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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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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等於春坊對此發出回應, 從廚房剛出來的甄國旺聽到這些話,就先黑了臉。

前不久大兒媳婦跟大兒子吵架,鬧著要離婚,搞得家裏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的。好不容易, 前幾天大兒子借著兩個孩子的名義把大兒媳婦勸回來, 還沒安生幾天, 就聽他妹妹攛掇著說這些擾亂家庭的話, 更是沒什麽好氣。

“說什麽離婚的胡話,不知道離婚的人都是些什麽人嗎!”甄國旺皺著眉頭說。

他說這話, 引得在場三人都有意見。

“都什麽年代, 離婚又不是什麽大事, 有什麽緊要的。”甄可寶小聲嘟囔。

甄燕妮卻在意的是另外一個點,在她看來, 這侄子是個工農/兵大學生,還是個南城偌大一個氣象站的高級技術員, 哪能配一個農民出身沒什麽文化的人。

也就是之前於春坊還老實一些,她才沒說過什麽。現在既然就連這老實的一點都做不到了, 那可不得換一個。

“哥, 你懂什麽。”甄燕妮斜著看她哥一眼,眼中也帶著點嫌棄,“奇民早點離婚,早點能找下一個。”

離婚這事可能對於這個侄媳婦於春坊是個問題, 但是對於侄子甄奇民來說也是個機會啊。她可是提前托人打聽過,那南城衛生局局長的妹妹在前不久也離了婚…

要是侄子離婚後,能跟那衛生局局長搞上關系, 那藥廠裏可再沒人能給他們添堵。

甄燕妮想得挺美。

可是甄國旺雖然有些懦弱也不咋管事,但是在傳統的思想上卻有些固執, 比較堅守“貧賤不棄糟糠妻”的意思。

“瞎說什麽胡話,什麽離婚不離婚的,不吉利。”甄國旺憤怒地說,眉毛氣得往上飛。

甄燕妮懶得跟這個掰扯不清的哥說話,轉頭吆喝一聲把廚房裏忙活的何蘭叫出來。

何蘭出來的時候還帶著圍裙,於春坊一撂攤子,最近廚房裏的活兒都落在了她身上。或許是在當婆婆後享受時間太長,時隔多年再碰廚房裏的這些活兒她還有點不熟練,每天生火炒菜煙熏火燎的,整個一個人看起來面黃肌瘦的。

於春坊目睹這一切,眼中平靜無波。

就在這時候,門口響起鑰匙轉動的聲音,沒等太久進來一個人。

甄燕妮看到來人,才把嫌棄的眼神壓下,轉而是一副關切的表情,走上前說:“奇民回來了。”

甄奇民拎著手提包,一擡眼看到的就是一雙充滿算計的眼睛,再轉頭看到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於春坊,愧疚瞬間湧上心頭。

“奇民。”甄燕妮又喊了一聲。

甄奇民沒回聲,大步往前走,徑直拉過於春坊的胳膊往屋裏走。

於春坊任由他拽。

“啪”一聲,屋門關上了。

門外的幾個人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互相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面人的眼中看到一絲不安。

何蘭卻有些尷尬地拽拽圍裙,小聲跟甄國旺解釋:“這跟我沒關系,她回來我還沒說一句話呢。”

甄國旺重重地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老婆子還沒來得及擺婆婆譜的事。只是見一貫沈穩的大兒子做出來這樣做,他總覺得心裏不安。

屋裏。

兩個人一左一右坐下,窗外的餘暉射入當中,黑暗中彼此都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

半晌以後,甄奇民低著頭雙手合十,沈靜開口:“一定要離嗎?”

於春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他另外一個問題:“假如明天舉證會,我會出面作證,你會支持我嗎?”

一室寂靜。

盡管於春坊在心中對這種可能要有預計,但是的的確確到了要直面它的時候,依舊覺得紮心的疼。

再環顧這間房間,裏面的大大小小,無論是多麽細碎的東西都是她一件一件添進來的。每一處布置都是她親手放置的。

從前她以為她永遠不會離開這裏,但是現在她知道,她會離開這裏。

沈寂終是還是被打破了。

“那就離吧。”甄奇民冷靜地說,“房子給你,這幾年的存款也都給你,孩子…也可以都跟著你。”

於春坊眼眶一紅。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小程說的話,有些人可能是個好人,但是卻不代表他是一個好丈夫。

而她面前的這個人,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他即將解除他人丈夫的身份的時候,他又成了一個好人。



緊閉的屋門終於打開,外面客廳的幾個人也急忙圍上前。

只見於春坊拎著一個大的行李袋,從屋裏走出來,經過他們的時候也沒說一句話,徑直開門離開。

甄國旺準備上前問問,但是還沒行動,就被後面出來的大兒子攔了下來。

“我跟春坊決定離婚了。”甄奇民平靜地宣布了這個消息,表情沒有絲毫變動,仿佛他宣布的消息並不是離婚,而是其他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其他人卻不能平靜。

“什麽!離婚!”甄國旺被嚇得後退一步,與旁邊的何蘭面面相覷。

而另一邊的甄燕妮和甄可寶卻不是這樣的心情。

甄燕妮則是面帶喜色,這不就是正瞌睡就人送枕頭來了,也省得她費勁勸於春坊離婚了。於是,眉飛色舞地對他說:“離了也行,這於春坊還是小家子氣了一些。正好,那個衛生局局長的妹妹也離了婚,你到時候去見見,肯定能成。”

而甄可寶則是在擔心另外一件事,這於春坊跟她哥離了婚,那她明天舉證會…

於是她氣呼呼地說:“哥,你好歹先穩住她,過了明天的舉證會再提離婚啊!”

甄奇民聽了這兩個人的話,不禁自嘲,虧他以往還覺得以前忙工作沒時間陪家人,原來他的家人都是這樣的面目。

他心中苦澀,面上卻不為所動,冷聲道:“離婚以後,這套氣象站的房子就給春坊帶著兩個孩子生活了。”

說完,甄奇民又頓了頓,轉頭看向甄國旺以及他旁邊的何蘭,“爸、媽,你們抽時間帶著老三搬出去吧。”

何蘭一聽,下意識地反駁:“我們搬出去去哪?”

“老二廠裏不也分了房。”甄奇民眼中平靜,淡定地說。

“那…”何蘭還想說什麽,但是旁邊的甄國旺偷偷拽了拽,制止了下來。

甄奇民沒在關註他們,而是看向另外兩個人,“姑,以後沒事就別往這邊來了,我工作忙,而且也不準備再婚了,過來怕是招呼不周。”

接著不等甄燕妮說話,話題一轉,對甄可寶說:“老三,有些事好自為之。”話落,轉身關門。

家屬樓下。

於春坊放下手提袋,站在樓下擡頭往上望,家屬樓的燈火通明,各家各戶廚房的窗口都能看到有人來回忙碌的身影。

曾幾何時,她也是其中一個。

只不過從今以後,在這其中窗口忙碌的身影終究少了她這一個人。

“珍重。”於春坊平覆了一下情緒,在心中對那個願意放她離開的人說。

然後,轉身。

甄家的一切從今以後都跟她無關了,於春坊心想,這麽一想以後,心中又有些忐忑、不安,以後她的人生會是怎樣的呢?

就在這時候,她忽然聽到。

“春坊姐。”

不遠處,程以時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長裙,笑容滿滿,朝著她揮手。旁邊站著一身黑衣的蔣彥辭。

於春坊心中一喜,那些不安和忐忑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些激動,匆忙走過去,心中有千言萬語最後只化成一句:“小時,一切都要往前了。”

“新生活會開始的。”程以時聞言,眉舒目展,用力地點點頭。

不知不覺,夜色已深。

程以時跟蔣彥辭將人送到招待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街上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蔣彥辭。”程以時轉頭叫他,想到剛才的事情,還是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春坊姐今天會跟甄家人鬧掰?”

說起來這個,可不就讓人奇怪。她跟於春坊聊了一下午的事都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結果,晚上於春坊剛走,蔣彥辭就跟她說,可能於春坊要從甄家正式搬出來了。

她剛聽他說這種話其實是不太相信的,因為她也聽說了於春坊搬出來後被甄奇民又勸回去的事,就覺得之前離婚的事可能會不了了之了。但是又聽蔣彥辭語氣堅定,只得半信半疑地帶著他出來到甄家家屬樓下等著了。

沒有想到,這一等還真的等到了,可不讓人好奇蔣彥辭是怎麽猜到的。

“下午胡波走的時候跟我說於大姐偷偷問他打聽市中心租房的事,還托他幫忙留意一間房子。”蔣彥辭耐心地給她解釋,“明天就是舉證會了,於大姐今天肯過來那就是下了決心要幫你作證,所以她今天從甄家離開是一定的事。”

程以時一通停下來,簡直對他的觀察能力有些嘆為觀止,說實在話,能從這些支離破碎的線索裏把這件事從頭到尾串起來,絕對沒幾個人能做到。

“蔣彥辭,你可真厲害!”她停下來仰頭看著他,眼睛裏全是崇拜。

蔣彥辭垂眸,看著那雙杏眸,清澈又明亮,突然有一種要去摸摸它的沖動。

可惜——

他剛把手擡起來,有人卻已經大步流星往前走了,嘴裏還慷慨激昂的。

“不行不行,春坊姐為了幫我連婚都要離了,我明天可不能讓甄可寶好過了。”

蔣彥辭:…

手尷尬地在空中一晃。

“蔣彥辭。”程以時停下來回頭的時候就看到他在空中揮手的動作,眉頭一蹙,似乎是不太理解,她疑惑地問,“你幹什麽呢?”

“有蚊子。”蔣彥辭面不改色地說。

是嗎?

程以時郁悶地朝四周看看,最後才收起疑慮,悶悶地說:“你走快一點啊,趕緊回去準備證據打甄可寶的臉了。”這聲音軟軟唧唧的,就跟撒嬌一樣。

蔣彥辭手指微動了動,朝她點點頭。

路邊昏暗的路燈下,兩個人身影漸漸再次拉長。



次日一早,程以時便早早起床。

盡管前一天夜為整理證據,一直忙活到大半夜才睡,但是一大早還是精神抖擻,絲毫不見困倦。

為著舉證會,程以時還特地從壓箱底的衣櫃裏找出來一件高級定制的西裝,一早讓蔣彥辭幫忙,用熨鬥燙平。

輸人不輸陣,頭發也得搗飭一下,用鐵棒燙出來卷,整理整理,再塗個口紅,穿上西裝,一個精致的像百貨商場畫報裏的大美人閃亮登場。

小崽子蔣行舟正在大口大口地喝粥,可看到這麽漂亮的媽媽一下子就頓住了,眼睛瞪得圓圓的,連粥也顧不上喝了,放下勺子噠噠噠跑了過來,奶聲奶氣地說:“今天媽媽好漂亮啊!”

“媽媽以前不漂亮嗎?”程以時彎腰,伸手撓了撓小崽子的下巴,故意逗他。

可惜小崽子還不太能反應過來,過了一會才歪著頭,認真地說:“媽媽以前也超級漂亮的,今天更漂亮啦。”

“嘴巴真甜,今天允許你吃一個大白兔。”

“真的嗎,媽媽?”小家夥聽到這句話,馬上興奮了起來。

“嗯。”程以時點點頭,然後拉開凳子坐下來。

餐桌上是綠豆粥,還有一些食堂免費提供的芥菜絲,以及一些蒸餃。

“你爸爸呢?”程以時喝了兩口粥,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她起床半天還沒看到蔣彥辭。

蔣行舟吧唧吧唧喝著粥,聽到她的問題,乖巧地說:“爸爸去屋裏換衣服了。”

換衣服?

沒等程以時理清楚這句話的意思,就聽到啪嗒一聲,另外一個屋的門打開了,蔣彥辭穿著軍綠色的襯衫,下面配了一天黑色的褲子。

這樣的蔣彥辭,讓程以時瞬間夢回了以前去部隊探親的日子,以及某些不可名狀的時候。

她精神恍了一下,很快又回過神來,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給出她的猜測:“蔣彥辭,今天你不會要陪我去舉證會吧?”

蔣彥辭點頭。

“媽媽,今天舟舟也要去陪你打壞人。”小崽子也握了拳頭,奶呼呼地對她說。

行吧。

大的沒壓下來,小的也起了勁兒了,程以時巴巴嘴,無奈搖搖頭。

“舉證會是公開的,我們去應該沒有問題。”蔣彥辭以為她有所顧慮,主動解釋說。

“不是這個的問題。”程以時郁悶地搖搖頭,苦巴巴地說,“我是想著,估計你去了,他們都看你去了。”

蔣彥辭一頓。

程以時心塞。

“那我帶一個口罩。”蔣彥辭給出具體的解決辦法。

“口罩一帶,那還不是全場焦點。”程以時立馬拒絕,而後對他說,“你不用帶口罩,就帶個帽子坐到最後一排,不是萬不得已千萬別露面。”話裏全是語重心長。

蔣彥辭:“……好。”

程以時粲然一笑。



來到氣象站,辦公室裏早已就今天舉證會的事情討論了一輪又一輪。

有人覺得甄可寶手握底稿勝券在握,也有人覺得程以時手握底牌局勢難測。

總而言之,無論其他人反應如何,這場舉證會還是如期地開始了。

畢竟這場舉證會的起源是一封舉報信,所以即使趙爭先和何文聲再怎麽想壓住,也得向上通知反饋。

所以,最後出席這場氣象站的除了負責人事行政工作的幾位主任,還有當時負責競選打分的幾位主任,以及站裏負責紀律監督的紀/委領導。

其中一個負責技術主任來的時候,身後還帶著之前跟程以時有過一面之緣的盧技術員,這位主任脾氣暴躁,半點面子也不給其他人,在會議之前就先發難:“趙主任,就一個競選還能鬧出舉報的事,不能幹這個職位,就趕緊給別人騰騰位置。”

礙於領導在場,趙爭先也只能強壓著氣,從中斡旋:“齊工,有些事還是得看完事實才能下定論吧。”

齊主任對於他的話,只做冷哼以對,轉眼對上這邊的程以時,面色稍微和藹一點,點頭道:”小程同志,請相信組織,這事今天肯定秉公處理。”

程以時對他的關切顯得有些意外,再轉頭看到在他後面的盧技術員遞過來的眼神,心思流轉,莫名其妙地覺得心虛,下意識地往小會議最後一排看去。

最後一排。

蔣行舟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兩只小手搭在前面人的靠背上面,看到上方的程以時朝這邊望來,一邊揮手一邊跟旁邊的蔣彥辭說:“爸爸,媽媽朝這邊看了哦!”

蔣彥辭目光如炬,視線落在最上方程以時後面的盧技術員身上,聽到一邊小崽子的話,淡淡地嗯了一聲。

“爸爸,媽媽看你,你不開心嗎?”蔣行舟察覺到他的情緒,不解地看著他。

“…開心。”蔣彥辭說。

“那你笑一笑吧,爸爸。”小崽子手抵著下巴,踴躍地提出建議。

蔣彥辭:…

就在這時,前面的領導站起來宣布舉證會正式開始。

小崽子對此沒有什麽概念,還念叨著讓爸爸笑笑,以此來證明爸爸的開心。

蔣彥辭無奈轉頭,手動合上小崽子的嘴巴,對他說:“媽媽要開始收拾壞人了,你還要說話嗎?”

蔣行舟急忙搖頭。

蔣彥辭這才松了手。

前面的舉證也正在進行,由於舉報信是由程以時遞出來的,所以最初的舉證就要先從程以時開始。

程以時也不藏著掖著,第一個便請於春坊上了場。

“修改稿件的時候,我覺得拿捏不準,所以就請了幾個同事過去改動了下。後來其中沒用上的解說稿被於姐帶走,莫名其妙就成為了甄同志的稿子。”

於春坊配合得也很默契,徑直將她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紀/委的領導一通聽下來,若有所思。一邊的趙爭先卻有些不安心,急忙遞給何文聲一個眼神。

何文聲輕咳兩聲,直接問:“如你所言,那當初甄同志將解說稿盜用後,公示期間為什麽沒有直接跟組織匯報?”

其他人想不明白的點也在於此,當初初評結果是有公示期的,公示期間不舉報,反而在最後出結果時舉報,總覺得很別有意圖啊。

這其實就是一種引導,故意引導別人往後者去想,刻意弱化問題核心的盜用抄襲,而將看客的關註點引到後面舉報的問題上,讓人不自覺會想,為什麽初評期間不舉報,現在別人就差一紙任狀來舉報,是不是嫉妒別人?

蔣彥辭坐在後排,卻也將場上此人的用意了解得一清二楚。

只不過他卻不擔心,這種引導或許對其他人有用,但是對於像“直言不諱”“心中坦蕩”的人卻沒用。

果不其然。

於春坊並未多想,徑直解釋:“當初公示期間,小程在住院,甄同志向我承諾,之後她會主動放棄這個崗位,並去找小程道歉,所以公示期間才沒有去舉報。”

此話一出,臺上臺下躁動不已。

趙爭先覺得形勢不對,但又迫於壓力,不得不出面維持現場秩序,又嘗試著幫甄可寶回轉局面。

“但是於同志,這種說法也都是你片面的觀點,不知道你有沒有其他證據呢?”

於春坊遲疑著搖頭。

“沒有證據那可就不怎麽能證明這些言論了。”趙爭先裝作困擾的模樣,轉而又不經意地跟旁邊紀/委領導提起,“而且最近聽說,於同志你因為家庭問題跟甄同志還有矛盾?”

程以時聞言,眉頭微擡。

“矛盾?”紀/委領導果然問起。

趙爭先急忙給出一個手勢,另外一方的甄可寶作委屈的模樣,順勢說:“領導,我嫂子就是於同志最近在跟我哥鬧離婚,她讓我勸勸我哥別跟她離,我沒勸成,所以就跟程同志一起想用解說稿這事逼我就範。”

說著,她將一張解說稿遞過去,上面字跡清洗,某些地方還有些痕跡。

“領導,你們可以看看這個解說稿,它是我親手寫的。上面第二行的字還寫錯了一個,我還特地換了其他鋼筆重寫了一遍。”甄可寶說。

領導們傳著看了看,發現如她所言,那份稿子上有個修改的痕跡。

甄可寶偷偷看了他們一眼,臉上越發得意,然後趁機又把自己的“證人”請了上來,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可憐巴巴地說:“這份稿子當初就是我先寫了,不小心讓我嫂子夾帶走的,我嫂子現在生我氣非說這個稿子是我偷的,我只能請文同志來給我做個證了。”

程以時手指輕扣桌面,看著坐在對面的證人,表情絲毫微變。

“文同志。”何文聲開口發問,“你可以給甄同志證明,這個解說稿是她本人的對嗎?

文芮瑟瑟一抖,幾乎不敢直面對面的人,緊縮著肩膀,聲音也小小的,微不可察地點頭說:“嗯。”

聽到這話,最激動的不是別人而是於春坊,她根本想不到,出賣程以時的人竟然是文芮,那個和她不一樣看起來活潑外向的文芮。

“文芮,你怎麽可以這樣做,去年你沒錢結婚,小程可是二話不說借了你…”

文芮的頭越來越低。

甄可寶見此,做哭泣狀,哀聲道:“嫂子,文芮不過是想給我作證而已,你不能因為我哥非要跟你離婚,你就這樣對我啊。”

程以時聞言,嘴角微顫。

實在是沒想到南城一小小氣象站,還能有這麽會演戲的人。

於春坊卻並不接她的茬兒,見領導們表情不一,徑直把早上才取到的離婚證拿了出來,嫌棄地看向甄可寶,生氣地說:“你別亂說,誰說我不想離婚,我怕是還巴不得離婚呢!”

這離婚證一出來,不僅是甄可寶楞住了,就連上面的領導也楞住了。

不是,就這麽知道了甄技術員跟老婆離婚的事了?而且聽著意思,好像還是巴不得趕緊離婚的樣子?!

眾人吃了一口大瓜。

程以時擡起手,遮著嘴巴笑了笑。

等笑完了,才放下手,眉眼彎彎地看向甄可寶說:“甄同志,誰告訴你,你手裏那份是這個解說稿的原件啊?”

甄可寶下意識地往於春坊那邊看去,結果剛做完這個動作,就發現出來不對的地方,急忙掩飾道:“原件就是原件,還誰告訴我是原件,你問這個問題有意義嗎?程同志。”

“有意義啊!”程以時沖她眨眨眼。

最後一排的蔣彥辭看到臺上那個笑得像個狡黠小狐貍的人,輕輕勾了勾嘴角。

旁邊的蔣行舟看著他,突然說:“爸爸,你終於笑了。”

蔣彥辭聞聲,低頭,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蔣行舟摸摸小臉,慫巴巴地說:“那我還是看媽媽吧!”

“……”

臺上的對峙仍在繼續。

“有什麽意義?”甄可寶沖動地說,“難不成你有原稿?”

只見程以時微微一笑。

“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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