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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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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等程以時頭腦清醒的睜開眼睛的時候, 外面的太陽已經明晃晃地爬到了最高處,陽光斜照進窗,屋裏亮堂堂的。

程以時不慌不忙地爬起來,把床頭櫃上放的手表拿過來, 看了看時間。

十點半。

果不其然, 不需要去上班的日子, 每一個人都能從睡到自然醒中收獲快樂。

她又躺了下去, 在被窩裏又翻滾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幼稚, 坐在床上笑了笑, 這才起身去洗漱。

洗漱以後開門, 出去發現蔣彥辭正拿著拖把在拖地。

嗯。

不用工作,起來還不用幹家務的日子可真舒坦, 她長舒一口氣。

“睡醒了?”蔣彥辭直起身子,把拖把放到一邊, 問她。

“醒了。”程以時點點頭,然後拿起暖壺, 在搪瓷缸子裏面倒了些水, 端起來抿了一小口,稍微潤了潤嗓子後,問他,“林知年帶舟舟去哪了啊?”

“去一個公園。”蔣彥辭言簡意賅地回了個地名, 接著轉身去廚房端了一碗粥出來,對她說,“你先吃早餐。”

粥熱騰騰的, 上面還散著熱氣,應該是從早上就一直在鍋上熱著的。

程以時看在眼裏, 心裏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嗯。”最後丟下一個字。

蔣彥辭倒是沒什麽反應,把粥放在餐桌上後,又重新回去拎拖把彎腰拖地。

程子時用湯匙吃粥,另一邊百無聊賴沒別的事情要做,幹脆看他拖地。

他拖地很細致,墻縫墻角一個不落,不放過任何一處,用得力氣仿佛就像一個人在跟地板過招,實在是狠。

不一會兒,在他的努力下,地板就被拖得鋥光瓦亮,明亮照人。

程以時看看地板,又擡頭看看拖地的人,再看自己什麽都不幹,頗是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蔣彥辭,要是你轉業辦不下來,或者是轉業安排的工作不合適的話,幹脆別去幹,不如就留在家裏專心打掃衛生吧!”她興致勃勃地提議。

蔣彥辭聞言,腳步一滯。

也不是不行。

不過不等他回話,程以時就先反悔了。

“就是是個提議,隨便說說,作廢了啊。不過也不是一直不行,最重要的是現在不行,現在沒有錢。”剛才說完,程以時才想起把工作辭掉的事。

本來工作時工資就仨瓜兩棗沒多少,現在就連這僅剩的仨瓜倆棗都沒了,從何說起給蔣彥辭支付工資的事呢!

供養蔣彥辭,就從他前半生的生活水平往下再降低一大截,程以時都不認為是件輕松的事,所以還是先算了吧。

蔣彥辭輕笑擡眸,對她說: “不貴。”

“不貴也不行。”程以時根本不受他的蠱惑,態度極其堅決,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眼神也跟要在旗幟下宣誓一樣暫定,對他說,“反正現在沒有錢。”

沒有錢就沒有能力,沒有能力就等同於白費力氣。

蔣彥辭摸摸鼻子,捂嘴輕咳,沈聲又問:不是還有昨天賣工作的錢?”

“那個不行。”程以時徑直搖頭,“那個錢是做生意的本錢。

“…”

程以時見他受到打擊,沈思片刻又忍不住想安慰他:“放心,我賺到錢以後肯定第一個用來請你。”

蔣彥辭聞言,眸光璀璨,眉頭似乎也松散許多,輕笑道:“那走吧。”

“走哪?”

“找做生意的地方。”



程以時糊糊塗塗被他帶著出了家屬院,又被他糊裏糊塗地帶到車上,一路來到這個南城的老城區的小院。

南城門東一帶,最早在三國時期就有民居出現。一直到明清兩朝,門東以及門西伴隨著南城護城河航運的發展,成為繁華的地區。

後來到新時代的出現,老門東的特有民居也就成為南城並同它護城河一道時代的記憶。

門東這一塊自古以來就是南方世家貴族,清流人家居住的地方。這一塊留下來的老建築大多數還保留著南方園林民居特有的一面。

“這一共兩層樓,在清末的時候建造的,原主人是原來的南城大姓。特殊年代的時候遭到摧殘過,後來時過境遷,政/府把它歸還給原主人。原主身體狀態不行,準備出國休養,所以打算把它賣掉。”胡波介紹說。

程以時糊裏糊塗地來到這裏,稀裏糊塗又聽這麽一通,再怎麽糊塗也清醒了許多。

這一趟是過來看房啊!

她這才反應過來。

“嫂子,你喜歡這一套房子嗎?”胡波跟這兩人相處了一段時間,也是發現了,蔣彥辭就是個沒意見全聽程彥辭的主,索性他也就不問蔣彥辭了。

“挺好的。”程以時笑了笑。

“那就行。”胡波看她還算滿意,明顯地松了一口氣,“辭哥說你想要個帶小花園的房子,我這找來找去,問幾個朋友才輾轉找到這一套,還怕太倉促,房子不行。那現在好了,既然嫂子你滿意,那辭哥肯定沒什麽意見。”

程以時尷尬地點頭,假意輕笑,側身偏頭,去看蔣彥辭。

蔣彥辭輕咳,沈聲對她說:“既然你喜歡這套房子,那就定了?”

一旁的胡波聽到他說這句話,給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又想到昨天林知年跟他吐槽的那些話,眼神不住在他們兩個中間打轉。

原來一貫矜貴的蔣彥辭還有這麽一面。

“…定了?”程以時被蔣彥辭這個決定有些嚇到,也沒註意一邊的胡波在幹什麽,徑直把人往身邊一拉,小聲跟他說,“這裏肯定不出租的。”

“不租,買下來。”蔣彥辭被她拽著,只能低著頭跟她說話。

買?

磁性的聲音就從頭頂傳來,不過程以時沒時間瞎想,而是想了想昨天剛拿回家,還沒有捂熱的賣工作的錢,眼睛一轉,在這個古樸的民居逡巡了一周,思索半天,擡起頭老老實實地對他說:“關鍵就兩千塊錢,最多就只能買這裏一間屋子吧。”

目前還是剛開放,政策也變動不大,像北城一些一線城市房地產已經在發展當中。而其實像南城,大多數還是想等著單位分房,很少考慮購置房產的事。

所以程以時其實對南城房價這一事,還是有些陌生的。

“不討論錢,只論房子,你喜歡這個房子嗎?”蔣彥辭又湊近了點。

不過程以時沒有發現,轉頭再次巡視一圈,輕輕點頭。誰能對這種老民居表示不可以不喜歡呢。

“那就買。”蔣彥辭說。

咳咳——

胡波尷尬地出聲打斷了這兩個人,盡管他也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這都結婚這麽久的夫妻倆還能這麽黏糊。

“嫂子,這房子主人說了,要是今天能定下,可以再給咱們便宜這個數。”胡波伸手給她比了個數。

這麽多!

程以時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急忙回頭去看蔣彥辭。

蔣彥辭站直身體,對他說:“買,可以在今天定下。”

胡波點頭,又在心中感嘆,果然跟他設想得差不多。只要程以時點頭,蔣彥辭就不會有意見。

世態炎涼啊,搞得他都想談個對象了。



一小時後。

程以時看著門東這座古樸的小宅院,還有些恍然如夢的不真實感。

來到南城這麽多年,從最開始借住縣城的蔣家老宅到後來南城大學的宿舍再到南城氣象站的家屬樓,一開始搬來搬去還有些不舒服,可後來也就那麽一回事兒,將就這住吧。

可沒想過,還能在南城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宅子。

而且剛才可聽中介人提過,這套小宅院在門東,距離上回他們去的市中心步行也就十來分鐘,位置還特別不錯。

所以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之下,即便是最後的成交價格有些超出程以時的接受範圍,她還是決定接受了。

不過,程以時還有一個小問題,問蔣彥辭:“剛才那張存折是哪來的?”要是沒記錯,這人之前明明把全部的錢都給她了,哪來的多餘的錢。

“在北城的時候,林知年一朋友鼓搗古董,就跟著投了一些。當時沒掙到錢,現在才掙到點錢。”蔣彥辭解釋道。

鼓搗古董。

那確實能賺錢。

程以時略覺心酸,又回想起在氣象站的工資,瞬間覺得這人的確有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分。像蔣彥辭七八年前隨手一投,現在賺的盆滿缽滿,這種事真是羨慕不來的。

不過,她倒是還有一點先機在。

“蔣彥辭,你下次要是還投什麽,記得跟我說。”她一本正經地提醒他。

蔣彥辭無奈搖頭,不知道想到什麽,鄭重地將手上的存折交到她手上,沈聲對她說:“就這一個投資,別的都沒有。”

程以時接過存折,打開一看,又迅速合上,警醒地看看四周,等確認周圍沒人的時候,才小聲地問:“還剩這麽多?”

這裏面的數有點讓人咋舌。

蔣彥辭掀起眼皮,眉頭微蹙,又想到最近這人過分的拮據,想到一些問題,不解地問:“之前給你的那些存款呢?”

結婚的時候,雖說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婚禮儀式沒有大型操辦。但是他家裏頭親戚送來的禮金,以及他爸他媽給的聘禮紅包,再加上他以前的存款可都一並給了她,那可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而且,最近這人也沒去逛百貨商店,也不像之前在北城那樣每天吃喝玩耍樂樂呵呵的,也有點奇怪,就像是在為證明什麽一樣,態度很是向上。

如果程以時能聽到他的心聲,就一定會為蔣彥辭的心細如發而震驚到。

她最近一改之前懶散的狀態,可不就是為了破除那本書中作者給她的評價的八個字——好吃懶做,早亡之命。

所以,蔣彥辭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程以時反應也很快。

“我都買了債券了。之前去郵局取你給我寄的票證的時候,政/府的工作人員正在推銷債券。他們說債券還能生利息,所以就把那些錢全買成債券了。”程以時仰起頭,專註地看著他,無辜地眨眨眼,對他說,“那債券的憑條就放在床頭的抽屜裏,工作人員說倒期就能兌換。”

剛把事交待清楚,程以時心裏不住咯噔一聲。

債券的事在那本書中是沒有提及的,那也就是說在書中的“程以時”去世以後,做生意的蔣彥辭並不知道之前那比存款在哪裏。

所以才出現蔣彥辭做生意因為缺乏資金,需要不斷外出應酬,以至於無法騰出來時間照顧蔣行舟?

程以時心情有點覆雜。

債券這種東西,蔣彥辭沒接觸過但是不代表不清楚它的價值,所以也就沒有太擔心。不過,他也想趁現在,把一些事情說清楚。

“轉業的手續辦下來後,部/隊還給發了一筆安置金,應該也有不少。”

“還有轉業以後,國家安排的工作應該也是不錯的,每個月應該也有一百多塊。”

程以時有點懵,不清楚他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麽。

“所以想去百貨商店,就還去百貨商店。想去電影院,就去電影院。想要進口的口紅,就要進口的口紅。”蔣彥辭的神色看起來特別嚴肅,“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要省錢。”

“……”程以時其實是有那麽一點不願意承認,以前的生活就是逛百貨商店,在閑暇的時候去看電影,以及時不時托人帶外國的舶來品…這麽缺乏意義的生活。

而且,說實在話,這樣的生活一聽就跟“不正常”三個字非常契合。

盡管程以時有許多小心思,但是她必須承認,說這些話的蔣彥辭是有魅力的。

“其實也不是省錢。”程以時跟他解釋,“就是覺得以前的生活有點無聊,有點像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所以想過一種更充實的人生。”

“而且我百貨商場並不是不逛,只是最近太忙沒時間去而已。”

程以時巴巴嘴。

“更充實的生活?”蔣彥辭重覆一遍,而後徑直說,“你想開飯店。”語氣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確定的語氣。

“?”程以時瞪大眼睛,表示對此事的驚訝。

蔣彥辭見狀,跟她解釋:“在阿紮提的羊場,他在說做生意的事情的時候,你聽得很認真。”

“那你為什麽不猜我可能是想去賣羊肉呢?”程以時問他。

“……”蔣彥辭沈默。

程以時尷尬地鼓鼓嘴巴,沖他咧嘴:“確實,我不太可能去賣羊肉。”養羊殺羊都是需要切實的技術的,而且不論其他,就說每天身上帶一股膻味,這就讓人接受無能。

“所以就是從我跟別人說話的時候,專註了一些,又問了些做生意的幾件事,你就想到是我準備做生意的事?”程以時還是有些驚訝,蔣彥辭比她要更心細如發,僅僅只是兩句閑聊就能觀察出來那麽多事,確實厲害,不過她又好奇,“你怎麽確定我是要開飯店的?”

“不難猜。”蔣彥辭看她,“你最近每次做完飯總是要問別人口感。”

問口感其實算是一個廚師的習慣。

“原來是這樣。”程以時跟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伸出大拇指,忙著說,“特別厲害,蔣彥辭!”

蔣彥辭決定先忽略掉她耍寶的話,問她:“那你想好要做什麽沒有?”

程以時搖搖頭。

“沒有。”

就在蔣彥辭準備要再說些什麽的時候,不遠處傳來林知年和蔣行舟的聲音。

“辭哥。”

“媽媽!”



四個人一碰頭,發現彼此都還沒吃中午飯。於是,讓胡波當司機,開著車去了一家國營飯店吃飯。

飯桌上,林知年才聽說了,這黏糊的夫妻倆上午買了一套宅子的事。

“不是我說,你們兩個買房就買房唄,不過不過問一下我們小舟舟的意見是不是有點過分,好歹問問我們小舟舟喜不喜歡啊!”

“林知年,你怎麽又故意挑事。”胡波挾了一筷子菜,無語地看著他。

林知年斜他一眼,然後挾了一筷子紅燒肉,面無表情地塞到嘴裏,嚼吧嚼吧之後跟他說:“不是故意挑事,今天純屬於子債父母償。”

胡波一聽這個,來興趣了。

“喲,這聽起來是有故事啊,說說我們小舟舟怎麽折磨你了,讓你這麽懷恨在心。”

蔣行舟正拿著小勺子吃八寶甜米飯,聽到這句話,擡起呆呆的小腦袋,含糊不清地說:“今天林叔叔坐船,被一個姐姐打到水裏了。”

林知年被打到水裏了?這是個多好的好消息啊!

程以時立馬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問兒子:“林叔叔為什麽會掉水裏?”

“那還不是因為你們一大早把舟舟給我帶了。”林知年臉色是紅橙黃綠藍各種顏色都有,沒好氣地說,“他人小又困,在我肩上睡了半天。坐船的時候,我看到一個女同志想跟她聊天,結果這小家夥睜開眼巴巴地叫了一聲爸爸。那女同志當場就誤會了,直接一下子用竹竿把我戳到了水裏。”

“哈哈哈。”胡波笑得前仰後合。

程以時也笑得十分開心。

就連喜怒不形於色的蔣彥辭在聽到這話後,挾菜的手也抖了抖。

蔣行舟不明所以,但是看在場所有大人都笑了,也跟著咯咯地笑了起來,臉上的軟肉搖搖晃晃的,非常可愛。

“小舟舟,你怎麽也笑了,林叔叔這對象都被你叫泡湯了,你還笑,嗯?”胡波笑得連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程以時則是好奇,另外一個問題。

“舟舟,你為什麽醒了就叫爸爸啊?!”她轉頭問兒子。

蔣行舟擡起短胳膊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腦袋一歪,看著他懵懵地說:“舟舟也不知道呀!”

林知年輕哼一聲,揮動筷子給小家夥碗裏挾了一塊紅燒肉,對眾人說:“也就是他可愛,要是換成別人,我就要動手了。一天打一頓,一頓打一天。”

蔣行舟沒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只聽懂了前半截,鼓起腮幫子,又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忽扇忽扇的,奶呼呼地對他說:“林叔叔說得對,舟舟可愛。”

林知年:…

說你可愛你就真可愛上了是吧!

眾人再次大笑。

國營飯店到底還是經濟實惠的地方,四個人點了六個菜不過才幾塊錢。

只是菜雖然便宜一點,但是味道確實不怎麽樣。紅燒肉肥肉太多,味道太膩。烤羊腿則是連腥味都沒去完。

“這一頓味道不行,不如那天在辭哥家吃的嫂子做的涮羊肉。”胡波感嘆道,又搖搖頭,“要是嫂子能開個涮羊肉館,我得當頭一個顧客,天天去吃。”

程以時忽而靈機一動。

“涮羊肉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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