數碗筷,又被迫摻和進這兩個人之間,太陽穴暗暗生疼,擡起胳膊用指腹地按了兩下,無奈地說:“林知年,你把鍋端出去,別再這兒呆。”

“就是就是,趕緊幹活,別閑著說那麽多廢話。”程以清補充。

林知年咬咬牙,不樂意地走過來,端起辣鍋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小聲說了句:“狼狽為奸。”說完,人立刻就跑了。

“蔣彥辭,他說你是狼。”程以時非常光明正大地在中間挑撥,生怕這兩個人關系不會破解。

本以為蔣彥辭不會回應這句話,沒想到他不僅回應了,而且回應的話還讓她有點一點沒法兒接下去。

“哦,我是狼,誰是狽?”

程以時:……

狼是他,那狽那肯定她了,狼狽為什麽來著?

哦,她忘記了。

“你你你把這個海鮮鍋也端出去。”她結結巴巴地說。

蔣彥辭看著她緋紅一片的臉頰,不禁失笑,但也並沒有再說什麽,伸手端起另一個鍋,出門前對她說:“這兩天先忍著別罵林知年,你不還指望他給春坊姐再找一個對象嗎?”說完也不管她反應如何,轉身去客廳。

程以時站在原地,看著這人的背影,又想了想他出去前說的話,噗嗤一聲。

還先忍著別罵,虧他想得出來。不過這話也沒錯,這兩天有求於林知年,還是對她好一點吧。

林知年還不知道他在程以時那裏的待遇即將提升,正跟胡波訴說著他內心的悲痛。

“大院裏頭,誰不知道,蔣彥辭這人誰都不搭理,就跟我關系對一點。可是,這一切在程以時出現以後就破滅了……”

“以前我以為辭哥特地把廟會上的冰糖葫蘆帶給我的事就是貼心了,沒想到完全不是這樣,你知道嗎?程以時大晚上說想吃糖炒栗子,辭哥二話沒說找人給她做,你說這人能貼心成這樣,是不是不可思議。”

胡波之前在北城,也是京城大院的子弟,只不過是父母級別不夠,所以跟蔣家沾不到邊兒,也就跟級別相差沒那麽大的林知年熟悉一些。

後來因為借車的緣故,經林知年的緣故跟蔣彥辭接觸多了一些,雖說在這中間,蔣彥辭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麽,但是那舉手投足裏的自信以及那種矜貴的氣質都完全證明了他身世的不凡。

而他對程以時的認識,最早就是林知年口中“刁蠻嬌氣”。後來見了面又知道她是個漂亮的人,吃了飯又知道她是個手藝很好的人,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感覺。再加上據他所知,程以時出身雖然不差,但是跟家裏面卻幾乎是鬧崩的狀態,這就讓他對她認識更隨意了一些。可以說,他之前對程以時的態度都是建立在蔣彥辭的態度上面。

盡管已經從林知年口中知道蔣彥辭為程以時從部/隊轉業的事,但是還是沒有太在意。但是現在又聽到林知年說以前的事情,他突然覺得他之前的認識是錯誤的。

“辭哥對嫂子這麽貼心?”他問。

“何止。“林知年挑了下眉,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胡波心裏咯噔一下。

就在這時,蔣彥辭端著湯鍋從廚房出來,徑直放到餐桌上面。

“有事?”

他把鍋放穩,轉頭看了一眼一直盯著他的胡波。

胡波頓了一頓,尷尬地摸了摸頭發,視線挪到餐桌的湯鍋上,對他說:“嫂子這一次的鍋做得比上一次還香。”

蔣彥辭聞言,看著他說:“確實很好。”



程以時是把這一次的請客當成是個試菜的機會了,所以準備用於涮菜的菜品也要比上一回更多。

除了傳統的牛羊肉之外,還特地用豬肉粉條炸了肉丸子素丸子,還有一些別的涮菜。菜品在餐桌上擺得滿滿當當。

三個不同口味不同顏色的鍋,引得眾人胃口大開。

程以時在餐桌旁坐下,看著四人迫不及待的臉,微微一笑,舉起筷子。

“開始吃飯吧。”

葉知年並沒有客氣,前兩天被蔣彥辭叮囑了不能吃味太重的食物以後,他的嘴巴算是淡出了味兒。現在看到咕嚕咕嚕冒泡的紅油辣鍋,心裏是那叫一個期待。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北城人,林知年的祖籍也就是老家還是在川省。盡管沒有在川省待過,但是他還是繼承了川省人特有的能吃辣的口味。

所以在三個鍋裏面,他第一個看中的便是惹眼的辣鍋。辣鍋涮菜,夠不夠舒爽,還是要看肉。

他挾了兩片牛肉,用筷子挾著在鍋裏燙了燙。等到肉從紅變白熟透以後撈出,直接放入口中。辣椒的香,花椒的麻,這一刻在口中仿如放煙花一般,炸開了味兒。

就是這個勁兒,過癮。

這邊林知年津津有味吃著辣鍋,另外一邊的胡波則是嘗試起了海鮮鍋。海鮮鍋其實不像辣鍋在外在上一下就能抓到人的註意。但是,小火咕嚕後所散發的鮮味卻是其他兩個鍋都不能替代的。

海鮮鍋的鍋底是以花蛤、貝類,還有蟹棒、魚骨為底的,所以一旁的配菜也是跟海鮮相關。新鮮的鰲蝦、魚泥、魚塊,還有螃蟹。

配菜是跟鍋底一起燉煮的,所以味道已經很入味了。胡波先挾起了一只蝦,蝦背是開過的,煮熟的蝦呈現出恰到好處的紅粉色,咬上一口,蝦肉很有嚼勁,鮮又不鹹的湯汁讓人只覺得微妙至極。

後面再用海鮮涮凍豆腐以及大白菜,口感都十分特別。

這兩個人一人一鍋,而剩下的一家三口則是專攻了老北城銅鍋的清水鍋。清水鍋的味主要靠蘸料,程以時這次一共做了六種醬,從芝麻醬到韭黃醬應有盡有。蔣行舟抱著小碗,埋頭苦吃,連頭也沒有擡起來過。而對面的蔣彥辭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程以時看著這些個人大快朵頤,雖然有些問題還沒問,但是心裏那塊大石頭也總算是落在了地上。

用完餐後。

她也沒繞彎子,徑直問:“林知年,胡波,你們覺得我這涮鍋的味道如何?”

林知年吃得撐了,站在客廳裏晃圈消化,聽到她的問題,也沒多想:“味道還行。”

“比起來順府的涮鍋呢?”

“來順府?”林知年頓了一頓,思索一番,不情願地對她說,“不如這個。”

程以時聞言,眉開眼笑,豎起個大拇指誇他:“林知年,別的都不說了,你的品味是這個。”

林知年:…

一邊的胡波作為商人,關於做生意的感覺比一般人要敏感許多,一想一個多月前南城才開的那家來順府涮鍋,又一聽程以時話裏不掩飾的與之比較的態度,當下便想到一個念頭。

但是他並沒有著急開口,而是先瞅了一眼在收拾餐桌的父子倆,才轉過頭來,試探地問:“嫂子,你想開店?”

程以時當然不意外胡波會察覺出她的想法,相反他很樂意胡波會主動詢問這件事。

“我從氣象站辭職了,閑著沒事,想開個店試試。”她笑了笑,眉毛彎彎的,看著這兩個人說,“就是不知道我這手藝能不能行。”

“你要不行,那我覺得這南城恐怕沒人能行了。”林知年坐下來,漫不經心地說。

胡波也笑了笑,附和道:“卻是,林知年這句話說得不錯。嫂子,南城這大小飯店的菜,我吃過不少。但是,能比上嫂子的,我敢說沒有幾家。”

程以時本意只是想問問菜品味道,沒想到這兩個人上來對著她一番恭維。不過,她也沒被這恭維哄得正事都忘記了,坐直了些,正兒八經地問他們:“不過說實在的,你們給我提一些意見。”

“唯一的意見就是,你開店以後,記得給我送一張終身免費的卡。”林知年說。

“想得美。”程以時表示拒絕,然後做了個手勢,跟他說,“最多給你打個折。”

林知年無語,問她:“是把我打折(she)還是給我打折(zhe)?”

程以時:……

胡波:噗嗤。

“嫂子,我這人好滿足,不用要什麽終身免費卡,你到時候給我打個折就行了。”他一邊笑一邊說。

“這事好說。”程以時正好有事有求於他,“我正好有事想請你幫個忙。”

程以時讓胡波幫忙的事就是找店面的事情,之前門東的老宅子就是托他幫的忙,所以這回找店面的事也是首先想到了他。

胡波人在南城經營多年,各種關系都有渠道,找店面這種事對他來說不算難事,所以幾乎是程以時一說,他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等他真的去幫忙找了,就發現符合程以時要求的店面其實並不多。

程以時跟他說的要求是最好是靠市中心一些,店面大小合適就行,但是也說過租金不能太高。這幾個條件看似簡單,實則困難。臨街的店面大多數小一些,租金又高。不靠市中心的店面會大一些,但是人流量少。

幾番糾結之下,過了三四天,胡波才找到幾處都勉強合適的店面。於是,拿著鑰匙和資料開車去了程以時跟蔣彥辭的新家。

氣象站在三天前將之前那套給程以時住的房子的鑰匙給收了回去,而趕在那之前,程以時跟蔣彥辭已經在林知年胡波的幫助之下,從家屬院裏搬了出來。

搬家那天,胡波特地開了一輛比平時更大的車,看起來也更氣派。這輛車停在家屬樓下本來就吸引人的註意了,鄰居們再一打聽,這輛車是過來幫程以時搬家的,那更是引起了討論。

甄可寶就是在家中聽到別人討論說程以時一家要搬走,才偷偷摸摸地從家裏出來的。自從上一回她在舉證會上被人拿出了證據證實了盜用抄襲別人又丟了工作的事,甄家被人議論,甄爸甄媽就不怎麽讓她出來了。

後來聽說程以時被迫賣了工作離開的氣象站,她這心裏才稍微舒坦了一些,覺得對方可能也是受不了別人的議論才離開的。可是沒等她高興兩天,就聽說氣象站的趙爭先和何文聲被人遞交了廉政舉報,公安機關將人抓了起來。甄燕妮作為跟他們兩個有過權錢交易的人也被控制了起來,嚇得她是更不敢出門了,生怕也被逮了進去。

直到甄燕妮從裏面放了出來,她這才松了口氣,這會兒敢趁著家裏人不在家,圍了一個大圍巾包住了臉跑出來看程以時搬家。

周圍圍觀搬家的人也確實不少,各個都在小聲說話。

“聽說小程是把工作賣給了技術部主任的閨女,賺了不少錢的。”

“賺那麽多錢也沒用,都是婦人之見,太短視了。氣象站的待遇這麽好,她這工作說丟就丟了,以後上哪找這麽好的工作。”

“人是大學生,有學歷嘞,怎麽就找不上了,而且你沒看到小程她男人,聽說是個軍官,說不定小程接下來就是隨軍享福了。”

“不可能。”甄可寶聽到這人說程以時要去隨軍享福,想也沒想,立刻反駁回去了。那個長得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哪裏像一個軍/官,分明就是個普通人。

被她反駁的人聽到這人的聲音,再看這人圍著圍巾畏首畏尾的,瞬間想到昨天在收音機裏聽到的拐賣兒童的新聞,對其瞬間起了疑心。

“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

這兩個人的對話瞬間也引起了周圍人的註意,紛紛投來質疑的目光。

其中有一個跟甄可寶同在後勤室工作的大姐,從側面看著她,很快就認出來了她,對其他人說:“她是甄可寶。”

“甄可寶?她不是被老甄家兩口子關了起來嗎?”

“人家小程搬家,她來幹什麽?沒她,人小程怎麽會在氣象站呆不下去,幹什麽非要辭職,這人怎麽這麽不要臉。”

“就是就是,我要是她,早就臊的不出家門了,哪來的臉還跑出來看人家搬家。”

甄可寶被人這麽一討論,氣得臉紅脖子粗,一氣之下也顧不上什麽臉面不臉面的事了,拉下圍巾就要和她們爭吵。

這邊的吵架自然是引起了那邊搬家的人的註意。

林知年掏了掏耳朵,嫌棄地朝那邊叫喊的地方掃了一眼,無語地說:“這還有這麽聒噪的人。”

胡波沒說什麽。

“那是個欺負我媽媽的壞人。”蔣行舟拖著一個小行李箱,裏面裝的都是前幾天買的衣服,兇巴巴地說。

“?”林知年來了興趣,又往那個地方看了幾眼。

蔣彥辭把東西放車上,回頭瞪他一眼。

林知年悻悻收回視線。

程以時不奇怪蔣行舟還記得這件事,但是說實在話最近事情太多,要是沒有甄可寶出現在這裏的事,她倒是差點忘記一些事。

“感謝大家這些年的照顧。”她笑了笑先開了口。

鄰居們都是和善的人,看她客氣也就多關心了幾句,問她搬出去有地方住嗎住到哪裏。

“有,我前兩天買了一座宅子,就在門東那塊,大家到時候找我玩。”程以時說。

門東的宅子,眾人咋舌。

程以時對眾人的反應也沒多麽在意,轉身準備上車,上車之前,又對眾人說:“還有麻煩大家幫我轉告甄同志一聲,甄家再湊不齊這套房的當款,那就只能請警察上門了。”

說完,徑直關門。

甄可寶聽到警察兩個字,當場嚇到抱著頭逃竄。



這個場景是於春坊來找程以時做客的時候說的。

所以,胡波到的時候,還沒進門,就先聽到了裏面爽朗的笑聲。

這是…

挺高興的嗎?

那他說的事應該能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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